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秦森和夏月虽然在军区大院里住的挺好, 但毕竟没有和自己的族人在一起住的自在,离家大半年,刚下车看到熟悉的杂货船, 秦森就兴奋起来。

几步跑过去,“堂哥,你们等在这里多久了?”

秦树笑道,“前几天收到你们要回来的消息,昨天我们卖了鱼, 就赶过来在渡口这里等着, 时间刚好。”

秦楼拍拍秦森的肩膀,“你小子长肉了啊!日子过的滋润啊!”

“嘿, 整天在家没什么事儿干,能不长肉嘛。不过我还是喜欢我们山上, 离得近,有空就去山上跑一趟, 得劲儿。”

夏月跟秦清提着东西走过来, 秦清跟两位叔伯打招呼, “大伯、二伯好。”

“你爸爸长肉了,清清怎么反而瘦了一些。”

夏月一脸心疼, “别提了,这一趟把我们清清累的, 这两座山拿的一点都不容易。”

秦海把地契送回去,秦家族人们开心的恨不得放上三天三夜的鞭炮,通过秦海,他们也知道, 从来不爱出门的少族长一出去就是半个月, 泡在密林里, 把大家心疼的不行。

秦楼看着秦清,“辛苦你了。”

秦清微微一笑,确实辛苦,不过值得,那张地契可是落在她的名下的,说起来是给秦家的,实际上是给她的。

说个不好听的,这张地契,就是她以后牢牢掌握秦家的法宝之一。

人不可貌相,同贫苦不能同富贵的人自古有的是。

去过一趟部队后,秦清看得清楚,这个国家的根基依然很坚实,局势只会越来越好。

现在她有空的时候,已经开始思量秦家以后的路了。她辛苦这一趟,肯定不会为他人做嫁衣。

王玄之凑过来,“师傅,东西搬完了。”

“嗯,那我们上船吧。”秦清跟两位堂伯介绍,“这就是王玄之,王家也是有家传的,他在玄学上很有天分。”

虽然自家没有这样有天分的后辈,毕竟以后也是小侄女的外门弟子,秦楼和秦树都鼓励了王玄之一番。

到了船上,王玄之去自家的船舱,喜滋滋地跟爸妈和爷爷说,秦家人真好相处。

王方怼了孙子一句,“秦家大乱之中都能全须全尾地活下来,连这点面子功夫都没有才怪。你以为是咱们家那些人,本事没有一分,脾气却大得很。”

这话说的就是王方的大伯了,王方闭嘴了,这不是他能说的。

王玄之在屋里坐了一会儿,被秦浩他们叫走,秦浩带着他去船尾打鱼。

“把网撒下去,等船往前面走了一截儿再把网拉回来。”

“船走这么快,能抓到鱼?”

“可以抓到,就是抓不到太多。”

“那我试试。”

王方跟着秦家小伙子折腾了一下午,最后捞上来半桶鱼。

秦海称赞王玄之,“干得不错,晚上咱们做红烧鱼吃。”

“嘿嘿,那我有口福了。”

秦浩仰头看到熟悉的山头,“咱们到了,准备下船了。”

踏上熟悉的山路,秦清感觉身体都放松了,几个小时的路途,对她来说都是简单的很。

秦润那小短腿儿,指望他走山路,回到家估计得半个月后去了。今天没有秦润嫌弃的大高个儿,他被秦家族人们抱着,小家伙心里还不乐意。

没有大高个儿高,嫌弃!

没有大高个抱得舒服,嫌弃!

秦润问,“姐姐,大高个怎么没来?”

秦清喘了一口气,停下来看了趴在族人背上的秦润一眼,“以后,不准让我听到你叫他大高个人,叫姐夫。”

秦润哼哼一声,“我就要叫。”

秦家族人们偷偷交换眼神,怎么回事?那小子要登堂入室了?

