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茴解释。自己因为上本书成绩大好、赚了不少,完结后提了钱就快乐地飞出国玩了一圈,然后又回老家陪父母待了大半个月。上周才回北京。
谷雨微没在。家里也一副挺久没住人的样子,她没当回事儿。以为她有别的去处,搞不好已经在筹划搬到更好的地方去了。然而今天早上偶然见到物业,才被告知谷雨微一个多月前出了车祸。亲人曾回来拿过东西。所以他们听到了一些情况。
而她要去的医院也不是苏更住的那家私立医院,而是转过街角另一家公立三甲医院,谷雨微从出事当晚就进了那儿。然后再也没出来。
“听说挺严重的,她妈妈回来拿东西那次。就差没哭死过去。大家看着都挺难过。”周小茴说。
是很难过。隔着重症监护室的探视玻璃往里看。谷雨微无知无觉地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各种仪器,脸上戴着呼吸机,连她的面容都看不清楚。
时年想起从前那个傲慢自大、目空一切却又张扬漂亮的女孩,心中不免感慨人生无常。
她们也见到了谷雨微的家人,也是这一次。时年才知道谷雨微家里的情况,她家在湖南一个小县城,家里条件很一般。爸爸开出租车,妈妈是家庭主妇,她考上B大、毕业后留在北京的大公司工作本来是光宗耀祖的事儿,亲朋好友说起来没不夸她有出息的,现在却出了这样的事儿。
光是手术费和每天的重症监护费用就是一大笔,家里积蓄本就不多,都在计划要是她再不醒,就要卖房子了。
谷雨微爸爸已经回了老家,既然治病需要用钱,他就更不能不工作,只有谷妈妈一直留在这儿照看她,一个人正孤立无援、满心彷徨,听说周小茴和时年是她的室友、特意来看她,很是感激,拉着她们的手说:“微微要是看到你们一定很高兴。”
时年没敢说谷雨微从前看到她们可从没高兴过(嘲讽她们的时候除外),在看谷妈妈消瘦憔悴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想了想,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塞给她,“我们没什么能做的,这卡里有五万块钱,密码是卡号后六位,就当是我们俩一起给雨微的吧。”
之前也有亲戚来探病给钱的,但从没有人给这么大一笔,还是一个从没见过的女儿的室友,谷妈妈吓了一跳,连连推辞,“这不行,太多了,我不能收。”
“您就别推辞了,雨微现在治病,每天都要花钱,我们也只能帮这一点。实在不行,等雨微醒了,赚了钱再还给我就是。”
最后这句说到谷妈妈心坎儿里,她眼中立时有了泪,点头道:“好,等她醒了,让她自己还给你!”
出了医院,时年心里还沉甸甸的,旁边周小茴安静好一会儿,说:“你做好事还带上我呢?”
时年这才想起她指的是刚才给谷妈妈钱的事,耸耸肩,“你也说了,大家合租一场,虽然以前不对付,但现在能帮就帮一点吧。”
而且她现在也不缺钱,加上第二次汉朝之行的工资和奖金,卡里都有好几百万了。和这相对的,却是她花钱的欲望越来越低,她总觉得这钱得来的代价太大、太惨重,让她没办法再尽情潇洒,如果能帮到别人的话,她会觉得心里好受一些。
难道这就是有钱人做慈善的心态?不错,她还没成超级大富豪呢,就已经拥有了大富豪的消费理念。
周小茴:“那是你给的钱,不是我给的,我可不受这虚名。回头我会跟谷雨微妈妈说清楚的。”
“你就这么讨厌她啊?”时年奇道,“连名义上给她捐点钱你都不愿意?”
又不用她真出血,至于这么坚贞不屈吗?
周小茴白她一眼,“你以为只有你有钱吗?我现在也有好不好。虽然给不了这么多吧,但五千块还是拿得出来的。改天我自己转给她妈妈。”
时年诧异地睁大眼,一脸不可置信。
周小茴本来还因为要给谷雨微捐钱有点别扭,觉得自己像那种矫情兮兮、“以德报怨”的圣母,见状反倒理直气壮了,“我也是有爱心的!”
