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大结局下

男人躺在病床上, 茶色的眼珠,却给人一种深渊是的感觉。

他整个人都有一种破碎感。

是一种很深切的难过。

颜柠哭出来了,是慌张无措的哭泣。

如果是其她的, 她都有可以努力克服,只有人身体这件事,她无能为力。

童年的时候看着她爸一日日消瘦。

少年时看着她妈妈枯萎。

那种看着一个人,一日日走向死亡的无力感,太让人绝望了。

她这一刻忽然明白了自己, 为什么不愿意谈任何感情。

她那时候太小, 承载不了那种,看着最爱的人离去那种痛。

所以, 她把自己封闭起来,不想再有任何感情上的纠葛, 不向往结婚生子。

太难受了。

这样就不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再和爱人面对生离死别。

她一个人,便无惧生死,不怕自己死,也不怕别人死。

原来, 即便她努力让自己清醒,不让自己沉迷在季宴给的爱里, 他对自己已经这样重要了。

他愿意为她死。

她更愿意死的是自己。

“你到底哪里疼?是不是还有伤到哪里?”颜柠恐惧的身体瑟瑟发抖,嗓子哽咽的抽不出气, 话都说的艰难, “你,不, 不要, 死。”

“不, 要。”

“不,要。”

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流出来,滴在季宴的脸上,顺着脸颊,脖颈留下来,洇进病号服里。

爱一个人到极致,那么她的情绪就会比自己更重要。

颜柠的奔溃,让季宴倏然忘记自己的悲伤,给她后背顺气,“我不会死,我没事,就是心里难受。”

“真的。”

颜柠又重重抽泣了两下,巴着季宴手臂的手背青筋明显,“真,的?”

“真的,”季宴肯定的点头,“我真的没事。”

颜柠克制着让自己冷静下来。

一个人真的担忧一个人,会控制不住将事情往坏了想,她不知道季宴的经历,只会将季宴痛苦的心痛和撞车,落水联系起来。

只当季宴的话是安慰,她更愿意相信专业的医生,“我去叫医生给你检查一遍。”

起身按了床头的铃,没有立刻看到医生进来,她又说:“我去喊医生。”

颜柠出门就遇上了护士,“许医生呢?”

许医生是季宴的主治医生。

“许医生在查房,”护士道:“72床出了什么事?”

“许医生哪个病房,”颜柠边急匆匆去找,“72床突发心痛,快,要快。”

护士也被吓住了,“许医生在53号病房。”

护士的话音才落下,颜柠已经冲进了病房。

许医生是这家医院的权威,带着一众学徒,在病房查房。

他手指轻轻在病患下腹按,“这里疼不疼。”

“一点点。”

许医生又朝下移,“这里呢。”

“啊!疼!”病人疼的眼睛都闭上了。

“这一块的伤口可”

“许医生,”颜柠冲进来,剥开两排白大褂,直接拽着大夫的膀子就朝外拉,“72床突发心痛,你快去抢救他。”

病患一睁眼就看见,许医生连人都是不稳的,被斜拖着拉出去。

急救往往是和时间争人命,许医生从最初的状况里反应过来,立刻调整好,和颜柠一道冲进病房。

“?”

护士两只手举着硕大的除颤仪站在床头,人是僵住的,季宴笔挺着着上半身,坐在床上,精神正常,瞳色清晰。

这是需要抢救的样子!

许医生楞了一秒,抬脚走过去:“你哪里不舒服?”

季宴反应过来,颜柠恐怕刚刚以为他是身体不舒服,可能还是有生命危险的那种。

季宴把手放在心上,一副柔弱状,“我心疼。”

许大夫随手给季宴连接上侧心率之类的仪器,数据都很正常,“可能是因为剧烈的撞击,一时间不适应,没什么大事。”

实在是季宴刚刚的那个样子太吓人了,许大夫简单的测心脏心率,颜柠总觉得太轻率了,“还是再做个精密的检查吧,他刚刚真的很痛苦。”

许大夫:“不需要,要真是哪里有损伤,心脏心率现在不会这么齐。”

季宴:“我真没事了,你相信医生的。”

“你不许说话,”颜柠又强势的看向医生,“你别用你觉得,你开个单子,检查一遍,我买个安心行不行?”

