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领导 县官不如现管。

酒吧跨年活动彻底夭折。

半个小时后。7处大门重新打开,除了孟夏和张恪,其余人齐聚公共休息室。却半晌都没有人作声。

路知遥最先沉不住气。看看队友,再看看对面的杨广。试探道:“所以,这位就是炀帝陛下?”

杨广眉头微皱,客气回道:“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时年知道他这是不想听到那个谥字。想替他解释一下。但刚才酒吧外的后遗症还没好,喉咙里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路知遥哦了一声,挠挠头。

今晚的事真是邪了门儿了。自己随便刷个抖音,却引得恪哥和队长同时脸色大变。

然后他们告诉他。这个视频里的男人就是隋炀帝。

隋唐那次任务路知遥没有去。后来得知他们那一趟遇到的杨广就是幕后操纵一切的boss时。他一直很懊悔。怪自己当时忙着备考。居然错过了这样的大热闹!

boss诶!像他这样的最强王者,怎么能错过和幕后大boss的正面交锋呢!

那次没赶上,之后要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啊?

但路知遥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见到他!

刷抖音?有没有搞错!你家隋炀帝是从抖音里刷出来的?!

而且他怎么会来这里,不是来不了吗?

然而,这就是真的。他不仅来了。还和时年待在一起,被队长逮了个正着。

看样子,时年对他的存在早就一清二楚。

苏更说:“所以。之前那次弦的大波动,平静以后,你就一起被送过来了,是吗?”

有些事,回头一想就明白了。那天时年没有和他们一起被送回总部,当时他们就觉得不对劲,而自那以后,她就一直奇奇怪怪的,总是往之前的房子跑。

她说,是朋友受伤了,她要照顾她。但现在看来,她要照顾的另有其人吧。

杨广没有否认。

苏更忍不住看向时年,她还是没有说话。自从他们在酒吧外抓住她和杨广在一起后,她就一直这样,一点声音都没有。

而更让她担忧的是,队长也没有声音。回来的路上,他们两人都没有说话,杨广也一路沉默,搞得他们其余人也不知道说什么,气氛死一般寂静。

但沉默得越久,爆发起来就越恐怖。苏更有些担心,这次时年犯的错非同小可,队长……会怎么处置她?

“你跟我出来。”聂城看了看手机,忽然起身。

时年受惊般抬头,左右看了看,确认聂城是跟自己说的后,认命地起身。

杨广却挡在了她面前。

“隐瞒我来这儿的事情是我要求时年的,不关她的事。”杨广说,“我用‘如果她不答应就毁灭一切同归于尽’作威胁,逼迫她同意的。”

聂城看他片刻,“知道了。”

见杨广还不让开,又微微一笑,“放心,我不会对她怎么样的。我不是皇帝,这里也不是大隋,杀人犯法。”

他语气里的讽刺让杨广脸色一寒,刚要反唇相讥,却听时年很小声地说:“没关系,让我跟他去吧。”

杨广皱眉,低声问:“你确定?”

时年一路上的紧张畏惧他都看在眼里,他也知道自己这回是给她惹了大麻烦,所以适才有此一举。

时年点头,“我确定。”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逃是逃不掉的。

杨广深吸口气,终于侧身让开了路。

时年跟着聂城出了休息室,两人顺着屋檐下的廊道往前走了好一会儿,聂城终于停下。

时年又等了片刻,见他还不开口,终于忍不住了,“你要骂我就骂吧,要打也行。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生气……”

他都跟杨广说出什么“杀人犯法”这种话了,是真的气得想要杀了她吧?

完了完了完了,她这回彻底完了!

聂城点头,“我是很生气。”

时年不敢动弹。

“不过,我不是为你隐瞒杨广在这里的事情生气,我是为你们居然这么不谨慎,被拍了视频发到网上还上了热搜生气!”

“啊?”时年愣住。

聂城转身,时年这才发现他的表情不是她想象的怒不可遏,他看起来和在酒吧外面给自己看视频时一样平静。

她之前以为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但现在看起来,他好像……真的没有她以为的那么生气。

可是,为什么呢?

