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顾姣和赵长璟吃完早膳, 弄琴等人也都收拾得差不多了。
“主子,顾小姐,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路上的干粮, 弄琴姑娘也都准备好了。”曹书上来回话。
赵长璟轻轻嗯了一声后看向顾姣,“这会走?”
顾姣点点头,她也没别的事要做了, 握着帕子擦完嘴唇, 就瞧见四叔朝她伸手,很自然的动作,就好像他们已经牵过上百次了, 可其实他们就算满打满算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到一天。
顾姣有些心动, 可想到梁、武两位护卫,又有些犹豫。
她看着赵长璟, 明明什么都没说,可赵长璟好像知道她要说什么一般, 仍朝她伸着手, “没事,看到他们就松开。”
这句话一下子就戳中了顾姣的心思, 对啊, 只要他们看不到就行了,能牵一会是一会, 她眉开眼笑、眸光微亮, 没再犹豫, 把自己的手放到了赵长璟的手心里, 甚至还朝他那边蹦了一下, 跟小兔子似的。
“走吧。”
她看着人笑盈盈说道。
等余光瞥见依旧站在门口笑望着他们的曹书才有些许不好意思,但也依旧没松开手,甚至还晃起了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就和小朋友似的,看着心情就很好的样子。
当然,她的心情的确很好,从昨天开始,她的好心情就没消失过。
走到楼下,看着门外站着的一行人,或许知道四叔的存在能让一切都化险为夷,顾姣已经不会再像昨晚面对梁大明时那般惊恐不安了,她神色自若地松开手,指尖从相触到分开的这段时间里,顾姣觉得她跟四叔现在这种相处还蛮有意思的,像是偷情。
这种并不是很好的词汇,但放在四叔的身上又有种别样的感觉。
毕竟四叔以前可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
顾姣想起蓉蓉她们以前还暗恋过四叔,等这次回京城,她一定要把她们都喊出来,她们肯定会特别特别惊讶!
她眼里的笑藏也藏不住,赵长璟很轻易就能看到。
散去前些日子那层阴霾之后,她好像又变成以前那副笑靥如花的模样,赵长璟没去问她在笑什么,只是在梁、武等人拱手问安的时候拿尾指轻轻划拉了下她的手心,瞥见身边女孩震惊抬眸,他唇角微翘,面上却依旧还是平日那副模样,高雅清贵,就好像这个动作并不是他做的一般。
他淡定自若地同他们颌首,语气温和,“起来吧。”
而后垂眸,看着身边气鼓鼓瞪着他的少女轻压着笑音说,“上马车吧。”
顾姣觉得四叔真是越来越坏了,总爱吓她,她刚刚差点就蹦起来了,不过这种惊吓往往伴随着喜悦,就像是心也不由自己做主,明明想绷着嘴角,但看着四叔那双明亮的笑眸,她也忍不住想笑起来。
虽然四叔越来越坏了,但她……还挺喜欢这个不一样的四叔。
到底没有和人生气,也舍不得,她轻轻嗯了一声便朝马车走去。
弄琴侯在马车旁,看她过来就朝她伸手,可顾姣踩着脚踏还未登上马车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喊她,“顾小姐。”
是道清冷还有些熟悉的女声。
顾姣循声回眸,透过薄纱,她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杜姑娘?”
她惊喜出声。
没想到杜南兮会来找她,顾姣原本已经要迈到车辕上的脚重新收了回来,要朝人过去的时候,她看了一眼身后的四叔,见他颌首,她便笑盈盈朝人跑去了,“你怎么来了?”
她的语调听起来是没有掩饰的高兴。
杜南兮看着顾姣,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女孩子,明明前天碰到事情的时候也跟别人一样怕得不行,但今天就跟个没事人一样了,笑容灿烂,就仿佛根本没经历过那些不好,挺奇怪的人,就像她明明知道她是害她落入险境的罪魁祸首,却依旧可以不计前嫌地帮她,甚至还能如此亲昵地喊她。
这一份奇怪让杜南兮第一次为一个才见过两面的人多花心思思考了一会。
到底是怎么样的环境才能养出她这样的性子?
