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年的秋天, 在西南军区小学所有人的欢送下,十岁的唐铭跳级进入初中,她的两个哥哥进入高三, 准备冲刺高考。
唐凯旋和田雨去年跟着小儿媳回西南军区大院住了一点时间后,在亲家的邀请下搬去了秦家寨,每天日子过得热闹得很。
这一年,事情似乎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但只有一件事情越来越糟糕。
下岗潮, 去年只现了一点端倪的国营厂倒闭工人纷纷下岗的热潮, 今年已经压不住了。
失去工作的工人越来越多,虽然上面的领导早就开始着手解决, 但一时之间不可能马上就创造出那么多的就业岗位来。
报纸上天天宣民营工厂的招工信息,但这都是杯水车薪, 顶不了大用。
在这个焦头烂额的时候,中央的领导想起了秦氏。
“去年和秦氏签的合同执行到哪里了?从去年到现在也有一年时间了, 秦氏创造了多少就业岗位?”
“这个我们一直在关注, 数据在这里。”
领导拿过统计数据看, 秘书紧跟着介绍,“秦氏我一直在盯, 去年我们八月签了合同,八月底他们就开始动工建造工厂, 九月就开始招工。因为他们的产品要大量出口,工厂都建立在沿海一带,解决了当地不少就业。去年年底,当地政府还表扬了秦氏, 发了证书, 减免了税收。”
领导扶额, “秦氏这一年,服装厂、电子厂的员工翻了一倍,他们已经超额完成了任务。”
“不止如此,秦氏拿了地之后,也没囤着,今年好多工地陆续开工,很多偏远山区的农民都跑去工地干活。包括和秦氏一直有合作的商人,特别是港商,估计为了卖秦会长一个好,今年开年,也在南方建了很多厂子。”
秘书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了,“领导,我们已经尽全力了。”
“是啊,我们已经尽全力了,但还是很多人没有工作,找不到饭吃。咱们还要继续努力!”
港城那边,一家拍卖行正在举行一场晚宴,晚宴后会有内部拍卖,拿到邀请函的人都是港城有名有姓的人的人物。
方泓和方言兄弟俩举着香槟,正和客人寒暄。
宴会上,黄毛和林战在窗台边闲聊,说着股市投资方面的事情。
“我听我爸说,去年大陆的股市开始试点,说今年就要成立证券交易所试营业。”
林战低声应了一声,他也得到消息了。
“嘿嘿,咱们现在有钱有人,不知道能不能分到第一杯羹。”
林战提醒他,“多放点心思在你们家的公司上,你自己学金融,还不知道里面是怎么回事?”
“哈哈,确实哈,没学金融之前觉得华尔街这个名号巨牛逼!学了之后吧,还是觉得实业才是王道!”
黄毛说起今晚上稍后的拍卖,“你看到了吗?今天来的人还有其他国家的人,这都是去年在大陆投资排行前列的,要不还收不到邀请函。”
林战微微一笑,“秦会长的东西,花费再大的代价都值得!”
今天来的人都是冲着稍后的拍卖来的,大家都在猜测,这次会出什么东西?
因为方家和秦家千丝万缕的关系,方言名下的拍卖行,这几年陆续拍过几次养身丸和养气丸,每次都让一众富豪抢破了头。
九点,拍卖会正式开始,拍卖行的工作人员走上台,简单介绍了今天的拍品。
“相信在场的人都认识秦清秦会长,在此就不多做介绍了。为了感谢各位老总这一年的支持,今天将拍卖五瓶养身丸,五瓶养气丸,每瓶里面有五粒。另外,现场还将拍出一瓶养颜酒,一瓶养身酒,每瓶两斤装,都是秦会长亲手酿造!下面,我们开始上拍品!”
几位大佬围在方泓和方言旁边,打听养颜酒和养身酒的作用。
方言介绍道,“这两样都是药酒,养颜酒适合女子,喝了之后皮肤白皙透亮,气色红润,能够由内而外地调养身体。养身酒,和养身丸作用相仿。”
方泓抿了一口酒,吊儿郎当道,“别的不说,你们都见过秦会长吧,看看秦会长的相貌,就知道这东西有多好。”
这话一出,包括邓碧春在内的女富豪们,还有大佬们身边的女伴们,呼吸都急促起来。如果是真的话,没有女人可以抗拒这种养颜美容的圣品。
方泓和方言兄弟俩对视了一下,方泓得意地笑了,弟妹的名字,就是最好的背书,没有人会怀疑秦清手里的东西不好,只害怕自己抢不到。
今天在场的谁不是有钱人?一场不见血腥的厮杀开始了。
方泓和方言因为和秦家的关系在,他们不参与竞价。但有林战这个不差钱的人哄抬价格,最后所有的拍品都拍出了天价。
黄毛拍拍他的肩膀,“行啊,会薅羊毛啊!关键是薅到了也不是你的,你激动个什么呀?”
