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蒙德回来的时候,正值璃月傍晚,天气微微凉,他看着时间,此时应该已经到了千晓下值的点,
他本想去说书人那里停留片刻,听些闲闻轶事,但不知怎么地,想到酒鬼诗人那句“所以说老爷子,你还是太古板了。”
脚步一顿,他放弃了日常的听书项目,转身朝着家中的方向走去,
路上他在想,真如这位蒙德老友所言,他对千晓确实应当道歉,
只是时机未明,
往生堂那边,刚刚整理完账单的千晓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她锤了锤后背,看了眼屋外将云层染紫的夕阳,
空气中弥漫着家乡秋天才会有的味道,
是草木要进入休眠的信号,夜晚温度骤降,清晨满地白霜,
璃月港的傍晚总是让人感到放松,升起的炊烟像无数条丝线,牵着人回家的心,
千晓将柜台收拾好,起身走出大门,炔星依旧在扫地,
千晓灵机一动,忽然跑到他面前“哇”了一声,给炔星吓得扫帚差点扔上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胆子好小啊!”
“千晓!你有病啊!”炔星拿起扫把就往千晓身上扑,
千晓灵活躲开,实在跑不过精力旺盛的炔星不得不笑着求饶,“我错了我错了,炔星哥哥,你太凶了。”
“少说肉麻话。”炔星把扫帚丢在一旁,
“有一件事我一直很好奇,这半个月来,我真的很好奇,超级好奇,”千晓拉过一旁的板凳坐下来,抬着头眼睛亮亮地看着炔星,
“啥事?”
“你看,我来这么久了,抱账单的是你,扫地的是你,跟堂主出外勤的还是你,所以,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做这么多,不会是实习生吧?”
“实习生是什么?”炔星不理解,“堂主说我在往生堂的地位不可或缺,什么地方都会需要我。”
好熟悉的大饼言论,这不是天选实习生,宝宝你是块砖,那里需要哪里搬,
“那你工资有多少啊?”
炔星想了想,“六十万摩拉,咱们都是这个价。”
好吧,千晓承认她错了,不会有老板给实习生开这么多的工资的,
而且当年的她为了张证明,甚至钱都可以不要,
“千晓,”炔星坐到她的旁边,傍晚的云霞透着即将落山的日影,好看极了,“你知道吗?”
“有话快说。”
“啧,我记得你刚开始脾气不这样啊?”
“谁还没点伪装了。”
“那你是在伪装?”炔星随意问了句,
千晓愣了下,她当然是在伪装,伪装男孩子嘛,
但按照她从小看的那些小说,电视剧的套路,女扮男装被发现是迟早的事,
她怕的倒不是什么女子身份暴露,毕竟这是提瓦特的璃月港,不是什么古代社会,
唯一令她担忧的是,她入职往生堂的个人信息,堂主已经给她报上去了,
性别造假可是大事,至少在她看来,反正在她以前的单位是要被开除的,
她冲炔星抬抬下巴,“小爷一生坦坦荡荡,只是偶尔有人设崩不住的时候,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知道吗?在傍晚,白日与黑夜交替的时刻,会看到看不见的人。”
千晓皱眉,“你是不是看过某部电影?”
“你又在说胡话了,不过你怎么不害怕啊,我在教令院留学的时候每次讲这个我同学都可害怕了。”
“欸?你还是留学生?”
“是啊,这有啥惊讶的。”
“你是哪个学派的?”
“明论派。”炔星说。
关于教令院的几大派系千晓听风野说过,有时她很感叹,这只猪居然去过这么多的地方,他这么喜欢闲逛,若是遇见客卿,两人一定合拍,
“所以,你还会占卜?”千晓有些兴奋,“快告诉我明天的彩票号码是什么?”
“你怎么老说些奇奇怪怪的词,是会一点占卜,但不太精通,一般的还是可以的,比如推断时间空间之类的。”
“时间空间……”千晓重复着,其实她很想问炔星能不能算出来自己还能回到原先的世界吗?她总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自己的妈妈,可日子十年、百年、千年,一点点过去了,遥遥无期,
但又担心自己这话问出来,炔星算不出来事小,怀疑她脑子有问题喊上堂主把她往不卜庐那塞就完蛋了,
千晓的第二次觉得相当爱惜自己的大脑,
纠结半天,她问炔星,“你算算我还能活多少年?”
炔星立马皱起眉头,“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我有事要先走了。”
“小气,”千晓托着脸,“见到看不见的才不可怕呢。
炔星不理她,他站起来,夕阳铺了他满身,
刚走出几步,炔星忽然回头,逆着光看不清脸,语气带着点傲娇,“千晓,你长命百岁,听到没有!”
说完他踩着台阶离开,
独留已经活了一千多年的千晓愣了好一会,“才百岁吗,诅咒谁呢!我千岁了好吧?应该祝我万岁!万岁!万万岁!”