两人你瞪我我瞪你,最后扑哧一声同时笑了。
笑完了,周小茴拉住她的手,道:“这样就对了嘛,你现在看起来有精神多了。”
时年一愣,周小茴道眼中有担忧,还有关切,“我不知道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又或是有什么难题解不开,但就像咱们现在会帮谷雨微,我和你也是合租一场,虽然现在不住一起了,可如果你有什么心事想找人倾诉,我别的帮不上忙,提供一下耳朵还是没问题的!”
原来她都看出来了,自己的心事重重、忧虑低落,她都看在眼里。
时年忽然发现,虽然自己好像远离了原来的生活,但那时的朋友、那时的情谊依然能温暖着她。
她一笑,反握住她的手,“你放心,有那一天,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因为遇到了周小茴,这天晚上时年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早上,苏更正式出院,时年陪她收拾东西,然而两人刚把行李装好,却同时脸色一变。
时年:“感觉到了吗?”
苏更点头,“是弦。”
弦动并不出奇,但奇的是和隋唐那次一样,他们在距离总部这么远的医院都能感觉到。
而比上一次7个偏移点同时出现更夸张的是,根据她的感应,这一回的偏移点……足足有十三处!
时年一回到总部,还没靠近芜园,远远的就看到那里几乎要冲出来的绿光。
聂城他们都等在会议室,她一进去就说:“他是疯了吗?还是不想再玩游戏了,准备直接和我们同归于尽?”
不怪时年有这个想法,即使上一回最夸张的时候,杨广也只搞出7个偏移点,那他们每人一处还能勉强应对,可这次13处偏移点,除非他们都有分身术,否则根本没有办法!
偏移迟迟得不到纠正,脱轨的历史越走越远,到了无可挽回的一步,他们可不都得死嘛!
聂城示意时年冷静,“我倒觉得,这不一定是杨广想要的。”
“什么意思?”
“其实我之前就在担心,像杨广这样一次次扰乱历史,即使每次都被我们侥幸纠正了,但真的就万无一失了吗?会不会还是有残存下来的影响?”
从聂城的表情看,这个问题他是真的考虑了很久,“我们都知道,时空之弦有很多条,每一条弦都代表了一段时间,可能是一百年,也可能是一千年。当弦对应的时间点内发生了偏移,弦就会波动。”
时年点头,这个当初在汉朝的马车上苏更就告诉她了。
“但同时,这些弦并不是一个个孤立的个体,而是会相互影响的。就像我们看到的那样,每次穿越时出现的弦阵,都是无数弦丝彼此纠结、缠绕,像一张巨大的网。既然是网,这条弦的波动,也就有可能引发另一条弦的波动才对。”
聂城说:“我们因为发现了杨广是引发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很自然地认为,所有的混乱都是他亲自引发的,我现在却觉得,也许,有一些的确是他制造的,有一些,却是因为他的行为,间接造成的。”
时年听懂了,别说弦了,世间万物都不是孤立存在的,总是相互影响。像杨广这样一次次引发大的乱子,使时空之弦总是处于一个不稳定的状态里,即使最后都赶在最后一刻前纠正了,但次数多了,依然可能积攒下负面的影响。
最终,量变引发质变。
聂城:“我怀疑,这次这么多个偏移点,不是杨广捣鬼,而是……弦正在失控。”
时年倒抽一口冷气。
会议室内一片安静。
没有人问弦失控后会怎样,那样的情况大家都没经历过,也就没有经验,但他们可以想象。
如果时空之弦真的一直失控,也许,就是他们曾经最担心的的情况:时空坍塌、他们全都被抹杀。
其实,都不需要时空之弦一直失控,他们眼下就面临着一个大难题——同时出现的13处偏移点,如果他们不能及时全部纠正,会发生什么后果根本难以想象。
聂城见大家脸色难看,忽然轻松一笑,“怕什么?虽然听起来是死定了,但也不是没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路知遥立刻问。
“俗话说得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不就是活儿多了一些吗?那就996、007呗。大家把弦都绷紧了,拿出自己的最高效率,一个一个去解决。”
这话说得,好像以前他们出任务期间不是007似的。可问题是就算他们全都豁出去不要命似的狂干,也不一定能在时间期限内做完这么多任务啊!
