京城没有宵禁。
大街上人潮涌动, 车马络绎不绝。
青年将军带着少年公主,在夜色的掩护下顺利出城。
城门外不远处的山坡上,停着一辆马车。
这马车的轮子相较于寻常马车大了一圈, 整个车身似乎被加固过, 看起来十分结实。
拉着的骏马也格外高大,一个劲地刨地跺脚,看似已经等了很久。
白亦宸带着杨初初走到马车前, 一个中年男子自马车后走出来。
白亦宸拱手:“宋大人。”
那男子看着约莫四十多岁,生得浓眉大眼,猿臂窄腰,一身精干的黑色武袍,一看便是身手不凡。
他看向白亦宸, 微微讶异一瞬:“白将军?”
白亦宸颔首,他们易容得太厉害, 一般人根本想不到他们本来的身份。
白亦宸低声道:“有劳宋大人为我们安排,这位是七公主。”顿了顿,白亦宸看向杨初初, 沉声道:“这位是暗卫首领,宋一大人。”
杨初初笑起来,甜甜道:“宋大人。”
宋一微愣一下,眼中有一丝情绪涌动, 但他很快恢复了正常,道:“沿途的接应, 我已经安排好了,路线图、干粮和水、盘缠等都放在了马车里,希望白将军和七公主一路顺利。”
白亦宸点了点头,道:“多谢宋大人。”
杨初初也冲宋一笑了笑, 便由白亦宸扶着上了马车。
“还请宋大人,帮我向太妃娘娘转达谢意。”白亦宸向宋一行了个叉手礼。
宋一面色淡淡:“太妃娘娘说,她本就欠着七公主一个人情,如今便算两清了……此去路途遥远,但愿七公主从此平安喜乐,若还有回宫之日,记得去看看她老人家。”
白亦宸郑重应声:“一定。”
说罢,便上了车,他从车夫手中接过缰绳,杨初初撩起车帘,向宋一和车夫点头致意。
车轮滚滚,驶入茫茫夜色之中,一会儿便消失在两人的视线里。
宋一站在原地,声地目送他们离开。
车夫站在一旁,他看着有些年岁了,面上布满皱纹,他轻叹一口气,道:“宋大人……当年静瑜公主和亲的时候,也是和七公主一般年纪吧?”
宋一没说话。
先皇留给他最后一件任务,便是保护好庄太妃和静瑜公主,但当年静瑜公主和亲之时,他没能做到。
如今他受太妃所托,亲自送七公主出京,也算是一种弥补吧。
这一夜注定漫长。
皇帝坐在床榻上,有些昏沉。
下午这一觉睡得酣畅,不知不觉竟睡到了晚上,直到孟公公前去请示,才将他唤醒。
皇帝面有不悦:“今日不是姝儿大婚么?这一个个的又在闹些什么?”
皇帝缓缓挪动着身子,孟公公连忙蹲下伺候他穿鞋:“皇上息怒,几位皇子都来了,想必是有什么要事。”
皇帝狐疑道:“几位皇子?”
孟公公仔仔细细帮他套上鞋,应声道:“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都到了。”
皇帝面色微顿,燃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孟公公引着众人入了内殿。
杨赢第一个奔上来,抢先开口:“父皇!七皇妹她不见了!”
皇帝勃然变色,怒道:“怎么回事?”
杨昭沉声道:“,父皇,七皇妹是在尚书府喝喜酒的时候失踪的,我们搜寻了许久还没有找到。”
杨赢瞪了杨昭一眼,道:“你少来假惺惺的,若不是你们,恐怕人早就找到了!”
皇帝眸色微顿,狐疑问道:“怎么回事?”
杨赢急忙道:“儿臣想为父皇分忧,找回七皇妹,可他们表面配合,实际上却百般阻挠!”
皇帝面色愠怒,看向杨昭,杨昭不慌不忙,道:“三皇兄此言差矣,七皇妹丢失的第一时间,我已经通知了巡防营,封锁各大街入口和出城入口,比起三皇兄只在尚书府耗着,儿臣以为阻止出城更为要紧。”
皇帝面色稍霁,道:“那现在情况如何?”
杨昭摇头,道:“父皇,目前还没有七皇妹的消息。”
皇帝气得一拍桌子:“好好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弄丢了!?”
杨赢斜眼看杨昭,冷声道:“说不定是有人贼喊捉贼,将七皇妹藏起来了!”
杨昭却笑起来,道:“三皇兄,父皇金口玉言,早就说了如果我能送七皇妹和亲,便许我太子之位。”
杨赢面色一白,他怔然看了一眼皇帝,皇帝嘴唇颤了颤,倒是也没有否认。
杨昭看向杨赢,一字一句道:“父皇,儿臣倒觉得是三皇兄,嫉妒父皇对儿臣好,所以才故意带走七皇妹,想害得我法送七皇妹和亲!”说罢,他又看向杨赢,义正言辞道:“三皇兄,你若是不服,大可以冲我来!为何要对七皇妹下手?你到底将她带到哪里去了?”