林战拍掉他的爪子,“你看台子左边站着几个人,那是福利基金会的,今天晚上拍卖得到的所有钱,都交给他们用来扶贫。”
黄毛肃然起敬,“秦会长有思想,有高度。”
“少贫嘴,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你着什么急?”黄毛拉住他,贱兮兮地笑了,“前段时间你成年满十八了吧,兄弟我在国外没空给你过生日,今天带你去会所长长见识,开开荤。”
“滚!”林战推开他,长腿包裹在西装裤里,不紧不慢地往出口去。
黄毛喊了一声,“哎,林总,你不会是害羞不好意思去吧?”
林战懒得搭理他。
上海秦氏集团总部,经过一年的扩张,秦氏集团下面的分公司都扩大了不少,原本空着的十几层楼全部被新招进来的员工占满了。
平时办公室都是电话铃声响个不停,工作人员不是在办公室接待客户就在跑工厂。今天不一样,从一楼到二十四楼都特别安静,就算有电话打进来,接电话的员工都细声细气的,生怕发出噪音。
怎么回事?人形扫描机秦总来了。
早上先从秦氏物业公司开始,一家一家地开会,现在已经开到十三楼秦氏服装公司,还剩下房地产公司、南美粮食集团上海办公室、秦氏安保公司还没有开会。
快十二点了,秦清从办工作前站起来,“今天上午先到这里,下午继续。”
“是,秦总!”
秦清回二十四楼休息吃午饭,楼下的员工不敢休息。特别是分公司的领导,吃什么饭啊,先把这些吃里扒外的送到公安局。
“领导,我可是您一手带起来的,您帮我说说情,我也是被他们牵连的,我胆子那么小,我怎么敢贪污公款?”
“领导,您救救我,我上有老,下有小,不能坐牢啊!”
“我给您跪下了,求求您!”
事情就发生在一楼大厅,其他分公司的人都看着,被那人抱着腿的人也面上无光,“行了!你有冤屈找公安说去,谁还能冤枉你不成?”
“领导……”
“住嘴。”
转头吼了一句,“你们在这儿看什么热闹,快点把人送去公安局啊,下午楼上说不定还有人要去,好歹也分批送去,给公安局减少一点麻烦。”
楼上的人听了不高兴了,“我们安保公司可没有这种吃里扒外的员工,拿着秦氏的钱,还把公司的设计图卖给别家。”
船厂的领导心里也憋气,“大哥莫说二哥,你们清不清白,总要秦总看了才知道。”
秦总不经常来公司,但每次来公司,都让秦氏的员工内心忐忑。虽说自己老老实实做事儿,谁知道同事或者手下的人搞出什么事儿会牵连到自己?
就比如刚才那位船厂的设计图的负责人,他以为自己干的挺好,谁知道下面的人居然被其他公司收买了。
好在秦总还算讲理,没有让他们连坐。但是,他们手下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这都是要记在档案里的,以后升职的时候,这都是减分项啊。
中午,也顾不上休息,趁秦总还没下来,楼下的人开始自查,最好自己把人揪出来,也算戴罪立功。
下面分公司的事儿,秦澜一清二楚,冷笑一声,假装不知道。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公安局那边,闻东方作为秦氏安保公司的负责人之一,他送了十几个秦氏的员工到公安局。公安局的局长亲自出来接待。
看到这个情形,“哟,你们秦总又来了?这是今天抓的?”
秦汉作为集团秘书处的负责人之一,把这些人的犯罪证据都交出来,“这次又辛苦你们了。”
局长不在意地挥挥手,“这算什么辛苦,每次你们把人连证据都送过来,我们就是录一下资料,不麻烦。”
秦氏集团自从在他们这个街区开张营业开始,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扭送一批人来,都已经成为习惯了。
这些人也够没良心的,现在的大环境,多得是人下岗没工作,他们在秦氏工作,待遇比国营大厂还好,就这还吃里扒外,被送进去吃牢饭也活该。
这次送来这么多人,街上的好些人都看见了,赶紧回去通知自家下岗在家待业的亲戚,说不定秦氏明天就要重新招人了。
下午,悬在众人心中的那把剑,总算落地,南美粮食集团上海办公室、秦氏安保公司一切正常,服装厂揪出一个人,房地产公司是重灾区,揪出了五个人,赶在公安局下班之前扭送过去。
刘翠下班回家,小区里好多邻居街坊都热情地拉着她说话,话里话外都在打听秦氏是不是又要招人了?