时年也想到了这个,脸色变幻,片刻后,深吸口气,“这一次任务,我要参加。”
聂城没有反驳。
从13处偏移点一出来,他就知道,派队员出去干活、自己躲在后方养伤的好日子到头了。他也好,时年也罢,都到了必须出动的时候。
他是因为办事经验最丰富、效率最高,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最多的任务。现在的情形要抢的就是效率,他当然不能再歇着。
而时年一方面是因为现在不能闲置任何一个可用的劳动力,另一方面却是……
“已经四次了,你们去到古代,杨广都没有现身。这不是办法,我们总是要面对彼此的。”时年说,“既然他想见的是我,那就如他所愿。我去见他。”
聂城其实此前有计划,也和张恪他们都交代过了,如果他们见到杨广要如何应对。但现在看来,如果时年不在,杨广根本懒得搭理他们这些人,也就彻底绝了聂城和他谈判周旋的可能。
可就像时年说的,他们总是要面对彼此的,不可能一直这样僵持下去。
杨广就是料准了这个,才敢托大一直不出来吧?
他知道只要他不现身,时年早晚会乖乖去找他。
路知遥有点担心道:“你一个人去见杨广吗?太危险了吧,谁知道他会做些什么!”
之前处理7处偏移点时,为了节省时间,他们都是一人负责一处,这次偏移点更多,当然更不可能再组什么队。
可想到时年要单独面对杨广,路知遥还是觉得心里很没底,犹豫道:“不然,咱们再出一个人陪时年一起?真出事儿了也好有个照应。”
时年摇摇头,“不用了。任务要紧,我自己可以。而且我要做的事情人多了反而不好,一个就够了。”
“你要做的事情?”路知遥眨眨眼。
她不就是去和杨广谈判,问清楚他到底想干嘛,怎么样才能不再继续作乱了吗?怎么听她的口气好像不止?
时年隔着办公桌,和对面的聂城对视,“这次我过去,如果杨广来见我,我会问清楚,这回到底是他在捣乱,还是弦失控了。如果是弦失控,他又打算怎么办,真和我们同归于尽吗?”
路知遥一愣,下一瞬眼睛一亮,“你是说——”
如果时空真的坍塌,正常来说,杨广也难逃一死。这大概也是为什么之前每次他虽然引发混乱,但其实都在可控范围内,最严重的那次也不过是把他们7个人打散分开。
所以,如果这次的危机不是他在自寻死路,那么为了活命,他也该希望他们顺利完成任务才对。
然而这次的危机实在太大,以他们的能力实在解决不了。但没关系,严格来说,其实杨广也是他们的队友才对。
他和他们拥有一样的能力,不,他的能力更强,对弦的反应更敏感、更有控制,那换言之,只要他愿意,也许可以轻松解决这个快把他们逼上死路的难题……
时年道:“我会尝试说服他,帮我们一把。先解决完眼前的危机,再来谈我们之间的恩怨!”
忽然之间,大boss变成他们要争取的人,大家都不由感慨人生真是变化莫测。
同时,心中也对时年能不能说服杨广表示怀疑,毕竟他之前对他们痛恨的样子还历历在目,万一人家就是宁愿玉石俱焚,也不肯和敌人联手呢!
但无论如何,这是唯一还有一丝生机的办法,大家都没有异议。
只是他们原定的计划也没有变,队员们一人一组、单独出发,用最快的速度纠正偏移。万一撞了大运每个人都超常发挥,被他们在期限内给解决了,那么就算时年那里失败也没关系了。
有了决定,即使还前途未卜,大家心里也安定了一些,开始选择各自要去的地点。
13处偏移点被写在写字板上,时年扫了一眼,既有汉、唐、明这类熟悉的曾去过的朝代,也有一些没去过的朝代。
她还没来得及选,旁边路知遥先迫不及待圈了一个,“不好意思,我抢个先。”
时年有点奇怪,“干嘛这么急?”以前也没见他这么积极啊。
孟夏却很门儿清,“他是怕选晚了,队长派他去清朝。”
时年还是没懂,苏更说:“你是不是忘了,去清朝,男人得剃光头。”
时年恍然大悟。
这个她懂!清宫戏里都看过的,留发不留头嘛,清朝因为是异族入关,男人都是辫子头。
7处的男人都是短发,去别的朝代可以戴头套,但清朝的半拉光脑门是怎么都造不了假的,除非先剃光。
这次的偏移点里有清朝,难怪路知遥害怕。
被戳穿了,路知遥有点不好意思,辩解道:“我不是不能为了任务牺牲我的头发,只是不到万不得已,我还是希望能够保持它的领土完整。而且本来就是你们女孩子去清朝更方便一点,我们男人秃头率那么高,一到中年就谢顶,要小心呵护自己的发际线。有队长曾经牺牲过就够了,这一回就放过我们吧!”
