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怀野走过来, 看到媳妇儿笑眯眯地靠在躺椅上看着他,他一眼就心动了,走过去, 想亲她。
秦清伸出光着的左脚抵在他腰上,“脏死了。”
唐怀野握住她细嫩的脚,别有意味地摩挲了两下。
秦清瞪他,光天化日之下,还要不要脸?
秦锦走过来, “爸, 妈,你们在干嘛?”
“你妈不肯穿鞋子, 我帮她穿鞋。”唐怀野顺势蹲下身,帮她穿好拖鞋。
“都当妈的人了, 穿个鞋还要我来,啧啧啧。”
被他嘴上调戏一番, 秦清脸上一红, 扭身进屋了。
花花刚走在远在外面, “妈妈,妈妈。”
秦清跑得快, 都没回头看小闺女。
花花疑惑地歪着头,妈妈今天怎么不抱她?
唐怀野大步上楼追老婆去, 十几分钟后,他拿着一身干净衣裳下来,去后院迅速洗了澡。
胡嫂子端着饭菜上桌,“大家快点洗手吃饭了。”
“来啦, 来啦!”
饭桌上, 秦清说起过两天她要回一趟秦家寨。
“我找人买了一批药材, 昨天已经送到秦家寨了,我回去把第二批药酒酿好。”
唐怀野给她夹了一筷子鱼香茄子,“吴叔最近身体不好,回来你给带点酿好的药酒。”
秦清看向他,“听说吴司令腰上受过伤?”
“嗯,听咱爸说,那个时候还没建国,那场战争打得惨烈,那时候吴叔还只是个团长,带着人冲在最前面。后来战争结束,他腰上的伤没有得到及时医治,就落下了病根儿。”
“那他这个情况喝药酒效果有限,最好还是泡一次药澡。”
唐德生嘿嘿一笑,“我早前就劝他泡,他不泡,那个老小子怕疼。七几年的时候,好多专家来咱们这里泡药浴,他媳妇儿也劝他泡一泡。他看到那些专家泡药澡的惨状,回头就反悔了。”
秦锦和秦锋兄弟俩哈哈大笑,“原来吴爷爷怕疼呀!”
唐怀野瞥了两人一眼,“不准出去乱说。”
秦锦和秦锋低下头装乖,不说就不说嘛,这么凶干啥?
“十年前了,那个时候他症状还不严重吧?所以才能忍得住。”
“可不是嘛,现在身体扛不住了,想找你吧,又觉得面子过不去。毕竟那时候可有不少人劝他,他都给人顶回去了。”
方若给花花又添了半碗粥,“人老了,就是得服老哦。”
秦清笑了,“吴叔不好意思上门,那我明天过去看看。”
“你上午就去,听吴叔的警卫员说,他今天下午去医院做针灸,医生叫他明天休息一天。按照吴叔的习惯,最多休息一上午,下午肯定去军区上班。”
“嗯,我知道了。”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秦清送秦锦和秦锋去学校,三条大狗也跟着去放风。
送完孩子回来,她直接去吴家,这个时候吴远果然在家。
秦清还在院子外面就听到吴婶婶在骂人,骂吴司令死要面子活受罪,昨天有去医院针灸的工夫,还不如让秦清给开个药方,泡完澡睡一觉,现在腰痛都好了。
吴远在一边哼哼,“不用你管。”
“不用我管!”吴婶婶声调都高了,随后听到“啪”地一巴掌,吴叔痛呼出声。
“你这婆娘还有没有良心,不能轻一点?”
“吴远!看来是我平时对你太好了,是吧?老娘辛苦了一早上给你按腰,你还说这种话!你给我滚,老娘不管了,疼死你这糟老头子才好!”
“好啦,好啦,是我说错话了,请夫人原谅我,不要跟我计较。”
“哼!”
秦清在院门口听了个热闹,笑了一声,又在门口站了会儿,才叫人。
屋里两人听到秦清的声音,吴婶赶紧跑出来,那表情怎么形容?对,那叫未语人先笑。
“哈哈,哎哟,是清清来了,大早晨的,怎么有空到婶婶家里来?”
