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采菱阁。
老远就看到几个丫鬟围在廊下, 就连阿锦的贴身大丫鬟芙蓉和海棠都在外头站着,看她们的模样就知道她们是被阿锦赶出来的,也就能想象出阿锦这会得多生气了。
她快步走过去, 小声问, “阿锦一个人在里面?”
几个丫鬟原先围在一起小声说着话,商量着该怎么办才好,没有察觉到顾姣的到来, 等听到她的声音才回过神, 纷纷向她问了好后,芙蓉压着嗓音和她回道:“一直在里头待着呢,刚刚夫人过来, 她也不肯见,谁要进去, 她就拿东西砸过来,把夫人气得不行, 估计等明日小姐缓下来,夫人还得好好训她一顿呢。”
她说着轻轻叹了口气。
顾姣听到这话也拧了眉, 她想过阿锦会生气, 但没想到她会这样生气,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楹窗, 灯火通明, 却无人影,她抿了抿红唇, 轻声道:“我进去看看。”
她肯去, 自是最好的。
但海棠难免担忧, 同样压低声音与她说道:“小姐今日像是真的生气了, 若是……待会说了什么难听的话, 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她怕姐妹俩回头生分。
她家小姐就是嘴硬心软,若真的和大小姐吵起来,最后难过的肯定还是她,又要面子,估计难低头……她是看着这两姐妹一起长大的,自然不希望她们生分别扭。
“我知道的。”
顾姣笑笑,“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不必都挤在外头。”她并不担心阿锦与她生气,就算她再生气,也不会真的把火气对向她,顶多就是说她几句亦或是不理她罢了。
海棠、芙蓉却不放心,虽然退开了一些,但还是在旁边站着。
顾姣也没管她们,她走到门前推了推,还好,门没反锁,但里头的人像是察觉到什么动静,还不等她进去就开了口,“都给我滚出去!”
“是我。”顾姣开口。
里头安静了一会,紧跟着又传来顾锦凌厉的声音,“谁让你来的?出去,我不想见你!”
顾姣听出她憋着没用“滚”,不由笑了起来,“我来和你说个事。”她边说边推门,还特地叮嘱了一句,“你别用东西砸我哦,我要是躲不掉,回头脸上身上落下什么伤疤,我就真的和你生气了。”
她还是很爱美的。
从前摔一跤,腿上落下一丁点小伤口都得每日用药,等那处地方重新变得光滑,一点痕迹都瞧不见才放心。
“你还跟我生气?你有什么资格和我生气!”顾锦简直要被她气死了,她从床上坐了起来,手里习惯性地握住一只茶盏,但直到看着那抹熟悉的身影推门进来,她都不曾真的把手里的东西向人砸去,只是冷冰冰地看着来人,看着她脸上明媚的笑容,扯唇讥嘲道:“怎么,你的九霄哥哥又把你哄开心了?”
她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以前那些小打小闹,她也就不说了,这次赵九霄都敢在背后这样作践她了,顾姣姣这个笨女人居然还能原谅他!
倘若顾姣不是她的姐姐,她也懒得管这些破事,顶多觉得这人脑子有问题,可偏偏顾姣是她的姐姐,还是她一直护着长大的人……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听,偏又做不到真的不去管,于是心里只剩气闷。
顾姣对她这些冷嘲热讽早就免疫了,她跟以往似的没去回嘴,只是走过去先把她手里的茶盏夺了过来,她怕回头阿锦把茶盏捏碎,那些碎瓷片弄破她的手。
她做这些事的时候,顾锦一直冷着脸,却也没有挣扎,只是在顾姣坐过来的时候,往旁边靠,不肯与她离得很近。
顾姣看得好笑,坐在原处没跟过去,只侧着一张明媚的脸,看着她说,“不听听我要与你说什么?”
“你能说什么?”顾锦冷嘲,不是替赵九霄辩解,就是安抚她,她根本不想听这些废话,正想开口让她走,便听一道声音入耳——
“我和他说了解除婚约的事。”
顾锦猛地扭头看向身边的顾姣,却像是愣住了一般,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什么?”
顾姣看着她,又笑着重复了一遍,“我说,我和他提出解除婚约了。”话音刚落,胳膊就被人紧紧握住了,刚刚还不肯与她很近的人,这会直接贴到了她的身边,脸对着她的脸,不敢置信地问道:“真的?”