但也仅仅是一会,这一会短到甚至没让顾姣察觉到,她在顾姣那双明亮杏眸的注视下,重新垂下眼帘,没再多加探究,她看起来还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嘴里却说起今日所为何来,“沈大姑娘昨日找我了,多谢你们。”
杜南兮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欠人人情的人,但这次却好像不得不欠一次人情了。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就当我欠你的,我听你的口音是京城人士,之后我也会去京城,但凡你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会竭尽全力帮你。”
虽然她很清楚眼前这位姑娘非富即贵,恐怕是什么勋贵之后,她根本没有什么能力可以帮她。
但这是她唯一能承诺的事了。
“不用不用,”顾姣没想到她特意过来找她就是为了说这些,忙摆手,“帮你是我自愿的,不用你回报什么,而且也不是我帮你,是四叔帮你,我没那么大的本事。”
杜南兮朝她身后看了一眼,能看到一个身姿如松的玄衣男子,戴着帷帽,辨不清年纪,但也能感觉出他气质不俗、身份不低,她没多看,只扫了一眼就收回目光,语气仍旧很清淡,“若没有你,他又为何帮我?”
她有自知之明。
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的姑娘,无论是这位玄衣男子还是那位沈大姑娘。
杜南兮不知道别人如何,对她而言,这世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即便是家里人也从未让她感受过无私的付出。她也不习惯无私的好。
就像她出生的使命是因为杜黛心从小体弱多病,缺一味近亲之人的血作为她的药引子,所以她被杜家人赋予了救治杜黛心的期待生了下来。
这么多年,虽然她的爹娘待她并不差,但终究是没法与杜黛心比的。
她其实并不想要跟杜黛心争什么。
小时候或许还会怨恨,但经历的次数多了,好像连怨恨都有些累了,她静静地守着她自己的那方天地,不争不抢,也挺好的。
她知道罗辰喜欢她。
可她从未对他有过一丁一点的意思。
她也不觉得这样的男人有什么好的,他若真非她不可,大可与自己家里抗争来娶她,既不抗争娶了杜黛心就该好好对她,而不是一边对自己的妻子嘘寒问暖,一边拿着她的字画缅怀一份属于他一个人的所谓的……爱情?
爱情,多可笑的词汇啊。
这样一个在她心中都没留下过一点涟漪的男人,她甚至只知道他的名字,却因为这样一张字画,差点害她落入无法挽回的绝境。
可结果呢?
出事的是她,受伤的是她,被人议论不休的是她,最后被别人站在制高点指责的还是她。
——“倘若你跟你姐夫真的没什么,黛心又为何会这样做?”
——“南兮,你与我说实话,是不是你私下和你姐夫有过首尾,要不然你姐夫为何如此对你念念不忘?”
……
真可笑。
别人的家人会替孩子遮风挡雨,而在他们家,永远是杜黛心说什么就是什么,杜黛心身体不好,所以她做什么都可以被原谅。
她要正义,要公平。
可他们却觉得她是要跟所有人都过不去,要逼着他们去死。
算了。
拿不回的正义和公平,也没必要去强求,从此以后一刀两断,各自安好也挺好的,用一次与死神擦肩而过换以后一辈子的安宁,很划算。
“杜姑娘?”顾姣见她垂着眼帘,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嗯?”
杜南兮抬眸,还是那副平静的模样,“怎么了?”
