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时,千晓的作文很差,她不会给文章分段落,作文自然也就不会使用段落,在她学会分段落的那天她学会了一个很好听的词叫‘定格’。
那时她为了装个大的,无论写什么都想用定格这个词,以至于在后来很多的时刻,凡是她认为有意义的,都想用定格来形容当下,
一个动词在她这成了形容词,就比如现在,此时此刻,面对将她的鬼话当真了的客卿,很有意义的一幕,千晓忍不住笑了起来,
“客卿,你参加过考试吗?”
“考试?”
“你真的是先天考试圣体。”
钟离听不懂小生在说些什么,全当他在夸自己好了,
两人走到郊外的两座巨型石像下,千晓问了上次问过风野的问题,
“哎,客卿,你说摩拉克斯长什么样?会有这么大吗?”
千晓仰着头,石像的脚边布满青苔,手臂上爬满藤蔓,像是很久没有人来打扫过,月色下,白色的小花散发着莹莹的微光,她根本看不清石像的脸,
钟离看着千晓,“就普遍理性而论,应该不会。”
“是吗,”千晓比了下钟离的身高,然后又比了比自己的,“可孤云阁不是他丢下的长枪变成的吗?我没去过孤云阁,听说很大,如果摩拉克斯和你差不多高,他的枪为什么会这么大?”
钟离叹了口气,往前走了一步,用食指的关节敲了下千晓的头,“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千晓不明所以,揉着自己的头,这明明是太正常不过的想法了,难道,
千晓忽然想到自己刚又直接喊了岩王帝君的大名,怪不得客卿会敲她能,原来是敲打。
“多谢先生提醒。”千晓原地恭恭敬敬给钟离鞠了一躬,给后者搞不明白,
“所为何事?”
千晓将所想跟钟离说完后眨了下眼,“聪明吧,就我这悟性,祖传的。”
“首先,”钟离说,“你想多了,岩神以其枪封印奥赛尔与身高大小无关,其次,”他微微弯腰,看着千晓,“所谓悟性如何祖传?”
千晓本来想问钟离知道孙悟空吗?他也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大圣参破菩提敲三下的玄机,而她参破钟离敲一下的深意,
但不用想,钟离肯定没看过《西游记》更不会知道孙悟空,而且就算他知道,这话说出来也实在是牵强,
忽然,千晓轻轻拍手,恍然大悟,此时的钟离仍旧微微弯着腰看她,两人的距离因为这一举动拉进,他能清晰地看到千晓的每一个表情,
小生面庞在月色的洁白,只听他说:“是帝君的枪可变大也可变小,镇压奥赛尔时只需将枪变大就可。”
她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轻颤,眼睛里满是天然纯真的神色,钟离奇怪地觉得有些不自然,他站直身体,一如往常那般回答千晓:“相传岩神以岩为枪投入海域将魔神刺穿镇压,我们现在所看到的无论是数量还是体积都不过当年的冰山一角,他们很多都沉入了海水之中,形成了如今的孤云阁。”
“原来,”千晓说,“是召唤术,不是随身携带啊。”
还以为是类似金箍棒般的武器。
钟离看着思绪乱飞的少年,无奈提醒,“快去吧,把衣服带上。”
“先生,你不去吗?”
距离池塘已经很近了,钟离摇摇头,他想到刚弯腰俯身时看到少年长如鸦羽的睫毛,
“不去了。”
钟离在山下等到千晓再次下来,
千晓穿着钟离的衣服,一件深蓝色的外衣和白色的里衣,面料全是丝绸,在月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泽,垂感良好衬着少年的体形,
“客卿,谢谢你。”
“嗯,无妨。”
钟离看着少年,衣服显然是大了的,因为小生将袖口卷了好几圈,外面的长衫刚到小生的脚踝,与其说是外衣,倒不如说是睡袍。
“怎么有种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感觉?”千晓原地转了一个圈,湿了的头发水随之低落下来,好巧不巧,打在了钟离的手背,
但他戴着手套,什么都没有感受到,
回去的路上,钟离问千晓那本志怪类的书看完了吗?
千晓很诚实地告诉钟离那是风野的,书被带走了,她没看,
“我对鬼怪之类的故事没那么多兴趣啦。”
“风野?”钟离问起千晓。
“就是今晚陪我来的那个朋友,他住在山里,和我是发小。”
千年的发小,童叟无欺,值得拥有。
听着小生大大方方的回应,钟离嗯了一声,他说,
“书中有一故事令我印象颇深。”
“哪个故事?”