许大夫:“……”

季宴:“……”

许大夫被颜柠的胡搅蛮缠气的脸都青了,掏出口袋里的笔开单子,一边揶揄,“我还以为多大事,把我从患者手上拖过来,”啪一声,撕了单子,“头发丝都给你开了,这下你可以放心了。”

颜柠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她只想确定季宴是不是真的没有事。

季宴却是陷入沉思。

交了费,到了检查心脏的科室门口,颜柠同医生交涉,“我可以一道进去吗?”

检查室的医生扫了一眼面色红润,身材挺拔的季宴,“没有必要,毕竟有辐射,他自己检查一遍就好了。”

季宴轻轻捏她手指,“我没事,你在外面等,”

这类的射线检查,一般都配备厚重的防辐射服,颜柠看到有多余的,说:“我穿上这个可以的。”

又看向季宴,“我想跟你一起。”

季宴的手指被反手扣的紧紧的,似是一点也不想分开。

检查的过程,颜柠盯着机器,手指不自觉收紧,人是紧绷着的。

季宴目光盯在她被死死扣着的手指上。

之后,所有的检查,颜柠都全程陪同,一刻也不想和他分开。

直到看到检查结果,颜柠手半举着片子,头微抬起来,唇角翘起一丝弧度,白炽灯给她带了笑意的脸上勾了白边。

季宴问:“你是不是很担心我出事?”

“我当然怕拉,你车子落到水里的时候我都要吓死了,”颜柠放下片子,唇角带了笑的看过来,“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原来是因为感动。

季宴垂下眼皮。

也是,她从来都不爱自己。

当初答应他试试,不也是因为感动。

颜柠放下片子,看到床头的水果,“我给你削个苹果。”

季宴重新抬起眼皮看过来,颜柠垂着眉眼,水果刀切着皮发出轻微窸窣声,苹果在她手里转着圈,皮一点点往下坠。

男人和女人,天生存在一些思维上的差异。

更何况颜柠这种感情小白。

男人爱一个女人,首当其冲是表现在想和她亲密。

季宴想,她果然只是感动。

一切落定,她想到给他削一只苹果,而不是亲吻他。

颜柠把苹果切成小块,递过来,“吃吧。”

季宴说:“你喂我。”

颜柠就很听话的拿起小叉子喂他。

季宴低头,张开嘴,含住苹果,这个姿势,离她的脸很近,漂亮的杏眼近在眼前,里面有缠绵柔软的关切。

眼前这个人,他喜欢了太久,太用力,很辛苦。

他离得开她吗?

离不开。

纵使她不爱他,可他爱啊。

对她的爱,再次战胜了自尊。

感动就感动吧。

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

说了也只会增加她的负担和愧疚。

季宴知道,自己等不到颜柠的主动。

一个人太苦了。

他决定要留她一辈子在身边,所以,他要把这份感动算到极致。

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含着苹果,将另一半放进她嘴里,啃住她的唇,吃的是苹果,也是那柔软的唇。

她配合的张开唇,配合。

还好,这次,她到底在他身边了,他这样安慰自己。

“季总,你说是不是报应,那个周台”

后面的话,王副总生生给吞下去,脸上兴奋的八卦表情还没的急收回去,两种表情滑稽的合在一起,捂上眼,转过身,“你们继续。”

嗖的又跑出去。

季宴没想到王副总还能干出这种不敲门的事,强作淡定起身。

把颜柠脸上的被子拿下来,“正当的情侣,没什么好害羞的。”

他说的很坦然的样子,若是靠近看,耳垂红的跟刚烧熟的虾是的。

颜柠揉了揉头发,跳下床,“我出去,你们说事。”

脚步都是乱的!

王副总再进来,笑的暧昧,“得偿所愿了?”

季宴理了理衣襟,唇角忍不住勾起来,笑容已经说明了一切,丢了个苹果朝王副总砸过去,“说事。”

王副总举起手接住苹果,“你撞的周台毫发无损,那个周台是真倒霉,六个而安全气囊一个也没弹出来,头脑震荡,胳膊折了,腿折了,命还在,等着缺胳膊瘸腿坐牢吧。”

曾经的周台,风光无限,对这种人来说,跌落尘埃翻不了身,做人下人,比死了都难受。

所以,他不是死刑,却宁愿和颜柠同归于尽。

让他活着面对这种结局,对他来说才是真的剜肉。

季宴想打人!

“这点事也值得你连门东都不知道敲。”

王副总:“……”

季宴:“这个季度的奖金没了。”

王副总:“……”我就真的还不如衣服!