难道……

聂城:“我早就知道杨广来现代了。”

时年目瞪口呆。

“你知道?你什么时候……”

她忽然想起来,两人去看完谷雨微那天晚上,在路边一家拉面馆吃晚饭。当时他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他。

“你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吗?!”所以那天无论是在总部开会时,还是晚上吃饭,他都是在试探她?

可是,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他能感应到杨广了?

“没有。我那时候不知道。”聂城说,“我问你时,确实是在试探。但只是直觉告诉我,你有什么事情隐瞒了我。具体是什么事,我不知道。”

“那……”

“我等了几天,你一直没说,还总是往以前的房子跑。所以,我调阅了你家附近一带的监控。”

居然……是这样!

聂城调了监控,那他肯定看到杨广了,所以,什么都明白了。

时年不知道说什么。就像她没想到杨广是因为抖音视频暴露的一样,她也没想到聂城不是通过弦的感应知道了杨广的存在,而是靠监控录像。

千算万算,没算到她没输给超能力,输给了现代科技!

时年扼腕片刻,一抬头发现聂城还盯着她,一个激灵,意识到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既、既然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一直没有揭穿我?”

就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任由她带着杨广在北京城里到处游玩了大半个月,他想做什么?

聂城沉默一瞬,“因为,我在等你自己告诉我。”

时年眨眨眼,没明白。

“你从前不是说,我太过擅权自专、对队员们缺乏信任嘛。我听你的,改正了。”聂城说,“我想,你应该有这样做的理由,所以,我选择相信你。”

一股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时年有点不敢相信,虽然自从她的几次抗争之后,她确实感受到了聂城行事风格的变化,但她也没想到他会做到这一步。

在这样大的事上,选择相信她……

“不过我没想到,你完全辜负了我的信任,居然捅出这样大的篓子。让杨广上了网络热搜?你这个失误的严重性不亚于擅自隐瞒杨广来到现代的消息。”聂城口风一转,冷笑道,“我今晚看到视频就知道不必再等了。后面的事,你自己和领导交代吧。”

“领、领导?哪个领导?”

聂城:“我们还有哪个领导?走吧,他在等着了。”

时年大惊失色,“什么意思?在哪儿等着?老爷子过来了吗?!”

她这才注意到他们已经走在了会议室外,而本该没人的会议室却亮着灯,连门扉也只是半掩。

时年:“老爷子在里面?”

不是吧,她知道自己这次惹的事很大,但也不至于老爷子本人亲自来了吧?!

不是说整个7处除了聂城没人见过他吗?那么大的人物,为了自己犯的错大晚上杀过来,也太吓人了!

“我看到视频就跟老爷子汇报了,他特意从家里过来,指名要见你。”

但他不想见其他人,所以直接去了会议室,聂城收到他的短信就带时年过来了。

他说着要推时年进去,吓得她一把抱住他手臂,“你说过,你早就知道杨广的事,是你没有及时阻止我!你看着我犯错,严格来说,我们是共犯!如果要惩罚,你也逃不掉!”

聂城被气笑了,“你还倒打一耙?看来我一开始就不该相信你,就应该对你霸权专制,你这个人不配民主!”

时年理亏,弱弱地低下头。

聂城任由她垂头丧气了一会儿,才说:“行了,不吓你了。领导也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我发现杨广的事后就请示了他,他也赞成我的做法。”

时年将信将疑,“真的?那他这是……”

“你们那天都让我想办法,这段时间我确实去想了,也已经想到了办法。今天,可以告诉你了。

时年不可置信道:“你是说,关于杨广的事到底要怎么办,你有办法了?什么办法?”

不会吧,让他们头痛了这么久、茫然了这么久的事,以至于她都觉得是条死路、不可能走通了,才会转而寄希望于和杨广合作。

可现在他说,他有办法了?真的吗?

聂城没有回答,而是趁机再次一推,这次时年没有挡住,跌跌撞撞地进了房间。

坐在长桌前的人闻声回头,时年一对上他的脸就浑身僵住了,傻站在那儿无法动弹。

是那个谁那个谁……真的是他!

