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韵和李香兰说完话, 正送李香兰出门,在院门口碰到梁静。
小姑娘眼睛还红红的,一脸惊恐, 一看就是刚才狠狠哭过。
“梁静, 怎么这时候来?你吃饭了吗?”
梁静从屋里跑出来, 外套还在家里的椅子上搭着, 楚韵看她穿的薄, 去握她的手。
梁静冰凉的手被楚韵温暖的掌心握住,梁静突然被破防,扑到楚韵怀里嚎啕大哭。
楚韵紧紧地抱着她的肩膀, 给他安慰和勇气:“好姑娘,别哭, 有我呢, 有什么事儿跟我说。”
李香兰给楚韵使了个眼色, 悄悄走了,把空间留给她们。
楚韵:“好了,好了,先别哭,先跟我进屋,我给你找一件厚衣裳穿上。”
楚韵拉着梁静进屋, 给她找了一件衣裳。估计她也没吃饭, 她去屋里给她拿了几块饼干,泡了一杯牛奶。
“快来吃,先垫一垫肚子。”
“哦。”梁静低着头吃东西,咸甜口的饼干,和香醇的牛奶,梁静从出生长大到现在, 都没怎么吃过这么精贵的东西。
她记得小时候,她看到妈妈买了大白兔,妈妈分给她一颗就收起来了。后来,她一直好好表现,在学校里努力当第一名,回家懂事地帮妈妈做家务,她等啊,等啊,却一直没等到妈妈奖励给她大白兔。
后来有一次,她忍不住跟妈妈说,她想吃大白兔奶糖。
妈妈笑着说,早就吃完了呀,你哥一天吃一两颗,这都半年了,早就没有了。
这件事已经过去十来年了,但是她现在想起来,仍然记忆犹新。那是她第一次清晰明确地知道,在她妈心里,她和梁铮是不一样的。
多可笑,她在她妈妈那里求都求不来的爱护,却在一个认识半年的老师这里轻易得到了。
梁静喜欢楚韵,对楚韵这样强大的女性有种天然的信赖。楚韵开了个头,她就把今天回家后的发生的事情跟她说了,最后,说到激动处,还把她心里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全部倒了出来。
梁静眼睛通红,激动道:“难道我哥天生就比我精贵?他不如我勤奋、不如我懂事、不如我孝顺、不如我聪明,我不明白,我爸妈喜欢他什么?既然这么喜欢男娃,生我出来干什么?养我干什么?难道要我给他们的儿子当垫脚石吗?早知道是这样,生下来的那天就该把我弄死,也好过现在这样折磨我。”
楚韵怜惜地抱着她:“乖女孩,别哭,老师永远站在你这边,支持你。”
梁静趴在楚韵怀里嚎啕大哭,梁父站在门口,低着头,泣不成声。
梁静哭到脱力,楚韵就一直抱着她,抚摸她的背,努力安抚她的情绪。
“楚老师。”
“嗯?”
“为什么我的妈妈不是你呢?”
楚韵笑了:“你认我当妈也行,白捡一个便宜女儿,随便养几年就能长大回头孝顺我,我巴不得呢。”
梁静又哭又笑:“嘿嘿,那我也愿意。”
楚韵:“你今年十六了吧。”
“嗯,虚岁十六,很快了。”
“你是个聪明孩子,你要明白,有些事不能强求,血缘关系是亲情最天然的纽带,但这并不意味着因为有血缘关系,你们就是亲人,你明白吗?”
