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鹿下意识想反驳：“也没有吧…”
她看过江神那么多直播。
别的不说,起码他的技术操作绝对不容置疑。
“嗯？”
江浔似乎在等她的回应。
裴鹿顿了下，她想起自己刚刚才说过脱粉。
再去为他解释，为他辩解似乎就显得很没有必要,也没意思。
裴鹿配合的点头：“我说你说得对,确实。”
江浔：“……”
车上的气氛一时间显得有些尴尬。
就连沈梦也没再说话,只是用怀疑的目光看了看他俩。
你俩真的不认识吗？
裴鹿：真不认识！
车很快就到了繁盛中心。
裴鹿下了车，正打算说什么,就见江浔无比自然的把车停好，车钥匙交给她。
“我打电话加两个位置,”他看了她一眼,“今天谢了。”
是指她把自己的车借给他们欣赏的事情吗？
也不是什么大事。
裴鹿原本打算送到人就走,张口想拒绝：“不用了…”
“走走,上去上去，江哥请吃烤肉，大出血。”
余伯光领着一帮人从后面那辆车下来：
“一起上去吧？上次你还请我们全体吃下午茶，这次就当我借花献佛。”
裴鹿犹豫了下,还是点头：“好,其实也没什么。”
她不讨厌这帮社恐,甚至觉得这群人还挺有意思的。
而沈梦就更不讨厌了，全程眼睛亮闪闪的,就差没说“想参加”。
余伯光笑呵呵的见着富婆和她朋友走在前面,他走到江执身边。
“叫两个人没问题吧？”余伯光小声说,“你感冒又复发了？”
不然声音怎么又这么奇怪？
身形挺拔的年轻男人双手插.着口袋：“借花献佛？”
余伯光一愣,没头没脑：“啊？”
江浔冷冷道：“没花给你借。”
余伯光：“？？？”
烤肉店提前订好位置,也是裴鹿经常吃的那家。
余伯光一坐下就翻开菜单,豪气的挥手刷刷点了一排。
沈梦悄悄看了眼价格表,表情呆滞：“我觉得我不配…”
一份和牛要一千八,凭什么！
抢钱吗！
余伯光笑道：“江哥有钱江哥出，别客气，别替他省钱！”
裴鹿看沈梦下不去手，接过来点了两样：“这两样我吃过，推荐。”
她也不是第一次来这家烤肉店了。
不论江浔本人怎么样，他选的这家烤肉店还是合她口味的。
一帮人点了不少肉类，还要了不少啤酒。
“难得让江老大请一次客，必须狠宰一顿。”
“这几样酒都来一些，还有这些，都点上。”
“反正我们人多不怕吃不完，总觉得自己赚了。”
年轻男人坐在一边点单，眼皮都没掀：“感冒，不喝酒。”
他突然来了一句，其他男生都有点愣神：“感冒？”
“他是有点，”余伯光摆摆手，“不喝就不喝吧，裴鹿你们要喝吗？”
“这家店的梅子酒不错。”
江浔滑动着酒品列表，突然开口道。
他这句话说进裴鹿心坎里了，她也觉得这家店的梅子酒是一绝。
但是她马上还要回家…
问题也不大，还可以找代驾嘛。
这么一想，裴鹿也点头：“我点梅子酒吧，这个很好喝。”
这么说的时候她无意间撞上江浔的视线，难得因为喜好被赞同而对他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
男人顿了下，随后才默不作声的移开视线。
“哎江哥，这个玉米汁没人要啊，你点这个做什么？”
江浔头都没抬：“点了我喝。”
“…行吧。”
谁出钱谁是老大，要有这个自觉。
烤肉和酒都上了桌，裴鹿也给自己和沈梦倒了两杯梅子酒。
大约是有了席间气氛热络，那帮男生话也多了起来。
