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森和夏月虽然在军区大院里住的挺好, 但毕竟没有和自己的族人在一起住的自在,离家大半年,刚下车看到熟悉的杂货船, 秦森就兴奋起来。
几步跑过去,“堂哥,你们等在这里多久了?”
秦树笑道,“前几天收到你们要回来的消息,昨天我们卖了鱼, 就赶过来在渡口这里等着, 时间刚好。”
秦楼拍拍秦森的肩膀,“你小子长肉了啊!日子过的滋润啊!”
“嘿, 整天在家没什么事儿干,能不长肉嘛。不过我还是喜欢我们山上, 离得近,有空就去山上跑一趟, 得劲儿。”
夏月跟秦清提着东西走过来, 秦清跟两位叔伯打招呼, “大伯、二伯好。”
“你爸爸长肉了,清清怎么反而瘦了一些。”
夏月一脸心疼, “别提了,这一趟把我们清清累的, 这两座山拿的一点都不容易。”
秦海把地契送回去,秦家族人们开心的恨不得放上三天三夜的鞭炮,通过秦海,他们也知道, 从来不爱出门的少族长一出去就是半个月, 泡在密林里, 把大家心疼的不行。
秦楼看着秦清,“辛苦你了。”
秦清微微一笑,确实辛苦,不过值得,那张地契可是落在她的名下的,说起来是给秦家的,实际上是给她的。
说个不好听的,这张地契,就是她以后牢牢掌握秦家的法宝之一。
人不可貌相,同贫苦不能同富贵的人自古有的是。
去过一趟部队后,秦清看得清楚,这个国家的根基依然很坚实,局势只会越来越好。
现在她有空的时候,已经开始思量秦家以后的路了。她辛苦这一趟,肯定不会为他人做嫁衣。
王玄之凑过来,“师傅,东西搬完了。”
“嗯,那我们上船吧。”秦清跟两位堂伯介绍,“这就是王玄之,王家也是有家传的,他在玄学上很有天分。”
虽然自家没有这样有天分的后辈,毕竟以后也是小侄女的外门弟子,秦楼和秦树都鼓励了王玄之一番。
到了船上,王玄之去自家的船舱,喜滋滋地跟爸妈和爷爷说,秦家人真好相处。
王方怼了孙子一句,“秦家大乱之中都能全须全尾地活下来,连这点面子功夫都没有才怪。你以为是咱们家那些人,本事没有一分,脾气却大得很。”
这话说的就是王方的大伯了,王方闭嘴了,这不是他能说的。
王玄之在屋里坐了一会儿,被秦浩他们叫走,秦浩带着他去船尾打鱼。
“把网撒下去,等船往前面走了一截儿再把网拉回来。”
“船走这么快,能抓到鱼?”
“可以抓到,就是抓不到太多。”
“那我试试。”
王方跟着秦家小伙子折腾了一下午,最后捞上来半桶鱼。
秦海称赞王玄之,“干得不错,晚上咱们做红烧鱼吃。”
“嘿嘿,那我有口福了。”
秦浩仰头看到熟悉的山头,“咱们到了,准备下船了。”
踏上熟悉的山路,秦清感觉身体都放松了,几个小时的路途,对她来说都是简单的很。
秦润那小短腿儿,指望他走山路,回到家估计得半个月后去了。今天没有秦润嫌弃的大高个儿,他被秦家族人们抱着,小家伙心里还不乐意。
没有大高个儿高,嫌弃!
没有大高个抱得舒服,嫌弃!
秦润问,“姐姐,大高个怎么没来?”
秦清喘了一口气,停下来看了趴在族人背上的秦润一眼,“以后,不准让我听到你叫他大高个人,叫姐夫。”
秦润哼哼一声,“我就要叫。”
秦家族人们偷偷交换眼神,怎么回事?那小子要登堂入室了?