“或许吧,集团那里还没给招聘任务,我不知道。”
“翠啊,我家小芳可是你看着长大了,虽然没考上大学,好歹也算高中毕业了,等你们公司招人了,可要先考虑我们小芳啊。”
“还有我家男人,以前在钢铁厂上班,虽说文化不高,但是干一些体力活也行吧。工资不多要,和以前一样就行了。”
“……”
刘翠在楼下被街坊拉着说了半个小时的话,才挤上楼。
刘翠的闺女今年正在读高中,去厨房给她端饭,“妈,你一向对那些走后门的没什么好脸色,今天怎么和他们在楼下聊那么久?”
刘翠淡淡道,“都是这么多年的邻居,大家都不容易。”
像上海这样的大城市,国营厂多,这一年垮掉的厂子也多。这里本来就是工厂家属区,周围的邻居,谁家里没个下岗工人?
刘翠教育女儿,“你们要好好学习,争取考上大学,这样才有机会找到好工作。”
“我们都知道,暑假的时候我们去秦氏做暑假工,吃饭的时候我和楼上的哥哥姐姐们聊天,原来他们好多都是大学本科毕业,最次也是大专生,连高中生都不多。”
刘翠点点头,“我也是去得早,我要现在去秦氏应聘,能不能进去还不一定呢?”
“嘿嘿,妈妈你厉害呀,要不秦总怎么会让你当分公司老总,还当了这么多年。”
刘翠自己知道,她能在这个位置坐稳的最大原因就是她踏实肯干,没那么多花花肠子。
前年他们物业公司出了一起事儿,采购和财务勾结做假账,采购清单还是她签的字,要不是她最后查库存的时候发现不对劲,说不定这事儿就算到她头上了,说不准就被撸下来了。
到现在想起来,她还觉得心惊胆战的。
在秦清的监督之下,秦氏集团扩张的速度虽然快,但秦氏内部一直很稳定,所有的挑战都来自外部。秦家人齐心协力,把秦氏搞的越来越红火。
这一年,国营厂改制正在经历阵痛,有实力的民营厂都吃到了这一波红利,但因为管理不善等等原因,关门倒闭的不在少数。
秦清是一个能放手的人,去上海转了一圈,又回西南过自己的日子去了。
十月的西南山区,天气已经凉下来,花花早上出门去上学的时候喊了一声,“妈,晚上我想吃酸菜鱼。”
“前天你去秦家寨还没吃够啊?”
“嘿嘿,我还想吃嘛。”
“家里没鱼,吃不着,你再忍几天,这周你回秦家寨去,想吃多少吃多少。”
“不嘛,我今天就想吃。”
花花拉着妈妈的手撒娇,被她爸撇开,“你今年都已经十岁了,都是大姑娘了,别这样扯你妈胳膊,把她累着了。”
花花假哭,“你怎么只关心我妈不关心我,我十岁了就不是你的小宝贝了吗?”
唐怀野冷冷道,“不是,你妈才是。”
秦清不自在地扭过头。
秦锋被恶心到起鸡皮疙瘩,“哎呀,我的妈呀,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活?”
“小兔崽子,你再说一次?”
秦锦拉着弟弟赶紧跑,他们兄弟俩捆一起还不够他爸几脚踹的。
花花悄咪咪也跑了,她爸都不站她这一边,她更惹不起她妈,赶紧跑!
孩子都走了,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晨光熹微中,唐怀野靠过去,低头亲吻她,这个他爱了这么多年的女人,越来越美,越来越让他心动。
秦清难得主动,坐在椅子上,挺起腰,双手勾着他的脖子,轻轻地回应他。
两人呼吸交缠,唐怀野低首看她,她的睫毛如一把小扇子,轻轻柔柔地撩拨他的心。
爱华擦擦手从厨房出来,看到这一幕,不好意思地躲回去。
秦清注意到爱华,侧头躲开他,一个吻落在她的耳垂上。
此刻,她红艳艳的耳垂艳丽如珊瑚珠,他忍不住又亲了一下。她捂住他的嘴,他又亲了一下她细嫩的掌心。
秦清缩回手,“好了,你快去上班,都几点了?”
唐怀野闷声笑了,“别害羞,你一害羞,我就更想亲你。”
秦清羞恼,“你快走。”
这个老男人,偶尔来这么一下,每次都能让她心跳加速。
爱华在厨房等了一会儿,出来收拾碗筷,她偷偷看了一眼族长,脸色好像正常了。
秦清注意到爱华的眼神,稍微有点尴尬。
爱华假装没看见,起了个话头,“昨天我去买菜的时候,听大院里的其他人说,吴司令要退休了。”
“吴司令年纪不小了,现在要退休也正常。”
实际上,如果吴远没有泡过那次药浴,他可能早就已经病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