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虎啸山林!

老虎低沉的咆哮声, 守在山脚下的秦家族人听的清清楚楚,一时吓得腿都软了。

秦桥的老婆被几个大婶搀扶着,哭得不像个人样儿, 仿佛一口气没喘上来人就要过去了。

秦清冷声道,“你们站在这儿干什么?都回家等着,房门关严实。”

“少族长!”

“少族长!”

“少族长!”

秦清看都未看他们一眼,直接往山上去。走了两步,秦清回头看到身后的一脸担忧的爸爸, 朝爸爸伸出双手。

“爸爸抱我。”

“唉, 爸爸的乖宝,爸爸抱。”秦森把手里的砍刀别在腰后, 腾出手赶忙抱住闺女。

“走快一点!”

“好!”秦森咬牙答应,什么都不顾, 抱着女儿就往山上冲。不就是只老虎嘛,什么不得了的。

秦清窝在爸爸怀里, 耳朵贴在爸爸的脖颈儿, 仿佛能听见爸爸心脏疯狂的跳动声。

秦炅毕竟上年纪了, 赶不上年轻小伙子,干脆就没跟上去, 对守在山脚下的女人们道,“都在这儿干什么?没听到少族的话吗?都回去!”

“可是族长……”

“可是什么?都给我回去, 把孩子都带走。”

秦炅凶巴巴地把一群族人赶走,秦炎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别着急, 沉住气, 咱们要相信清清。”

秦清的神识早早放出去, 还未到达山上的水潭,他就看到水潭边上有只约莫她小腿高的小老虎,伸舌头舔水喝,跟大猫一样。

另外两只成年老虎围绕着一棵树转悠,仰起脖子朝树上吼叫,示威似的露出锋利的獠牙。

秦桥被两只老虎堵在树上,吓得脸色发白,直冒冷汗,就这样,他还努力地伸长手,用砍刀把树干上的枝丫都砍掉,绝不让老虎这么轻易地爬上树来。

越来越靠近水潭,秦清拍一拍爸爸的肩膀,“我下来,自己走。”

秦森抱紧闺女,“不行,山上的路不好走,爸爸抱你。”

“我可以。”

秦清一定要自己走,秦森只能把闺女放下。

秦清的神识锁定两只大老虎,两只老虎仿佛察觉到什么危险一般,放过树上的人类,扭头朝着山下的方向,压低前身,后腿蹬地,做出扑杀猎物的姿势,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声,威胁靠近的人类。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气氛越来越紧张,秦桥死死地抱紧树干,望一眼老虎,又望着少族长的方向。

双方的直线距离不足十米,秦森想拉住女儿,腿脚却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女儿往前走了一步,又走了一步!

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飞鸟鸣虫都不敢发出声响,只有不甘被压制的老虎还在挣扎,发出看似凶狠的吼叫。

眨眼之间,右边那只体型健硕的公老虎突然朝秦清飞扑而来,那瞬间,秦家的族人心都被捏紧了,下意识朝少族长扑去。

秦清皱眉,凝聚起周身的力量,举起小胳膊,一巴掌把老虎拍开。

还未行动的秦家族人惊呆了下巴,几百斤重的老虎,就这样被他们不满五岁的少族长一巴掌拍飞。

秦清心道,和上辈子相比,她的实力下降的有点多,现在连两只老虎都镇不住了。

秦清对自己不满,周身的气压更加恐怖,另外一只还在原地的母老虎收起攻击的姿态,夹起尾巴,低眉顺眼,哼哼唧唧地朝她靠过来。

秦清摸摸她的大脑袋,“你乖!”

母老虎喉咙里发出咕噜声,像一只大猫一样,围绕着秦清蹭蹭,仿佛撒娇一般。

刚才被拍飞的那只公虎,脑袋趴在地上,一副臣服的姿态。

“这个水潭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你们不能独占!”