“这种事,我骗你做什么?”顾姣笑得有些无奈,“我已经让母亲给爹爹写信了,等爹爹回来,就正式去国公府把庚帖换回来。”
“顾姣姣!”顾锦忽然大喊一声,她声音大,顾姣被吓了一跳,还没等她站起来就被顾锦扑过来抱住了,“你总算是想开了!”在外头冷艳又暴力的顾二小姐,这会把脸靠在顾姣的肩膀上死命蹭着,刚刚还冷若冰霜的脸上此刻满是藏不住的笑容。
顾姣看着她跟小孩似的,脸色一会阴一会晴,不由也跟着笑了起来。
“现在高兴了?”她问她。
顾锦毫不犹豫地疯狂点头,她盼这一天都不知道多久了,本来还以为顾姣姣这个笨女人一辈子都不会想开,她都已经做好准备真的喊赵九霄那个混蛋姐夫了,没想到她竟然想开了!怎么可能不高兴?她那张一贯不爱笑的脸上这会满是灿烂的笑容,只是余光瞥到身边的顾姣,又有些迟疑,“你不难受吗?你要是难受的话,就哭一场,我不会笑话你的。”
“不了。”
顾姣笑着摇了摇头。
刚跟九霄哥哥分开的时候,她是真的很难受,忍不住就想掉眼泪,所以蹲在地上哭了好久,可现在……她竟然一点都不想哭了。看着顾锦担忧的双目,顾姣反而笑着安慰起她,“真的没事,其实我感觉现在这样挺好的。”
她说着往顾锦的床上一躺,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目光却落在头顶的帷帐上,她像是在看那帷帐上的花样,又像是什么都没看,就这么盯着一处地方慢慢说着,“我以前总盼着和他成亲,和他生儿育女,可最近这段日子,我完全不敢去想象我们以后的日子,我想象不出……我想象不出我们的未来会是什么样的。”
“挺奇怪的吧,你想嫁给这个人,你要和他共度余生,可你却连你们的未来都设想不出。”
“这对我而言很可怕,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去解决这件事。”
“他说那些话的时候,我很难过,可阿锦,你知道吗……”她说到这的时候,目光落到了顾锦的身上,“我在难过的同时居然松了口气。”
“这把刀悬在我的脖子上已经太久太久了,这一刻落下,虽然见血见骨,但我终于不用再时刻担心了。”她说这话的时候,虽然眼角有晶莹的泪水,但脸上的表情却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可顾锦看得还是忍不住心里一酸,她跟着过去靠在了顾姣的身边,和她头贴头,肩并肩,“顾姣姣,你以后一定会遇到一个对你很好很好的人。”
她握着顾姣的手,语气认真。
“当然啦,我那么好,他错过我是他的损失。”顾姣说着还轻轻哼了一声,“等我以后找到比他好千百倍的人就带着我夫君到他面前去,气死他!”
顾锦挑眉,“你真这样想?”
顾姣看她一眼,很小声的说道:“……我就过过嘴瘾。”
顾锦一脸果然如此的模样,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把他气死,我不知道,但我可以先帮你狠狠揍他一顿。”她说着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以前顾忌着顾姣姣,她不敢下狠手,现在倒是不用再有所顾忌了。
“别。”
顾姣忙出声阻拦。
“你还护着他?”顾锦一脸不高兴。
“不是护着他,是没必要,我知道你可能说我傻,但走到这一步,我和他都有责任,而且我也不想再闹出什么事了。”她跟九霄哥哥除去那一纸婚约,还有许多牵绊,秦姨、老祖宗,还有……四叔。
她不希望因为这件事而影响他们两家的感情,也不想秦姨和老祖宗难过。
“你什么时候才能只为自己考虑下。”顾锦知道她在想什么,恨铁不成钢地拿手指戳了戳她的脸蛋,但到底也没再说什么。
顾姣笑了笑。
人生在世,总不可能只考虑自己,将心比心,她也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还有一件事。”她看着顾锦说。
“什么?”顾锦抬眸。
“我和九霄哥哥退婚,城中怕是风言不断,你……”
“打住。”顾锦不等她说完便立刻打断她的话,她坐起来,看着拧眉道,“顾姣姣,你是不是又忘记我之前和你说的话了?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事都一起承担,而且你何时见过我在意别人的言论了,那些因为一些所谓的流言就心生想法的人家,也不值当我嫁过去。”
“我娘虽然有时候小气了一些,想法也多了一些,脾气也没大伯母好,但你放心,在大是大非面前,她还是分得很清楚的。”
顾姣哭笑不得,“二婶若听到这话又得训你。”
却也没再多说什么。
她伸手去握顾锦的手,等她重新躺下来后,朝她靠了过去,“我今晚想留在这边睡觉。”
“不要,你睡觉一点都不老实,回头又得踹我。”顾锦一脸嫌弃。
“我哪有不老实?你污蔑我!”顾姣红了脸,底气却不足,看着顾锦挑眉,不管不顾缠过去,“我不管,我就要留在这边睡!”