该她问她怎么了才对吧,不过也知道这位杜姑娘肯定不会回答她的话,顾姣也就没问,只继续笑看着她说,“我说,如果你真的想回报我的话,那就等你到了京城再说吧。”
这显然是一句推辞。
杜南兮柳眉轻蹙,红唇也轻轻抿了起来,她其实并不擅长处理这样的事情,习惯了不去接受别人的好,所以她一向是能拒绝就拒绝,若无法拒绝便加倍偿还……但显然,眼前这个少女,她没有什么需要她偿还的。
长时间的沉默。
就在杜南兮犹豫要不要拒绝这样一份无私的好再另想法子时,忽然又听到一句,“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要是真的想回报我的话,不如……和我做朋友吧。”
杜南兮怔了怔,“朋友?”
她平静的语调难得多了一些起伏,似乎没想到顾姣会说这样的话。
顾姣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她不自然地垂下眼帘,伸手抚了抚自己的头发,“我在京城没什么朋友,你以后去了京城多跟我来往就好了。”
“当然我是说你愿意的情况下。”
杜南兮并不相信她的话,这样好脾性的女孩怎么可能会没有朋友?只有像她这样冷血无情的才应该没有朋友吧。
顾姣一抬头就看到她眼里的不相信,怕她以为她是哄骗她的,她忙解释,“真的,我没骗你,我在京城……”她轻轻唔了一声,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无奈说,“反正你去了京城就知道了,我真没骗你。”
看着对面女孩无力的垮了肩膀,杜南兮沉默一瞬,才开口,“我没跟谁交过朋友,也不知道和人当朋友要怎么样,”看着对面刚刚还有些低落的女孩忽然抬起明亮的双目,她犹豫着说完后面的话,“我……试试吧。”
“真的?”
没想到杜南兮会答应,顾姣很高兴,虽然杜南兮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但这并不会影响顾姣的好心情,她眉开眼笑,甚至还握住了杜南兮的手,“那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她很开心自己在这个第一次踏足的异地拥有了一位朋友。
而且这位新朋友很快也要去京城了。
自从蓉蓉她们成亲后就都有自己的小圈子了,虽然她们每年还是会聚会,但到底不能像以前那样时刻见面了,阿锦又从来不喜欢逛街,她现在终于又找到一个可以一起吃饭逛街还可以说心事的朋友了,当然要是她不喜欢逛街也没事,顾姣笑盈盈的,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形状,她就是挺喜欢这位杜姑娘的。
“好像还没有正式和你介绍过我自己,南兮你好,我叫顾姣。”
忽然被人握住手,这让杜南兮很不适应,她打小就没跟谁这样亲近过,这种不适应让她不自觉想抽手后退,但看着面前笑靥如花的女孩,即使戴着帷帽也依旧得天独厚被上苍赐予阳光。
她站在阳光之下,眉眼弯弯,与周遭行来走往满身疲惫的人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却又是那样的美好。
美好到让人忍不住想去亲近。
她忍着那股子不安,没有从她的手里把自己的手撤出,任她握着,问道:“哪个字?”她问顾姣,“姣丽施只的姣,还是金屋娇娘的娇?”
“头一个!”
顾姣明眸清亮,很高兴地说,“还是头一回有人说起这个字,以前我和别人说话,他们都以为是第二个。”
杜南兮没说话,心里却觉得无论是哪个,都很衬她。
她的确是高贵且美好的人。
想着以前她跟蓉蓉她们交朋友都会互送一些小东西,顾姣觉得自己应该也给自己这位新朋友一份礼物,可时间实在太紧急了,她一时也想不到该给什么,即便想到,此时也没有多余的时间供她去挑选,想了会,忽然想起昨天夜市赢得那只机关盒,她跟杜南兮说了句“等下”,然后便往回跑。
跑到马车边,她问弄琴,“我昨天赢的那只机关盒呢?”
弄琴答,“包袱里收着呢。”
“给我。”
弄琴应声去翻找的时候,赵长璟走了过来,“说什么了,这么高兴?”