夏月对于女儿这个说法没什么意见,相处这大半年,她已经接受唐家和唐怀野了,是个可靠的青年。

秦森听到女儿教儿子叫那小子姐夫,他心里有点别扭,可女儿长大了,总要出嫁的,唐怀野,还算不错,勉强配得上他女儿吧。

姐弟俩斗嘴,大家都没放在心上,路上有秦浩和王玄之插科打诨,嘻嘻哈哈地很快就到了秦家寨。

正是傍晚的时候,家家户户炊烟袅袅,空气里散发着烟火气,一副宁静的世外桃源景象。

王玄之扶着爷爷,“累不?”

王方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还行,老头子我还受得了。”

秦清见了,跟王玄之说,“一会儿到我家里拿两颗养气丸给老爷子。”

“哎!”

秦浩冲寨子里大喊一声,“我们回来啦!”

谁回来了?

忙着做饭的主妇们拿着锅铲跑出来,哟,秦浩那小子回来了,少族长也回来了!

“你们快出来,少族长回来啦!”

一位大嗓门的婶子喊了一声,寨子里热闹起来,都跑出来看。

秦构和杜明刚从山上下来,手里提着一只野鸡跑过来,“哎哟,少族长又长高了!”

“屁话,半年不见能不长高吗?”

“你行你来,你夸一句不一样的给我听听。”

杜明哼唧一声,“你让我夸我就夸?我偏不。”

秦清笑着跟大家打招呼,“别围着,快回家做饭,咱们明天再说话。”

“啊呀,谁家锅里的饭菜糊了,我都闻着味儿了。”

“坏了,是我家的,可惜我的炖土豆。”

“我得赶紧回去看看我的菜。”

一群人来得快,跑的也快。

秦构把野鸡丢给秦森,“有客人来,吃顿好的,拿回家自己收拾。”

秦森不客气地接过来,“谢了,改天咱们上山一起抓。”

秦构摆摆手,和杜明两人慢悠悠地回家了。

秦炅来了,和蔼地看着在场唯一不认识的青年,“你就是王玄之?”

秦浩给他介绍,“这是我们族长爷爷。”

“我就是王玄之,见过族长。”

“呵呵,好小伙儿,以后好好跟着秦清学。学问嘛,达者为先,以后也要尊敬你的师父啊。”

秦炅这不轻不重的一句话,敲进了王玄之心里。

这是怕他仗着秦大师年纪小欺负她?

他可不敢啊!

王方作为王玄之的长辈,站出来道,“他小子敢不尊师门,不用别人说,老头子我先打断他的腿。”

秦炅看到王方须发皆白,这么大的年纪能走几个小时的山路可不容易,“老哥腿脚真强健!”

“老了哦,不行了。”王方指着王玄之,“以后我这个孙子,请你们多多管教。”

“哈哈,是个好孩子,以后差不了。”

秦炅回头对秦浩说,“你家空屋子多,今晚上就住在你家,明天中午我们举行收徒仪式,顺便咱们大家伙儿聚聚。”

“嗯嗯。”王玄之点点头,不敢多说话。

“行了,我事儿说完了,你们快去安置。”

王玄之看着秦家族长走远,回头对秦浩说,“族长爷爷一直是这样?吓死我了。”

秦浩哈哈大笑,“别放在心上,他就是瞎操心,谁敢对少族长不敬,是吧?”

王玄之斜眼看他,“我发现你和族长都是一样人儿。”

秦浩攀着他的肩膀,“走,先去我家。”

胡爱华也跑了,“少族长,我先回家了。”

秦清回到家,爷爷奶奶在家里,饭都做不的差不多了,夏月放下东西就去厨房,“妈,辛苦你了。”

秦奶奶笑道,“不辛苦,顺手的事儿,清清那个徒弟呢?”

“去秦浩家安置了。”

“一会儿叫过来吃晚饭。”

“哎。”

夏月看了一下今晚的菜色,今晚上人多,这些菜不太够。

现成的热水,夏月利索地把秦构送的野鸡收拾出来,几下宰成块儿,下油锅煸炒,加入调料,野鸡烧到一半,切了半盆土豆倒进去,这就有半锅菜了。

堂屋里,王家一家人都来了,秦清去屋里拿了四颗养气丸出来,两颗给王玄之的爷爷,两外两颗给王玄之父母。

“吃饭啦!”