顾锦被她摇得眼前都出现重影了,半晌才吐出一句无奈至极的话,“顾姣姣,你真的好烦人,去洗脸,不洗干净别上我的床。”
却是答应了。
顾姣立刻笑着喊人进来。
看着她下床去洗漱,刚刚还一脸不耐烦的顾锦脸上也忍不住扯开一抹笑容。
她希望她的顾姣姣以后永远快乐。
*
赵九霄过来的时候,秦氏已经醒了,她靠坐在床上。
她的丈夫赵长瑞坐在床边,手里握着一碗厨房刚送来的汤药,听到朝云在外头说“世子来了”,他皱了皱眉,“让他先回自己的房间。”他怕母子俩又吵起来,何况……他看了一眼妻子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面容,自打母亲来说过那一通话后,孟殊就一直没开过口。
这个时候无论九霄来说什么,都是火上浇油。
“是。”朝云正想应声退下,却听秦氏开了口,“让他进来吧。”
“孟殊……”赵长瑞蹙眉,想开口劝她,便见秦氏淡淡看着他说道:“你还能让我们一辈子都不见面?”她说着嗤笑一声,转过头,谁也没看,“让他进来。”
赵长瑞无法,只能和朝云点了点头。
脚步一去一回,很快,赵九霄就进来了,他刚从顾府回来,手里还握着顾姣送给他的那份礼物。大概也是因为今天发生的事实在太多,以至于他这会都忘记把锦盒先交给别人了,就这么一路握着,而朝云因为担忧这对母子俩,心中惶惶,一时也忘记提醒,于是秦氏一眼就看到了他手里的东西,等人行完礼便淡淡发问,“什么东西?”
赵九霄顺着她的视线低下头,看到手中锦盒时,他卷翘的睫毛没忍住一颤,半晌才嗓音嘶哑地说道:“……顾姣送给我的生辰礼物。”
秦氏听到这话,叠放在锦被上的双手轻轻动了一下,神色却还紧绷着。
她没说话,赵九霄一时也没有开口,屋中静悄悄的,虽然人不少,但谁也没有在这个时候出声,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赵九霄忽然跪了下来,看着秦氏说道:“阿娘,我想解除婚约。”
他不知道秦氏已经知道了,低着头沉声道:“我还是不想娶她,您打我也好,骂我也罢,我都不想娶她。”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已经做好准备会被他娘训斥,亦或是拿东西砸他。
可他什么都没等到。
只等到秦氏的一句,“哦,知道了。”
不同寻常的反应让赵九霄神色怔怔,他目光呆滞地看着秦氏,忍不住喊人,“阿娘……”
秦氏没理他。
最后还是赵长瑞看着他沉声说,“我和你娘已经知道了。”
已经……
赵九霄有些不明白,站在一旁的朝云看着他这副模样,不忍,轻声解释了一句,“刚才老夫人已经过来说过了,夫人知道退婚这事是顾小姐提议的。”
赵九霄愣住了,他不知道他们已经知道了。
“你的事,我不想管了,你想退婚,你想做什么,你以后想娶谁,都与我没有关系,你高兴就好。”秦氏靠在床头,神情淡漠,也不再看他了,“说完了吗?说完了,你就可以出去了。”
赵九霄看她这样,心里再一次升起一抹恐慌,他忍不住喊道:“阿娘……”
可秦氏已经不想理他了,她闭上眼睛,赵九霄还想再出声,赵长瑞却看着他摇了摇头,压着嗓音说道:“你先回去。”
虽然来时就想过母亲会生气,但见母亲这样,赵九霄的心里还是很难受,他宁可母亲打他一顿骂他一顿,也别这样冷着他,他执拗地又看了秦氏一会,见她还是没有反应,只能垂下眼眸哑声说,“那儿子先退下。”
秦氏依旧没出声。
赵九霄失魂落魄地捧着锦盒往外走,走到外面看着头顶的星空,星河璀璨,是个极好的夜晚,可他心里却有些茫茫然的,这个结果真是他想要的吗?
