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市的习俗, 年初一这天清晨要放鞭炮，吃饺子和汤圆。
颜柠是被喜庆的鞭炮声吵醒的。
在噼啪的鞭炮声中，穿上毛茸茸的软拖, 洗漱好，下了楼梯。
容冽身穿浅灰色线衣，围了一件黑色围裙，站在厨房的流理台前，修长的手指捏着饺子, 晨曦的阳光从炫目的玻璃彩绘折进来, 在他身上渡了一层浅淡的金光。
听见声音，抬眸看过来, 唇边翘起一丝弧度，“早。”
“早啊。”
这厨房是开放式的, 流理台对面也放了一些高脚蹬，喝茶喝酒坐在这都很惬意，颜柠走过去，在外头一侧坐下。
容冽顺手冲了一杯柠檬蜂蜜水在颜柠面前，“早上喝点这个对身体好。”
热气裹挟着柠檬的清爽, 甜香的蜂蜜气息铺面而来。
颜柠手指撑在下巴，看着容冽熟练的包饺子, 问道：“你的时间应该价值千金吧，怎么会做这些？还做的这么熟练？”
容冽:“不难, 网上搜一下就会做了, 馅料是何总调好的，她和苏总去外头放鞭炮了。”
颜柠透着粉的指尖在杯子上轻点, 这就是头一回做了。
她目光一寸寸在容冽脸上移动, 额角的碎发有点长, 浓郁的长眉，眼型饱满细长，黑色边框眼镜，气质儒雅沉浸，在颜柠审视的目光里，坦然的有自己的节奏，专注的捏着手里的饺子。
不是沉迷女色的人，却又一步步接近自己，似是无欲无求，整个人却又透着一股子神秘。
他身上到处是矛盾点，究竟想做什么呢？
门口，苏信这边放好鞭炮走进来，一同进来的还有盛为，李羽。
苏家这边已经差不多成了一个大party，在何雪草和苏信的带领下，一众人都找回了儿时过年的氛围感，今日起的这么早也精神奕奕的，面色红润。
赖床的只有习惯了昼夜颠倒的苏岩。
大家一起动手包好了饺子和汤圆，苏信去房间喊了三回，苏岩才洗漱好姗姗来迟。
这边一群人热热闹闹的过年，气氛很好，颜柠这头担心季宴那个霸道的神经病会再来搅局。
按系统的说法，原身早就去投胎了，颜柠虽然是被动式占据了这惧身体，但是她依然不想面对季宴。
意外的，一直到过年假期结束都没有见到季宴来这边发疯，颜柠便也自发把哄季宴的话抛诸脑后。
她想着，季宴醉成那样也未必记得，大概也不想再见她了，所以才没有再过来。
老死不相往来最好，她真不想看见他。
和颜柠这头想的其实不一样，宿醉的季宴的确是断片了，并且断的非常巧妙！
仅仅记得两个模糊的画面，恰好和颜柠有关。
他记得颜柠柔声哄他的样子，他好像贴着她的手睡觉来着。
掌心似乎还摸到过一片温热的软肉。
对于自己酒后能这么轻佻的举动，他是狠狠鄙视的。
但一回想，掌心就像有一团火在烧。
他居然摸了她！
一想到这件事，他心跳就不可抑制的加快，血液都沸腾了。
既然摸了人家，就得对人家负责，更何况他们本来就是夫妻，季宴想。
季宴没有出现其实也不像颜柠想的那样是打断彻底消失，相反，他时刻关注着颜柠。
之前只是想亲她，第一回 是被打了一耳光，第二回直接被弄的骨折了，季宴都可以想象到，在颜柠那，他现在是个什么形象。
如果把追回颜柠比作是一条路，那么，颜柠那头已经砍断了季宴通向他的桥。
季宴清晰的认识到，他前头压根就没有路。
他本来也就是智商极高的人，这一回想才发现，活了29年，所有的愚蠢，丑陋，竟然都给了颜柠。要知道，从小到大，他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公司，甚至业界，他都是无所不能的精英形象，优雅矜贵。
他极强的克制力，一遇到颜柠瞬间化为乌有。
连着几次的挫败吃瘪，足够一个智商极高的精英瞬间成长。
或者说，正是因为没有路，激发了季宴在感情上的逆商。
他像是冲破了厚茧的蛹，褪去那一身幼稚的，只会横冲直撞的激烈情绪，转而将这些东西内敛沉到心底。
他本来也不是吃素的，当双商回来，他就像在商场上驰骋那样有耐性，韧性，化身成一个资深的捕手，静静蛰伏，安安静静撒网。
他想通了这一切，首先是在卧室北边的方向架了一座望远镜，从这里，可以看到苏家的院子，还有客厅，他偷窥着颜柠的一切。
苏家很热闹，容冽，盛为，苏岩都在，那个女的好像是她节目上改造的嘉宾。
没有被嫉妒蒙蔽的双眼，季宴智商暴增，如果颜柠要是真的和容冽有什么，那么颜柠不应该是在苏家的别墅，而是应该在容冽的房子里才对。
容冽又何须跑到苏家的别墅？
况且，颜柠几乎没有特意和他单独相处过。
季宴偷窥到颜柠的一切作息，然后和她同步。
她习惯清晨一睡醒就拉开窗帘，让阳光晒到床上的浅蓝色花朵。
然后会去健身房健身，他也会和她一样。
她和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吃饭之后，会回到房间看书，她似乎特别喜欢晒太阳，卧室落地窗前有一张桌子，她总是坐在哪里，一坐一整天。