“关于一只松鼠的。”
关于松鼠的故事?千晓有些好奇,她记得那是一本古文,晦涩难懂的文字令人看不下去。
“对,很好的一个故事。”
喂喂,能不能直接说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讲的什么?”千晓问。
在她原先的世界,读过很多跟松鼠有关的童话,此刻格外好奇,提瓦特的松鼠是不是也是可爱的童话故事主角。
“小千想知道?”钟离笑了笑。
千晓抱着衣服,心想:废话,你这是明知故问。
“先生能告诉我吗?”
“小千自己去看便知,听旁人说总少了乐趣。”
真是一个合格的不剧透好友,
千晓幽幽怨怨地看了钟离一眼,好烦。
可为什么,今晚的客卿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
回到家之后,千晓忍着心中的迫不及待,安安分分地跟钟离道完晚安后便一头扎进自己房间,她将自己狠狠地摔在床上,
实在是太爽了,
床垫软到起飞,不管用多重的力度摔上去都不会痛,这种被紧紧包裹的感觉,舒服上天,
在钟离质感很好的衣服的帮助下,千晓在温暖干净的床上很快进入了睡眠,
她一夜无梦一直睡到天亮,
千晓在山上住的时候,一般山鸡鸣叫的第三声,她就从一堆树叶中醒了,起床后掸掸身上的露水,整理下衣服就去找风野玩,
千年如一日,养成了早起的作息,
上班的时候,每天觉都不够睡,可到了能整天睡觉的时候,千晓偶尔会觉得时间漫长得使人发颠,
好几次她想给野猪兄打扮成漂亮的娃娃,明明树叶裙子都编好了,猪却跑了,
她记得那时风野说了句:“你真的比松鼠还讨厌。”
第二天,早上五点,山鸡刚鸣过第三声,千晓坐在穿上,乌黑柔软度长发散落,她揉了揉头,脑子里还是钟离昨夜讲的关于书本的故事,
早知道不让风野把书拿走了,等有空去找他一趟把书拿来,或者等他下次来的时候告诉他一声,
好奇心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千晓睡醒后将衣服穿好,因为这是钟离的,她没有新衣服,但凡她在意点形象,就会觉得自己没衣服穿了,只能将客卿的穿出去,虽然不合身,但是至少是新的,
可千晓并不在意,一点都不在意。
她翻下床,将堆在架子上她自己的蓝色外衣找出来,摸了摸,已经干了,又闻了闻,只有昨夜沾到的几丝牙膏的味道,
“多干净了。”千晓自言自语,
她果断脱掉钟离借给她的衣服,换上自己的后回头看了眼钟离的衣服,
该说不说,面料真好,穿着睡觉真舒服,
千晓当即决定,今晚再把钟离的衣服当成睡衣,香甜睡眠一整夜。
不止千晓,钟离也起得很早,当千晓推门而出时,便看到钟离已经收拾好了着装正准备出门,
看见千晓的衣服,钟离一顿,然后他笑着说,“早上好,小千。”
“早好,先生。”
千晓眯了眯眼,这么早就起床,起床就出门,出门不去往生堂,还真两眼一睁就是花钱?
千晓算了下时间,现在是早上五点钟,天刚蒙蒙亮,往生堂九点上班,还有四个小时,
不如跟着客卿过去,只有打入内部才能刺探出真正的情报,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近水楼台先得月,逐张清点最重要,
咳咳,扯远了,但不管怎么说,千晓觉得先跟着钟离,看看他都买些什么东西,然后逮着机会就去洗脑,
将客卿先生塑造成勤俭节约的璃月好青年任重而道远势在必行!
“客卿,”千晓又喊了一声,她跑到钟离的面前,头发梳得仍旧凌乱但比前几天好多了,她说:“你要去哪?”
“随意转转,”钟离说,“小千今日束发倒很规整。”
他用了‘很’这个字眼,千晓都能感觉到他在昧着良心说瞎话,
谁知钟离又道:“衣服干了?”
暗示我衣服没洗就穿吗?千晓脑补着,即使钟离根本没有这个意思,但此时满脑子都是要制裁即将乱花钱的客卿的千晓,越想越歪,
她仍旧保持面上的乖巧,
“是的,旧衣服在堂里,我等会拿来洗了,等干了就将先生的衣服还回去。”
钟离本想说‘不必,送你了。’
但想到送簪子时千晓的推脱,便低声道:“嗯,不急。”
“好。”千晓笑了,“客卿,我正好没事干,想看看璃月港,可以跟你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