时年忽略他一堆有的没的,抓住关键,“队长牺牲过?”
“对,你来得晚不知道,队长以前是留长发的,就是为了做任务方便。”苏更说,“只是后来去了一趟清朝,就剃掉了。”
时年看向聂城,再看向他的灰毛衣和牛仔裤,忍不住想象现在的打扮配上一头长发是什么样子。
路知遥:“好奇吧?嘿嘿,我刚听说的时候也好奇,可惜我进来的时候队长已经剃了。不过我听小更姐描述过,特别先锋,特别艺术,特别先锋艺术,曾在一次酒会上被误以为是电影导演,好几个十八线女演员来献媚求潜规则!”
时年没憋住,扑哧一声笑出来了。
聂城一直神色淡定,任由他们议论,直到这时才敲敲桌子,“聊完了吗?聊完了就快选。”
正如路知遥所说,剩下的男人也都不想剃头,纷纷选了别的朝代,连牺牲过的聂城都在“东汉光武帝时期”上画了个圈。
时年和孟夏对视一眼,耸肩,“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把清朝推给我和夏夏了吗?我们的选择面还多着呢。”
苏更还在停职待命期,所以这一趟不去。当然,这只是个名目,关键时刻该启用聂城随时可以启用,毕竟他们的工作太特殊,轻易找不到能替代的人。
只是苏更毕竟怀有身孕,还是那么特殊的孩子,聂城其实一直担心就算他允许苏更留下这个孩子,她也不一定能顺顺利利生下来。为此前些日子还做了很多检查,好在结果都不错。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觉得应该再等一等,否则万一她在做任务途中出了什么事,再后悔就晚了。
一共13处偏移,聂城他们选了4处,时年和孟夏还剩9个选择。而他们6个人,平均每人都有很大概率要去两处,只要时年她们这次不选清朝,路知遥他们还是有可能在第二个任务时遭遇。
在路知遥哀求的目光里,孟夏含着一丝笑,无情地、残忍地、不带丝毫犹豫地在“南唐李后主时期”上画下一个圈,“我早就想去见见这位传说中的‘词中之帝’了,看看是不是有吴奇隆演的那么帅,顺便瞻仰一下大周后和小周后,也不枉本人对艺术的一番热爱~”
路知遥:……吴奇隆演过李后主吗?你这些话真的很暴露年纪啊!
孟夏选了,就剩时年了。
她想了想,把写字板递给他,“别说我没给你机会,这样,你把板子转一转,我闭着眼睛画。圈中哪个是哪个。”
也只能这样了,路知遥接过写字板,先在桌上转了一圈。看时年闭着眼睛,又悄悄地、无声地再转了一下,这才推到她面前。
时年摸到写字板,并不知道现在朝向自己的是板子的上半部还是下半部,也懒得去想刚才上面各个时间点的位置,凭着感觉随手一画,然后睁眼一看。
除开刚才已经被他们选中的五处,板子上还有一处时间点也被马克笔圈了起来。大概因为是盲选,那圈一大半都画在旁边的空白处,只险险圈住字的一角,差一点就画空了!
公元1710~1730年(清康熙末年至雍正初年)。
路知遥得偿所愿,快乐地去换装准备,时年也第一次换上了清朝的服饰。
一袭浅粉色旗装,外罩桃红比甲,头发梳一个简单的髻,后面垂下来的打成一条辫子,完事儿对镜一看,感觉自己跟清宫戏里的小丫鬟似的。
不过现在没工夫嫌弃了,时年瞥一眼已经换上黛蓝色齐胸襦裙、看起来妩媚明艳的唐风美人孟夏,一边飞快收拾行李,一边问:“怎么样,有把握吗?”