季宴最喜欢的就是她坐在书桌前看书的样子，望远镜里很安静，长发披散，头微微垂下去，浓密卷翘的睫毛，小扇子是的煽动。
她的乖觉安静，像春风抚平了他心里的焦躁难耐，变的异常平和。
他和她一样，一整个过年的假期哪里也没去，享受这种一睁眼就可以看见她的日子。
假期结束，颜柠这边当然是回了自己的公寓。
而季宴也在她对面的公寓买了一套，拿起望远镜，他依然一眼可以看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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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的假期过去，所有人收起惫懒，重新投入到工作中，被按下暂停键的各行各业，开始如雨后春笋冒出来，抢占消费者的眼球，刺激消费。
年后第一磅霸屏的就是周氏旗下橙光慈善在过年期间帮助了多少人，不止是铺天盖地的新闻短视频，连本市最知名的财经杂志封面也是周氏懂事，品评了一番国内目前的经济形势，周氏洪涛大略的资产转型。
季宴这头翻看完采访，眉头皱了一下，冷淡点评道：“太激进了，也太抬高自己，这种呼吁除了改变利益群体，于整体经济上没有任何好处，治标不治本，根源又不在开放这上头，本来政府也不是不想根治，涉及的利益群体大，地方根本不会配合。”
王副总：“他自己本身就是利益群体，这么说无非是博眼球，我听说他还搞了一个商学院，筛选的都是最有钱的人，集结了很多商业资源，说是抱团也不为过。”
季宴对这件事也有所耳闻，冷笑一声，“那是自己找死了，资本不越过政权，这是名族底线，把自己拔这么高，图什么？”
王副总：“站的高，看到的人多，自然受人推崇，想垄断商业群体，世世代代传承尊荣呗。”
王副总是随口回的，季宴指尖在桌子上轻敲，“你去召集高层开会，把这季度的任务布置下去吧，我不去了。”
王副总领了任务出去。
落地窗正对广告牌已经被撤下去，光溜溜的只剩一块空白的银色白板底色。
季宴怔怔看着那里出神，站的高，看到的人就多。
她也会看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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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长的会议桌上，一屋子懂事西装革履，会议桌一头，容冽总在总裁位，年后会议最后一项，新一年的重要岗位调动。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修长的手指翻开目录，磁质的声音宣布，“杨欧经理升任总部营销总监。”
杨欧楞了一秒，旋即陷入狂喜。
容冽带头鼓掌，一众高层也跟着道喜。
上次颜柠的事情没办法，杨欧一度以为自己升职的事没希望了，意料之外的升职，他对容冽十分感激，会议散，特意和容冽并肩。
“容总，我这头有新来的茶饼，去我那尝尝？”
容冽这边也有事交代他，点了头。
杨欧忙着烧热水，弄茶饼，容冽被他桌上的一只木雕蜥蜴吸引，拿起来放在掌心翻看。
杨欧见他神色专注，解释道：“容总对这蜥蜴感兴趣？这是颜老师送我的，容总若是喜欢，那我便借花献佛，容总拿去把玩吧。”
容冽掌心颠了颠蜥蜴，眸光幽深，“她送的？”
杨欧暗怪自己迟钝，早就应该想到转送给容冽，“是颜老师送的，据她的说法，是亲自在精品店里买的。”
容冽捏了捏了蜥蜴，留下一句，“我还有事，你自己喝吧。”
留给杨欧一个后背。
杨欧：“？”
容冽的特助正在对着电脑处理公务，忽的，感到头顶一片阴暗照下来，抬头，就看见容冽站在面前，食指抵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容冽从他桌头的笔筒里抽出笔，在A4纸上写了【工具开，现在。】
特助秒懂，离开吩咐人去买来工具开送给容冽。
这蜥蜴下头分别有三个地方分布了极小的螺丝，容冽轻声拧了螺丝，打开下头，在腹部一块原木色的下头，一截小手指大小的窃听器赫然躺在里头。
容冽平静无痕的眼波似是被投了一块石头，激起一圈水纹。
难怪颜柠从一开始就对他存着极强的的防备，并且现在依然警惕，原来根源在这里。
容冽捏起窃听器在指尖把玩，眼神玩味，“她似乎比我们想的还要聪明。”
特助盯着那小小的银色质感小块，“是百年难得一见，她一个人抵上五个师的国防，这评价果真不虚。”
容冽眼里露出期待之色，她花多久能时间可以攻克万物生成器这个世界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