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沪飞往平洲的专机上, 皮子明有些坐立难安。
他掏出随身携带的钱夹,最内侧的夹层里,有一张已经磨边的全家福。皮子明再次看着亡妻的笑容和女儿稚嫩的面庞,感慨万千。
周余就正好坐在他的旁边, 扫了一眼照片里的三人, 视线在小女孩的如花笑靥上停顿了片刻。
“皮叔叔, 这是你的家人?”周余试探的问了一句。
皮子明爱惜的摸了摸照片里的人,叹了口气:“是啊。是我的女儿和已故的妻子。”
周余眼眸微动, 看了皮子明一眼,“她是您的女儿?我在这一轮的测评里见过她, 是叫皮予乔,对吧?”
皮子明闻言立刻转头看向他:“你在这次的测评里碰到了小乔?”
周余点点头。
“那她……现在怎么样?”皮子明有点干涩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小乔在测评里表现十分出色。她反应迅速,想法多变,而且看起来在测评副本里游刃有余,似乎没把这个测评当成负担,玩的十分高兴。”
皮子明听完,也露出了笑容,“对的, 她就是这样的性格, 看起来有点混不吝,但总有很多的奇思妙想。”
“您……在担心什么?”周余小声问了一句。
皮子明沉默了一会, “主要是……太久没有见过她了……真的太久了……”
周余没再说话,安静的看向窗外,飞机划过城市上空, 向着平洲机场落去。
陶晚带着静沪基地测评组的人从机场赶到新基地时,平洲基地测评组的人也才刚到。
两个浩浩荡荡的大部队在新基地的门口正好碰上。
宋子季勾着唇角看陶晚:“哟,学妹。又见面了。”
陶晚脸上端着大气的笑容:“哟, 学长。你们不是就在平洲么?才到啊?”
宋子季笑的越发邪气:“没办法,我们东西太多了,保障团队的人也都要一起过来。你们从静沪那么远过来,轻装简从了吧?毕竟很多东西我们这边都有,可以顺便借给你们用。”
陶晚也笑的无懈可击:“那可真是太谢谢学长了。”
宋子季点头示意:“应该的,学妹客气。”
周余就站在后面不远的地方,他的安保人员傅列凑到他耳边小声嘀咕:“我怎么觉得晚姐和这个平洲基地的负责人之间怪怪的,但是又说不上来究竟哪里怪。”
周余根本没仔细听他在说什么,随便嗯了两声,视线都在对面那个纤细的姑娘身上。
这是他第一次在现实世界中见到皮予乔,比起测评副本空间里的意识体,他觉得皮予乔真人更加的鲜活,更加明艳。
小姑娘眼眸狭长,鼻子小巧而翘挺,嘴唇水润而饱满,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勃勃生机。
周余这边目光直直锁定了皮予乔,皮予乔的眼里却只有那个鬓发微白的中年男人,她的父亲。
许久不见,父亲明显老了,虽然还是个美中年,但眼角的细纹和夹杂的几缕银发,都在控诉她这些年来的不孝行径。
皮予乔没有再逃避,直直走到皮子明面前,一张嘴却仿佛被胶水粘住,不知道如何开口。
皮子明人到中年,人生阅历丰富,怎么会还在记恨女儿年少时的一句气话,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跟她相处罢了。
如今女儿就站在自己面前,看着自己,在商场上无往不利的皮总也有些口拙,想了半天,只得说了一句:“小乔啊,最近过得好么?”
换做以往的皮予乔可能还会误会父亲不关心自己,连自己的近况都不清楚。
如今她具备整个地球最顶尖的精神力,其自带的特异属性已经敏锐的察觉,父亲这云淡风轻的一句问好之下,并不是冷漠或者敷衍。而是满满的慈爱和关切,还夹杂着一丝酸涩和小心翼翼。
就这一丝的酸涩和小心翼翼,立刻催发了皮予乔的泪意,她红着眼眶看着父亲,喉头发哽,几经挣扎,最后终于说出那句迟来多年的道歉:“爸爸,对不起。”
皮子明呆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皮予乔在为什么道歉,原来女儿不是真的恨她,只是年少时口无遮拦,而后又不知该如何挽回,才让父女两就这样误会至今。
皮子明也眼眶微红,看着已经长大成人的女儿,沉默着伸出手,犹豫了一下,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
宋子季和陶晚在学妹学长阴阳怪气,皮予乔和皮子明在父女相见感天动地。
刘元远站在旁边,看着这边一对一对的,有些不知所措。最后他看见了站在陶晚后面的周余,眼神一亮,过来跟周余打招呼:“周余,你好,又见面了。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我是平洲基地的刘元远,隶属红羽突击队。”
周余终于将视线从皮予乔身上挪开,看向刘元远:“刘队长,又见面了。我怎么可能忘记您,您的大名一直如雷贯耳,红羽特战队队长,大夏当代战神啊。”
傅列跟在周余身后,看见刘元远,眼睛都放光了,那可是他最崇拜的前辈,年年全军武比冠军。听见周余疯狂吹刘元远的彩虹屁,他不仅不觉得恶心,反而使劲点头,表示赞同。
刘元远本来是个直来直去的硬汉,但是最近的一段时间大多在基地训练,天天遭受皮予乔的调侃,商业互吹的能力也磨炼出来了,连忙对周余回到:“你当年如果正式入伍,应该会来我们特战队吧?没想到你会考研,真是太可惜了,不然当代战神这个称号我不一定保的住啊。”
周余笑容真诚的回答到:“不可惜。我后来学的是信息安全,虽然不能再上一线,但咱们殊途同归嘛。”
刘元远哈哈大笑,拍拍他的肩膀:“说的好,殊途同归!咱们现在都在新基地,以后肯定有机会对练,也让我看看你现在的身手。”
说完这句,刘元远又凑近了小声问到:“没退步吧?”