夏月对于女儿这个说法没什么意见,相处这大半年,她已经接受唐家和唐怀野了,是个可靠的青年。
秦森听到女儿教儿子叫那小子姐夫,他心里有点别扭,可女儿长大了,总要出嫁的,唐怀野,还算不错,勉强配得上他女儿吧。
姐弟俩斗嘴,大家都没放在心上,路上有秦浩和王玄之插科打诨,嘻嘻哈哈地很快就到了秦家寨。
正是傍晚的时候,家家户户炊烟袅袅,空气里散发着烟火气,一副宁静的世外桃源景象。
王玄之扶着爷爷,“累不?”
王方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还行,老头子我还受得了。”
秦清见了,跟王玄之说,“一会儿到我家里拿两颗养气丸给老爷子。”
“哎!”
秦浩冲寨子里大喊一声,“我们回来啦!”
谁回来了?
忙着做饭的主妇们拿着锅铲跑出来,哟,秦浩那小子回来了,少族长也回来了!
“你们快出来,少族长回来啦!”
一位大嗓门的婶子喊了一声,寨子里热闹起来,都跑出来看。
秦构和杜明刚从山上下来,手里提着一只野鸡跑过来,“哎哟,少族长又长高了!”
“屁话,半年不见能不长高吗?”
“你行你来,你夸一句不一样的给我听听。”
杜明哼唧一声,“你让我夸我就夸?我偏不。”
秦清笑着跟大家打招呼,“别围着,快回家做饭,咱们明天再说话。”
“啊呀,谁家锅里的饭菜糊了,我都闻着味儿了。”
“坏了,是我家的,可惜我的炖土豆。”
“我得赶紧回去看看我的菜。”
一群人来得快,跑的也快。
秦构把野鸡丢给秦森,“有客人来,吃顿好的,拿回家自己收拾。”
秦森不客气地接过来,“谢了,改天咱们上山一起抓。”
秦构摆摆手,和杜明两人慢悠悠地回家了。
秦炅来了,和蔼地看着在场唯一不认识的青年,“你就是王玄之?”
秦浩给他介绍,“这是我们族长爷爷。”
“我就是王玄之,见过族长。”
“呵呵,好小伙儿,以后好好跟着秦清学。学问嘛,达者为先,以后也要尊敬你的师父啊。”
秦炅这不轻不重的一句话,敲进了王玄之心里。
这是怕他仗着秦大师年纪小欺负她?
他可不敢啊!
王方作为王玄之的长辈,站出来道,“他小子敢不尊师门,不用别人说,老头子我先打断他的腿。”
秦炅看到王方须发皆白,这么大的年纪能走几个小时的山路可不容易,“老哥腿脚真强健!”
“老了哦,不行了。”王方指着王玄之,“以后我这个孙子,请你们多多管教。”
“哈哈,是个好孩子,以后差不了。”
秦炅回头对秦浩说,“你家空屋子多,今晚上就住在你家,明天中午我们举行收徒仪式,顺便咱们大家伙儿聚聚。”
“嗯嗯。”王玄之点点头,不敢多说话。
“行了,我事儿说完了,你们快去安置。”
王玄之看着秦家族长走远,回头对秦浩说,“族长爷爷一直是这样?吓死我了。”
秦浩哈哈大笑,“别放在心上,他就是瞎操心,谁敢对少族长不敬,是吧?”
王玄之斜眼看他,“我发现你和族长都是一样人儿。”
秦浩攀着他的肩膀,“走,先去我家。”
胡爱华也跑了,“少族长,我先回家了。”
秦清回到家,爷爷奶奶在家里,饭都做不的差不多了,夏月放下东西就去厨房,“妈,辛苦你了。”
秦奶奶笑道,“不辛苦,顺手的事儿,清清那个徒弟呢?”
“去秦浩家安置了。”
“一会儿叫过来吃晚饭。”
“哎。”
夏月看了一下今晚的菜色,今晚上人多,这些菜不太够。
现成的热水,夏月利索地把秦构送的野鸡收拾出来,几下宰成块儿,下油锅煸炒,加入调料,野鸡烧到一半,切了半盆土豆倒进去,这就有半锅菜了。
堂屋里,王家一家人都来了,秦清去屋里拿了四颗养气丸出来,两颗给王玄之的爷爷,两外两颗给王玄之父母。
“吃饭啦!”
