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4点。时年、聂城还有刘远坐飞机回了北京。
落地后回总部的租车上,聂城忽然接到一个电话,他听了没两句就脸色一变。
时年问:“怎么了?”
聂城:“小更那里有动静了。”
时年一愣。继而大喜。“真的吗?她那边的弦终于又动了 ?!”
时年一直以为,上回那趟七人分组行动。自己是耽误得最久的,毕竟她中间被刘彻扣下一次,后来还直接遭遇了杨广。
可等她回到现代才得知。原来她不是回来得最晚的。苏更居然还没回来!
“她的情况和你有点相似,我们还在三国时就感觉到她那边的弦平静了,还以为她已经结束任务自己回来了呢。当时我还奇怪。小更姐怎么没来支援我们。可等我们回了现代才发现,她根本没有回来。”
时年愕然地看着路知遥。“你是说。小更和我当时一样。也被困在古代了?她也没走掉吗?”
“看起来应该是这样。”孟夏说。“我不知道为什么小更没走掉,但她既然没回现代,也没有去到我们当时所在的任何一个时空,那她肯定就没有离开秦末。她一定在那里。”
是,苏更不是杨广,不能任意穿越。只能去到弦发生波动的时空,而当时那些时空都有他们的人在,大家都没有感应。
时年觉得很奇怪。自己被扣下来是因为刘彻,苏更又是因为什么呢?
而且现在回想起来,苏更自从去了秦末,就一直表现得很不对劲,两次会议都对自己的情况语焉不详。她好像很不想告诉他们她正在做些什么,而当时他们都为了各自问题焦头烂额,也没有太过追问。
她到底遇到了什么?
但无论他们怎么猜测,也只是猜测,具体的得见到苏更才知道。
时年很担心苏更的情况,怕她是遇到大危机了,为此还跑到芜园假山旁试了好几次,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在弦平静的情况下感应到秦末的弦。
但结果可想而知,和汉朝那次一样,什么都没有。
大家无奈,只能祈祷苏更像时年那样想出办法,让秦末的弦再次动起来,他们好过去支援。
鉴于他们一旦远离芜园的假山就可能错过弦的波动,前段时间除了时年在医院照顾聂城,7处剩下的人都住在总部。后来时年请假去了西安,聂城宁愿带刘远同行也不带队友,也是担心在他们离开北京这段期间,苏更那边的弦忽然动了,他们不能及时赶过去营救。
在西安时他还挂心着这个事,没想到一回来就接到这么大一个好消息!
时年立刻说:“那还等什么,快,跟他们说我们马上就到了,我们一到立刻出发,小更还等着我们呢!”
聂城却没理她,想了想,说:“我和时年已经回来的车上,但你们别等我们了。这样,夏夏你和阿恪、布里斯、小路四个人立刻过去,一定要把小更带回来。”
顿了顿,又补充,“记得配枪,注意安全。”
时年诧异一瞬,然后立刻明白。是了,她当然不能去了,原因昨天早就说过了。
至于聂城,他的伤现在只是不影响正常生活,出任务还是勉强了一些。与其冒险过去,不如交给孟夏他们。
四个人再加上苏更,人手已经很充裕了。
时年有点怅然若失,这还是她进入7处后,第一次完全被隔绝在任务外,只能看别人忙碌。
一抬头,发现司机正一边开车一边透过后视镜偷瞄他们,一脸惊疑不定。
她想起聂城最后一句话,更加头痛。
正不知如何解释,旁边刘远笑嘻嘻地说:“您别多心,我们玩真人CS呢。江湖黑话。”
司机恍然大悟。
半小时后,他们回了总部,里面果然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了。
时年记挂着他们,跑到芜园假山旁站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聂城说:“我打了咖啡,过来边喝边等吧。”
公共休息室里,聂城给她和刘远一人端上一杯咖啡。
咖啡是用上好的咖啡豆现磨的,聂城很喜欢喝咖啡,但只喝手磨的,如果没有,宁愿不喝也绝不喝速溶的。
时年对他的讲究表示很无语,“那你在古代喝不着手磨的怎么办呢?用速溶代替一下,聊胜于无嘛。总不能带着咖啡机穿越吧?”
聂城对此的回复是:“我还真试过带着咖啡机穿越。”
时年:“……”
不过吐槽归吐槽,真喝起来就发现手磨的确实比速溶的好喝太多,时年捧着温热的杯子,目光却忍不住不时瞟向外面。
12月的北京已经天寒地冻了,院子里枝叶凋零,看得人越发满心荒芜、一片愁绪。
聂城说:“别着急,他们今天还不一定回来得了呢。”
正常来说,他们执行任务都要在古代呆上几个月,而现代和古代时间流速不同,古代的几个月,在现代只过去几天。
再加上孟夏他们这次不是正经执行任务,而是去解救苏更,如果苏更那边麻烦不大的话,也许很快就能解决。
但再快也需要一些时间,所以有很大的概率他们今天是回不来的。
他们其实没必要坐在这儿干等,可除了这个,时年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了。
沉默片刻,她轻声说:“你说,他们这趟过去,会遇到杨广吗?”
这是她最在意的。
从知道秦末的弦又动了,她就一直在想这个。
苏更没有及时走掉和杨广有关系吗?应该没有吧,算算时间,秦末的弦平静时,杨广正和她在汉朝。
而且他既然没有对当时在别的朝代的孟夏、张恪还有布里斯他们出手,就说明了他只针对她,也不该对苏更出手。
可如今秦末的弦再动,就不一定了。
他知道他们肯定会去救苏更,而她也有可能会去。
他会等在那里吗?看到她没有来,会是什么反应?