“嗯。”
“人的一生啊,会遇到很多人,等你长大了,慢慢去经历。你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但你可以选择你未来的家人,以后你还会有孩子,你爱他,他也会爱你。”
梁静被楚韵描绘出来的未来吸引了。对啊,她以后可以选择未来的家人,找一个爱她的,她也爱的,还会有孩子。
楚韵低头看她:“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学习,让自己越来越优秀,这样你的选择权越来越大。你现在如果不明白,等你长大了,到了那一天,你就知道我今天说的是什么意思。”
“嗯,我明白,我会一直记在心里的。”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是王建业:“楚韵,我有事找你,你出来一下。”
“好。”楚韵松开她:“要喝水吗?我看你刚才哭的挺带劲儿的,肯定口渴了。”
梁静噗嗤笑了,跟楚韵撒娇:“我要喝水,热的。”
“行,等我去给你倒水,白开水,大晚上的就别加糖了,糖吃多了对女孩儿皮肤不好。”
梁静听楚韵念叨这些生活中的小事,心里特别开心,就像她真的是老师的女儿,被老师爱着呵护着一样。
楚韵打开门,看到一个颓废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脸上写满了疲倦。
梁静也很诧异:“爸。”
楚韵回头对梁静说:“既然你爸来找你,你们好好谈谈,有事叫我。”
梁父郑重地对楚韵道:“谢谢您,楚老师。”
“不用这么客气,你进去吧。”
王建业拉着媳妇儿的手去堂屋,留下这一对父女,一个站在屋里,一个站在门外,对望着。
楚韵倒了一杯水,在堂屋里坐着。
她喝了两口,放下杯子,去牵他的手。
“你说,我是不是对王沐和王林太严厉了?他们会不会留下童年阴影?一想到小时候,就是我在揍他。”
王建业低声笑了:“你就是雷声大雨点小,你嘴上说得凶,到江东县之后,你揍过他们几次?”
楚韵朝他抬下巴:“那我是个好妈吗咯?”
王建业:“在我这里,你是最好的妻子,最好的伴侣,我最亲密的爱人。至于你是不是好妈妈,我说了不算,你去问问你儿子。”
楚韵脸色一红:“还有外人在呢。”
“你看看你,有时候觉得你胆子大得很,有时候脸皮又薄的不行,女人真难懂。”
楚韵抽回手:“哼,没听说过吗?女人心,海底针。不跟你说了,我去看看两个孩子。”
楚韵去大儿子房间,房间的灯已经关了,被子盖的紧紧的,脑袋都捂住了。楚韵怕他呼吸不畅,给他整理一下被子,结果,一束光从被窝里射出来。
楚韵脸色一黑,掀开被子,臭小子捂在被窝里用手电筒看小人书。老二没回自己屋,也在这里,两兄弟携同犯错。
楚韵怒发冲冠:“个熊孩子,眼睛不要啦!”
媳妇儿刚说了想当个好妈妈没两分钟,就听到两个孩子的哭声。王建业捏了一下鼻梁,心累,两个臭小子干什么了?
楚韵气冲冲地从屋里出来:“我看我就没有当慈母的命,我决定了,还是当个虎妈吧。”
“虎妈是什么吗?”
楚韵阴测测地笑:“像老虎一样凶残的妈妈。”
王建业摸摸她的头发:“乖,你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别做出这样的表情。”
楚韵挥开她的手:“跟你说孩子的事儿,严肃点。”
两夫妻闹了一会儿,王建业东拉西扯说些工作中的事儿,才彻底转移楚韵的视线。
那边的门吱呀开了,梁静跟着梁父走出来,跟他们告辞。
梁父:“不好意思,耽误楚老师这么久。”
楚韵:“小事情,不过作为梁静的老师,我还是要劝你一句。孩子对父母的依赖就那么几年,等她长大了,就算你们突然悔悟想补偿她,她也不稀罕了。真到那个时候,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谢谢楚老师,我知道。”
梁静笑着跟楚韵道:“老师,后天我会去上课的哟。”
“好,我等着你,你可是这次入学考试的第一名,你还是我的学生,就算别人都不来,你也要来。”
“嘿嘿,好的呀。”
楚韵意味深长的那句话,在场的,懂的都懂。
梁父露出羞愧的神色,梁静装作没看到。
送走梁家父女两个,楚韵伸了个懒腰:“走,回屋睡觉。”
会计培训班开课那一天,楚韵早早去了税务局,先去教室里看了一眼,黑板、讲台、课桌都准备好了。
离上课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楚韵去楼上找李香兰。今年开年后,李香兰升职当副局长的秘书,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就是副局长的预备役了。
楚韵和李香兰关系好,李香兰能升职和楚韵还有莫大的关系,税务局的人对楚韵的态度都挺好,楚韵上楼碰到的人,基本上都会热情地跟她打招呼,除了一个尖下巴的女人,一句客套话都没说,斜了楚韵一眼。
李香兰拉着楚韵去办公室,今天副局不在,这个小办公室只有李香兰一个人。
李香兰:“别理她,原来局里传她最有可能当副局秘书,没想到被我截胡了,就看我不顺眼。”
“因为这个呀,怪不得她斜眼看我呢。不过没事儿,不遭人妒是庸才。”
李香兰乐的打颤:“可不是嘛。”
李香兰跟她打听前晚上的事儿:“那姑娘是这次培训班入学考试第一名吧,好好的怎么弄成那个样子?”