秦清指着那个水潭,老虎朝水潭的方向看过去,低吼了一声,仿佛应和秦清说的话。

小老虎歪着脑袋看秦清,等了一会儿,突然四条腿倒腾着朝秦清跑过来。小老虎跑得太快,肉嘟嘟的小身子团成一团,直接从斜坡上滚下来,砸到秦清的脚边。

“喵呜~”

小老虎四脚朝天,露出肉嘟嘟毛茸茸的肥肚子。秦清蹲下摸了一把,啧啧,真好摸,于是又摸了一把。

小老虎以为她和它玩儿,四肢爪子在空中跟划船一样,蹬过来蹬过去,一下都没蹬着秦清,反而被秦清的小肉手rua的嗷嗷叫。

秦家族人惊掉了下巴,秦楼放下一直举着的锄头,小声问秦森,“现在怎么办?”

秦森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原本以为了抢占水潭和老虎之间会有一场恶战,没想到形势会变成这样。

那边,秦清rua了一会儿小老虎的小肚子,恋恋不舍地站起来,往水潭边走,小老虎也跟着她跑,在她脚边打转。

汇聚到水潭的溪流已经干涸了,怪不得深山里的动物跑出来。这水潭里的水现在还有八分满,但没有新的水注入进来,用一些就少一些。

秦清对秦家族人道,“浇过小麦之后,水潭里的水可能要下去一半,剩下的水不能动,要给山上的动物们留一条活路。”

“少族长放心,咱们秦家不会做赶尽杀绝的事。”

他们也担心,山里找不到水,像老虎这样的动物跑下山去伤人。

秦清点点头,“你们放水吧,我在这里等着。”

“哎。”

秦楼扛着锄头往前走了一步,小心地看了一眼老虎,两只大老虎跟着秦清去了,都没回头看他。

秦家人赶紧跑到水潭边,三两下掘开水潭的口子,清凉的潭水从缺口往山下奔去。

在那儿站了一会儿,秦清觉得累,找了块干净平整的石头坐下来,老虎一家子靠在她旁边,小老虎越过父母,直接往她怀里蹭。

秦清也喜欢小老虎,一个人类幼崽和一只老虎崽儿闹腾着玩,让站在不远处的秦森心肝儿都在颤抖,深怕老虎突然跳起来咬闺女一口。

秦桥看着安全了,利索地从树上滑下来。几个族人连忙问,“没受伤吧?”

秦桥摇摇头,“我反应快,老虎还没撵上我,我就上树了。”

守在山下的人看到水流下来了,纷纷往山上跑。

秦炅跑到山上,一边喘气一边着急道,“怎么开始放水了?老虎呢?跑了?”

秦家年轻人朝右边努努嘴,“老虎一家子都在那儿呢。”

哪儿呢?秦炅看到老虎堆里的秦清,吓得心脏都要跳出胸口了,秦森赶忙拉住族长。

“别激动,别激动,老虎被清清制服了。”

“怎么制服的?”秦炅一脸不相信。

说起这个,刚才围观少族长打脸的族人来劲儿了。

“少族长小小的一个,一巴掌就把老虎打飞了!”

“就是,就是,少族长是不是会什么内功?”

“我也想这么厉害?不知道少族长能不能教教我。”

“小老虎跟小猫崽一样,可听话了,被少族长rua的嗷嗷叫。”

“咱们这次放水后就不能动山上的水了。”

“少族长做得对,山上彻底没水了,老虎跑进寨子里怎么办?”

“……”

秦炅望着和小老虎玩儿的起劲儿的小丫头,心里一阵骄傲,这就是他们秦家下一代的天才人物啊,秦家崛起就在这一代了。

家族手札里记载,秦家祖上出过好几个厉害的人物,能够御百兽,斩恶鬼!