千晓自言自语把自己逗乐了,一个人在那笑不停。
钟离难得早回家一次,但并没有见到千晓,他不知道千晓的日常的行踪,也从没关心过,因此他并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见到她,
如果要道歉的话,光口头的一句话想来是没有诚意的,
他在院子看了看,目光落在了角落里那棵被他收藏了好多年的桑木,
小生这个年纪,作为男孩子实在是太过瘦弱,他又常常喜欢往郊外跑,
钟离自知不可能时时跟着千晓,若是没个防身的东西,遇到意外会很麻烦,
他找来一把精巧的弯刀,走向角落里的桑木,
许久未做了,也不知手艺可受到了磨损?
钟离坐在一旁的木凳上,端庄笔挺,刀刻木的声音一点点传来,与夕阳一起演奏黄昏的交响乐,
千晓在路边的小摊那里买了俩包子,因为风野的关系,她只吃素三鲜的包子,边吃边往港口的方向走,
今天虽然账单多,但好在都已处理完了,
半个月来,对于许久未碰的业务,她终于找回了以前的感觉,
千晓三口吃完第一个包子,就在准备吃第二个时,身后传来了一阵悠扬的琴声,
千晓回头,绿衣少年坐在枫树的分叉处轻巧地拨弄手中的琴弦,
粘着花的帽子落在地上,不知是无意地还是刻意地,
见千晓转过身,他停下手中的动作,轻轻挥手,“嗨,少年,愿意听我弹奏一曲吗?”
“不愿意。”千晓面无表情转身离开,
这可是下班时间,不能吃饱喝足躺在床上的每一秒都是对这难得时光的浪费啊喂!
“欸?”绿衣少年从树上跳下来,落地瞬间抓起帽子跑到千晓前面,
他边走边说,“我可是提瓦特最好的吟游诗人,你还是第一个对我没兴趣的呢。”
千晓眼神坚定,心意已决,谁都不能阻止已经吃饱了的她回床上瘫着的决心,
“真没兴趣。”千晓继续说,“而且不要因为我是第一个对你没兴趣的就爱上我,这不是小说,你也没有失眠症和医生朋友。”
“为什么这样说?我有点好奇了。”
“因为,”千晓停下脚步,神秘微笑,“你不是冷面总裁。”
绿衣少年当然没听懂这一堆鬼话讲的什么玩意,但他确定了一件事,和老爷子说的一样,这个少年如他所想那般天马行空,
实在可爱有趣,他喜欢这个少年,
“很可惜,如果我不是冷面总裁,你愿意和我交朋友吗?”
“诶?”千晓愣,“你不按套路出牌啊?”
“那该是什么套路?”绿衣少年面对着千晓倒着走,饶有兴趣,
“应该忽然从哪里冒出一群黑衣人,狂扇我嘴巴子:居然不相信我们总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绿衣少年忍不住笑了起来,“打人可是违反律法的哦。”
虽然一句都没听懂,他依旧觉得聊得来,“你好啊,我叫温迪,想和你交个朋友,可以吗?”
“我叫千晓。”
“千晓,好听的名字,在蒙德有一首歌讲的便是破晓后的万千黎明。”
“你是蒙德人?”
“当然啦,蒙德有全提瓦特最好的美酒,千晓喜欢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去。”
“现在就去?”
“是啊,怎么样,是不是很期待呢!”
“我怀疑你是人贩子。”千晓眯着眼说。
“欸?”温迪有些跟不上千晓的脑回路了。
他们聊了一路,期间温迪还给了千晓几个苹果,
千晓很不争气地承认,对温迪一开始的猜疑都被这几颗红彤彤的苹果给打消了,她是什么天选白雪公主吗?
来着这么久,她还没舍得买水果吃呢,呜呜,
吃完两个包子,又心满意足地啃了两个苹果,千晓决定要跟温迪天下第一好,
“下次还给你带苹果。”温迪说。
千晓瞥到温迪腰间的神之眼,以前听风野说神之眼是神明落下的视线,
超级难得,
怎么自从来了璃月港,她遇见了一堆拥有神之眼的人,
“温迪,你这个什么元素力?”
“是风。”
“风?那你会飞吗?”
“当然啦。”温迪骄傲地叉起腰,
“哇塞,酷啊,我要是有一颗风系神之眼,早上就能飞着去上班,这样一来能多省下十五分钟睡觉的时间呢!”
“只要愿望足够强烈,我相信千晓会有一颗自己的神之眼的,但是什么元素还是要看缘分了。”
“这样啊,温迪,你为什么来璃月了?”
“来看老朋友啊。”
“温迪朋友真多。”
“说起来,你们可能认识,”温迪眨眨眼,“他也是往生堂的员工。”
老朋友?难道说……
千晓看着温迪,“我就知道,炔星他果然不简单,在须弥留过学,还认识蒙德的吟游诗人,这小子藏得可真够深啊!”
“欸?等等,炔…炔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