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亲的那一下,裴鹿其实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她旁边的傅笙吹了个口哨,眉眼间全是调侃和起哄的意味。
“我收回我之前说的话,”傅笙真情实感道,“江执哥的狗脾气只对我们,不对你。”
有些人,看着冷淡的一如既往。
实际上对自家女朋友和对别人完全是两种态度。
裴鹿耳根都红了,使劲挣扎开:
“你别闹!向婉,你别听他的,这件事说起来很复杂,他确实是我初恋,但是我也失恋过…”
她坚决不让江狗毁她的清誉!
余向婉看了她一会儿,才扑哧一笑:
“我知道裴鹿姐的意思,我都知道。或者我应该叫你嫂子啦?”
“……”
不,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裴鹿想说什么,又悻悻放弃:“叫我裴鹿姐就行。”
余向婉有点害羞,不过还是主动了一点:
“裴鹿姐。我能不能加你的联系方式啊?我、我感觉我下次可能失恋…”
江执冷冷道:“失恋还有可能的说法?”
裴鹿撞了他一手肘,面不改色的笑道:
“没事啊,你扫我的微信好友吧?我也在读大学,算起来还是学姐,以后说不定能帮你点什么。”
就连余家人中阵线最坚定的余表妹都被拿下了。
不仅如此,余向婉还凑过去,认真的和裴鹿交换联系方式,还问她在哪里读书。
刚才还火急火燎的把人拉过来灭火的余伯光尴尬的轻咳了一声。
“这个,”他干巴巴的夸奖道,“小富婆还挺厉害的,对付孩子有一手啊。”
余伯光自己就没那么多耐心了。
他的耐心全被傅笙消耗的一干二净,对方是他见过最难搞的女人。
“余伯光。”
江执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一会儿吃过饭了我们就走,走之前我们会去向伯父伯母问好。”
余伯光:“…好好好,我知道了。”
呵,你也有今天。
出于塑料兄弟情(年终奖)的考虑,余伯光忍辱负重,没有笑出声。
刚才发生的小插曲,饭厅这边不少人都注意到了。
像是长辈们那边,余妈妈虽然嘴上不说什么,脸上的笑意是越来越大。
生日宴未尽,裴鹿就被傅笙和余向婉拉着,过去那边坐着玩。
裴鹿低着头,在给余伯光小姑家的混世小魔王画画。
“我先画这些,”她点了点白纸,“姐姐一会儿就要走啦,你还想画什么?”
小姑娘饭也不吃了,就用崇拜的目光看裴鹿。
听到她说自己一会儿要走,小姑娘立刻瘪起嘴巴,表情伤心极了。
“漂亮姐姐为什么要走呀?”她眼巴巴的说,“不能再玩一会儿吗?我把我所有的巧克力都给你!”
对小朋友来说,巧克力是很贵的东西了。
她舍得心甘情愿的拿出来给裴鹿,也是下了很大决心的。
画笔在白纸上唰唰而过,裴鹿一本正经的逗她:
“漂亮姐姐也不想走,但是漂亮姐姐身边的坏蛋哥哥想让她走,那能怎么办?”
她说着,还小心的用画笔指了指旁边脸色冷淡的江执。
这类友好的活动一般是没有江执的份儿的。
他本人也从来不屑于参加这种活动,虽然他现在就坐在裴鹿身侧。
但是与其说是“合群”,不如说是他在等裴鹿——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裴鹿:“……”
虽然她也不是很想留,但是这是你的亲友,不是她的没错吧?
小姑娘朝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没等对方回头,就利索的蹲下。
怕江执比怕童话故事里的老巫婆更胜。
“我知道了,”她小声道,“漂亮姐姐,我会拯救你的!”
说着,她转身就往外跑。
裴鹿来不及叫住她,一时间也难得有点懵。
她刚才说的那话是逗小孩儿的啊?等等…你这是打算去做什么?!
不用多久。
她就知道,小朋友去哪“搬救兵”了。
“今天客人多,都没来得及打招呼,你好,我是余伯光的妈妈。”
余妈妈擦了擦手,笑容温和道:
“江执这孩子也真是的,带人过来了,也不过来让长辈们见见。”
没等裴鹿接话,她就听到江执的声音:
“没有不让你们见。本来打算一会儿走之前带她去见见你们的。”
和刚才散漫随性的模样不说是判若两人,也绝不是一个态度。
裴鹿也坐直身体,露出礼貌乖巧的笑容:“伯母好。”
在余妈妈身后,小姑娘自以为悄悄的冲她挤挤眼。
漂亮姐姐放心吧,她搬来的救兵肯定没问题哒!
裴鹿:“……”
裴鹿无言以对。
小朋友,漂亮姐姐对你不薄,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见到长辈过来,余向婉也站起身,想要让开位置。
余妈妈摆摆手,又笑道:
“没事,是个好孩子。你们年轻人玩你们的,也不用多顾忌我们。”
她无意坐下,更不想打扰他们年轻人的相处。
“既然难得过来一趟,”余妈妈温声开口,“就留下来吃过晚饭再走,好吧?”