裴鹿慢慢吃着烤肉，喝着梅子酒，听他们聊天时不时地笑出来。
她其实还蛮喜欢这样聚餐的。
听那些不了解的东西很有趣，相处也很愉快。
聊团队的业务，聊星火总部，还聊毕业后的感情经历。
裴鹿喝完小半瓶梅子酒，有点晕乎乎的，眼巴巴的目光就落到那壶没怎么动过的玉米汁上。
她有点口渴。
想喝点别的，比如玉米汁。
“想喝？”
人声嘈杂中，她却清晰的听到江浔的这句话。
裴鹿愣了下，抬头看他，那个模样清贵的男人坐在对面，神色平静，却冲她微微挑了挑眉。
一瞬间那种漫不经心的气场又来了。
裴鹿点点头，诚实的说：“想。”
那么大一壶玉米汁，摆上来之后就没人动过。
它那么可怜，也会伤心的。
江浔懒洋洋的往后靠了靠，懒散道：“我买的。说点好听的。”
他不自觉就带上了以往和她的相处模式。
坐在他对侧靠窗的裴鹿眨眨眼睛。
她沉吟半饷，幽幽的冒出一句：“那你还是做梦比较快。”
江浔：“？”
“我有很多钱，我不会自己买？”
说个屁好听的。
他们看起来有那么熟吗？
瞪了他一眼，裴鹿就扬起下巴，想举起手叫侍应生。
她的手还没举起来，就看到自己的玻璃杯被人拿了过去。
刚才还放狠话的男人一句话都没说。
倒玉米汁，满上，再放回到她面前。
“……”
行吧，算你识相。
裴鹿拿回杯子，捧着慢慢喝起来，脸颊烧红，眸子却比星星还亮。
听到他们说到好玩的地方，她也跟着笑起来。
弯着眼睛，像是一枚明亮又温暖的小太阳。
吃过饭，一帮人东倒西歪，清醒存活的只有江浔。
余伯光大着舌头：“我挨个送他们上车，都喝得不少，一群醉鬼…”
他念念叨叨，目光落在裴鹿她们身上，又有点为难。
总不能不管这两个妹子吧？毕竟是他们把人喊过来的。
裴鹿喝的酒度数低，也没彻底醉：“我没事，我出去叫个代驾。”
沈梦也摆摆手：“我家距离这儿就十来分钟，走路回去很近。”
“那行，就是…”
“我送她们。”
一晚上都没怎么喝酒，也没怎么跟着闹腾的江浔淡淡道。
满场醉鬼里，他大概是最清醒的那个。
就连此时也还是一副不冷不淡的散漫神色。
余伯光看了他一眼，这下才放心：“那行，就麻烦你了啊，江哥。”
他说完，就过去和那帮喝的七荤八素的人勾肩搭背的走了。
剩下他们三个。
离开繁盛中心，沈梦直接指了指旁边的小区，她就住那儿。
裴鹿点点头，不忘叮嘱：“到家了给我发条消息，注意安全。”
她在家里都是这么和家里人报备的。
沈梦无语：“你这还当我是小孩儿啊？行，那你也多注意…”
沈梦犹豫的看了眼江浔，后者却没抬头。
他站在裴鹿身后，似乎正微微倾着身看她找代驾。
不算明亮的光线里，他的神色格外专注，像是对其他事都漠不关心起来。
沈梦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
裴鹿翻了翻软件，按下去之前却又有点犹豫。
她开车的时候不多，也没什么找代驾的经验，不知道这个到底安不安全。
要不然还是打个电话让家里人来接？
也不是不行，但是是不是有点太麻烦了？
她还在选择困难，却听到江浔突然开口：
“五十块，全城可抵达，酒精测试包过，送到家门口，驾驶经验丰富。”
裴鹿下意识的滑动列表：“哪有？”
她看到的价格明明都贵上不少。
“你面前。”
年轻男人朝她伸出一只手：“车钥匙给我。”
见她没说话，江浔皱了皱眉头，补充道：“五块也行。”
“不能更低了。”