周余自信的笑了笑:“更胜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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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予乔调整好情绪,不想许久未见的父亲跟自己一起伤感,找了个话题问他:“爸爸,你有精神力么?”
“还没有,但脑波检测结果说是已经到了临界值了。”皮子明回答。
“你的脑波有特异性吧?”皮予乔小声问到。
皮子明苦涩的看着女儿:“对,是幸运。”
所以他总是运气绝佳,出了车祸妻子抢救不急,他却毫发无损。
皮予乔立刻感觉到了父亲懊恼的情绪,知道让父亲想起母亲了,也心下黯然,两人之间一时沉默,似乎又回到了无话可说的场面。
周余的一直远远注意着这对父女,此时见两人间气氛郁郁,连忙告别刘元远,走过来,和皮予乔打招呼:“嗨,队友。”
皮予乔抬头一看,是上一次测评时遇见的大帅比,周余。
周余在现实中仍然眉目疏朗,英气逼人,含笑打招呼的时候,眼眸里带了丝分明的温暖笑意。皮予乔的直觉告诉她,那股温暖情绪里蕴藏着一份关切,一份体贴。
皮予乔面对着他的善意,明显舒了口气,放松下来,也扬起笑脸回到:“嗨,队友。”
周余看了眼皮子明,笑着对皮予乔说:“你不知道,皮叔叔的运气太绝了,我每次和他对练都要出点意外。”
皮予乔见周余递了话头,打破她和父亲间的僵局,连忙跟着开了句玩笑,对父亲说:“就说你这年过半百的年纪,怎么打的赢外星小年轻,果然是因为运气特别好。”
皮子明被皮予乔俏皮的样子逗乐,情绪好转,问她:“那你呢?你那么懒,上次是不是靠了小周才躺赢的?”
皮予乔不乐意了,斜了周余一眼:“你怎么这样,还敢跟我爸说我是混子,不是说了第二轮全靠我带么?怎么翻脸还跟我爸说我坏话的啊?”
周余连忙叫屈:“我可真没说这话。”
又转向皮子明,“皮叔叔,您这就不厚道了,我跟您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皮子明哈哈笑出声来,连忙给周余作证:“小周确实不是这么说的,还跟我夸你厉害呢。”
皮予乔扫了周余一眼,似乎还是不太相信的样子,问皮子明:“那你干嘛要说我跟着他躺赢啊?”
皮子明很自然的拍了拍周余的肩膀,“这不是怕人家是说客套话么。”
皮予乔立刻盯住周余问:“夸我厉害是客套话?”
“那肯定不能啊,都是真心话。”周余一脸的真诚。
“这还差不多。”皮予乔挑了挑眉毛,放过了他。
就这样,周余刻意帮忙打岔,皮予乔配合撒娇卖痴,这一次的父女相见终于在友好的氛围里落幕。自此,父女关系算是有了一个全新的开始,皮予乔也算放下了心中多年的包袱。
只是这一场热闹的对话看呆了跟周余在后面的傅列,他认识周余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他能主动说这么多废话。
傅列疑惑的扣了扣下巴,看了周余一眼,他觉得肯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大夏星际测评培训中心作为新的培训基地,占地巨大,设施齐备,有医院、食堂和专业的训练馆,甚至还有个游泳馆。
这里原本是一个高端疗养山庄,想修建给老领导们疗养使用,结果因为安保设施齐全,才刚刚建好,就被闵公给盯上了。正逢第二次测评结束,星际测评应急小组带回了“种子计划”的消息,全球都因此大受鼓舞,领导们立刻表示全力支持,当即拍板,于是这个山庄就变成了大夏星际测评培训中心。
测评参与人员被安排在住宿楼,一人一间大套房。每人都可以带一到两个贴身安保人员一起入住。
汪慈柏在经过了这段时间的调养,基本完全康复,知道皮予乔没放弃自己,还让自己继续当她的贴身安保人员,喜出望外,正好也于今日到岗,跟着皮予乔搬到了这个新基地,一同入住了大套间。
下午的时候,深江基地测评组的人员赶到星际测评培训中心。大夏五名通过第二轮星际测评的参与人员终于在平洲新基地齐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