熟悉的声音入耳,顾姣回头,毫不藏私地和人说,“四叔,我交到新朋友了!”看四叔挑眉,她原本还想再和人说几句,就听到弄琴说,“小姐,给。”
“我待会再和你说。”
顾姣说完便拿着那只机关盒,往回跑。
身后传来四叔的叮嘱,“慢些跑”,她轻轻应了一声,却还是没放慢动作,继续笑着朝杜南兮跑去,一来一回,她有些喘气,“时间太急,我没法特地为你准备礼物,这是我昨天夜市赢的,虽然不是很特殊的东西,但也是靠我自己本事赢来的,就当我们第一天当朋友的见面礼了。”
看着面前那只金丝楠木盒,杜南兮静默许久才看着顾姣说,“你给朋友的见面礼都这样金贵?”
可这次,她并未推辞。
她知道对眼前的女孩而言,无论是金丝楠木还是普通的木头都是一样的,她把这个东西送给她也不是因为这个东西有多名贵,而是因为这是她赢来的。
木头坚硬而冰冷,可杜南兮的心就像是被一注暖流徐徐灌溉着。
这还是她活了十八年,第一次从别人身上感受到这样的温暖和善意,有些陌生也有些不习惯,几次想把手里的盒子推回去,但看着那张明媚的笑脸,她总有种……要是还给她的话,她可能会哭的。
她最不喜欢看别人哭了。
算了。
她把手里的盒子递给身后的丫鬟,而后从脖子上解下一块戴了很多年的玉佩,递给顾姣的时候,她有些犹豫,这是外祖母留给她的东西,也是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东西了。
可犹豫也只是一瞬,她抬起眼帘的时候,手也伸了出去,“给你。”
顾姣接过后有些惊讶,“寒玉?”
握在手里的玉佩触手冰凉,正是夏日最适合的物件。
她自己有一块暖玉,是舅舅出海给她寻来的宝物,可寒玉,这么多年也难寻到一块。
“这太贵重了。”顾姣不肯收。
而且顾姣也看出这块玉佩对她应该很重要,上面系着的红绳已经用了好些年头了。
杜南兮表情淡淡的,“你若不肯收,那也请把你的东西收回去,还有我的事也不必麻烦你了。”她说着朝身后伸手,一副要跟丫鬟拿回盒子的模样。
“哎,别啊。”顾姣看她这样,哪里还敢犹豫,忙把握着玉佩的手收了回去,甚至还当着她的面戴上,“这样可以了吧?”
杜南兮点点头,也终于把手收了回来。
“你要走了?”
她第一次主动询问。
顾姣明显很高兴,她点点头,“今天和四叔去章丘,估计章丘待几天就得离开山东了。”她有些遗憾,“就是我还得去金陵姨妈家,要不然就能和你一起回京城了。”
杜南兮以前没跟谁这样亲近过,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在她犹豫着该跟自己的新伙伴说些什么比较好的时候,顾姣便又开口了,“对了,南兮,你去京城那有认识的人吗?”
看来她的新朋友是一个不会冷场的人。
这让杜南兮无端松了口气,她轻轻嗯了一声,“我师父在那,我去找他。”
知道她有地方去,顾姣放心了一些,很快又笑了起来,“那我们等到京城再好好聚下!”她说完又补充一句,“我就住在甜水巷,你有事可以直接派人去我家,我会给家里写信的,你只要说下你的名字,他们就知道了。我还有个堂妹,跟我是一样的年纪,等到了京城,我再给你们引荐。”
杜南兮习惯性想说不用。
但看着顾姣那张笑盈盈的脸,她犹豫了下还是点了头。
怕她再说一些她招架不住的话,杜南兮不等顾姣再说,便开口了,“你的家人已经在等你了,去章丘要两个时辰,你再不去,怕是午膳只能在路上吃了。”
“啊,差点忘了。”
今早四叔已经派人给章丘送信了,不想让两位老人久等,虽然不舍,但顾姣还是和杜南兮说了告辞,“那南兮,我们就京城再见了,等到了京城,我再带你好好逛逛!”