秦炅心里一阵懊悔,他刚才怎么没上山来呢?错过那么精彩的一幕,可悔死他了。

“你们先看着放水,少族长既然说留一半,咱们就要说话算数。”

“行,族长,我们心里有数。”

秦炅下山前喊了一声,“清清,你先在这里守着,我先下山去了。”

“好,您慢点走。”

秦清在山上一直呆到水放好,族人们重新把水沟堵上。

秦清放开小老虎,“你们就在山上,不准去山下吓人。”

两只大老虎嗷呜一声,小老虎也跟着嗷呜,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

秦清就假装他们都听懂了吧。秦清要走,小老虎着急地在她腿边打转,秦清抱起它送到母老虎面前,“你也乖乖地在山上,我要回家了。”

秦清被爸爸抱着,走了老远,还能听到山上老虎的叫声。

此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了,大家都来不及吃饭,都在山下等着。

秦炅摆摆手,“别守在这里了,先回去吃饭,下午咱们给麦田把水浇了。”

秦清从爸爸怀里下来,“大家这几天没事儿就别上山了,尤其是小孩儿。老虎毕竟野性难驯,伤了人后悔就来不及了。”

“清清说的对,以后大家来地里最好几个人结伴,孩子们都拘在族学里好好学习。等旱灾过了,老虎去深山就好了。”

回到家里,夏月着急道,“怎么样了?”

秦森拿了张湿帕子抹了一把脸,“没事儿,老虎还在山上。”

夏月问,“我怎么听说清清把老虎制服了?”

说起这个秦森就有话说了,秦森眉飞色舞地把女儿一巴掌拍飞老虎,老虎吓得夹尾巴认输的事儿说得惊心动魄。

夏月听的心都提起来了,最后拍拍胸口,“还是太吓人了,清清以后别上山了。成年老虎比一头肥猪还壮,一口下去就能把你这个小人儿吞了。”

秦森心里也觉得,不能让女儿冒险,“行了,这个暂时先别管,做点方便吃的来,下午我们去麦地里浇水。”

“那咱们中午就吃粉条吧,这个快。”

“行,我去烧火。”

夫妻俩互相搭把手,很快把饭做出来,简单吃了午饭,留闺女在家,他们戴上帽子,挑着水桶去地里。

除了秦清,秦家寨的孩子们都去了族学,上课的时候教室门全部都关上。孩子们也知道山上有老虎的事儿,都不敢和老师闹关上门窗太热的事儿。

秦家人忙活到晚上天黑,才把所有的麦地浇了一遍水。

浇了水的麦地隔了一夜,大家都能看出明显的差别。大家第二天去地头看,焉嗒嗒卷曲的麦叶子重新舒展开来,叶子更显碧绿。

又隔了几日,秦炅和秦林去地头看,麦穗变得沉甸甸的,用手捏能捏到里面的麦粒。

秦林摘了一个麦穗,搓掉麦壳,得到一小撮麦粒,分了一半给秦炅。

秦炅丢进嘴里,嚼嚼,嘴里全是麦粒的清香。

“这一季小麦收成应该稳了。”

秦炅看向旁边的红薯地,收了各种豆子之后,地里就又种了一茬红薯。

“前几天浇水都是紧着小麦地,红薯地就浇了一点点,这眼看地里又要干了。”

“唉,没办法,山上的水不能动了。”

秦炅背着手,忧心忡忡地去找秦清。

此时半下午,树上的蝉叫的人心烦,秦清正在院子里的树下乘凉,“秦炅爷爷,怎么了?”

秦炅找了个椅子坐下,说起地里的红薯苗。

“现在各家存的粮食应该能吃到明年夏收吧?”

“这一季小麦收起来,每家每户的粮食节约一点,肯定是没问题的。”

“咱们寨子里的水井水位还没有明显的下降,大家同意的话,可以适当挑井水浇红薯地,但是要注意度,别影响大家的饮用水。”

“那肯定的,人都喝不上水了,谁还顾得上地里?”