“别提了,他们家重男轻女闹的。”楚韵把那晚上的事儿挑重点给李香兰说。
李香兰皱眉,叹了口气:“我其实挺理解梁静的,从某种角度看,我的经历其实和梁静挺像的。”
楚韵看她,目光里带着询问。
“我其实也有一个哥哥,但我哥还算有能力吧。他年纪比我大,就比我先毕业进入单位工作。家里的资源是有限的,我哥去了市局,我肯定就不能去。来江东县确实是我自己的选择,但未尝没有给我哥让路的原因。”
“以后他们会后悔的,我看准了,你以后肯定前途无量。”
李香兰笑的开心:“谢谢你的鼓励。不过我和我哥的关系也没到针尖对麦芒的地步,这些事,我爸妈心里都有数,但是吧,我毕竟是女孩儿,我就算再优秀,以后也会嫁人的。我爸爸培养我,我做出成绩他也会替我骄傲,但是,仅限于此吧。”
李香兰看向楚韵:“这些事情其实很困扰我,但是跟我爸妈说不出口,说出来会显得我不懂事,矫情。或许在他们看来,这点偏心不值一提,也不值得宣之于口。可我的心里,还是挺不是滋味的。”
楚韵:“你和梁静都是聪明姑娘,也都是明白人,抓得住重点,我相信,等时局更好一些,你们都会是非常成功的女性。等到那一天,你们的存在,会让你们爸妈后悔看走了眼,你们会让天下的女性效之为最好的榜样,让无数男人仰慕追捧的那种。”
李香兰被感动到了,上前拥抱她:“生我者是父母,懂我者是知己。”
楚韵拍拍她的背,她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李香兰、梁静,他们的聪慧和性格,让楚韵对他们的未来,抱有最大的信心。
这些永不缺乏战斗意志的女性,都会在不远的未来,活得光芒万丈。
距离上课还有五分钟,楚韵和李香兰一起下楼。
李香兰抢在她前面进教室:“学生怎么能比老师晚到呢?”
楚韵笑了笑,干脆在门口站了两分钟才进教室。
通过考试进来的,以及税务局的人,一共四十五个学生。可能因为今天是第一节 课,孙局长也在最后面坐着。
坐在前排的人,看着都是楚韵眼熟的人,嗯,她的学生。
梁静冲楚韵笑,楚韵和她对视了一眼,目光扫视所有人:“欢迎你们来到会计培训班,我是你们的任课老师楚韵。开始上课之前先说一下我的安排,大家都知道我是县高中的数学老师,所以我不可能把时间都耗在这里。现在还在放寒假,目前的上课时间就是上午两节课,下午你们自行复习。等高中开学后,我们的上课时间改成晚上两个小时。”
“上课时间是变动的,但我们的教学目标是不变的,在培训期间,我会教你们财务会计、财务管理、财务报告分析等等,你们必须通过结业考试,完成教学目标之后,我才能给你们出具结业证书。”
其实财务里面,还有金融学、投资学、经济法等等内容,但是她现在要教这些内容,估计要被关进去。
楚韵看向大家:“还有没有不明白的?”
一个中年男人举手:“请问楚老师,我们如果一直没有办法通过结业考试,要一直学吗?”
“不用一直学,你们会有两次考试机会,一次结业考试,一次补考,如果两次都没通过,你就可以离开这里。”
“两次机会会不会太少?我们在坐的有些人已经在工厂上班,虽说厂里支持我们继续学习深造,但工作那边我还是要尽量兼顾,可能会耽误一些学习时间。”
楚韵冷冷道:“那是你的事情,和我无关。”
梁静脸上还绷得住,心里面已经激动的尖叫跳脚了,老师刚才的那个态度简直太帅了。
“还有问题吗?没有问题我就开始上课了。”
在大多数人的印象里,老师都是辛勤的园丁,只要学生愿意学,老师都是孜孜不倦地教导。第一次遇到楚老师这样的老师,大家有点不知所措。
县高中一二三班的学生若知道这些人的想法,肯定会淡定地反驳他们:不不不,是你们不知所措,我们都已经习惯了。
楚老师从开学第一节 课就是这幅态度,爱学学,不爱学滚!楚老师的课谁上谁知道,人家有本事,有的是傲气的本钱。
县高中的学生习惯了楚韵的教学方式,班上的其他人则是被楚韵吓回去了,等了一分钟,没人提问,楚韵正式开始上课。
第一节 课,讲的是什么是会计,会计的定义是什么,会计的作用和工作范围是什么。
楚韵知识面广,上课从不照本宣科,课讲得生动有趣,一节课讲完,学生不仅愉快地学到知识,回忆起来,还能记得大概的知识框架。
一节课后,所有人脑子里都只有一句话:楚老师牛逼!