王副总也不傻,现在有个人能压制季宴啊。

王副总人出去,两分钟的功夫,颜柠又推门进来了。

季宴目光盯着颜柠,对王澄的表面满意了,决定原谅他刚刚的无脑。

颜柠拘束的收拾东西,准备出院这件事,边不自然的咳一声,“那个,你别怪王副总,他也是担心你,这样子扣人奖金不太好。”

季宴想要一个人看不出他的想法时,那是谁也看不出来的。

“你想我不生他的气啊?”

颜柠很难为情,声音细细的,“本来,本来也不关人家的事。”

季宴:“那你过来亲我一下,我就不扣他奖金了。”

颜柠捏着衣服的手指僵住,脸又烧起来。

季宴估计着这已经是她的极限,长臂一身,扣着她的腰锁在自己身前。

暧昧的气氛再次深温。

他缓缓的,再次靠近。

“咚咚咚……”

季宴想打人!

这个王澄今天是脑子进水了!

没好气的道:“进来!”

“怎么这么大火气!”盛为推了门进来道,“怎么了?”

大舅哥!

季宴立刻泄了火气,脸上堆起笑,“大哥。”

钟念念问,“没事了吧?”

季宴回:“没事,现在就出院。”

“立刻!”

盛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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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柠:“不是回家吗?”

司机开着车,季宴歪靠在车后座,“我们家是临江别墅啊。”

也是,季宴的家是大别墅,从来不是那个小公寓。

颜柠收回视线。

随着别墅临近,颜柠想起来,一穿过来的时候,她还在这边住了一个月。

管家:“太太,先生。”

“太太,先生。”张阿姨手指搓着围裙,“饭已经准备好了,来吃点吧。”

颜柠嗅到了一丝不寻常。

她从别墅离开,张阿姨也从这边离开。

季宴搬到公寓,张阿姨就请假了。

现在她回到别墅,张阿姨又到了这里。

狐疑的看向季宴,“张阿姨不会是一直都是你调动的吧?”

“都过去了,”季宴扣着她的手指轻晃,“还好,你又回来了。”

两个人坐在一边,紧挨着吃完饭,季宴牵着颜柠去她原来的房间,“还有没有什么缺的?”

颜柠走的匆忙,她这边的东西都没有拿。

衣柜里的衣服,床上的睡衣,桌边的书,手稿,都原样放着。

她随手拿起桌上的手稿,“你还都还留着?”

他从背后抱住她,把脸埋在她颈窝,“嗯,有这些东西在,好像你还在这里一样。”

“别离开我了。”

“嗯。”

唇贴上她纤细的后颈,像雨点,细密的吻着,柔然的舌尖撩拨,手臂绷的筋像是被拉直的,酥麻的,轻轻揉。

湿热,又有一点凉意,她感觉腰腹上的那只手,箍的让人喘不过气。

她摁住那只在锁骨的手,“别。”

他指尖顿在凹凸不平的蕾丝花边,闭着眼,脸颊贴着她的面颊轻声摩挲,低语,“我好想,想的难受。”

指尖捏的又紧了。

他说:“我会掌握分寸,信我。”

她手指锁紧,又缓缓放开,目光偏过去,她看见,暖黄的灯光里,她的影子没在他的影子里,完全看不见。

鸡皮疙瘩一颗颗颤栗,整个人身体不自觉的紧紧绷着,躬成一只拉满的弓,呼吸都忘了。

抽了手,那人重新礼上她的衣襟,“我回房间洗个澡。”

门合上,颜柠才敢抬头,真是!

揉了揉脸,拿了睡衣去浴室,玫瑰香的沐浴露打在身上,擦过某个地方,神经突突直跳,似是那温热,烫人的触感擦过。

摇摇头,挥去脑子里的想法,冲了澡,换上西瓜红睡衣,窝到沙发上,随手拿了书来看。

咚咚,门上又传来敲门声。

颜柠放下书,季宴的声音透过门缝传进来,“是我,能进来吗?”

不是已经~~

颜柠纠结了一下,垂头看了看自己细细的两根肩带,锁骨,随手拿了一件针织外套披上。

“进来吧。”

门打开,季宴没羞没臊的披着一件浴巾,流畅性感的肌肉线条一览无遗,腹肌很绝!

□□感拉满到极致。

他额角的碎发还站着一点潮湿的水珠,不过身上并没有热水蒸气的温热。

他洗的是冷水澡,自然是没有。

颜柠目光从他肌肉上移开,问,“什么事?”

季宴说:“睡觉啊。”

颜柠:“……”

季宴说:“你要是不放心,我在中间加碗水?”