当天傍晚,秦家人集中到祠堂前,大家商量后,都同意用井水先浇一浇,总不能放红薯苗晒死,连粮种都收不回来吧。

第二天开始,秦家人开始辛苦挑水浇红薯苗,一遍水浇下去,红薯苗精神不少。但秦家人累的不行了。

干旱情况越来越严重,大家也越来越焦虑。地里的小麦已经灌浆,后续没有水浇地,减产肯定会,但应该不会绝收。但红薯地就说不准了。

秦森每天关注着后院的水井,水位下去不少,中午光线好的时候,他都能看到井底。不只他们家这样,寨子里其他人家也是如此。

过了半个月,红薯地又该浇水了,秦家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再也舍不得拿饮用水浇地。

最后商量来商量去,只能去山里挖一些湿润一些的腐土,在红薯苗周围堆一层,勉强让红薯苗吸一点水气。

六月初,地里的小麦收回来,大家暂时放下对红薯地的担忧,抓紧时间把小麦收回家。天天是大太阳,几天功夫小麦就晒干装进粮仓。

家里多了几麻袋存粮,秦家人心里稍微放松了一点。

盛夏的太阳,晒得人心烦意乱,连续两个月的大太阳,红薯叶子被晒得卷曲,一些红薯尖直接被晒焦了。秦家人着急上火,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此时,家家户户后院的水井都见底了,每天水井里的水只够大家日常所需,秦家人甚至在商量干脆把猪崽儿杀了,省下水去浇地。

秦清看着父母累瘦了一圈,为地里的粮食愁的不行,嘴上不说,心里心疼的不行。秦清拿着龟龟,把自己关在家里,一天都没出门。

夏月急了,连忙敲门,屋里却没人应声。

“快来人,把门撞开!”

秦森连忙拦住,“你先别急,说不定闺女在忙!”

“忙什么也不能不吃饭啊!”

“清清不是不懂事儿的人,你别急啊,咱们再等一会儿。”

“合着孩子不是你生的你不心疼?我生的我心疼!”夏月大声叫门,“清清,开门啊!”

两夫妻争吵声音大,周围的人家听到动静都跑过来问怎么回事。

“哎呀,少族长会不会在屋里摔着了呀?”

“谁知道啊!”

“你们别撞门,少族长说不定有急事!”

正在这时,秦清打开门出来,脸色有点苍白。

夏月连忙跑过去抱着女儿,手抚着女儿的脸,“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发病了吗?”

秦清身上确实不太舒服,刚才推算的太专心,一不小心血气上涌,伤了心脉,要好好养一段时间了。

“找族老们过来,我有事儿要说。”

秦清话一落,围在院子里的人都散了,半大小子们都跑去找人。

夏月抓紧时间,给女儿端来饭菜,“乖宝,先吃一些填肚子。”

“吃不下。”秦清皱眉,看着土豆,她觉得喉咙哽的慌。

“那爸爸给你泡一盅奶粉,你先喝一杯。”

这个可以。

秦森动作快,用温水泡了一盅奶过来,秦清一口干了,秦家族老们也都到了。

堂屋里鸦雀无声,大家都安静地听着。

“咱们寨子里的房子都是泥瓦房,大家抓紧时间检修一下房顶,还有地窖外面的排水沟要挖深一点,别到时候把粮食淹了……”

大家一脸懵地听秦清说完,秦炅猛地站起来,“你的意思是要下雨了?”

秦清望着外面碧蓝的没有一丝云的天空,“这是我推算到的结果,其他的就看老天爷的了。”

“好!好!好!”秦炅激动得一连叫了三个好!

屋里的人都兴奋起来,大家脸上都带着笑。虽然外面还是大晴天,一点也看不出要下雨的样子,但是他们相信少族长的本事,她说要下雨,肯定就错不了。

秦清回头看向众人,“别开心得太早,这不一定是好事。”

秦炅大声道,“能解决现在缺水的问题就是好事,咱们也别在这里坐着了,赶紧抓紧时间检修。寨子里存的瓦片不多了,找人问问,瓦片不够的话趁早烧一批瓦片出来。”

“对对对,还有被蛀坏了的房梁,都给换下来。”

大家商量着提前准备暴雨来袭的事情,决定好就赶紧去做。

秦清叫住秦炅爷爷,“去上海送粮食的人走了多久了?”