秦澜、秦浩、王玄之都去厨房端菜,今晚上没有酒,吃过晚饭后,大家早早回房间休息。
第二天,王家父母穿上早早准备好的黑色衣裳。
王玄之找秦浩打听过秦家有什么讲究,秦浩跟他说,其他没什么特别的,只是秦家重要的场合都会穿黑色的衣裳,王玄之听到后,早早让爸妈准备了一件。
王玄之穿好衣裳去敲爷爷的门,推开一看,爸妈都在爷爷房间里。
王玄之笑着走进去,“怎么了?你们在聊什么?”
“聊你的师傅。”
“哦。”
王方手里捏着一颗养气丸,“昨天爬山辛苦,真有点被累着了,昨晚上吃了这个养气丸,睡一觉起来,精神好了不少。”
王爸爸也说,“我和你妈昨晚上吃了之后,睡的特别好,年轻的时候也就这样了。”
王方惊讶,“这么好?”
“嗯,但是这个东西可能不好得,我闻到里面有人参的味道。”
“那我以后弄到人参了,和师傅换几颗给你们吃。”
王方恨铁不成钢,“你傻不傻,我是跟你说这个吗?”
“那您想说啥?”
“你师傅不只在玄学上有本事,在中医上也有很深的造诣,你不跟着学学?”
王玄之直接躺平,“您可得了吧,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自己清楚,学会我师父那手布阵的功夫就很不得了了,我哪还有余力学其他的?”
王爸爸看一眼气哄哄的老子,又看一眼吊儿郎当的儿子,劝到,“你们都说的有道理,不过饭还是要一口一口吃,爹,你说是吧。”
“哼!”
王爸爸又对儿子说,“先别觉得自己不行,有秦大师那样厉害的师傅,说不定你就开窍呢?”
王玄之坐起来,“行,等我开窍再说这事儿。咱们现在先出去吃早饭行不行,我刚才出去逛了一圈,秦家都准备起来了。”
王妈妈也跟着站起来,“走,我们也去帮帮忙。”
王玄之先去秦家,看到秦润白胖的小身子穿着一身黑色的棉袄,“哎哟,阿润今天真好看呀。”
秦润臭屁地仰起小脑袋,他就是这么好看。
“师傅呢?”
“师傅是谁?”
“你姐姐。”
“姐姐啊,刚走了,去族里了。”
“你去不去?”
“我等妈妈呢。”
“好,那我先走了。”
秦润装作大人的样子,小手背在后面,小鸡啄米一样地点点头,“你走吧。”
王玄之嘿嘿笑了,这小子真可乐。
秦润问了几个人,找到秦家祠堂那里,一个秦家人拦住他,“你不能进去。”
王玄之就在门外等,和院子里的其他人一样,注视着她师父拜祭祖先。
拜祭完先祖后,秦炅走出来,“摆桌子。”
几个族人一顿忙活,祠堂外面的院子里,按照位置摆好桌椅,秦清和秦炅坐在上座,王玄之爷爷和爸妈坐在两侧。
秦澜端着一碗茶站在旁边,一个族人在秦清前方的位置放了一个蒲团,另有一个头发半白的人,站在左侧大声喊礼。
在家人和秦家族人的见证下,王玄之三跪九叩,拜秦清为师。
“师父请喝茶!”
秦清接过茶杯,抿了一口,赠给他一块玉佩,正面刻的是平安符,背后有一个霸气十足的秦字。
秦清没说什么装模作样的师门守则,只简单说了,希望他好好做人,不要丢了秦家的门风,如果他不做人,她会亲手灭了他。
被师父淡淡瞥了一眼,王玄之感受到了杀气,哆嗦了一下,大声承诺,“我会好好做人的!”
在旁边观礼的秦浩他们,噗嗤笑了。
王玄之脸皮厚,假装自己没看到,站起来退到一边。
“准备开席了!”
“走了哦!”