颜柠说:“好啊。”

季宴:“……”你就不能按套路来!

“呵呵,”季宴干笑,“万一碗倒了,水泼出来,床垫弄湿了就不好了,”他在床上做了个画线的姿势,“我肯定不会超过这条线。”

颜柠仰头看天,“菲菲有句至理名言,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我是一只诚信的鬼,”季宴说:“说到做到。”

季宴说着自己就掀开被子,上靠窗的外侧。

颜柠咳一声,“我还得看会书再睡。”到底也没反对。

又捧了书到沙发上坐下。

季宴拍了拍另一边空位置,“坐着看。”

颜柠手指卷了卷边,慢吞吞的走过去,掀开被子,坐到床角。

季宴趴到枕头上上,灼灼看着她。

颜柠合上书,“你这样我没法看书。”

“那正好睡觉。”边说,边啪一声关了灯。

颜柠:“……”她是那个意思吗!

屋子陷入一片黑暗,颜柠捏着背角,人缓缓滑下去,阖上眼睛。

人的五官是此消彼长的,暗夜中,视力不行,人的感官就会放大,颜柠感觉季宴的呼吸就响在耳边,规律的,均匀的。

又不习惯的侧身对着外面睡。

感觉更重了,空气有点少的感觉,颜柠又正回去,又侧身朝外头挪。

季宴问,“是有不习惯的地方吗?”

颜柠说:“有。”

季宴:“什么东西?”

颜柠:“你。”

“这个你得习惯。”

属于男性特有的嗓音刚落下,一只大手抓住腰肢,朝床中间一带,人压过来,唇灼热的覆上来。

“你刚说的话!”她呜咽着。

“就亲一亲。”他说。

他吻的狂热又赤城,额上的黑发刺在皮肤上,痒痒的。

心脏像是被手穿透了。

他呼吸沉的像山,忽的,又给她拉上肩带,盖上被子,“我去下洗手间。”

浴室哗哗水声传出来,颜柠用被子蒙在脸上。

好一会,季宴又回来,掀开被子,把她扣进怀里,“睡觉。”

季宴发作过,颜柠反而不紧绷了,闭了眼,虽然还有点不习惯灼热的体温,还是很快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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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季宴拍了三本策划案放在两人面前,“帮我看看,这三个策划案,哪个更好?”

王副总扫了两眼,“求婚策划案?你要求婚?”

宁副总:“这么快?”

季宴:“哪里快了!”

恨不得一道把婚结了。

再憋下去,他怀疑自己得不行。

王副总和宁副总两个人拿起策划案认真对比,这个功夫,季宴来了一道微信。

是颜柠给季宴报备行程,“容总找我有事,我现在去他实验室那边。”

季宴顿时警铃大作,一天没结婚,他都不安心。

尤其是对容冽。

“你们两给我挑,我现在出去一趟。”

“你一会还有越洋会议呢。”

“你给我开。”季宴人已经出去了。

王副总拍拍宁副总的肩膀,“你还没习惯啊!”

宁副总:“现在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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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宴最恨的就是,容冽这货太狡猾,竟然早早就注资了颜柠的实验室,使得两个人十天半月就得有一会交集。

恨不得彻底把容冽撅出实验室。

他跟宣誓主权是的,搂着颜柠的腰肢,皮笑肉不笑,“容总,好久不见,怎么还是一个人?还没找到女朋友吗?”

容冽也皮笑肉不笑,“季总是打算兼职居委会大妈吗?”

颜柠揉了揉额角,“说正事吧。”

容冽看了一眼颜柠,在前头带路,“你跟我来。”

实验室的自动门重重打开三层,最后在一间停下。

容冽下了个指令,眼前豁的一下,玻璃窗变的全透明,眼前出现了一只巨大的液态罐。

液态罐里,闪着淡蓝色的光,光中央,躺着一个人,像是睡着了一样。

容冽目光穿过玻璃窗,看向液态罐里的人,眼神柔软,“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要研究量子力吗?”

“就是因为这个人。”

“她是我的母亲。”

“十年前,她得了癌症,当时无药可医,我舍不得她离开,于是从国外聘请了最先进的团队,为我母亲做了这个低温冷冻,希望等这个癌症有特效药的时候再将她唤醒。”

“现在十年过去了,国外当时头一批接受冷冻的人,陆陆续续有人解除了液态氮,但是都没有活过来,这项技术,应该是不行了,我母亲也许已经死了。”

他看向颜柠,近乎于哀求,“我想求你,能不能在我有生之年,研究出量子力的秘密,让我母亲复活?”