“……”
这是更不更低的事情吗？！
裴鹿有点无语，她张嘴想说什么，想了下，还是悻悻的把钥匙递给他。
“那麻烦你了。”
好歹比起陌生人，江浔是一个公司的。
更何况都留到现在了，他作为唯一没喝酒的人，主动提这个也无可厚非。
就是有点尴尬。
裴鹿坐到后座上还在这么想，不过她抱着后座上柔软的抱枕，很快就有些昏昏欲睡。
喝酒有助眠的效果，而她的酒量也不太好。
但是她的酒品很好，从来没有在喝多之后发过什么酒疯。
车子平缓的开在路上。
红绿灯间隙，江执停了车，抽空修改了自己在星火TV上的公告。
【JIANG：】有事，零点后开播。
【JIANG：】有事，零点后也不播。
「？？？我他妈蹲到现在就为了看这个？」
「你真不是被盗号了？江老狗不是一向言出必行吗！」
「365直播间倒闭啦！主播跟着他的老板跑了，原价一百多两百多的水友统统大甩卖啦！」
热评迅速占领前排，江执扫了眼，什么都没回。
那双修长苍白的，被无数营销号誉为“神之手”的双手百无聊赖的敲着方向盘。
而身价数亿的主播本人也正勤勤恳恳的做着五块代驾。
没有丝毫不满，也完全没打算涨价。
随着车载导航的结束，车子在指定地点停下。
江执偏了偏头，目光落在后排。
后座上的人已经睡熟了，呼吸声很均匀。
偶尔还会有些微愉悦的，没心没肺的小呼噜。
看了片刻，男人轻笑一声，懒懒散散：“还真不把我当外人。”
但这也不是他第一次不被当外人。
在裴鹿读高三最后那一个月，压力最大的那段时间。
她老是跑来直播间，一边听他直播一边刷题，刷着刷着就慌的直哭。
【鹿宝：】怎么办啊，我浪费了好多时间，我肯定考不上大学了TvT
【鹿宝：】我这次模考又退步了，我好怕我高考也这样，我太笨了我什么都不会
【鹿宝：】我真的能考上A大吗？那个学校太好了，我压力真的好大啊QAQ
江执那时候也才念大二。
他很长时间都没和人有过这种距离的对话，也没学过安慰人。
所以他说：“哭也没用，知道自己考不上就好好刷题。”
“正好播新游，直播间的水友们都督促着你刷题。”
于是按照他的指示，裴鹿这边就打开了听筒。
什么都没有，她也不说话，只有细微的抽噎和刷刷的落笔声。
往往直播到最后，直播间只剩了他和裴鹿。
裴鹿熬的太晚，有几次熬不住，直接就这么睡了。
她离话筒太近，有时候睡着之后的呼吸声，小呼噜，都清晰的像在耳边。
而他沉浸在激烈的游戏中。
左耳是枪.林.弹.雨，右耳是平稳的呼吸声。
奇妙的交织在一起。
江执听过很多次，他什么都没说。
他只是关掉游戏，关掉裴鹿那边的话筒，然后第二天再叫她来刷题。
一直到她踏进高考考场。
收回游离的思绪，江执转向后座，稍微倾身。
“裴…”
他突然静了下。
裴鹿委委屈屈的蜷缩在后座上，睡的正香。
呼吸声均匀，抱着抱枕，脸颊因为酒意微微泛红，满足又香甜。
无数次隔着声音触碰过的东西，突然有了实际意义。
他伸出手，像是想触碰什么——
嗡。
裴鹿睡的不沉，听到声音后猛然惊醒，和要碰到她的那只手只差分毫。
她受到了惊吓，下意识闭上眼睛又睁开。
“你这是…”
在做什么行为艺术吗？
江浔收回手，神色冷静：“看你抱枕上有灰，帮你拍拍。”
裴鹿：“…？”
我难道长了一张很好骗的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