……
翌日。
原本要参加赵九霄生辰的一众人都收到诚国公府送来的口信,说是生辰宴取消,问出了什么事,也只是答“夫人偶感风寒,身体不适,不好见客”,众人无法,只能托人带了礼物,算是一份心意。
白又晴却知道她期待的事怕是成了。
能让那位诚国公夫人气到宴会都不肯办,就算没到退婚这一步,只怕也快了,她心情很好地摇着团扇,甚至还忍不住哼起曲子,身边侍棋看着不由惊奇,“您不生气?”
她还以为小姐去不了诚国公府会生气来着。
“我生气做什么?”白又晴笑着扬起眉梢,以后的日子,她只会高兴,更高兴。这次去不了有什么大碍?等顾姣和九霄退了婚,她还怕没得去?手里的团扇一晃一晃,她往父母的院子走去,想着今日这样好的天气,倒是可以陪母亲出去逛逛,保不准还能听到一些她想听到的事,未想一过去就看到父亲沉着脸端坐在太师椅上发着火。
地上茶盏碎了一盏,茶沫散了一地,就连瓜果也在地上四处散着。
白又晴一向有些怕自己的父亲,见此,脸上的表情都收敛了许多,她把团扇压在腰间,走过去和人恭恭敬敬问了安,未听到回声,只能走到母亲身边悄声问道:“爹爹怎么了?”
白母也压着声,“一大早就被人弹劾了,陛下让他这些日子在家里反省思过。”
“怎么会这样?”白又晴蹙眉,同样压低声音,她爹在朝中算不上出彩,但一向小心谨慎,与人也大多交好,这次怎么会被人弹劾?她看了一眼爹爹,又问母亲,“爹爹在朝为官多年,可从未被人弹劾过,这好端端的怎么会被人弹劾?”
“谁知道?”
白母唉声叹气,“今天御史台的那群人就跟疯了似的,弹劾的折子一道接着一道,就像有人在背后指使一般,我都在想是不是我们白家这阵子得罪什么人了,要不然怎么会这样?”
“可我思来想去也想不到我们能得罪什么人。”
得罪……
白又晴想到什么,神色微变,她细长的指根紧握扇柄,脑子转得飞快,爹爹在朝中一向与人为善,母亲脾性更是不用说,要真说得罪……不,不可能!
昨夜那事,她做得小心翼翼,就连递口信的人都不知道她是谁,旁人怎么会知道?
绝对,绝对不会是因为她。
“你们母女在那边叽叽咕咕说什么东西?”白方游被人弹劾心情不好,无名火便到处发,说完看着自己的女儿小脸苍白,神情怔怔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更为恼怒,“我和你说话呢,你没听到!”
白母蹙了眉,“你心情不好冲我们撒什么火?”
她就一个女儿,平日看得如珠如宝,自然不肯白方游这般糟践,当即就拉着白又晴离开。
看着她们母女离开的身影,白方游脸色更差,还想骂什么,管家过来了,“老爷,御史台的杜大人过来了。”
今日早朝结束,他就托人给杜姚之带了话,想看看御史台到底是怎么了,这会听说杜姚之来了,他哪里还坐得住,当即吩咐,“快请进来!”
没一会功夫就看到一道蓝色的身影穿过月门过来,白方游立刻迎了过去,他虽然心里着急但还是笑语晏晏和人打了招呼,“杜兄快请进,我准备了你最喜欢的碧螺春。”他说着想迎人进去,未想杜姚之迎面就是一句,“白兄,你何时得罪内阁那位了?”
一句话砸得白方游有些懵,他看着人讷讷道:“内阁那位?哪位?”
