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江东县,两人先去江东机械厂拿钥匙,拿到钥匙就去看房子。
楚韵前后院转了一圈,房子的事王建业没有糊弄她,确实是宽敞。
江东县的地形和陵山县比较相似,背靠大山,有河流穿过县城。山下面比较平整的地方,都被早先修起来的工厂和家属区占了。
王建业分到的这个院子在一个小坡上,站在院子里就能俯视下面小半个县城,背后就是大山,左面不远处就是江东河上游。
这个位置,靠山面水,藏风纳气,好地方啊。
这个房子,楚韵很满意。
看了房子,楚韵积极地打听这里的初中、高中怎么样,缺不缺老师?
“不用急,你虽然没有毕业,但是正经读了大学的,整个县城的大学生都没超过两只手,你要去学校教书,校长肯定鼓掌欢迎。”
“那我可交给你了,房子再好,我要没有合适的工作,我就回陵山县,这个院子,你自己一个人住吧。”
王建业叹气,她真是越来越会拿捏他了,回头就找机械厂工会的人打听打听。
下午还有时间,楚韵去江东县街上转了转,这个县因为有六个国营厂在,街上的人精神面貌比陵山县要好,身上穿的衣裳都要体面一些,补丁也少。
“这个县很重视教育吧。”
“招工要考试的,有工作这个胡萝卜吊着,只要家里有条件的,无论男女都会尽量送去学校读书,读个初中出来,才好找工作。”
陵山县除了机关单位,大部分考不出去的学生,只能回家务农,楚韵想一想楚家大队那些小年轻,心塞了。
楚家大队虽然是乡下地方,但大队的河对面有条公路,交通方面,日子过得比山脚下其他大队日子好一点,但也好得不多。
楚韵她爸那一辈,从北方搬过来的时候,家里老一辈还在,还比较重视楚家子弟读书进学。几十年过去了,因为缺吃少穿,还经历了那几年的自然灾害,现在大家全副身心地投入到地头,楚家几百人聚集在楚家大队,高中生就那么几个,这样可不行。
楚韵望着工厂的大门,至少,她要把两个侄子弄过来,下一代出息了,她爸妈才能放下身上的担子。
“想什么呢?”
“我在想,我去高中教书,校长能给我多少钱?”
王建业笑了:“等会儿,我们去问问。”
王建业拉着她去江东机械厂,到大门口登记完,两人去工会的办公室。
“谢大姐,这是我爱人楚韵。”
长得壮实的谢大姐放下搪瓷杯,未语人先笑:“哟,这就是王工的爱人啊,听说你和王工都是读过大学的,你们两口子可真相配,你们这就准备搬过来了?”
楚韵微微一笑:“谢大姐好,王建业分了房子,我过来看看,这里安置妥当了我还要回去,我在陵山县高中教书,马上要开学了,离不开。”
谢大姐一拍大腿:“哎呀,我们江东县也有高中啊,缺老师的很,你要不调这边来教书?你们两口子怎么能分居两地呢。”
楚韵笑了笑:“再说吧,在哪里教书都一样。”
楚韵越这么说,谢大姐越觉得一定要跟县高中的校长说说,这么好的人才,可不能错过了。
从工会办公室出来,有人叫住王建业说事儿。
看他一时半会儿说不完,楚韵跟他说了一声,她去机械厂前面那条街的百货大楼转一转。
楚韵一走,等王建业跟人说完话,谢大姐赶紧拉着王建业:“你爱人工作的事,你怎么想的?两口子真要分居两地?”
王建业苦笑:“谢大姐,这事儿我也着急,我在东北工作那么多年,家里两个孩子全靠我爱人操持,我好不容易调到江东县,就想一家人住一起。我爱人吧,十分有工作的热情,让她从高中退了跟我来江东,她没骂我两句都是好的。”
谢大姐拍着胸口保证:“放心,这事儿我给你办,楚老师来咱们县高中教书,对咱们都是好事,县高中还没有大学生老师呢。”
王建业感激道:“谢大姐,那就多谢你了。”
“哈哈,小事儿,小事儿。”
王建业在百货大楼找到楚韵,楚韵在挑碗碟,抽空看了他一眼:“解决了?”
