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九霄两只手悬在半空, 他眼睁睁看着还处于昏迷之中的顾姣侧过身子往四叔那边靠去,而那片他才握住不久的衣角就这样从他的指尖划走。
这一番变化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就连赵长璟也没想到——
怕顾姣摔倒, 赵长璟原本收回去的那双手只能重新扶住她的肩膀, 柔软的触感和温度从指尖传来,赵长璟心中平静并无波澜,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赵九霄的身上, 看着那张失神、怔忡的少年面孔, 他长眉微拧,头一回为不知该怎么处理的现状生出一抹为难的情绪,最后还是一旁的弄琴先开了口, “四爷,小姐的身子重要, 劳烦您了。”
她这会满眼都是她家小姐受伤了,得及时诊治, 哪里还顾得上别的?
赵长璟闻言也就没再说什么,他和她想的一样, 如今顾姣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其余的,之后再说……他轻轻嗯了一声, 把死死攥着他衣角的顾姣打横抱在怀中, 正想拍一拍九霄的肩膀准备登上马车的时候,身后再度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又一批村民赶了过来。
以为这批人和先前那批人一样, 是来闹事的, 曹书和崖时立时沉了脸, 这次两人想都没想就拔出手中佩剑挡在最前面, 阻止他们的靠近, 福伯也随手操起一把地上的锄头护在赵长璟和顾姣的身旁,除了还处于怔忡中没有回过神的赵九霄,就连弄琴手里也拿了一根棍子,一群人全都绷着脸看着来人。
赵长璟却没有理会他们,他径直抱着顾姣要上马车,却听有人在身后喊道:“请问,是赵大人吗?”
说话文质彬彬,声音也很年轻,赵长璟余光一瞥,看到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男人,他满头大汗,衣裳像是经过一番挣扎,看着很乱,身边还站着一位老太,而他身后男女老少都有,这些人的脸上或是畏惧或是担忧,其中那个眼睛几乎已经看不大见的老太眯着眼睛梭巡一圈后哭着冲上前拍打那个老者,嘴里跟着哭喊道:“我让你别来,让你别来,你非要来!你是不是想让我们都死,你才安心啊?!”
那老头被拍打也没说话,一直绷着脸缄默不语。
年轻书生听到这话,眼睛却微微有些泛红,他在城中读书,听说祖父因为燕大人的死大病了一场,忙同老师告了假带了大夫赶回家中想照顾病重的祖父,未想刚回家就听到王五他们在撺掇祖父。
他不清楚他们是怎么知道赵大人今日去广济寺的事。
想阻拦却被祖父喊人关押进了房间里,偏偏祖母一早也被人喊到刚生产不久的阿姐家,他在家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如果不是祖母担心祖父的身体特地赶回来,估计他到现在都还在房间里关着。
他自幼父母早亡是由祖父祖母带大的,感情不浅,虽然不赞同祖父的做法,但他也不想看他老人家出事。
他朝赵长璟的方向走了几步,想和人致歉,目光却看到了他怀中昏迷的少女,再一看,地上还有一根断成两截的拐杖,看着那熟悉的拐杖……他脸色霎时变得苍白起来,薄唇嗫嚅两下,不敢置信地抬头颤声,“这位姑娘……”
赵长璟没有回答他的话,凝神打量他一会后,反问,“你是何人?”
他觉得这位书生看着有些眼熟。
书生听他询问,不敢怠慢,忙躬身道:“在下姓夏,名清风,地上那位老者是我祖父,我与大人……”话还没说完,他就被人攥住了衣襟,是回过神的赵九霄,他满面怒容,对老人,他尚且还能压制一些脾气,可对这个年轻人,他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你知不知道你祖父都做了什么?谁给你们的胆子做出这样的事!”赵九霄虽然年纪看着要比书生小好几岁,力气却很大,这会书生整个人被他钳制地抬离了地面。
脚在半空晃荡,夏清风脸红脖子粗,感觉到了一股逼近死亡的窒息。
想要活下去的本能让夏清风下意识挣扎起来,直到目光落在赵长璟怀中那个昏迷不醒的少女身上,他神色变了几变,挣扎慢慢减弱,最后甚至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风儿!”