杨赢差点被气笑了:“你的意思是,我嫉妒你!?”
杨昭直言不讳:“难道你不想要太子之位?不想得父皇的宠爱?”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皇帝的面色越来越难看。
他本来觉得可能是杨昭将杨初初藏了起来。
但他转念一想,杨昭明明知道杨初初不在了,自己可能会失去太子之位,又怎么可能用这唾手可得的太子之位,去换一个傻妹妹的自由呢?
而且这傻妹妹,还不是他的亲妹妹。
皇帝深思一瞬,又看向杨赢。
以杨赢的心性和手腕,倒真是有可能将杨初初抓走,嫁祸给杨昭。
杨赢见皇帝面色不善地看着他,心中“咯噔”一声,皇帝的敏感多疑,他是心中有数的。
杨赢心中忐忑,急急辩解道:“父皇,您要相信儿臣啊!儿臣真的没有抓走七皇妹!”
皇帝心中疑窦丛生,却还是不敢确定,他看了一眼立在旁边的杨谦之,道:“谦之,你怎么看?”
杨谦之一直静默站着,没有说话,此刻他才缓缓开口:“儿臣也法判断是不是三皇弟所为,不过……他确实非常可疑。”
皇帝眸色微眯:“怎么说?”
杨谦之不徐不疾答道:“他先是证令的情况下,强行搜索了尚书府,惹得刘大人十分不悦;后又推了大皇姐,害得大皇姐动了胎气,差点儿出事,最后又派人闯入了五皇妹的新房,驸马气得将人打了一顿……桩桩件件,都让场面更加混乱,影响了找人的速度。”
杨谦之语气平静,但他每说一句话,皇帝的面色就黑上几分,待他说完之后,皇帝已经彻底暴怒了。
皇帝怒喝:“杨赢!你到底在做些什么!?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短短一天,他竟惹出这么多事!
杨赢气得嘴角抽搐,道:“儿臣不过是为了找到七皇妹踪迹!”他今日挨了杨昭的打,又在众人面前丢了脸,最后还让杨初初给逃了!杨赢憋屈了一天,此刻也有些忍不住了:“父皇既然不相信我,为何还让我全家派人去盯着杨初初?利用人的时候千般好万般好,一旦心生怀疑,就弃之如敝履,这便是父皇的行事风格吗!?”
皇帝面色铁青,低吼道:“你这个逆子!你忘了是谁将你从天牢中放出来的?”
整个大厅回荡着皇帝的怒吼,杨昭和杨谦之面表情地听着,孟公公在一旁静默立着,像一座置身事外的雕像。
杨赢冷哼一声,他本就脾气暴躁,此刻更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难道我还要对父皇感恩戴德吗?是谁关我进去的?是谁害死我母妃的?”
皇帝怒不可遏:“混账!要不是你们母子害死德妃,朕怎么会惩戒你们!?事到如今还不知悔改!你找死!”
皇帝气得“蹭”地一下站起!
忽然,他感到这殿内的一切都模糊了起来,心脏抽哒哒地疼,整个面部都扭曲起来。
“父皇?”杨昭蹙眉唤道。
皇帝没有应声,两眼一翻,嘴角一歪,直挺挺向后倒去。
“父皇!”杨谦之也急忙迎上去,帮忙扶住皇帝。
杨赢面色苍白,显然是被吓傻了。
片刻前皇帝还在中气十足地骂他,怎么突然就倒下了!?
孟公公惊慌失措地扑过来:“皇上!皇上!”
杨昭将皇帝交给杨谦之和孟公公,朗声道:“来人!”
太极宫外的侍卫应声,鱼贯而入,顿时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杨昭抬起手,定定指向杨赢,一字一句道:“逆贼杨赢,谋害父皇,人人得而诛之!你们还不快将他拿下!”
杨赢眼眶欲裂,大吼一声:“谁敢!”
侍卫们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皇帝,又看了一眼杨昭和杨赢,一时间有些犹豫。
就在此时,孟公公站起身来,呵斥道:“你们傻了吗?不不知道如今是四殿下监国吗!?”
众人恍然大悟,皇帝自始至终只宣布过四皇子监国,倒是没有怎么提到过三皇子。
于是众人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将杨赢绑了起来。
杨赢气得大喊大叫:“放开我!杨昭,杨谦之!你们不得好死!”
一个侍卫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块破布,直接塞进了杨赢嘴里,一下便将他的嘴堵得严严实实。
侍卫们连拖带拉地将杨赢带出了太极宫。
孟公公也长吁了一口气:“两位殿下,现在可如何是好?”
