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韵拿着黄荆棍棍去找人,正是上工的时候,大队上的大人都在地头忙,半大小子也没闲着,只有几个小孩儿在后山的竹林下玩过家家。
叶子看到楚韵,小跑过来:“婶婶,你去哪儿啊?”
上次楚韵给的小饼干太好吃了,这个小丫头一直都记着。
饼干这样的点心,去买的话还要票,乡下人可没有这些票,家里也舍不得这个钱,导致小丫头到现在都对小饼干心心念念。
楚韵摸摸小丫头的小辫子:“我找王大娃他们两个,你们看到了吗?”
“看到啦看到啦,王大娃他们跑山上去啦。”两个小孩儿指着右边上山的小路。
楚韵变魔术一样从兜里掏出几块饼干:“谢谢你们,饼干一人一块哦,不要抢。”
打发掉小孩儿,楚韵大步上山。
楚家大队后面的山,北接秦巴山脉,除了山脚下的这一片大家常去砍柴、捡菌子,深山里都是山高林密,楚韵害怕两个孩子跑太远,一路往上撵。
王大娃和王二娃两个着急偷吃,也没跑太远,两兄弟躲在一个浅浅的山洞里,吃得香得很。
“哥哥,这个好软哦。”
“好香呀。”
“感觉不太甜。”
“还是好好吃。”
两兄弟一边啃蛋糕,一边点评一番。
两个蒸蛋糕也不大,两个熊孩子还没吃过瘾就没有了。
这个时候,两人才开始害怕。
王二娃拉着哥哥的衣摆:“我不敢回去,我害怕。”
王大娃也怕,以前妈妈喜欢跟他们讲道理,最近妈妈不讲道理了,就喜欢揍他们。
“我们在山上玩到晚上再回去?”
王大娃又说:“等外公外婆下工了我们再回去。”
王二娃高兴道:“对,这样就不用挨打。”
王大娃觉得好像不行,最近他们妈太凶了,院子的墙角边放着好几根拇指粗的黄荆棍棍,他害怕。
两兄弟商量半天,反正现在不敢回家,那去山上玩吧,说不定还能找到兔子窝呢。
这里不是深山,他们经常跟着大人进山捡柴火,捡菌子,都很熟悉。
楚韵也不急,就跟在他们后头,一路捡了不少菌子。手里的拿不下了,就放进空间,她从空间出来的时候,离她两步远的地方,刚好有一只野鸡在地上刨食,她一把抓住。
空间里面能放活物,她爷爷奶奶养的鸡鸭都还好好的活着,楚韵打量手里的野鸡,估计也就两斤多,用来炖汤挺好。
前面是一片松树林,那个地方容易长牛肝菌,牛肝菌口感好,她专门盯着牛肝菌捡,她捡了一小篮子牛肝菌,天色开始黑了,树林子里的光线都暗下来。
王二娃垂头丧气地低着头:“哥哥,我们回去吧。”
“回去要挨揍!”
王二娃眼睛滴溜转:“我们说不是我们吃的。”
“妈妈会相信?”
两兄弟同时叹气。
楚韵在一旁看着好笑。
地头收工了,山下传来隐隐约约的声响,家里大人喊孩子回家了。
林子里越来越黑,两个熊孩子估计心头也害怕,不敢看身后,一路往山外面跑,好像每棵树后面都藏着妖怪。
等两个孩子都跑下山了,楚韵把放在空间的野鸡拿出来,一手提着野鸡,一手提着一篮菌子。
“哎呀,楚韵抓到一只野鸡啊!”
楚韵笑了笑,“本来想去捡点菌子给家里加个菜,谁知道它撞我手里了。”
“那你今天运气可真好,现在大家都缺吃少穿的,山脚下的一片林子,别说野鸡,多长棵树,咱们全大队人都知道,哪里藏得住野鸡。”
“估计是深山跑来的。”
“捡到就是运气,你可别故意去深山,前些年有个十来岁的小子,进去就没出来,估计在深山里迷路了。”
“哎,我知道了。”
楚韵回到家,两兄弟怯懦地站在屋檐下,一副犯了错的样子。
楚韵看都没看他们俩一眼,提着野鸡和菌子去屋里,李桂芳和向红特别高兴。
“你这丫头,我还说你下午干什么去了?也没给我留个话。”
楚韵放下篮子:“下午有空去山上转了一圈,捡到一只野鸡。”
向红接过来:“今晚上吃不上了,明天吃吧。可惜现在不准多养鸡,要不咱们留着养也行。”
“野鸡下的鸡蛋小,养他们没啥用,还是拿去吃了吧。等会儿晚饭后收拾出来,放在砂锅里煨着,正好把这些菌子丢进去炖,到了明天早上,肉都煨烂了,再用鸡汤做鸡汤面吃。”
向红听得直咽口水,这家里的人,要说吃,没有人比小姑子更会。
李桂芳也不反驳女儿,“等会叫你大哥收拾,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晚上吃的丝瓜汤面疙瘩,这面肯定不是纯白面,一把白面两把玉米粉这样配着,用水搅合搅合,等丝瓜汤要好了,就把揪成一小坨的面疙瘩丢进去煮,这样做又简单又方便,就是看着不太好吃。
现在乡下磨面全靠石磨,玉米粉粗的跟什么似的,就是面粉,里面也有没磨碎的麦粒,楚韵上辈子虽然小时候过的一般,但也没吃过这么粗的粗粮。
晚上是她妈和大嫂做的饭,这面疙瘩汤味道一般不说,里面连一滴油都没放。
楚韵瞅了一眼就知道,她妈可是节俭惯了的。
李桂芳:“看什么看?晚上能吃这样不错了。”
“行。”
面疙瘩汤一碗一碗地舀出来,大家自己去厨房端,王大娃和王二娃不敢去,就在厨房门口磨蹭。
李桂芳叫两个外孙进来,楚韵淡淡瞥了两人一眼,王二娃忍不住了,号啕大哭:“妈我错了,我不该偷吃那个馍馍。”
王大娃低着头,不敢看人。
李桂芳急了,几步跑过去,“好好的,怎么哭了,有啥事跟外婆说,别哭啊。”
楚韵冷着一张脸,“去!去屋檐下站着。”
李桂芳觉得偷东西吃能有啥,孩子还小,嘴馋罢了。
“妈,你和爸小时候不是教育我和我哥,小时候偷针,长大偷牛吗?”