老太听到动静一抬头,透过模糊的视野,她煞白了脸,连老头都顾不上打了,跌跌撞撞朝赵九霄那边过去,她眼睛不好,腿脚也不便,没走几步就摔倒了,眼前都是衣着富贵的贵人,她趴在地上也不敢用手去碰,只能朝他们磕着头,“求求几位贵人放过我孙儿,我孙儿是无辜的,他还想着过来阻拦,是我家老头把他绑起来,求您看看他的手腕,那都是我家风儿挣扎时留下的痕迹。”
她磕得很用力,一点劲都没留,地上又全是细碎的石子,她的额头很快就磕出了鲜血,可她却仿佛没有察觉一般继续用力磕着。
而先前沉默不语的老头看到这副场景也终于变了脸,他踉跄着起身上前扶住老太,看着赵长璟的方向沉声道:“这事是我一个人做的,和他们没有关系,你要杀要剐尽管冲着我一个人来。”
“哟,您老人家倒是挺有血性。”曹书嘴里开着玩笑话,脸色却十分阴沉。
赵长璟与那老人对视半晌,收回目光后淡声吩咐,“九霄,把人放了。”
“四叔!”
赵九霄彻底红了眼眶,第一次冲着赵长璟愤怒道,“您没看到顾姣被打成什么样了吗?”
赵长璟看了眼怀里的顾姣,看着她不知是因为吵闹还是疼痛而拧起的眉心,有那么一刹那,他想替人抚平她眉心处的褶皱,可手指动了一下,还是被他按捺住了。
他抬头看向赵九霄,“先听听他想说什么。”
目光落在他手里那个已经没有一丝挣扎,甚至就连意识都有些不清楚的书生身上,“你真想弄死他吗?”
赵九霄长到现在猎过无数珍禽猛兽,却从未杀过人,此时听到这话,他神色微变,浓睫跟着颤了几颤,手指也无意识地松开一些,可看到他怀里昏迷不醒的顾姣,他面色一沉,心里也生了恼,从小到大,他都没让顾姣受过这样的伤,这群人怎么敢?!第一次倔强地不想听四叔的话,但目光与四叔那双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的丹凤眼对上,心下一颤,攥着夏清风衣襟的手指最终还是松开了。
“风儿!”
老太见夏清风摔倒在地忙扑了过去,紧张地扶着人问道:“你没事吧?”
大脑有些缺氧,夏清风的意识其实还是不怎么清楚,他浑浑噩噩,大喘着气,但听到祖母哭问,他还是扶着人的手摇了摇头,“祖母,我……没……事。”
他嗓音沙哑,几乎听不清楚他的原音。
还想再安慰几句,就听到头顶传来一道冷淡又熟悉的男声,“你刚想说什么?”
听出是赵长璟的声音,夏清风立刻仰头看去,因为窒息而产生的生理性泪水让他的视野有些模糊,但他还是立刻爬了起来,以恭敬的下跪姿势回答人,“学生是想与大人说,学生祖父是被人撺掇的,甚至于我们整个村子闹事的人都极有可能被人收买了。”
怕赵长璟不信,也怕他认为自己是在推卸责任,他粗喘几声后忙又说道:“今早学生回家,王五他们正在撺掇祖父,说您今天去广济寺了,且不说以他们的本事根本不可能知道您的行踪,就以学生对他们的了解,这些人对燕大人根本没有什么多余的情感,他们会这样做的原因,只有可能是收钱办事!”
王五一听这话当即变了脸,“放你娘的屁!”但众人还是能够察觉到他强势外表下的慌神。
赵长璟目光淡淡看了那个王五一眼,目光又在其余年轻男人身上划过,但凡是被他看过的人都觉得浑身发冷,以至于在这样的烈焰夏日,一群人都忍不住打起冷颤。
有胆小的,甚至连牙齿都在打架了。
赵长璟心中早有猜测,闻言也未说什么,只淡声吩咐一句“曹书”,便径直抱着顾姣转身朝马车走。
曹书上前拿人,一群人想反抗又畏惧曹书和崖时手中的佩剑。
看到身边祖父一脸视死如归的模样,夏清风心中一慌,不由又大着胆子喊了一声,“大人!”
这次赵长璟连停步都没有,直到身后传来一句,“大人,我家有大夫,不如先带这位小姐去我家诊治……”看着赵长璟停下的身影,他却没有一丝欣喜,反而声音都愈发小了起来,但看着身边年迈的祖父,他还是硬着头皮和人说道,“从这里回京城,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小姐的身体重要。”
最后一句话入耳,赵长璟垂眸朝怀中人看去。
她的眉心好像拧得更加厉害了,因为不安,她的手指仍旧紧紧攥着他的衣袖,赵长璟沉默少顷,最终还是转身。
“四叔!”
赵九霄见他转身,瞪大了眼,他似不敢置信一般瞪着赵长璟说道:“您真要听这个书生的话,是他的祖父伤了顾姣!”