秦浩拉着王玄之去开席的坝子上,几个婶子煎炒烹炸,弄得热火朝天。刚好快年底了,借这次机会,族里刚好杀了年猪,吃杀猪菜了。
一桌十大碗,六碗都是肉菜,王玄之没出息地跟守着灶台等吃饭的小孩儿一样,馋的咽口水。
“上菜了,上菜了!”
王玄之跑去跟秦海挤一桌,秦海那一桌除了他是大人,桌上其他的都是十岁以下的小孩儿。这一桌人少,能多吃两口。
“玄之,过来坐。”
秦海推了他一把,“快去,你师父叫你了。”
王玄之放下筷子,坐在师父的下手,桌上的人除了他和师父,剩下的都是和他爷爷一样七老八十的老人,想抢肉吃,他都不好意思下筷子。
于是,王玄之一边看一眼桌上丰富的肉菜,又看一眼那头秦海完虐一群小孩儿,吃的嘴冒油光的样子。
哎,他亏了!
王方坐在王玄之对面,悄默瞪了一眼愁眉苦脸的孙子,这是什么怪表情?
王玄之被爷爷瞪一眼后,只得乖乖坐好,听秦家族老们讲古。
秦清慢悠悠地吃菜,族老们提到她,她就应一声,然后再接着吃。
王玄之学到了,他也慢悠悠地夹了一筷子蒸得正好的咸烧白,一次夹三块儿,再慢悠悠地送到自己嘴里,嗯,真好吃!
几个老头儿说尽兴了,眯起眼睛,提起筷子准备夹菜,嗯,菜呢?
王玄之打着饱嗝儿下桌子,假模假样地跟这些老爷爷告别,他要回去躺一躺,吃的太撑了,他感觉动作大一点,肉都要从喉咙里满出来了。
王玄之觉得秦家寨肯定风水好,这个午觉睡得好,秦浩叫他的时候,他都不愿意起。
“少族长在书房等你,你快去!”
王玄之睡迷糊了,不知道身在何处,“书房在哪里?”
“快起来洗把脸,我带你去。”
王玄之到了秦家,在书房门口整理了一下衣裳,才走进屋里。
“坐。”
王玄之找了一个位置坐下,秦清问他,“算命、风水、看相,这些你学过哪些,学到什么程度了?”
什么都学过,都只学了一点皮毛,要让他跟别人吹牛,他能说上三天三夜,在师父面前,他一句都说不出来。
“捡你感兴趣的说说。离晚饭还有三个小时,你现在可以抓紧时间问我。”
王玄之这才反应过来,趁着师父在这里,快抓紧时间啊!
于是,王玄之回忆他以前弄不懂的东西,想到什么问什么,秦清都会给他准确地答复,也会指出他什么地方跑偏了,应该怎么做。
两人一问一答,一个多小时过去,秦清也弄清楚了王玄之的水平,再针对他的水平,从书架上拿下来几本书。
“五本书你尽快背熟,有什么看不懂的就给我写信。这些书是孤本,你要好好保管,用完了给我送回来。”
王玄之乖乖点头。
“出去吧。”
王玄之乐滋滋地抱着五本书出去,心想,以后一定要好好孝顺师父,才对得起师父对他的教导。
王玄之得了这么大的好处,王方立刻跑去秦家道谢,秦清跟他说,“以后这种道谢的话不用再说了,王玄之是我门下徒弟,我有教导他的责任,同样,如果他以后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我也不会手软,希望到时候你们不要到我面前来说情。”
王方回去跟孙子说,“我还是小看了你的师傅。”
第二天,王家人要走,秦清没去送他,反而是夏月问堂嫂借了一些山货送给王家,还有一份让他带给唐家。
王家人走了,秦家寨恢复到以前的宁静,秦清每日看看书,玩一会儿玉雕,偶尔遇到族学的老师们讲他们留学的那些事儿,秦清感兴趣也会去听一听。
到大年二十九那一天,秦清雕了六块玉佩出来,除了给家人的,还有一块按照生辰八字雕的平安玉佩是唐怀野的,玉佩的背后右下角,雕琢一个花体的清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