说到后话,她又重新变得高兴了起来。
“对了,”怕她担心,顾姣又说,“你的事,四叔已经留下人并且全权托付给沈姐姐了,你什么时候想离家都可以,我估计还得过两个月才回京城。要是你提前先到京城的话,可以送一封信到金陵阮家,我看到之后就给你回信。”
“多谢。”
“你怎么又道谢呀?朋友之间是不需要一直说谢谢的。”顾姣终于知道为什么四叔之前一直不喜欢她说谢谢了,她有些无奈地看着杜南兮。
顾姣的眼睫扑闪扑闪,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就好像要是不答应她,她就会一直这样看着你。
杜南兮被她看得有些不大自然地抿了抿唇,但也就一个呼吸的光景,她便迎着顾姣的注视轻声说,“……知道了。”
顾姣这才高兴,她一扫先前委屈可怜的样子,笑着和人说,“那我就先走了。”
杜南兮颌首,她留在原地目送顾姣往马车那边走,看着她要进马车的时候还转身朝她挥了挥手,即使隔着这样一段距离,也能看到她脸上的笑,她迟疑着,不大适应地也抬了抬手朝她挥了挥。
马车很快就从她的视野中消失了。
看着它越行越远,直到看不见,她才收回目光,从丫鬟手里拿过那只机关盒,她垂着眼帘,手指紧握一瞬后开口,“走吧,去沈家。”
……
顾姣一行人走得还是前天晚上那条路,那是必经之路,规避不了。
知道快到那间济缘寺了,顾姣一路的好心情也重新被染了阴霾,因为今日天气闷,也为了偶尔可以偷看四叔,马车的车帘一直是悬挂着的,赵长璟垂眸就能看到她变幻的神情,“今日午时,犯事的那些人会在济南的菜市口被处斩。”
“给京城的信,今日曹书也已经让人快马加鞭送回去了。”
不是安慰却更胜安慰,顾姣的心情明显因为这个结果而好了许多,马车从那间寺庙门前走过,那日来时还算香火旺盛的寺庙,不过两日的时间就已经被贴上封条,看着十分萧索,她其实并不是不知道这世道多艰难,以前有元莲寺,现在有济缘寺,或许以后还会有其他寺庙,亦或是其他法子继续迫害女性,但能铲除一个,让更多的人知道去提防,总是好的。
她没再把目光多落在那边一刻。
而是继续趴在车窗上,看了一眼前后,看到梁、武两位护卫离这有些距离,顾姣便悄悄问起赵长璟,“四叔,秦老先生和秦老夫人是什么样的啊?”
“他们啊……”
赵长璟徐徐与她说起。
顾姣认认真真听着,不时又会追问几句,例如他们的喜好、脾性……生怕自己待会碰到了出错亦或是冲撞了他们。
就算赵长璟最开始没反应过来,这会也了悟了,他握着缰绳凑近马车,压着嗓音笑问她,“姣姣,你是不是紧张了?”
被揭穿心思的顾姣瞪大眼睛,看着那双含笑的凤眸,她自是不肯承认,撇开脸说,“我才没有!”说着没有的人,心跳却跳得犹如战场的擂鼓,咚咚咚咚的,停都停不下来。
她的确蛮紧张的。
虽然秦老先生和秦老夫人和四叔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但毕竟也是四叔看重的长辈,她当然想表现得好一些,又觉得自己买的东西是不是少了,她跟赵长璟商量着,“四叔,要不我们到章丘的时候再去买点东西吧?”
赵长璟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辆被堆放了一堆东西的马车。
“姣姣。”
他收回目光,语气无奈,“你要是再买,我们今天可能连门都进不了了。”
知道她是在担心,他仗着后面的人不会看到,直接贴到马车边然后伸手握住了顾姣放在车窗上的手,看着她惊得眼睛都睁大了,他却只是握着她的手轻轻捏了捏,安抚道:“别担心,他们看到你只会高兴。”尤其是老头,他怕是得把小姑娘当做活菩萨,毕竟他可一直觉得他这辈子都得孤身到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