秦清微微一笑,“听说吴叔腰不舒服,家里爷爷奶奶挂念,叫我过来看看。”
吴婶笑了,“哎哟,还是唐叔挂念我们!来,快进屋,我刚才还在给你吴叔按腰呢。昨天他做了针灸,就管了一会儿,昨晚上下半夜,腰疼得睡不着。”
秦清进门的时候,吴远慢悠悠地坐起来,可以想象,她进来之前,他正趴在沙发上。
秦清在旁边坐下,开门见山道,“吴叔,我给你把个脉吧。”
“行行行。”吴婶婶替他答应了,一把拖过他的手,放在沙发的把手上,秦清伸手就能把到。
把完一支手后,换另外一只手,几分钟后,秦清笑着道,“吴叔不仅腰上有伤,因为常年住在西南这边,风湿病也很严重,等我开个药浴,中午我让唐怀野把药汤和木桶都送过来。”
吴婶婶连忙道,“是不是还要找个按摩的医生?”
“对的。”
吴婶婶一拍巴掌,“行,我一会儿就去找医生。老头子睡不好,听他哎哟哎哟地叫着,我也睡不着,咱们早点治好。”
秦清从吴家回去,先开了药方,叫方叔去医院抓药。
医生一看药方上的字就知道是秦清,“是不是给吴司令用?我就说嘛,吴司令那老腰,一般的针灸根本没用,要效果好还是要秦会长动手。”
昨天给吴远针灸的医生路过,“我知道我医术一般,咱们好歹也是一个医院的同事,你也不用这么嫌弃我吧?”
负责抓药的女人嘿嘿一笑,“你也别生气,和秦会长比起来,咱们医院哪个医生敢说他比秦会长厉害?”
“哼,这倒是!”背着手走了。
说我一个人差就是不行,如果大家技术都差,我只是其中一个,勉强就接受了!
方红旗一句话没说,就看他们吵起来,然后又和好了。
“哈哈,来,这是你的药,药方还给你。”
“谢谢。”
方红旗提着药回去,胡嫂子刚买完菜回来,放下手里的东西,看了一眼他手里的药包,“哟,这是要熬药汤?”
“嗯,给吴司令的。”
“放着我来,熬药汤可是我的拿手活儿。”
“你歇歇吧,你跟我说,我来。”
“也行,你先放锅里掺水,再把药包丢进去,我跟说怎么看火候。”
“哎。”方红旗去厨房拿锅,胡嫂子端着小板凳坐在炉子旁边,一边指点方红旗看火候,手里还忙着摘菜。
胡嫂子摘好菜,端着菜篮子去厨房,“你别加柴了,就这样闷着。”
“知道了。”
等到十二点,唐怀野回来,药汤也熬好了。唐怀野和方红旗抬着药汤去吴家,半路上遇到吴远的大儿子。
“唐怀野,你怎么这么快,我还说自己来呢。”
“帮把手,咱们快点抬过去。”
实木的木桶,里面还装了大半桶药汤,这个重量可不轻。
“来了,来了。”
吴远早早吃了午饭,正等着他们呢。
看到他们来了,吴婶婶招呼他们,“这边,这边,浴桶抬到卧室里来。”
等会儿泡完了直接躺床上,方便。
唐怀野擦掉额头上的汗,“吴叔先等等,青青给你针灸完你再泡。桶里的药汤太烫,还要放一放。”
“哎。”
没等两分钟,秦清拿着金针过来了。
让吴远躺在床上,露出腰部,秦清暗暗发力,疏通他腰部的经脉。
金针扎上去才几分钟,吴远觉得,平日里要么酸疼要么麻木没有感觉的腰侧暖暖的。
“我感觉腰上热气腾腾的,像是要流汗似的。”
秦清轻轻转动着金针,“等会儿您泡澡的时候,腰这里的老伤可能会特别疼。”
吴婶婶小声问,“清清啊,是不是你先用金针给他扎几个孔子,然后药性就顺着针孔流进去了?”