李桂芳舍不得两个外孙子,“你要罚站,也叫他们吃了饭再罚呀。”
“不用,他们不饿。”
楚卫东和向红两口子端着碗默默吃饭,虽然他们是大哥大嫂,在楚韵生气的时候,也不敢冲她面前替两个可怜巴巴的外甥说好话,楚从文和楚从武两兄弟就更不敢了。
楚为民指着屋檐跟两个外孙说,“去,站着,犯了错就要挨罚。平时调皮捣蛋我不管你们,偷东西叫人说出去,德行不好,不能这样。”
家里没一个站在他们这边,两兄弟心里那点小小期望落空了。
一家人麻溜地吃完晚饭,向红收碗去厨房洗,楚卫东就去杀鸡,楚从文和楚从武负责洗菌子,搞完这些,一家人洗洗准备睡觉了。
楚韵把刚才洗澡换洗下来的衣裳,洗干净晾上,再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手上的水。
“你们两个,给我过来。”
两兄弟小心翼翼地朝楚韵走过去,还十分默契地捂住屁股。
楚韵笑了,“既然知道自己做得不对,既然知道要挨打,为什么下午还要那样做?”
王大娃闷声道:“不知道,就是好想吃,就拿了。”
王二娃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妈妈不要打我,我不敢了。”
“要想不挨打也行,从明天起,为了惩罚你们今天的错误,以后每天都必须完成学习任务,如果完不成,就挨揍。”
“那,我们完成了呢?”
“完成了也没有点心吃。”
两个熊孩子一下就跟戳破的气球一样,瘪了。
王大娃还是想吃,咬咬牙:“妈,你还是揍我吧。”
楚韵忍住笑,“就这么想吃?”
两兄弟诚实地点点头。
“那看你们表现吧,表现得好,就提前结束对你们的惩罚。”
“真的?”王二娃满怀期望地望着她。
楚韵点点头:“我说到做到。”
“我和哥哥肯定好好表现。”
“我等着看吧,你们两个不要说话跟放屁一样。”
“哼,我才不会。”
“你们外婆给你们留的晚饭在厨房里,自己去吃,吃了把碗洗了。”
望着两个熊孩子的背影,楚韵笑了笑,管理两个小屁孩的期望值她还是没问题的。
她拿出来的好些小点心镇上根本就没有,她回来已经有段时间了,按理说早就该吃完了。
再有,现在天气热,就算从城里带回来的点心,放这么久也坏了。
从明天起,就不给点心补贴了。
李桂芳透过门缝偷看,楚为民叫她过来睡觉:“别看了,孩子这时候都没哭,楚韵指定不会揍大娃兄弟俩。”
李桂芳直起身体,累了一天的腰,酸疼的很:“我这不是着急嘛。”
“你别操心,楚韵好歹也教了这么多年书,见过多少学生?这两个还是她亲生的,还能管教不了?再说了,楚韵公婆都是城里人,要是两个孩子不像样儿,还不得说咱们家没教好?该管教还是要管教。”
李桂芳锤锤腰,叹了口气:“睡吧,明天早上还要干活。”
第二天早上,煨了一晚上的野鸡汤香的不行,去上工的社员路过他们家,都要说一句好香啊。
大家边走边聊,楚韵昨天抓到那只野鸡,今天也叫家里的孩子去碰碰运气。
被楚韵软硬兼施养成了早上背书习惯的两兄弟,一边心不在焉地背昨天教的课文,一边狂吸厨房那边飘过来的香气。
楚韵在厨房揉面条,面条揉好了,正要去后院摘一把小青菜,看到两个孩子口水都要流出来的样子 ,轻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