李香兰还没来得及第一时间冲到楚韵身边对她吹彩虹屁,孙局长就占了她的位置。
孙局长:“楚韵啊,你的课讲得好,我也是从会计做起来的,到和这些东西打交道几十年了,今天听你上一节课,以前没想通模模糊糊的东西,一下子就清楚了。不愧是我们局的特聘专家。”
楚韵微微一笑:“谢谢局长夸奖,都是份内的事。”
李香兰偷偷给楚韵使眼色,姐妹,厉害啊!
楚韵俏皮地朝她眨眼,李香兰捧着胸口:我被你击中了。
梁静偷看老师,看到了老师的小动作,好嫉妒,我也想和老师关系这样好。
课间休息十五分钟,第二节 课开始了,延续上节课的风格,楚韵一讲起来就停不下来,在座的学生心神都被楚韵的一举一动吸引了,知识就跟自动灌进脑子里一样。
可惜了,上学的时候怎么没遇到这么厉害的老师。
直到楚韵喊了一声下课,大家才回过神来,赶紧把知识点记下来,下午要抓紧时间背。下午没时间,晚上也要抽出时间背。
特别是那些带薪学习的人,厂里都知道自己考上了培训班,最后因为成绩太差毕不了业,那简直太丢脸了。
孙局长邀请楚韵去食堂吃饭,楚韵说家里还有两个孩子等着。下次再去税务局食堂试试味道。
楚韵回到家,王建业已经下班回来了,他正在做面。
她上了一上午的课也累了,把备课本放到桌上,自觉自发地去她的躺椅上躺着。
真舒服啊!
她刚歇息了一会儿,王建业端着面过来:“快来吃,给你放了醋,酸辣口的,特别开胃。”
楚韵也饿了,一点不挑,端起碗就吃。
堂屋桌上放着一个包裹,楚韵瞅了一眼:“东北寄过来的?”
“嗯,估计是年前给你要的手套。”
“这马上都开春了。”
“放着明年用。”
吃完饭,楚韵拿着剪刀去拆包裹,里面除了皮手套,还有肉肠、进口糖,一看就是苏联那边的巧克力、一块碎花布、擦脸油,各种杂七杂八的,对了,还有一本机械方面的书籍。
楚韵:“王建业,你快来看看。”
王建业刚才在厨房洗碗,手上还有水:“你拆开信看看。”
这封信是他的老师写的,寄来的东西里面,书和那块碎花布是老师和师娘给的,其他东西都是师兄弟给他凑的。
楚韵笑了笑:“你们师兄弟关系挺好。”
“在东北的师兄弟,都是当年出事的时候,跟着老师去东北那一批。”
“患难见真情。”
“嗯。”
楚韵把这些东西收起来:“你的老师和师兄弟们都给你寄了东西过来,咱们给回个什么礼?”
“不用,他们不缺东西。”
楚韵瞪他:“难道我们就吃不起饭?人家要不是惦记你,会给你寄东西?重要的是这份心意。”
“楚老师懂得真多。”
楚韵哼声:“少来这一套,我不相信你不知道。”
王建业:“不寄东西不代表我不惦记她们,东北物产丰富,那边还和苏联挨得近,买进口之类的贵重东西比我们还方便,我想不出能寄什么东西。”
这确实也是个问题。
楚韵:“现在天气还冷,越往北边越冷,我这两天做一点点心给寄过去,肯定不会坏。”
“好,你想做什么做什么,你还要上课,别累着自己,我先走了。”这会儿时间不早了,他赶着去上班。
楚韵也累了,交代两个孩子别乱跑,她回房间休息。目光落在柜子上,她想到回送师娘什么东西了。
睡一觉起来,楚韵把上次在市里买的瑕疵品棉布从柜子里拿出来,把布在堂屋的大桌子上展开。随后用铅笔勾勒出大概的图形,再用结实的线把布按照图案捆起来。
前后院转了一圈,两个熊孩子不在家,她关上门进空间,去书房找那本在角落吃灰的云南扎染工艺介绍。
上辈子有次她看了一个扎染的纪录片,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买了书和各种原材料回来,研究过一段时间。
打开书重新温习一下,她现在要去找蓼蓝和板蓝根对布料进行染色。
板蓝根属于常见药材,很好找,蓼蓝她废了点工夫,不过还是凑够了染这两匹布的颜料。
楚韵带上塑胶手套,辛苦地揉到手都酸了,沾上水的布特比重,她提起来放下去,到最后累的手都抬不起来了。
王建业心疼她:“让你看着办你怎么心里没数?弄一匹布罢了,何必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行了,别叨叨了,快给我揉揉手臂,累死我了。”
吃晚饭的时候,楚韵吃饭的时候手都在抖,王建业去厨房给她换了个勺子。
“要不要我喂你?”