“放心,谢大姐是个热心的,答应了要办,肯定出不了错。”
“那我就不着急走,等消息出来再走。”
楚韵以退为进,就是等着人家主动上门招揽。
楚韵指着她选出来的这一摞碗碟:“快点,这些我都要了,你拿去付钱。”
今天临时来,就一个空房子,什么东西都没有,楚韵除了买碗筷,柴米油盐都买了一些,还有床上用品。
这会儿天气还热,棉被什么的都不紧俏,有钱有票都能买,肯定是要早早储备上,她空间里面,除了家里人用的,就没有多余的棉被。
至于百货大楼卖的四件套,楚韵有点看不上。王建业搬东西回去的时候,她去外面逛了一圈,从空间里面拿了一套灰蓝色的纯棉四件套出来,另一只手提着小米绿豆之类的东西。
走到半路上,碰到王建业,他接过手里的东西,看了一眼:“你在哪儿买的小米,弄得挺干净的。”
“路上遇到有人在卖就买了。”楚韵随便糊弄他一句,王建业也没有多问。
回家都是上坡路,楚韵有点累。
王建业:“太累的话就不做饭了,我去食堂买。”
“食堂的饭菜难吃的要死,算了,让我歇一会儿,你先去把饭煮上,我一会儿来炒菜。”
“行。”煮饭他还是没有问题。
厨房飘出米饭的香味,楚韵歇得差不多了,撸起袖子去厨房炒菜,换王建业过来整理卧室,他们住东边的主卧。
王建业铺床的时候,拿起四件套,看床单的样子,分明是洗过的。他闻了一下味道,清香的,不知道什么味道。
如果楚韵知道,会告诉他,来自几十年后洗衣液的味道。
王建业把床铺好,又开始规整今天买回来的东西,都放进柜子里。
“吃饭了。”
王建业收拾完东西,正要出去:“来了。”
这一天晚上,两人依然分别睡在床的两边,王建业故技重施,楚韵反应特别快,两只脚翘起抵在他的胸口。
“离我远点。”
王建业气笑了:“你是我媳妇儿,我这点权利都没有。”
“自己身上有多热你不知道?今天早上起来,我脖子上都是汗。”
王建业:“……”
“明天我去买个风扇。”
“风扇吹多了头疼。”
“那你想怎么样?”
“离我远点。”
好吧,王建业默默收回伸出去的手。
楚韵满意了,踢开人形热水袋,打开的窗子,凉悠悠的山风吹进来,很快就睡着了。
王建业下床,把卧室前后的窗户都打开,夜色凉如水,只在肚子上搭一张被套的楚韵,睡梦中觉得冷。
王建业摆好姿势,楚韵自动就滚到他怀里。
摸摸她白嫩的脸颊,王建业这才闭眼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楚韵揉揉酸疼的脖子,怎么又是这个姿势醒来?再来几次,她脖子都要废了。
王建业做好早饭叫她起床:“我熬了一点粥,刚去国营饭店买的包子,快起来吃。”
“嗯。”
两夫妻正在吃早饭的时候,谢大姐带着一个看起来挺斯文的中年人过来了。
“哈哈,吃早饭呢,我们来早了点哈。”
楚韵招呼他们进来坐:“吃了吗?没吃一起吃点?”
谢大姐连忙拜拜手:“不不不,我们都吃了,今天我叫刘校长来,就是想跟你聊聊来江东县教书的事儿。”
楚韵佯装不解:“我现在在陵山县教书挺好的。”
刘校长是个老教师了,虽然只有中专文凭,但是在教学上很有一手。他和楚韵聊起教学上的事,别的科目不敢说,两辈子都学的数学专业,在这方面,刘校长的水平肯定考不倒她。
刘校长感叹:“说实在话,现在老师教学方面的限制很多,但是这么多单位,缺人才也是真的,以楚老师的水平,教高中数学肯定手到擒来,有楚老师在,一年多培养几个会计那还不容易?”
这句话说到谢大姐的心坎上了:“楚老师啊,你别看我们江东县发展的挺好的,但是会计方面的人缺啊,每年年底盘账做统计,还要做来年的生产计划,我们机械厂一个老会计带着两个小年轻要忙一个多月呢。等明年老会计退休了,我们厂长还没找到接班人呢,人才短缺啊!”
楚韵看了一眼王建业:“会计不难吧。”
王建业解释:“对于精通数学的人来说,不算难,但也不简单,主要是工作也比较繁杂。”
谢大姐和刘校长都劝她调到江东县来,刘校长承诺的工资比她在陵山县高了不少,楚韵半推半就接受了。
谢大姐高兴地一拍大腿:“行呢,以后你们两口子就在江东县好好发展,给咱们江东县做贡献。”
送走谢大姐和刘校长,楚韵回头跟王建业说:“现在的人真热心。”
“以前的人不热心?”
以前?楚韵想了想,有热心的,不过大家的防心也重,很多人都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比如曾经的她,除了她自己和爷爷奶奶,她才不管别人的死活。
房子和工作的事情解决了,楚韵要回陵山县,一些日常生活用品要搬过来,还要把两个孩子带过来,准备开学的事情。
王建业要上班了,没空陪她回去,这些杂事都要她自己处理。
楚韵扭头瞪了他一眼:“要你有什么用!”
王建业:“……”
他又哪里招惹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