杨昭淡声道:“安排太医院会诊,看看父皇的病情如何吧。”
杨谦之轻轻点头,孟公公连忙吩咐众人去请太医过来。
杨昭道:“二皇兄,塔莉公主还在明德宫等你,不若你先回去吧,这里我守着便行了。”
杨谦之沉吟片刻,道:“也好。”
杨昭送杨谦之出去,两人踱步到太极宫门外。
宫道幽幽,空一人,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二皇兄……太医们过来,不会发现什么吧?”杨昭轻声问道。
杨谦之笑了笑:“父皇不过是虚不受补,又闷气心悸,上了年纪的人,再平常不过了。”
皇帝一直在吃他从药王谷带回来的补药,一直感觉良好。
但这些灵药,吃完后需要长时间的休息,并且需要心绪平和,切记心浮气躁,否则就会血气涌动,心脉梗阻。
杨昭面色微顿,抿了抿唇,道:“多谢二皇兄相助。”
杨谦之这次回来,不仅仅是因为杨姝大婚,而是杨昭特意派人送信给他,请他回来帮忙的。
虽然皇帝阻断了北疆与京城的通信,但这些年里,白亦宸训练的暗探们,早就遍布各地,传递消息的方法多种多样,在白亦宸脱困的两天后,他便已经知道了。
杨昭不声不响,等着皇帝宣布这个好消息,可皇帝却一直刻意隐瞒众人,让众人以为北疆危在旦夕,于是纷纷转而支持议和。
直到皇帝真的下诏,安排杨初初和亲之时,他才彻底下定决心,生了反意。
但他需要帮手,杨谦之回来得正好。
杨谦之淡声道:“说不上谁帮谁,我也有我的目的。”
杨昭听了,下意识看他一眼,杨谦之面上露出一丝怅然。
杨昭道:“二皇兄放心,杨赢会自食恶果的。”
杨昭心里明白,杨谦之心里一直放不下德妃娘娘的死。
德妃娘娘是那样善良,也又那样命苦。
年纪轻轻的时候,为了救父皇于危难,伤了身子,拼死生下二皇兄之后,几乎终身缠绵病榻。
二皇兄花了两三年的时间才将她调理得稍有起色。
可全妃和杨赢,为了争夺白蛮的联姻,却出手加害辜的德妃娘娘。
换了谁,都不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杨谦之神色微微有些疲惫。
他沉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
这双手,本来是用来治病救人的,他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会用他的一身医术来算计人。
且他针对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杨谦之有些落寞。
曾几何时,他也十分期盼父皇的疼爱。
他从小便身子孱弱,所有的人都告诫他,这也不许,那也不让……父皇虽然偶尔来看他,但是每次都待不了一会儿就走了。
父皇看母妃的神情中,有同情,还有些自责。
却唯独没有情义。
后来连那些同情与自责也没了。
他来明德宫的间隔时间越来越长,待的时间越来越短,态度也愈加敷衍。
杨谦之当时不懂,只以为是自己没用,什么都不能做,父皇才不重视他。
于是他便偷偷去爬树、耍剑、跑步……直到一次次触发心悸,绝望至极才肯停下来。
但他那样努力,父皇依旧不喜欢他。
后来他才知道,在父皇眼里,像他这样母家不算显赫,又不可能继承大统的皇子,生来就是被放弃的。
杨谦之极其早慧,很小的时候,便明白了这一点。
于是他一直不争不抢,只安安心心做自己的事。
他研读诗书,钻研医术,既然许多事他做不了,那他能做的事,便要做到最好。
凭借着极高的天分,他被药王谷谷主看中,破例收为亲传弟子。
他唯一的心愿,便是能借着医术,让母妃减轻一些痛苦,活得更好一些。
除此以外,别他求。
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弱肉强食,没有什么道理和情面可讲。
母妃出事之后,他因伤心过度也旧疾复发,但他的父皇却几乎没有来看望过。
就连直面母妃的死因时,父皇也因为重视杨赢而犹豫不决,不肯为母妃报仇。
若不是初初的一席话歪打正着,只怕父皇不会那么干脆利落地惩戒全妃和杨赢。
杨谦之那时方知,原来这世间是没有什么公道可言的。
父皇的决策,不过都是权衡利弊之后的选择。
他想保杨赢,是不想四皇弟一人独大;
他将杨赢打入大牢,是因为他有不臣之心;
后来将杨赢放出来,也是为了制衡四弟。
自始至终,父皇从没有把他这个儿子放在心上过,因为他对大局关痛痒,所以永远被排在所有人的后面。
此刻,杨昭一言不发地陪着杨谦之,走了一段又一段宫道。
杨谦之收起思绪,低声道:“太医差不多到了,四弟快回太极宫吧。”
杨昭沉默地点了点头,今夜想必是一夜眠了。
杨谦之忽然又道:“四弟。”
杨昭回头看他。
杨谦之笑了笑,道:“有空的话,去看看惠妃娘娘吧。”
虽然他知道杨昭与惠妃不睦,但子欲养而亲不待的后悔与痛苦,他不想杨昭也尝一遍。
杨昭眸色微顿,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说罢,他凝视杨谦之一眼:“二皇兄,节哀。”
杨谦之苍凉笑了下,转身离去。
他禹禹独行在宫道之上,深一脚,浅一脚,不知道走了多久。
在此前的十几年里,母妃是他活着的意义,母妃去世之后,为母妃报仇就是他的精神支柱。
如今父皇倒下了,杨赢束手就擒,他心中的不平终于得以纾解。
但以后的日子,他又何以为继呢?