秦清笑了,“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所以等会儿您要看着吴叔,别一疼就想爬出来。药浴泡的好,疼也就疼这一回。”
“行,你放心,他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吴远的大儿子正在喝水呢,听到这话,没憋住,喷了出来,还把自己呛着呢,咳得惊天动地。
唐怀野也想笑,忍了忍,转头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秦清拔出金针,“现在可以开始泡药浴了,一定要坚持三个小时。”
“知道了,我今天上午跟医生说过了,请他三点过来给你吴叔按摩。”
“好,有什么事儿您再叫我,我和阿野就先走了。”
“快回去,这会儿你们还没吃午饭吧,真是耽误你们了。”
吴远的大儿子送他们夫妻出门,“慢走啊!”
这天下午吴远在家泡药浴,据说吴家周围好几家都听到了他杀猪似的叫声,过一会儿还听得见吴婶婶的骂声。
吴家的吵闹声持续了三个小时,过了一会儿,又传出了吴远的痛叫声,这次吴婶婶没有骂人了。
吴远毕竟是西南军区的司令,当着面没人敢说他的闲话,他不在的时候,这几天大院里喜欢打堆说八卦的那些女人,说起吴司令,大家都哈哈笑了起来。
吴远有时候下班回来听见过几次,每次都默默地走开,当作自己没听到。军区大院绿植茂密,那些多口舌的女人反正也没看到他。
过了两天,刚好是周末,秦清带着三个孩子回了一趟秦家寨,家里三条大狗和小黄看到车子开过来了,欢快地摇着尾巴,不用人喊,自觉地跳上车。
秦清原本想着一辆车就能回去,它们都要去,那必须开两辆车,胡嫂子干脆也跟着去。
现在天气还没有彻底转凉,她想去山上找找菌子。还有山上水潭里的鱼,那可是野生的鱼,无论做什么都鲜美的不行,刚好给家里三个孩子补一补。
星期五等孩子放学就走,周末两天,家里两个老人和唐怀野都去公婆家吃饭。
车子一路开到双峰镇,在镇上遇到朝阳大队的队长,拦住了她。
“今年秋天我们朝阳大队又是大丰收,你们还要不要粮食?”
秦清摇摇头,“暂时不要,我现在没有空酿酒。”
大队长有点失望,“行,下次你有需要再找我们。”
“嗯,谢谢。”
这时候都是下午了,好菜好肉都卖光了,胡嫂子去菜市场转了一圈就上车了。
“咱们明天吃鱼,后天吃腊肉,没有新鲜的肉也是一样的。”
秦锦笑着拍胡嫂子马屁,“在阿锦的心里,胡奶奶做什么都好吃。”
胡嫂子乐的笑出了声,“阿锦都这么捧场,那胡奶奶指定不能让你失望!”
车子开上秦家寨的水泥路上,方红旗和胡耀开车速度比刚才还快,总算赶在天黑之前到了秦家寨。
金花婶子正在院子里转悠,饭菜都做好了,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车子过来。
车门打开,三条大狗最先跳出来,在院子里撒欢。
秦清抱着花花下来,“这是李奶奶,花花还记不记得?”
花花萌萌地盯着金花婶子,“我记得,金花。”
金花婶子哈哈大笑,“这小丫头真鬼!”
胡嫂子从车上下来,接了一句,“花花聪明得很。”
秦林在堂屋喊了一声,“水都打好了,快点来洗洗手,吃饭了!”
秦锦和秦锋跑过去,“秦林爷爷,我们来了。”
秦林咧嘴笑,“哎!”
这一声爷爷叫到秦林的心坎儿里去了。他家两个孩子秦洋和秦水儿,现在年纪都不小了,一个正在准备考大学,一个大学还没毕业。两个孩子都没个对象,不知道哪一年才能结婚生孩子。
饭桌上,秦林说起山谷里的田地,他们两口子种不了多少,剩下大块大块的地都荒着,实在浪费。他过几天想去云南那边买一些果树回来,给荒地都种上果树,以后族人们回来还能吃点果子。
“行啊,你去问问,多买几种果树,都种上。”
秦林见秦清答应,连忙说,“桃树、李树、梨树这些肯定要的,听说南边还有荔枝、橘子、橙子、枇杷、木瓜、芒果这些,不知道我们这里能不能种?”