“这个时间点,应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估计用不了多久秦灿他们应该就能收到了。”

这次地里收了小麦,每家凑一凑,给宝山县那边送了一百斤小麦粉,还有去年的红薯和土豆。

两人又说了几句山上的情况,这段时间秦家寨的人密切关注着山上的老虎,每天都要偷摸上山,远远看一眼老虎。

老虎一家现在还是在水潭旁边驻扎着,专门捕杀来喝水的小动物。

秦炅走后,夏月端来一碗鸡蛋羹,秦清吃完后,秦森找来秦火。

秦火给她把完脉,“伤了心脉,和以前相比,不算严重,好好养一养。”

夏月瞪了一眼不知分寸的女儿,“怎么这么不懂事?什么东西能比你身体重要?你存心要气死我和你爸爸是不?”

秦清拉着妈妈的手撒娇,“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嘛。”

夏月不吃这一套,凶巴巴道,“赶紧给我滚上床睡觉。”

“哦。”秦清不敢多说话,赶紧回屋躺着,她实在需要缓一缓。

身子沾上床,扭头就睡了过去。

秦森悄摸推开门瞅了一眼,又轻轻关上门,出来小声道,“真睡着了!”

秦火开了一个方子,“你们去忙吧,我回去抓药熬上,一会儿端过来,等她醒了就能喝。”

“辛苦您了。”

秦火摆摆手,快步走了。

夫妻俩商量,秦森去族里帮忙,夏月在家收拾家务守着孩子。

后面几日,族里的男人顶着火辣辣的太阳,开窑烧瓦片,汗如雨下。女人们任务也不轻松,成群结队去右峰山上弄干柴火回家备着。

左峰山上有老虎,大家不敢去。

一周过去,秦家寨的房梁、瓦片都检修了一遍,地窖门口的水沟挖得又宽又深,柴房里堆满了干柴,厨房的缸里也装满了磨好的粮食。

天上的太阳依然高悬在天上,地头的红薯苗晒死了一半,井水也见底了。

去上海送粮食的族人,他们回来的当天晚上,一声惊雷把秦家寨的人炸醒,秦森从床上蹦起来往院子里跑。

又一声惊雷砸下来,闪电划破夜空,一时狂风呼啸,大雨倾盆而至。

秦森浑身湿透,在院子里放声大笑,抹了一把脸,分不清脸上是泪水还是雨水。

这一场雨一下就是三天,天空如同破了个大洞,奔涌而来的雨水浇透了土地,一场暴雨刷新了天地。

众人还来不及为这场及时雨庆幸,第二天晚上,惊雷阵阵,又一场暴雨来了!

而这,只是开始!

一场连一场的暴雨,让地头的红薯苗全部泡在水里,湿软的土地如同沼泽,此时大家因为干旱得到缓解的心情,顿时又沉重起来。

秦森心里焦急,每天都要去地窖几趟,生怕雨水倒灌进地窖,泡烂粮食。

秦清劝道,“爸爸别急,咱们早做了准备,不会出事的。”

秦月拿了干帕子过来,“就是,咱们地窖前的水沟又宽又深,水都顺着山谷流出去了。”

秦森擦干头发,“咱们这里还算是在山里,水全部流出去了,双峰镇的位置底,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双峰镇外面那条河是长江的支流吧,水都往下游流了,他们应该不会被淹。”

“唉,那长江下游就惨了。”

秦清默默听着父母闲聊,手里摩挲着龟龟。

这天晚上又是一场惊天动地的暴雨,秦清睡不着,隐隐约约听到外面有响动,神识张开,她看到山上的老虎在她家院子里。

小老虎被公虎衔嘴里,看着不太好的样子。

秦清点着油灯去开门,秦森听到响动从卧室出来,“乖宝,你干什么?”

秦清站住脚,“山上的老虎下来了。”

秦森惊讶,“你怎么知道?在哪里?”

“在我们家门外面。”

秦森紧张,“你要老虎进来吗?”

“爸爸你害怕的话先进卧室关上门。”

秦森勉强笑道,“呵呵,爸爸,爸爸骗你的,爸爸才不怕老虎。”

秦清不想拆穿爸爸,“那我开门了?”