还是对方先开口,微微一笑,“时年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时年结结巴巴道:“领、领导好,我是时年……”

对方招招手,“别站着了,过来坐吧。聂城,你也坐。”

时年不敢坐,但更不敢不听话,纠结片刻,还是一步一步走到他旁边的椅子坐下,但手放在腿上,背挺得笔直,像一个听话的小学生。

聂城则走到桌子对面,随意找了把椅子坐下了。

老爷子打量时年,“不要紧张,就像咱们上次视频那样,你当时不是挺轻松的嘛。”

时年心想,这能一样嘛?上次视频我又不知道你是谁,现在知道了,还怎么轻松得起来!

要知道,她现实中见过最大的领导就是老家的街道办主任!

不过他这么一说,她确实轻松了一些,于是深吸口气,朝他笑了笑。

老爷子:“这就对了。本来嘛,你也见过不少帝王将相,和那些名垂青史的大人物比起来,我其实也不算什么,没必要这么怕我。远的不提,你最近不就一直跟那位大名鼎鼎的皇帝陛下在一起吗?”

时年因为他最后一句话心里咯噔一下,但看他语气自然,带着点玩笑,再想到聂城说的,他早就知道她和杨广的事,今晚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于是也尽量配合地开了个玩笑,“可能是因为,县官不如现管吧。那些大人物再厉害,又管不到我。我也不在他们的地盘讨生活。”

老爷子点点头,“看来你心里也明白,那些是青史上的人,即使是传奇,也是故纸堆上已成往事的传奇。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

时年一僵。

她看着老爷子,片刻后,抿了抿唇,“我知道,我这次的行为违反了规定,让杨广被拍的视频流传出去更是错上加错,但请您相信,我不是故意的。我那么做,有我的原因……”

老爷子:“我相信。聂城当初跟我请示这件事时说,他相信你。我虽然和你的接触不多,但我相信聂城的判断。况且,你自进入7处的表现我也看在眼里。所以,我刚才的话不是在责怪或者敲打你什么,恰恰相反,我知道,你只是想要用你的办法来解决我们面临的危机。

“我今晚来,也是为了这件事。”

时年看了看聂城,“是了,他刚才说,他想出办法了。”

聂城:“准确地说,是我和老爷子一起想出了办法。”

老爷子:“这件事也怪我。之前你们一直被动挨打、受制于人,我知道心中可能多多少少有怨气,但这不是聂城的问题,其实是因为有很多非常重要的事我没有告诉他,所以他才想不出对策。”

“既然重要,那你为什么不告诉他?”难道又是像之前说的,是一种考验?有这种考验法吗,都差点把他们考验到同归于尽了!

“当时不说,当然是因为时机未到。”

“那现在时机到了?”

老爷子没有回答,而是从一旁拿起一个东西,“在告诉你之前,我想先给你看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盒子,细长的条形,看起来像是一个画匣。

时年打开一看,果然,里面摆放着一幅卷轴。

缓缓打开,只见微微泛黄的宣纸上,月光洒落如一地白霜,少女一身杏红衫子,静坐山坡上吹奏。

少女的面部轮廓并不清晰,像是画画的人也记不清她的模样,又像是他对她早已深刻于心、无比熟悉,寥寥几笔,就勾勒出少女活泼灵动的神情。

只是她吹奏的乐器有些奇怪,狭长的方形,侧面一排小孔,锃亮的金属反射着光,竟像是一只口琴!

这是,杨广的画……

时年震惊道:“这怎么会在你这里?”

她记得,当初在拍卖会上看到这幅画时,她还曾想拍下来,但因为有人一直跟她竞价,最后放弃了。

她后来去问过,买走这幅画的是一位来自东南亚的富商。

“是我的朋友帮我买下来的。”老爷子说,“我提前得到消息,这幅画会出现在那场拍卖会上,所以拜托他去的。不过我后来才知道原来你也去了,早知道我就不和你争了。”

“可,你为什么要买这个?”那时候他们还不知道杨广的真实身份吧,难道就因为这是他们其中一个任务对象,他就特意去收藏了对方的书画?那其余人的他也有收藏吗?

“我收藏这个,是因为我当时就预料到,也许将来有一天,这个东西会有用处。”

时年眉头紧皱,“我不明白。”

老爷子微微一笑,“那我再说得明白一点。因为我早就知道,杨广这个人对我们的任务很关键。或者说是最关键。

“因为7处,本来就是杨广创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