“你问问果农,等我们周末回去,周一我叫胡耀开车给你送钱过来,也顺便让他开车带你去云南那边看看。”
“我看行,现在地里没活儿,我和你金花婶子一起去,就当旅游了。”
金花婶子不好意思,掩饰性地笑骂一句,“叫我去帮忙就说帮忙,别以为把话说的那么漂亮,我就不知道你的意思。”
秦林嘿嘿一笑。
热热闹闹地吃完晚饭,老天爷可能听到胡嫂子想拣菌子的心思,刚洗完碗,山里淅淅沥沥地飘起来小雨,秦清打着电筒,抱着花花往山上跑。
快到家了,秦清用电筒照着门口的电源开关,“阿锦跑快一点,帮妈妈把灯打开。”
“好嘞!”
他们母子四个跑得快,上山的路上还有树冠挡着雨,身上没有打湿,只有头发上粘着雨丝,有点潮。
“你们过来,我给你们擦擦头发。”
“妈妈等会儿,我要洗澡。”
秦锋紧跟哥哥,“我也要洗。”
“没有热水,怎么洗?洗冷水澡你们要感冒。”
秦锦看到堂屋里有三个热水壶,跑过去揭开,开心道,“妈妈,有热水,肯定是金花奶奶放在这里的。”
“既然有热水了,你们兄弟俩先洗。”秦清给他们用冷水和热水兑成温水。
搞定两个儿子,秦清再抱着花花去洗浴间,秦清用宽毛巾裹着小丫头抱出来,秦锦和秦锋已经睡着了。
没去自己的房间,而是睡在秦清的床上。
秦清把花花放进被窝,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往露台走过去。
外面的雨已经下大了,顺着屋檐滚下来的水珠已经串成了线,如珍珠一般,噼里啪啦落在地上,还没滚落开,就被大地吸收了,变成山林的养分。
秦清在窗台那儿站了一会儿,等头发干了,才回房间休息。
卧室里,晕黄的灯光洒落一地,床上的三个孩子睡的正香,她轻手轻脚地给儿子拉好被子,上床,抱着暖暖的花花小姑娘,闭上眼,才一会儿,呼吸就变的绵长起来。
外面的雨下了半夜,屋子外面的森林一片潮湿,屋内却是干燥而温暖。
第二天太阳出来了,胡嫂子背着背篼上山了,三只大狗和一只按耐不住的黄鼠狼,都跟着冲上山。
胡嫂子一边捡蘑菇一边管着狗,不让他们在树林里乱滚,身上的毛弄脏了还要洗。
昨晚上下了雨,山上还很湿滑,秦清不允许三个孩子去外面跑,把他们拘在屋里,帮她整理药草。
秦清用了半天的功夫配药,半天的功夫泡酒。有方红旗和胡耀帮忙,傍晚的时候,秦清就把药酒弄好了。
秦清洗洗手,准备下山的时候,家里的电话响了。
“喂,你好。”
打电话过来的是赵嘉伟,他先打了北京,北京那边说她去了西南军区,他想办法要到了西南军区的电话打过去,那边又说她不在家,去了秦家寨。
赵嘉伟知道方家和秦家有亲戚关系,又去找方家要电话,忙活半天才要到秦家寨的电话,幸好打通了。
秦清听赵嘉伟说了好几分钟如何辛苦才联系上她,她笑着问,“你是想跟说港城玄学会的事?”
“对,就是这件事,我们原定的十月二十八开会,最近发生了一点小事,时间推迟到十一月二十八,您有时间过来吗?”
这个时候已经十月二十号了。
她原本没打算去的,她刚忙完上海的事儿没多久,想休息一段时间。没想到他们的会议延期到下个月,秦清想了想,“我去看看吧。”
电话那头,得到了秦清肯定的答案,赵嘉伟乐的差点没跳起来。
“您什么时候来,到时候我去机场接您。”
“等我确定出发时间再通知你。”
“好的,秦会长再见。”
刚挂掉电话,秦锦在山下喊她吃饭,秦清应了一声,伴着温柔的山风和阵阵鸟鸣,慢慢悠悠地走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