王大娃和王二娃的嘴巴都停止咀嚼了,两兄弟圆溜溜的大眼睛看一眼爸爸,又看一眼妈妈。
“哼,不用,我自己能吃。”
“别逞强。”
“我强得很!”
楚韵为了不在儿子面前丢面子,强撑着吃了晚饭。
睡觉的时候,王建业亲了她一口,楚韵手臂是不上劲儿,身子一扭一扭地缩进被窝。
王建业一把把她拖出来,捏着她的手臂:“别闹,我再给你按一按,明天你还要去上课。”
楚韵这时候觉得自己真有点蠢,本来就不着急的事儿,为什么一定要今天下午搞完,累成这幅鬼样子。
不知道是王建业按的舒服,还是被窝太暖和,楚韵打了几个哈欠,瞌睡就来了,不知道王建业给她按了半夜。
第二天早晨起床,楚韵甩了甩手臂,感觉有点酸,其他的都还正常,于是,开开心心地去上课。
江东机械厂,王建业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摆开的图纸占了办公桌大部分地方,他一只手拿着铅笔一只手拿着尺子,画图的时候,笔尖一拐,画歪了。
旁边的助手瞅见了:“王工,是笔不好用吗?我给你换一只。”
王建业放下铅笔和尺子,淡淡道:“没事儿,今天上午不画图,我想起来我还没教你看拖拉机的图纸,你把书架上第二排第五个文件夹里的图纸拿过来,我今天跟你说说。”
“好的,谢谢王工。”助理高兴的不行。
王建业揉了揉手腕,淡定地等着助理拿图纸过来。
楚韵的扎染布,断断续续忙活了好几天才做好,拆开绑住的线,李香兰帮她把布抖开,晾到晾衣绳上。
李香兰前后转着看布料:“绝了,真好看,用这个做裙子肯定漂亮。”
“你想做裙子?我教你做扎染,你回去自己试试。”
“我就是这么一说,现在谁敢在外头公然穿裙子?”李香兰想了想,最后红着脸道:“我家里给我找了个相亲对象。“
楚韵揶揄她一句:”哦,看你的态度,应该还挺满意的,你想做裙子是因为想和他约会吧。”
“嘿嘿,还算满意吧,他叫卫北,在市里农业局工作,人性格挺好,对我也好。”
楚韵挑眉:“全是正面评价,你这是打算定下来了?不再看看其他男人?”
“不看了吧。”李香兰害羞道:“相亲相多了,别人肯定觉得我不是正经人。”
“这个我就不同意了。女人结婚多重要的事儿,要是遇到一个不好的男人,就算后头勉强离婚,这件事是你一辈子的伤口,婚前再怎么比较选择都不为过,何况只是多相几个男人。”
“哎呀,你和王工还不是相亲就结婚。不跟你说了,我还有事儿先走了,他明天要来江东县看我。”
楚韵望着李香兰的背影,爱情使人盲目,平时再聪明不过的姑娘,一碰上这事儿就脑子发昏。
楚韵原本只是提醒李香兰多长点心,第二天楚韵去供销社买火柴的路上,碰到了李香兰和她的相亲对象卫北。
以她识人的眼光来看,这个卫北,对李香兰太过殷勤,这种殷勤让她感觉不像是在处对象,像是在接待领导贵宾。
很显然,李香兰就是卫北眼中那个需要讨好的领导。
楚韵皱眉,这事儿要怎么跟李香兰说,这姑娘现在明显就已经昏头了。
一个弄不好,她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