季宴把玩着颜柠手指的手顿住。

掀起眼皮看向容冽。

颜柠思考了一下,“原来你想求我的是这件事,我最近在打算设计量子力的设备仪器,只是具体会研究成什么样,我没办法给你保证。”

容冽说:“只要你愿意花功夫去研究就行,我这边实验室的资料给你共享,你来。”

容冽这边把颜柠引进量子力的实验室,把最机密先进的资料给颜柠看。

他没注意到,季宴在实验室里扫了一圈,拿了一个精密的高背镜,先是照了一眼颜柠的眼睛,再又照了一下容冽。

原来在这里。

当年,他为了救颜柠,反复实验了可以承载灵魂的媒介,也就是颜柠脑子里的系统。

其实这是一种承载人魂魄的媒介。

这个东西是仿照人的灵魂做的,有两只高度进化,有了自我意识,甚至能自我判断,脱离了他的掌控。

人工智能有自我意识,最可怕的是没有善恶区分,就像工厂里的机械,只要有了指令,即便是人被绞进去,它会依然运作。

当时他做的时候,只想要这个东西能精准的找到已经进去宇宙的颜柠灵魂,所以给它设置了各种精密的环境分析。

是以,这两只系统反侦察出他的销毁意图,跑了,进入了宇宙隧道。

再后来,他做出来只有善念的媒介,才放心将他放入宇宙那个幽暗的隧道,去寻找颜柠的魂魄。

这个东西的附着点,其实是在眼睛上,只是肉眼看不见。

这两个媒介其实是半废品,她不像颜柠脑子里那只,可以带着颜柠的魂魄自由的穿梭进人体。

只能融进别人脑子里,但不能带走别人的魂魄。

看来,容冽已经被这东西蛊惑了。

或者说,容冽自己的思想已经被这东西蚕食了。

从实验室出来,季宴靠在柱子上抽雪茄。

颜柠感觉他忽然变的心事重重的,“你怎么了?”

季宴抽了一口雪茄,“你真的要听容冽的话,研究量子力灵魂这一块吗?”

颜柠手插在兜里,“是想研究来着,怎么了?”

季宴没说话,只吸着雪茄,在肚子里酝酿着说辞。

一只抽完,他狠狠碾碎了雪茄道:‘你不用研究了,量子力的尽头,人的确能复活,但是得夺舍别人的命来换。’

颜柠:“?”

季宴道:“如果真的研制出来,那么,只会让无数富人犯罪,去夺取别人的命,社会就乱了。”

颜柠眼皮一跳,因为就是她活下来,原身死了,“你怎么知道?”

季宴当然知道,因为他曾经有了一些研制成果的时候,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就拼死也要得到这种不死的方法,夺了别人的命也在所不惜。

“你不用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他说:“我们来验证一下,这个容冽,他想要复活的究竟是他母亲,还是他自己不死,想要生生世世荣华富贵。”

颜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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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能骗到容冽的人,当然是他实验室里有一定威信的人。

季宴反复斟酌,无疑,一直在容冽实验室供职的楚沐很合适,有人格底线,不会为了科研置人命于不顾。

这一席话停下来,楚沐的面色越发凝重,握着季宴交给他的透明玻璃管,道:“我可以帮你试试。”

容冽这边正在办公室处理公务,忽的,楚沐的电话打过来。“容总,好消息,我找到媒介,做出来亚核粒子,可以将人的魂魄物质化,和亚核粒子合体了。”

楚沐的声音很兴奋。

容冽这边瞳孔一缩,所以,以后他再也不用被癌症困扰了吗?

是的,他的身体有遗传癌症史,即便这些年他全力保养这惧身体,现在,他的身体已经发现了这个苗头。

如果找到这种媒介,他再也不用担心下被子做个不知道是什么的鬼东西,甚至可以在任何一个想要的人身上重生。

他放下电话,同特助道,“成功了,快走。”

两个人飞快跑到实验室,容冽道:“东西在哪?”

楚沐手里攥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瓶,“就是这个亚核粒子,但是这个东西反人类,一个人的身体,只能存在一个灵魂,要是被坏人拿走了,随意夺舍别人的生命,那该怎么办?”

楚沐将这个瓶子对准一个销毁器,“还是毁了吧!”