秦澜、秦浩、王玄之都去厨房端菜,今晚上没有酒,吃过晚饭后,大家早早回房间休息。

第二天,王家父母穿上早早准备好的黑色衣裳。

王玄之找秦浩打听过秦家有什么讲究,秦浩跟他说,其他没什么特别的,只是秦家重要的场合都会穿黑色的衣裳,王玄之听到后,早早让爸妈准备了一件。

王玄之穿好衣裳去敲爷爷的门,推开一看,爸妈都在爷爷房间里。

王玄之笑着走进去,“怎么了?你们在聊什么?”

“聊你的师傅。”

“哦。”

王方手里捏着一颗养气丸,“昨天爬山辛苦,真有点被累着了,昨晚上吃了这个养气丸,睡一觉起来,精神好了不少。”

王爸爸也说,“我和你妈昨晚上吃了之后,睡的特别好,年轻的时候也就这样了。”

王方惊讶,“这么好?”

“嗯,但是这个东西可能不好得,我闻到里面有人参的味道。”

“那我以后弄到人参了,和师傅换几颗给你们吃。”

王方恨铁不成钢,“你傻不傻,我是跟你说这个吗?”

“那您想说啥?”

“你师傅不只在玄学上有本事,在中医上也有很深的造诣,你不跟着学学?”

王玄之直接躺平,“您可得了吧,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自己清楚,学会我师父那手布阵的功夫就很不得了了,我哪还有余力学其他的?”

王爸爸看一眼气哄哄的老子,又看一眼吊儿郎当的儿子,劝到,“你们都说的有道理,不过饭还是要一口一口吃,爹,你说是吧。”

“哼!”

王爸爸又对儿子说,“先别觉得自己不行,有秦大师那样厉害的师傅,说不定你就开窍呢?”

王玄之坐起来,“行,等我开窍再说这事儿。咱们现在先出去吃早饭行不行,我刚才出去逛了一圈,秦家都准备起来了。”

王妈妈也跟着站起来,“走,我们也去帮帮忙。”

王玄之先去秦家,看到秦润白胖的小身子穿着一身黑色的棉袄,“哎哟,阿润今天真好看呀。”

秦润臭屁地仰起小脑袋,他就是这么好看。

“师傅呢?”

“师傅是谁?”

“你姐姐。”

“姐姐啊,刚走了,去族里了。”

“你去不去?”

“我等妈妈呢。”

“好,那我先走了。”

秦润装作大人的样子,小手背在后面,小鸡啄米一样地点点头,“你走吧。”

王玄之嘿嘿笑了,这小子真可乐。

秦润问了几个人,找到秦家祠堂那里,一个秦家人拦住他,“你不能进去。”

王玄之就在门外等,和院子里的其他人一样,注视着她师父拜祭祖先。

拜祭完先祖后,秦炅走出来,“摆桌子。”

几个族人一顿忙活,祠堂外面的院子里,按照位置摆好桌椅,秦清和秦炅坐在上座,王玄之爷爷和爸妈坐在两侧。

秦澜端着一碗茶站在旁边,一个族人在秦清前方的位置放了一个蒲团,另有一个头发半白的人,站在左侧大声喊礼。

在家人和秦家族人的见证下,王玄之三跪九叩,拜秦清为师。

“师父请喝茶!”

秦清接过茶杯,抿了一口,赠给他一块玉佩,正面刻的是平安符,背后有一个霸气十足的秦字。

秦清没说什么装模作样的师门守则,只简单说了,希望他好好做人,不要丢了秦家的门风,如果他不做人,她会亲手灭了他。

被师父淡淡瞥了一眼,王玄之感受到了杀气,哆嗦了一下,大声承诺,“我会好好做人的!”

在旁边观礼的秦浩他们,噗嗤笑了。

王玄之脸皮厚,假装自己没看到,站起来退到一边。

“准备开席了!”

“走了哦!”