“你,你开吧。”

秦清打开门,两大一小老虎站在门口,浑身湿漉漉的,雨水顺着毛发滴落到地上。

“进来。”

秦清转身,两只老虎跟着秦清进门,站在门口,还十分人性化抖了抖毛,老虎身上的雨水被甩的到处都是,进屋的时候,好歹老虎身上没有滴水了。

秦森摸了一把脸上被老虎甩的雨水,衔着小老虎的公虎瞅了一眼秦森,大摇大摆地进屋了。

两只老虎进了秦清的卧室,大老虎把浑身滴水的小老虎放在地上,小老虎睁开眼睛,虚弱地嗷呜一声。

秦清蹲下摸摸小老虎,很明显是因为长时间淋雨发烧了。

秦森壮着胆子走到女儿门口,“清清。”

秦清河两只老虎同时回头看他。

秦森紧张道,“那啥,我给你拿张干帕子来吧,给老虎擦擦,你屋里都湿了。”

“好,谢谢爸爸。爸爸,小老虎发烧了,帮我熬一贴治发热的中药吧,昨天秦火爷爷拿过来的那个,用牛皮纸包着的,妈妈放在橱柜里。”

“好,我这就去。”

秦森先回屋翻干毛巾,后来想了想,那么大的老虎,普通干毛巾可能不行。

秦森翻箱倒柜把夏月弄醒了,“大半夜的,你在找什么?”

“找帕子。”

“找什么帕子?”

秦森回头对老婆说屋里来了三只老虎。

夏月瞌睡一下就行了,“你怎么不叫醒我。老虎多吓人,还进咱们家了。”

“别提了,你女儿开门把老虎叫进来的。”

夫妻俩分头合作,夏月找了两张旧床单出来,递给秦森,她去厨房熬中药。

秦森拿着旧床单,手足无措地站在女儿门口,不知道该怎么办。

“爸爸你给我,我来擦。”

秦森咬牙,“不用,我,我来。”

“好吧。”秦清警告地看了两只大老虎一眼,两只老虎朝秦清低下头。

秦森颤抖着手,试探着摸了一下公老虎的背,老虎突然翘起尾巴,吓得他哆嗦着赶紧缩回手。

他看老虎没动,大着胆子又擦了一下,然后又擦了一下,不知不觉地把老虎身上的毛擦的半干。换了一条干床单,再给另一只擦。

秦森叹了口气,吓死他了。

秦清给小老虎擦干身上的雨水,抱在怀里,一下又一下地撸着小老虎的背,小老虎舒服地呼噜出声。

“药来了!”

“妈妈把药放在床头,一会儿我来喂。”

“好,药还有点热。”夏月不敢进去,犹豫了一下,把药递给秦森,示意秦森给端进去。

秦森放好药,麻利儿退回到门口,“那啥,药是在小炉子里熬的吧?”

夏月点点头。

“那我把炉子提过来,让两只大的把毛烤干。”

秦森把炉子提过来,两只大老虎趴在炉子边上,大脑袋放在前爪上。

“爸妈你们回屋睡觉吧,这里我看着。”

“不行,屋里有老虎你怎么睡?”

秦清笑道,“我不怕老虎,反而他们怕我。”

夫妻俩还是不放心,女儿那么小一个,还不够老虎两口咬的。

“那你们等等,一会儿我给小老虎喂了药,把他们关到厨房?”

“这样行。”

就这样,夫妻俩傻傻地站在门口,看着女儿撸老虎,撸够了之后,药汤也凉了,秦清小小的一只手,卡着小老虎的嘴,把药汤灌进去,小老虎摇头摆尾地挣扎,硬是没有逃脱。

“乖宝宝,乖宝宝,喝了药就好了。”

秦清继续顺着小老虎的经脉,一个小时后,秦清把小老虎递给趴炉子边打盹的大老虎,“看看,是不是好一些了?”

两只老虎站起来,鼻子蹭了蹭小老虎,小老虎娇软地嗷呜一声。

“我带你们去厨房,等明天雨停了你们再走。”

秦清抱回小老虎,走在前面带路,两只大老虎跟听懂了一般,慢悠悠地跟在她屁股后面。

秦森把火炉子搬回厨房,两只大老虎照样趴在炉子边上。

秦清抱来一小捆干的小麦杆儿,小老虎就放在上面。

秦清关上厨房的门,秦森赶紧拿出早准备好的铁锁,把厨房门严实地扣上。

“哎哟,吓死我了!”秦森拍拍胸口,说话都在抖。

夏月白他一眼,“瞧你那点出息。”

秦森不服气,“你刚才连进闺女屋送药都不敢,还说我?”