容冽:“你给我,不能毁。”

容冽和特助的心思全在楚沐手里的瓶子上,没注意到,后面猛的有人扑上来,季宴和颜柠分别钳制住两个人。

楚沐立刻从盒子里打开一个仪器,季宴要将容冽的脑袋对准仪器。

容冽挣扎着喊,“粉碎仪,你不是很季宴,你是司语成?你又要毁了我?”

季宴冷笑,“你果然已经不是原来的人,自主意识已经是那只人工智能了吧?你研究这些,其实还是想完完全全的侵占容冽,奴役他,再不停的复制和你一样的人工智能,侵占统治人类吧?”

容冽诡异的冷笑一下,“你想毁了我,做梦!”

下一秒,容冽朝着另一个方向诡异一笑,然后,整个人软软的倒下去。

季宴:“不好,人工智慧能跑了,又去了虫洞。”

颜柠看见,他钳制的那个助理,也同样的姿势晕了过去。

“怎么办?”颜柠问。

季宴随着光消失地方,打开,果然,这里有一个进入虫洞的隧道入口,“我来想办法。”

颜柠;【249,你是不是有办法追上那两个人工智能?】

249:【可以。】

颜柠看向季宴说:“我去,我是有意识的。”

季宴犹豫了一下,又确定道:“好,我保证你能回来。”

颜柠对着那个洞口,像是磁场在脑子里作用,她的意识变成轻呼呼的一道光,穿过一个幽长的隧道,追上了两团光束。

249发动了磁场,将两道光束搅乱,光束被粉碎的瞬间,两个人工智能的原子多记忆状态融合到颜柠的记忆里。

人的大脑是由原子组成的原子意识,在这虫洞里,重组,一同激发的,还有司语成融进颜柠魂魄的部分原子。

一瞬间,坍塌成完整的记忆画面,像是电影一道道略过。

澹台邑误入虫洞,发现了澹台静的宿命,会在十岁的时候死亡,人工智能蛊澹台邑,愿意为澹台静改宿命,只要他愿意让他们寄宿,重新进入地球。

澹台邑选择用自己的命,和温筱置换,温筱的智商,一直停留在十岁。

阳光晴好,海棠树郁郁葱葱,有朗朗背书的声音,白色衬衫少年拨开拨开一支疏影横斜的树枝,一个少女回头,高马尾,沐浴在阳光里,朗声背着化学书,少年心脏砰然噗通噗通跳,目光凝在那被阳光描了边的姣姣面庞。

书摆在椅子上,少女走过来,无声抽走了书,待少女坐下,勾唇羞涩一笑,心里像吃了蜜糖。

端着餐盘,悄悄坐在女身后背。

拥挤的公交车上,无声为女孩架出一个干净的小小空隙。

最炎热的夏天,一次次走近音像店,寻找一只冷门胶片,又一笔一笔,刻在胶片上。

“对不起,我不喜欢你。”

“抱歉,我只想学习。”

“抱歉,你这样我很困扰。”

“抱歉,希望你不要来打扰我。”

……

一次次,被拒绝,心脏抽痛,在孤独的深夜,力透纸背的写,“不要再喜欢她。”

“不要再喜欢她。”

写了一本又一本。

听见实验室爆炸,疯了一样赶过去,无力的跪下去,扒着残骸,大声吼,“你怎么可以死!”

“你伤我这么深,怎么可以死!”

偌大的实验室,一个人,数十年如一日一度被别人视为疯子,却只沉浸在研究里。

发现承载灵魂的媒介,含着笑,吸取自己的灵魂原子,入进虫洞,和另一具魂魄融合,然后自己没有意识,消散在虫洞。

阴差阳错的,249因为超强的磁性吸力,带入一部分,一道进入这个世界,进入季宴的身体。

一股强烈的磁场作用,意识被牵引着。

“柠柠?”

“柠柠?”

缓缓睁开眼皮,视线渐渐清明,颜柠看见,季宴关切的脸,“感觉怎么样?”

颜柠心脏一阵阵揪扯,疼痛,酸楚,激烈的情绪,让她的心脏好痛!

她终于感知到了他所有的情绪。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他为她做了这么多!

原来,真的有人,可以默默这样爱一个人。

季宴问,“你怎么了?”

颜柠手扶住他的脸,猛的亲上去,她说:“我爱你。”

季宴整个人都傻掉了,眼睛亮的吓人,灼灼盯着她,难以置信的问,“你,你说什么?”

“我爱你。”她红着眼眶说。

季宴迟钝了三秒,眼睛忽的就红了,一颗颗泪珠砸下来,又忽的笑起来。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