“这里离京城太远,马车也太颠簸。”赵长璟简言解释一句,看著书生吩咐,“带路。”
夏清风这会满心想替自己的祖父赎罪,自是忙应了一声,他不顾自己的身体撑着地面爬了起来,要走前还特地跟身边的年轻妇人交待了一句,“阿姐,你看着祖父祖母。”说完便立刻替赵长璟领路,“大人往这边来。”
赵长璟抱着顾姣走在他身后。
赵九霄虽然不高兴,但也不敢让四叔一个人过去,只能咬牙跟上。
身后福伯继续留在原地看管马车,弄琴也紧跟了过去,而曹书和崖时留在原地不顾那群人的哭叫把刚才闹事的一群人都绑了起来,老者虽未被绑,但也被他们看管起来。
……
夏清风的家不算大,收拾得却很干净,门前还有两块用木头刻的对联,看着那对联上熟悉的瘦金字体,赵长璟终于知道为什么会觉得这个书生眼熟了。
几年前,他曾在燕仕林的家里见过这位书生,只是那会书生并不似如今这般,而是一副农家小子的模样,穿着一身短打,跟在一个老人家身边,拿着一竹篓西瓜,看到他便露出胆怯和腼腆的笑容。
“是对实心眼的祖孙,几年前路过灵山帮过这位老人家一把,这些年一有点好吃的就往我这边送。”记忆中,老人说得无奈,想到什么又偏过头看着他笑道,“对了,这孩子读书不错,还挺崇拜你的,要不要指点人几句?”
那会赵长璟看了一眼,收回目光。
“没空。”
他语气淡淡,事不关己,但事后还是拿了一本从前读书时看过的文集托老人送了过去,思绪收拢,赵长璟面色依旧,并未因为想起旧事旧人而有什么变化。
“你可总算回来了!”
院中坐着一个身穿灰衣的中年男人,看到夏清风的身影便立刻站了起来抱怨道:“你把诊金给我,我立马走,什么人家,一进来就把人绑了起来,要不是看你们老老小小的,我回去就得报官抓……”还没抱怨完的话在看到跟着夏清风进来的男人时一顿。
似不敢置信,中年男人抬手揉了揉眼睛,确定没瞧错,他忙变了脸迎了过去,“赵大人,您怎么在这?”
赵长璟并不认识他,但看他模样和放在石桌上的药箱,也清楚这就是夏清风口中那位大夫了,他没回答他的话,而是径直与人说了顾姣的情况,“被拐杖击中肩膀,脑袋应该也碰了下,没出血,但一直昏迷着,你看看。”
“哎——”
灰衣男人不敢怠慢,倒是瞧清他怀中女子的样貌时又是一惊,“顾……”小姐两字还未脱口而出便察觉到赵长璟落在身上的目光,无端心神一紧,知道男人这是在警告他,他忙住嘴,不敢再言,“找个房间先把人放下。”
夏清风忙道:“大人请这边来。”他边引路边说,“是我阿姐出阁前住的屋子,我祖母隔几日就有打扫。”
赵长璟嗯一声,抱着顾姣走了进去,目光一扫四周布置,虽然装饰老旧,东西也少,但的确如夏清风所言,很干净,他小心翼翼把顾姣放到床上,说来也奇怪,顾姣明明昏迷不醒,却仿佛特别能感知到他的动作,几乎是他一放下,那只原本松松抓着他袖子的手便又用力抓紧了。
“四叔……”
她拧着眉心唤人。
她声音轻,别人听不到,却能瞧见她的动作,以为这是赵大人的心上人,夏清风不敢多看,正想退到外面,一转身却看到了刚才差点让他没命的少年。
再次看到赵九霄的身影,夏清风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抱,抱歉……”
他下意识想道歉,可刚才看着他怒视汹汹的少年此时却没有理会他,而是黑着一张脸看着前方,目光复杂,神情难辨。
夏清风不由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那只白嫩纤细的手紧抓着赵大人的袖子。
不清楚这三人的关系,他也不敢清楚,忙收回目光小心翼翼退了出去。
他如此。
知道三人关系的灰衣男人更是不敢多看,背着身站在一旁,心脏扑通扑通跳得飞快,生怕自己瞧见什么不该看的而被灭口。
赵长璟并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只是看着自己再次被抓住的袖子,心感无奈,他压着嗓音说道:“你乖乖看病,病好了就能吃糖葫芦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句糖葫芦让她听懂了,还是他哄人的语气让她的不安慢慢减退。
昏迷中的少女眉心拧了一下又松开,原本攥着赵长璟袖子的手也终于慢慢松开了。
赵长璟并没有立刻就走,而是拿起一旁的薄被想替人盖上,动作却在落到她衣服上的泥泞时一顿,他知道小姑娘爱美也爱干净,认识至今,他还从来没见过她这么落魄的时候,想到她刚才踩着泥泞越过人群向他跑来的样子,赵长璟面上难得出现一抹失神,直到身后响起弄琴的声音,“四爷?”