听杜姚之说了个“赵”字,白方游的脸色立刻变了,忙道:“我哪来的胆子敢得罪他?杜兄,你是最知道我的脾性的,我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得罪他啊。”
杜姚之当然也知道,要不然他也不会特地来这一趟。
“先进去再说。”他开了口。
白方游忙点头,跟着杜姚之进去后,连茶都顾不上倒,忙问道:“杜兄,你且与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事怎么会和那位大人有关?”
杜姚之一路走来有些渴。
他跟白方游有早年同窗的交情,往上数还有姻亲关系,知道他这会心里慌张也就没讲那起子规矩,他自己倒了一盏茶,喝了几口解了渴后便把打听到的事与人说了一遭。
“事情就是这样,昨儿晚上我们御史台的几位大人都接到了那位大人的吩咐,”他说完又狐疑般看了白方游一眼,“你真的没得罪他?”
白方游摇头,“马上就是三年京察了,我这阵子忙得脚不沾地,每天半夜才回家,我哪有这个时间和精力去得罪人?”他这会是真的欲哭无泪,早朝的时候被人弹劾,他还满心怨愤,可听到这事居然和赵长璟有关,他就只剩下恐惧了……得罪那位,可不仅仅是不能晋升那么简单了,他能不能保住现在的位置都不知道。
“杜兄,你可一定要帮我!”他苍白着脸,握着杜姚之的手臂祈求道。
杜姚之自然也不希望他出事,他沉默一会后说,“那位大人做得那么明显,显然是对你有所警告,如果不是你做了什么,那你最好查下是不是你府上的人做了什么。”
白方游拧眉细想,“我府上就那么些人,拙荆虽然为人不怎么聪明,但也绝对不是随便得罪人的性子,至于府上那些下人,他们再怎么闹腾也不可能闹腾到那位大人那边……”
“你女儿呢?”
“女儿?”白方游一愣,他下意识要摇头,却忽然想起刚刚她苍白失神的面孔,一时,他定在原处,忘记说话。
杜姚之见他这般,神色微微一沉,“荣平,我和你是多年好友,便多说一句。那位大人在朝多年,从来不曾针对过谁,除了维护燕仕林的那些人,你看朝中谁说过他一句不好?就连周东河,他之前有多恼那位抢了他的位置,可你看现在,谁敢说那位一句不好,他头一个黑脸。倘若真是你女儿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你可得好好想想这事该怎么解决才能让那位大人满意了。”
他言尽于此,说完便站了起来,“好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白方游忙跟着站了起来,他依旧神色苍白,“姚之,今日劳烦你了。”
“我和你之间不说这些。”杜姚之摆了摆手,让人留步后便径直往外走。
白方游目送他离开,等到看不见他的身影,立刻沉下脸,吩咐管家,“去查下这几日小姐都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
……
诚国公府,修竹轩。
窗外青竹勃发,绿叶茵茵,临窗硕大的芭蕉树遮挡了烈阳,赵长璟一身常服坐在窗边审阅公文。
曹书打帘进来,看了眼赵长璟在哪后便径直端着瓜果走了过来,替人续茶的时候,说,“杜姚之去了白府,白方游应该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嗯。”
赵长璟头也不抬,继续审阅公文。
曹书看着他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忍不住说,“也不知道顾小姐怎么样了?”
话落。
青衣男人停笔抬头,他神色淡淡,“你看起来很闲,不如派你去马厩转转?”
曹书嘴角抽了抽,“我现在就出去做事!”他说完立刻转身,快走到帘子旁的时候还是没忍住转过头,吐槽了一句,“主子,您除了威胁这个还有别的招吗?”
赵长璟低头看公文,“招不在新,有用就行。”
曹书:“……”
行吧,您厉害。
他没再多说,挑帘出去了。
陈洵就在廊下削木剑,看到他出来瞥了一眼,“又挨训了?”
曹书白了他一眼,懒得说话,他觉得自己没被他们气死得亏他心大,跨坐在长廊上,身子靠在红柱上,翘起二郎腿,也不知道主子对顾小姐到底有没有意思。
难不成他做这么多,真的只是因为顾小姐是他的晚辈吗?
向来通透的他此时却怎么都看不明白主子对那位顾小姐的心思。
作者有话说:
想必用不了多久,四叔就能感受到玥玥的睡相了(狗头.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