“你指李后主?都不知道问题是什么,去了才知道有没有把握。”
她打量时年,“不过你的表情怎么怪怪的?你到底是想去还是不想去?你要真不想去清朝,反悔还来得及。”
时年轻咳一声,“怎么说呢,我对清朝也没有那么大的偏见,只是对这个康熙年间吧,有一点久闻大名,如雷贯耳……”
康熙年间啊,朋友们!但凡看过几本穿越文的都知道,这可是各路穿越大神最爱光临的地点!
时年初中时,正是清穿文最流行的时候,她同桌就是狂热爱好者,看了百八十本,完全激发中二属性,每天做梦都想穿越到清朝和阿哥们谈恋爱。时年托她的福,认识了几十位清穿女主,并熟知她们的生辰八字,籍贯性格,初恋是谁,第二恋又是谁,孩子生了几个,婚生还是非婚生,以及最后是留在清朝寿终正寝还是带着老公孩子穿回现代再续前缘。
当然,客死异乡和时空永隔的也有,be太虐心了!
因为同题材作品实在太多,导致四、八、九、十、十三、十四每人拥有三个打底、上不封顶的穿越老婆就算了,连太子、大阿哥、三阿哥甚至不参与夺嫡的五阿哥和七阿哥也受到了穿越大神的福泽,谈起了跨时空恋爱。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后来还加入了系统、重生乃至穿越女大战土著女等精彩戏码,就不一一赘述了。
这么说吧,这样一个热门景点,那就是穿越界的马尔代夫啊!
时年没想到,自己竟也不能免俗,也要掺和一脚这个热门景点。
而根据她之前每次穿越都要犯桃花的经验,她不由想,难不成她这趟也要走前辈的老路,和某位阿哥来上那么一段?
别了吧,她现在真的对这些事儿头好痛!
背着行李站在芜园的假山前,看着绿光中的山体,时年甩开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转向旁边的聂城。
“记住,这一次以效率为先,必要时可以采取激进手段,完成一处立刻去下一处!”聂城说,“时年,你记得多联络大家,方便我们交流进度。”
时年点点头,也幸亏现在有她的那个隔空联络的本事,让大家不至于穿越后就再也无法沟通,心里有底多了。
那就没什么要交代的了,熟悉的狂风卷起,时年深吸口气,冲进了绿光中——
大概是次数多了,这一回过去她居然没有摔倒,而是像是做了一个百米冲刺似的,稳稳地站在地上。
但时年还是很不习惯!
因为这一次她没有闭眼,而出发前是在早上,这一边却是晚上,也就是说她眼睁睁看着世界瞬间由日变夜,那感受即使是对如今“见多识广”的她来说也是相当震撼的!
她原地缓了三秒,才转头看向周围。
她好像是在一个花园里,前方是假山,后面是一片湖,遥遥能听到水声。
头顶一轮明月,照拂着满园花草和她,周围很安静,静得让她有点心慌。
这里是哪里?
时年盼着脑子里能自动给出提示,却迟迟没有,无奈之下只好想往别处看看。
然而没走两步,前面就传来脚步声,而且听起来人还不少,时年惊了一跳,立刻就想躲,可已经来不及了,那些人发现了她!
“谁在那里!”
一列侍卫打扮的男人走近,见她只有一个人,还是个女子,神色稍松。
领头那人喝问:“你是哪处伺候的丫头?不知道园子里晚上不能乱跑吗?鬼鬼祟祟的在这里做什么!”
时年顾不上回答,看着那人的秃脑门和大辫子,心想,这里果然是清朝!
旁边另一人打量她片刻,忽然道:“慢着,她看起来不像园子里的人。你到底是谁!”最后一句已极为严厉。
时年这才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解释。
要怎么回答?她现在连这里是哪儿都不知道啊,怎么就被抓个正着了!
那人神色立变,唰的一下,连刀都拔出来了,“深夜擅闯圆明园,还说不出个究竟,莫非是外面的刺客?”