他才骤然回神。
“嗯。”他垂眸,敛尽面上思绪,一面替人盖上锦被,一面落下锦帘,而后才转身看着弄琴说,“你在里面看着,有事就往外喊一声,我们都在外面。”
弄琴福身应是。
“劳烦你了。”赵长璟又看着那灰衣男人说了一声。
灰衣男人何曾见过这位赵大人这般客气的时候,受宠若惊般与人拱手道:“大人客气。”
赵长璟抬手让人起来,未再多言,他抬脚往外走,走到赵九霄身边时,看着他失神的面孔,拍了拍他的肩膀,听他神色迷茫喊了一声“四叔”,他嗯一声,“先出去。”
他说完便径直往外走去。
赵九霄听着他离开的脚步声,又看了一眼那合下的床帐,神色变了几变,也跟着出去了。
门被合上。
夏清风不知道去哪了,后院除了他们叔侄便没有其他人了。
相比负着手闭着眼睛沉默不语的赵长璟,赵九霄看起来便显得浮躁多了,他时不时扭头往身后看,时间一点点过去,就在赵九霄耐心都快告罄的时候,身后的木门终于被人打开了。
灰衣男人走了出来。
赵九霄听到声响立刻扭头转身,问他如何,他没有注意到赵长璟在听到灰衣男人说“没事”时,负在身后紧握在一起的手终于松开了一些。
“顾小姐肩膀那边有淤青,脑袋那边没瞧见有什么不对的,我拿了活血化瘀的药膏让人先擦着,休息会应该就能醒了。”
赵九霄听到这话总算松了口气,他也没有多说,叩了叩门便推门走了进去。
赵长璟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垂下凤眸,看着灰衣男人说,“今日劳烦你了。”
灰衣男人忙道:“不敢不敢,这原本就是小的的分内之事。”说完不等赵长璟开口,他忙又说,“小的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小的今日就是受人嘱托来这给他家祖父看病,至于其余人其余事,小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心里还揣着一份担心,因此不等赵长璟叮嘱便立刻保证起来。
眼见赵长璟点头方才松了口气。
正好曹书过来,赵长璟吩咐,“拿点银子给这位大夫。”
灰衣男人想说不用,但曹书已经拿出一袋银子扔给他,他怕自己不收,这位赵大人不放心便也只好收下,却也不敢再久留,同赵长璟作揖完,他便立刻退下了。
等他走后,曹书看了一眼紧闭的屋门以及不见踪影的赵九霄,他沉默一瞬,看着神色依旧没有波澜的赵长璟说,小声犹豫道:“您不进去看看吗?”
赵长璟看他一眼。
不知为何,曹书迎着他的目光竟有些不大敢与之对视,才低下头便听人说,“有九霄看着。”
“外面如何?”
听他说起正事,曹书松了口气,“那些人果然如那个书生所言都收了钱,不过他们也不知道来人是谁,只知道是个黑衣的蒙面男人,至于那个姓夏的老头,他应该就是燕仕林的拥护者,因为在这个村子地位比较高,那些人便想借他的手煽动旁人对您下手。”
对于这个回答,赵长璟似乎并不意外,“出去看看。”
他说完便抬脚往外走去。
曹书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几欲张口,但最终也没能喊人留下,离开前,他转身看了身后一眼,神色犹豫,却还是咬了牙跟着离开了。
……
顾姣是被惊醒的。
梦中有一条大蛇朝她扑来,看着它张大的血盆大口,她被吓了一跳,整个人都瘫倒在地,却还是躲不过那条蛇的追击,眼见它吐出蛇信子即将要舔到她的脸上,她终于忍不住尖叫一声,坐起身。
“小姐!”
弄琴正在一旁绞帕子,听到动静,她连帕子都顾不上绞了,立刻掀起帘子,看着顾姣苍白的脸蛋和失神的目光,还以为她还在想之前的事,她忙坐过去,揽着人安慰道:“好了好了,没事了。”
顾姣看清人后,讷讷问道:“弄琴姐姐,我怎么了?”
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直到拉扯到肩膀上的痛处,她闷哼出声,这才想起自己经历了什么,也就想起——
“四叔呢,他没事吧?”她握着弄琴的胳膊着急问道。
弄琴还没来得及回答,顾姣就看到有人推门进来,以为是赵长璟,她忙扭头喊人,“四叔……”目光却在看到来人的身影时一怔,她语气讷讷,满脸不解,“九霄哥哥,你怎么在这?”
作者有话说:
虽然感觉没必要,但还是解释一句——
大夫是透过床帐看病,通过弄琴的诉说,诊脉也有帕子,因为感觉这部分没必要细写就带过了。
赵九霄:????合着你是真的没看到我啊:.)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