这一段宫道格外幽暗,杨谦之心绪起伏,恍恍惚惚地走着。
忽然,前面出现些许光亮。
一盏小巧的灯笼,徐徐进入他的视野之中。
春意还未完全散去,到了半夜还是有些凉意。
塔莉公主身着单薄春衫,不住地搓着手,棕色的卷发梳成靓丽的发辫,上面镶嵌着各色各样的宝石。
她一双深棕色的眸子,如小鹿一般,满含秋水地眺望过来。
“谦之哥哥!”塔莉公主拎着灯笼,冲他招起手来。
杨谦之回过神来,幽幽的深宫之中,到处都是黑暗,到处都是权谋斗争,唯有那少女才是他惟一的明灯,照亮了回家的路。
杨谦之心头微颤,加快了脚步。
走得进了,塔莉公主笑着迎上来,娇嗔道:“怎么这么晚?人家可是等你好久了……唔!”
咋咋呼呼的小公主被堵上了嘴。
杨谦之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药香,笼罩在塔莉公主身边,另她十分安心。
她一手拎着灯笼,一手措地搭上杨谦之的腰间。
温柔与霸道同时席卷而来,令人沉迷。
良久之后,杨谦之才轻轻放开塔莉公主。
塔莉公主瞪圆了眼看他,满脸绯红,小嘴上还有光亮的水色。
杨谦之低声道:“塔莉,回白蛮去吧。”
塔莉公主还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甜蜜中,一听这话,直皱起眉头:“你想赶我走?”
杨谦之伸手,抚上她的脸:“我和你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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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院会诊过后,确认皇帝是因为怒急攻心,心脉梗住才失去了意识,半边身子都僵了。
太医们救治了一宿,总算稳住了皇帝的病情,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醒来。
杨昭没有刻意封锁消息,于是,翌日一早,这消息便传遍了朝堂。
朝堂之上,之前还支持皇帝议和的众臣们,一个个落井下石的时候,都非常起劲,如今面对着杨昭,却都忐忑不安起来。
周太师面色冷睿,目光淡淡扫向杨昭,道:“四殿下,皇上到底如何了?还请告知我们。”
众臣纷纷附和起来。
“是啊,皇上到底什么时候能醒来啊?水利新修之事还需皇上定夺啊!”
“如今北疆还在议和,皇上突然倒下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议和的章程还没有走完,那七公主还要送去剌古吗?”
所有人面上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但却各怀心思。
杨昭目光逡巡一周,淡声道:“父皇病重,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
此言一出,全场唏嘘一片。
杨昭又道:“就算醒来了,短期内也法正常理事了。”
杨昭没有说出来的是,就算皇帝醒来了,也极大可能面临瘫痪,口不能言,手不能写,事事要人伺候。
群臣听了,面面相觑,不少人慌了神。
有人开始交头接耳,还有人开始长吁短叹,整个大殿之中,嗡嗡作响。
杨昭静静看着众人讨论,并不出言阻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周太师站在列首,他回头扫了一眼喋喋不休的众臣,怒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吵吵嚷嚷!?”
众臣安静了一瞬,随即又有些埋怨声低低传出来。
此时,杨昭才开口,道:“众卿稍安勿躁,太医院还在全力救治父皇,说不定过段时间,父皇就会好转的。”顿了顿,他沉声道:“父皇病重的这段时日,我会守在御书房偏殿,众卿家有什么事,可来与我商议。”
众臣一听,好似找到了主心骨,顿时安静下来。
莫丞相抬眸看向杨昭,眼中满是赞许之色:“四殿下临危不惧,老臣定当权利辅佐。”
话音一落,便有不少人也出声附和,气氛陡然好转。
周太师却冷笑了声,道:“老臣记得,之前皇上便说过,北疆之事不许四殿下再插手。如今四殿下自己宣布监国,不知道算不算违逆皇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