聂城看着她,“阿恪他们经验丰富,又有准备,就算见到了也知道该如何应对。”
是吗?时年没有说话。
她心情复杂,偏偏有人不识趣,凑过来道:“对啊,你说夏夏怎么说走就走了,我还想过来跟她道个别、叮嘱几句呢!他们可千万要平安回来啊!”
时年面无表情,“比起夏夏,我更好奇——你怎么还没走啊?跟着队长去了西安,现在又跟回总部,你不用回学校的吗?还是无家可归啊?”
刘远立刻可怜巴巴道:“姐姐别赶我嘛,我这不是听说夏夏出任务了,放心不下嘛!等夏夏回来,我亲眼看到她安然无恙立马就走,好不好?”
时年翻个白眼。
刘远怕她揪着自己不放,借口方便就溜出去了。
时年见他走了,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儿?你居然能容忍他一个外人就这么在总部乱晃,不对头啊。”
聂城说:“他和夏夏关系好。”
也是,他毕竟帮孟夏挡过箭,就孟夏的性格,最讲义气,肯定不会赶他。
时年又喝了口咖啡,忽然顿住,下一秒抬头道:“他和夏夏……不会在谈恋爱吧?!”
但她说完,立刻又否定了这个说法,“不对,夏夏不是和张恪……到底什么情况!”
刘远肯定喜欢孟夏,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但孟夏对他呢?
她记得,出上一趟任务时,孟夏和张恪之间还暗潮汹涌呢。
他们俩很明显对彼此都有意思,却迟迟不挑明,孟夏在三国时还频频刺激挑衅张恪。
后来张恪听到孟夏和刘远的事,放话说会很快去找她,当时时年还猜他是不是要去三国宣誓主权,可没想到最后却是刘远替孟夏档了箭,现在两人还越走越近。
张恪干嘛去了!
聂城本来不想回答,但看女孩好奇的目光,再想到她自从听到弦又动了的消息后就一直忧心忡忡、神思不属的模样,暗叹口气。
算了,想这个,至少比老想着那边的事要好。
“阿恪和夏夏自从进7处就是固定搭档,配合默契,走得也近。我想你也看出来了,阿恪喜欢夏夏,但夏夏长得漂亮,又会唱歌,向来不缺追求者。而阿恪的性格……不太会表达,所以两人的关系一直没能更进一步。”
这倒是,孟夏爱玩爱闹,大学时就有男生为她打群架被开除。
这种女孩是不缺人捧着的,张恪如果不主动,她即使对他有那么一点意思,恐怕也不会真为他停留。
他们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拖到现在的吧。
时年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不对,就算之前是这样,但夏夏去三国那次,他们之间的状态明显不对头!和之前不一样!夏夏会故意刺激他,张恪也真的被刺激到了,他们肯定发生了些什么!”
聂城目光闪躲,时年立刻反应过来,“你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快告诉我!”
聂城露出个假笑,“这就是他们的隐私了,我不能告诉你。”
切!
时年丧气,但知道聂城这么说了就肯定不会讲了,自己也确实不好继续逼问人家的私事,可心里又实在是好奇,简直百爪挠心,憋了好一会儿,嘟嚷:“看他们两人这样子,总不会是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一不小心酒后乱性一夜情了,然后张恪还说错话得罪孟夏了吧……”
聂城沉默。
时年与他对视。
下一秒,她眼睛瞪大,张口就想说话,却被聂城一把捂住。
他威胁地瞪她一眼,压低声音,“闭嘴,别吵!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酒后乱性,我也不知道张恪后来到底干嘛了,我只是很偶然的在某一天清晨一不小心起早了一点,看到阿恪从夏夏房间里出来……”
他说完,再三让时年保证不会出去乱讲,才放开她。
时年终于摆脱控制,一张小脸通红,也不知道是憋的还是兴奋的。
天啦,居然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了这么大一个八卦,她还一无所知!
张恪和孟夏……难怪他们之前那么奇奇怪怪呢!
休息室的门又被打开,刘远探进一个脑袋,说:“快到晚饭时间了,咱们叫点东西吃吧。”
然后朝时年笑笑,讨好道:“姐姐想吃啥?”
时年现在看到刘远已经不生气了,反而是满心的八卦之情。
孟夏最近和他走这么近,是真对他产生了兴趣,还是只是利用他去气张恪?
哎呀呀,一边是救过自己命的帅气小弟弟,一边是和自己出生入死、配合无间的生死搭档,不知道我们孟夏大美女最后到底会选谁呢?
还没回答,时年忽然身子一震,回头一看聂城,果然也是一样的反应。
她不由道:“不会吧,这么快……”
刘远问:“怎么了?”
就在刚刚,时年感觉到秦末的弦又开始恢复平静了,也就是说,那边的问题解决了。
这也太快了吧,有俩小时吗?他们在那边也就过去了一天吧!
时年忽然有点紧张,站起来就往芜园冲。
事情这么不对劲,让她开始担心,会不会这一次弦重新动起来根本就是准备好的陷阱,就等他们的援军过去把他们一网打尽。
夏夏他们不会也回不来吧!
然而刚跑到芜园,就看到假山前已经站了几个人,孟夏、张恪和路知遥在前面,看起来都没事,布里斯站在最后,怀里打横抱着苏更。
一身白衣,长发披散,让时年心惊肉跳的是她胸前一团刺目的红色!
她几步冲上前,“怎么了?小更受伤了?是杨广吗?你们见到他了?他伤的小更?”
她迭声问道,孟夏握住她的手,“时年,你冷静。小更没有受伤。”
时年不信,苏更明明流那么多血,而且她眼睛一直闭着,一点声音都没有。
是昏迷了,还是……
“是真的。”孟夏重复,“那不是她的血。”
时年一愣,这才发现苏更虽然衣服染红一大片,但身上并没有伤口。
她不由道:“那是……”
“那是项羽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