这一句时年倒是知道怎么答,“我不是刺客!”
等等,他说这里是圆明园?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圆明园?
那她岂不是直接穿到了皇家园林里?
这被发现了要杀头的吧!
果然,下一瞬就上来两个人把她按到了地上。时年感觉手都要被扭断了,痛得眼泪立刻涌了出来,却不敢挣扎。
那边两人正在商议,“接下来怎么办,可要禀报王公公?”
“些许小事,何用惊动王公公?如今主子就在园中,我等更要为主子分劳。一个不知死活的丫头,我们处置了便是。”
时年大概明白他们的想法,园子里发现刺客,怎么都是他们护卫不力,能悄悄处理了当然最好。
这让她一阵恐慌,自己这趟不会一个正经人物没见到,先被一群小喽喽干掉了吧!
而且以前她不是都会穿到目标人物附近吗,为什么这一次没有?还是这群侍卫里有谁就是关键人物?!
她一面用目光扫视众侍卫,一面在脑子里疯狂思索对策,忽然想起来,圆明园最初是康熙皇帝赐给当时还是皇子的雍正的园子,就连这个名字也是因为雍正法号“圆明”,所以,他们嘴里的主子就是雍正吗?
他现在就在圆明园里?
眼看那人提着刀就朝自己过来了,她吓得想也不想道:“你们敢杀我!我是随主子来园子里的!”
那人果然动作一顿,皱眉道:“你是随主子入园的?”
时年见这招有用,立刻道:“当然!我今晚出来也是替主子办事的,刚才不回答只是因为不能泄露主子的机密!”
众人面面相觑。
其实他们刚才就觉得不太对了,圆明园守卫森严,她又只是一个势单力薄的女孩子,按说是不该能混进来的。而主子这次入园确实带了不少府里的奴才,他们久在圆明园也认不太全,难道,这真是主子的人?
时年见他们表情松动,心中陡然升起希望。自己只是情急之下随口一说,难不成还真让她给误打误撞蒙中了?他们会放了她吗?
可不等她多想,前方又出现动静。
一列人由远及近,领头四个人打着灯笼,看起来气派十足。
那侍卫头领只看了一眼就笑了,“既然你说你是主子的人,那正好,我们就去请示一下主子吧。”
时年瞪大眼睛,不是吧!她这么倒霉吗?刚撒完谎正主就过来了!
那人见她害怕,更加笃定。险些让这死丫头给骗了,她若是奉主子的命出来办事,怎么会连腰牌都没有,由着他们盘问这么久?
如今避是避不开了,不如索性借这事儿表个功卖个好!
那边也很明显发现了这里的动静,朝着就过来了,众人连忙跪下,口道:“奴才给年侧福晋请安,主子吉祥!”
时年睁大眼睛,却发现来人不是她想象中的清朝王爷,而是一名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子。
身穿藕荷色旗装,梳着清朝妇女最常见的两把头,簪一朵深紫色牡丹。女子微仰着头,眸如黑玉、雪肤红唇,高贵美艳之外还透出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傲。
这是雍正的妻妾吗?年侧福晋,莫非是那位很受宠的年妃?
“怎么回事?”年侧福晋没有开口,她旁边看起来像是贴身大丫鬟的宫女问道。
“启禀主子,奴才等适才巡逻到此处,发现了这位姑娘,自称是主子的人。奴才眼拙,不曾见过这位姑娘,可又担心万一真是主子的人,我等冒犯便是万死之罪了。正为难呢,还好主子来了。”那侍卫头领道,“奴才斗胆,求问主子,这位姑娘是您身边的人吗?”
这年侧福晋看着一脸不好惹的样子,时年整颗心都揪起来,跪在那里连头都不敢抬,却被旁边的人强行抬起来。
她万念俱灰之下,开始想,擅闯圆明园在前,公开撒谎在后,自己恐怕立时就要被拖下去就地正法!不过还好她的枪还藏在怀里,实在不行就开枪吧,只是清朝时已经发明火枪了吧,万一他们也有怎么办!
乱糟糟想了一堆,然而,意料之中的处死没有到来。
那位冷艳高贵的年侧福晋端详她片刻,忽然眉头一皱,有些不可置信道:“……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