秦清打了个哈欠,“爸妈别吵了,都半夜了,赶紧回屋睡觉。”

“是哦,乖宝赶紧去睡,熬夜伤身体。”

秦清一夜好眠,秦森、夏月一想到厨房有两只大老虎就睡不着了,生生熬了一夜。

第二天,秦清起床,一打开门,爸妈都在她门口等着,秦清揉了一下眼睛,“爸妈早上好!”

秦森抱起闺女,“不早了,今天老虎是不是要走了?”

“外面还在下雨呢。”

夏月急了,“老虎还在厨房关着,我怎么做早饭?”

“把老虎叫出来就行了。”

两夫妻对视一眼,他们这才相信,女儿是真不怕老虎。秦森把女儿放地上,“你去把老虎叫出来。”

“叫去哪儿?”

“猪圈?”

“你不怕老虎把你辛辛苦苦养的猪吃了?”

也对哦。

“叫到你的书房关着?”

“行吧。”

秦清打开厨房的门,一夜过去,小老虎精神多了,小跑着过来抱着她的腿,嗷呜嗷呜地叫。

秦清抱着小老虎,带着两只大老虎去书房,夏月站在哪儿看着,跟秦森说,“大老虎吓人,小老虎还挺乖的。”

早上夏月煮了一大锅蛋花粥,把他们一家人的舀出来,剩下大半锅倒进盆子里,端给老虎吃。

中午秦炅去每家每户看看情况,来了一趟他们家,看到两只老虎卧在屋头,人都没有进屋,他出去一趟,叫人拿了四只鸡过来。

“既然都下山找清清了,那就是和她有缘分,照顾几天吧。”

秦森和夏月对视一眼,老虎自己不走,他们也没那个胆子赶走。

秦炅打伞走了,告诫族人这几天别去少族长家串门儿。

老虎一家在秦清家一呆就是十几天,雨小的时候,老虎还会主动上山捕猎,把猎物带回来扔给夏月,夏月每天把鸡肉剁碎、土豆、红薯剁碎,每顿煮一大锅,跟喂猪一样。

不过猪每天都是生嚼干的红薯藤,可没这么好的待遇。

天天接触着,夏月渐渐地没那么怕老虎了,做好饭,敲了一下瓷盆,大声喊了一声,“阿黄,带你老婆阿花来吃饭了!”

小名阿黄的大老虎,带着老婆溜达到厨房,趴盆边吃的美滋滋的,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秦清抱着小老虎黄小花过来,它有个单独的汤盆,不用跟爸妈抢吃的。

秦森站在厨房门口,得意道,“看我多会取名字,三只老虎一听就是一家人。”

夏月白他一眼,“过来端菜!”

“好嘞!”

这一场暴雨,断断续续下了一个来月,地里的红薯苗被泡烂,彻底绝收。菜地里奄奄一息的各种没来得及收的蔬菜一样没了收成。

除了地头遭灾,秦家寨有七八家的老房子没顶住暴雨,彻底垮塌了。好在大家警醒,族人互相照顾着,发现的及时,除了一个被砸下来的房梁伤了腿,其他人都完好无缺。

最值得庆幸的是,因为排水沟挖的又宽又深,家家户户的地窖都挺好,粮食都没被淹着。有这些粮食在,大家悬着的心才算放下了一半。

外面雨过天晴,天朗气清,阿黄一家终于要离开他们家了,秦清交代他们回深山里,不要出来了。

黄小花甩着尾巴,嗷呜着围绕着她的腿打转,最后还是跟着爸妈走了。

目送阿黄一家上山走远了,秦森望着云雾缭绕的左峰山,嘴里嘟囔着,下这么多天的大雨,不知道水潭里的鱼还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