秦浩拉着王玄之去开席的坝子上,几个婶子煎炒烹炸,弄得热火朝天。刚好快年底了,借这次机会,族里刚好杀了年猪,吃杀猪菜了。

一桌十大碗,六碗都是肉菜,王玄之没出息地跟守着灶台等吃饭的小孩儿一样,馋的咽口水。

“上菜了,上菜了!”

王玄之跑去跟秦海挤一桌,秦海那一桌除了他是大人,桌上其他的都是十岁以下的小孩儿。这一桌人少,能多吃两口。

“玄之,过来坐。”

秦海推了他一把,“快去,你师父叫你了。”

王玄之放下筷子,坐在师父的下手,桌上的人除了他和师父,剩下的都是和他爷爷一样七老八十的老人,想抢肉吃,他都不好意思下筷子。

于是,王玄之一边看一眼桌上丰富的肉菜,又看一眼那头秦海完虐一群小孩儿,吃的嘴冒油光的样子。

哎,他亏了!

王方坐在王玄之对面,悄默瞪了一眼愁眉苦脸的孙子,这是什么怪表情?

王玄之被爷爷瞪一眼后,只得乖乖坐好,听秦家族老们讲古。

秦清慢悠悠地吃菜,族老们提到她,她就应一声,然后再接着吃。

王玄之学到了,他也慢悠悠地夹了一筷子蒸得正好的咸烧白,一次夹三块儿,再慢悠悠地送到自己嘴里,嗯,真好吃!

几个老头儿说尽兴了,眯起眼睛,提起筷子准备夹菜,嗯,菜呢?

王玄之打着饱嗝儿下桌子,假模假样地跟这些老爷爷告别,他要回去躺一躺,吃的太撑了,他感觉动作大一点,肉都要从喉咙里满出来了。

王玄之觉得秦家寨肯定风水好,这个午觉睡得好,秦浩叫他的时候,他都不愿意起。

“少族长在书房等你,你快去!”

王玄之睡迷糊了,不知道身在何处,“书房在哪里?”

“快起来洗把脸,我带你去。”

王玄之到了秦家,在书房门口整理了一下衣裳,才走进屋里。

“坐。”

王玄之找了一个位置坐下,秦清问他,“算命、风水、看相,这些你学过哪些,学到什么程度了?”

什么都学过,都只学了一点皮毛,要让他跟别人吹牛,他能说上三天三夜,在师父面前,他一句都说不出来。

“捡你感兴趣的说说。离晚饭还有三个小时,你现在可以抓紧时间问我。”

王玄之这才反应过来,趁着师父在这里,快抓紧时间啊!

于是,王玄之回忆他以前弄不懂的东西,想到什么问什么,秦清都会给他准确地答复,也会指出他什么地方跑偏了,应该怎么做。

两人一问一答,一个多小时过去,秦清也弄清楚了王玄之的水平,再针对他的水平,从书架上拿下来几本书。

“五本书你尽快背熟,有什么看不懂的就给我写信。这些书是孤本,你要好好保管,用完了给我送回来。”

王玄之乖乖点头。

“出去吧。”

王玄之乐滋滋地抱着五本书出去,心想,以后一定要好好孝顺师父,才对得起师父对他的教导。

王玄之得了这么大的好处,王方立刻跑去秦家道谢,秦清跟他说,“以后这种道谢的话不用再说了,王玄之是我门下徒弟,我有教导他的责任,同样,如果他以后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我也不会手软,希望到时候你们不要到我面前来说情。”

王方回去跟孙子说,“我还是小看了你的师傅。”

第二天,王家人要走,秦清没去送他,反而是夏月问堂嫂借了一些山货送给王家,还有一份让他带给唐家。

王家人走了,秦家寨恢复到以前的宁静,秦清每日看看书,玩一会儿玉雕,偶尔遇到族学的老师们讲他们留学的那些事儿,秦清感兴趣也会去听一听。

到大年二十九那一天,秦清雕了六块玉佩出来,除了给家人的,还有一块按照生辰八字雕的平安玉佩是唐怀野的,玉佩的背后右下角,雕琢一个花体的清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