她的声音温和,比起要求更像是询问。
不过有些时候,这种带着征询的询问反而才会更让人招架不住。
江执:“…嗯。”
裴鹿:“…谢谢伯母。”
他不可能拒绝余伯母好意的邀请。
而她也更不可能第一次见面,就拂了对方的好意。
全场唯一不受影响的怕是只有余小姑家的小姑娘了。
一看到他们还会再留下来,她开心的拍着手,笑的胖乎乎的脸上都出现了两个小酒窝。
好耶!
等到长辈离开,裴鹿才松了口气。
其实比她想的要好得多,对方也没多说什么。
只是开了口留他们多玩一会儿,而且…江执还真的就听从了。
裴鹿偏了偏头,小声道:
“没看出来,你的计划这算是泡汤了。”
伯母一离开,江执也恢复了冷淡的本色:
“我也没看出来,你能找到这么一个小魔王去解决问题。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愧是你。”
“……”
谁也别说谁了。
下午也是在别墅里度过的。
裴鹿融入的很快,和他们一起聊天打王者。
她的账号是满皮肤有代练的,刚掏出来时,确实得到了一致的惊叹和艳羡。
只是。
两把之后。
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输出二百五。
余向婉看了看自己往下掉的段位,默默道:
“裴鹿姐,不然你来玩辅助吧?你有什么会的辅助英雄吗?”
“……”
别骂了别骂了,她知道自己就是花里胡哨的菜鸡了TvT
“我不太会玩这个,”裴鹿试图解释,“我打游戏属于多而不精的。”
买游戏买的多,花钱花的爽,但是真的玩的少。
不然她为什么要去看直播,为什么要在直播间当游戏主播的老板?
还不是因为她除了有钱,是真的菜:D
裴鹿站起身,挽尊道:“你们等我一下,我叫个外援过来。”
余向婉:“也不用,其实也能将就…”
“别,我不坑你们。再坑我都不好意思了,我给你们找个大腿来。”
她看得出来,余伯光的家人不知道江执开直播的事情。
不过现在是让他过来打游戏,又不是让他过来直播,问题应该不大。
随意的摆摆手,裴鹿抬头看了下余家的大致构造。
江执不参与这种友好活动,所以刚才被余伯光叫走了。
说是去书房,有点事情临时需要让他看看,一会儿下来。
不过现在都过去好一会儿了。
客厅的人不多,裴鹿从室内楼梯上去,到了余家的二楼。
她听傅笙指过,书房就在左手尽头。
她朝着那边走去。
还没看到书房,反而先看到了坐在露台上喝茶的余妈妈。
裴鹿一顿。
她还在犹豫自己过不过去,对方就已经看到了她。
“是裴鹿吗?”余妈妈笑着朝她示意,“来找江执的?他和伯光正在书房。”
“本来要出来的,伯光说有些地方没弄懂,又拉着他进去了。你找他是有什么事吗?”
三言两语就说的清楚明白,裴鹿也只能走过来:
“谢谢伯母,没事,那我不打扰他们了。我找他也没什么事,就是…”
余伯母看着她笑了笑:“嗯?”
裴鹿在长辈面前不怎么擅长撒谎,只得老老实实:
“我刚才打游戏坑了向婉她们,就想着叫江执过去,帮忙…打回来。”
啊啊啊。
她这都在说什么!
裴鹿有些囧,余妈妈却笑出声。
“没事,”中年女人笑着摆摆手,“我就是有点意外,其实今天我已经意外过很多次了。”
她一边倒了花茶给裴鹿,一边闲聊似的:
“不知道能不能问问你,你和江执认识多久啦?”
来了。
这就是所谓的长辈的考验。
裴鹿打起精神,接过花茶,想了想:“有四年多吧?快五年。”
“不过我们主要是在网上认识的,”她不好意思道,“现实里也就不到一年。”
她以为网恋这种词对余伯母来说会有点难接受。
也很正常,毕竟网恋一听就很不可靠,有点骗钱的意味…
不过中年女人倒是想了想,很理解的点点头:
“你是说认识的JIANG对吧?我想想,你叫裴鹿…鹿,你是那个鹿宝吗?”
“噗——”
裴鹿一口花茶没咽下去,直接呛到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
看她反应这么大,余伯母也愣了下,也连忙帮着拍拍她的后背。
“江执开直播的事,我们一家三口都知道,”她解释道,“他最开始去直播,还是我让伯光怂恿他的。”
余妈妈是大学教授,教书多年,思想也并不落后。
她曾经在课堂上和学生们讨论过很多网络的事情,“直播”这个概念也是那时候想到的。
余妈妈温和道:“要是你是鹿宝,那我就不意外他今天的表现了。”
裴鹿一边抽纸巾擦干净唇角,却有点愣:
“我确实是直播间的那个…榜一。您是不是…看过挺多了?”
她说这话,自己都觉得很不自在。
这和在公司里被掀开马甲的感觉又不一样。
公司里都知道她是鹿宝,但是他们又不是江执的家人,也没什么关系。
但是面前坐着的这个,对江执来说意义不一样。
裴鹿正襟危坐,绞尽脑汁的回忆自己在直播间有什么出格举止。
仔细想一想,她除了跟风刷过老公,刷过一点点黄色内容…也没、什么吧?
啊啊啊——
社死现场!!!
余妈妈笑了笑,安抚道:
“我其实很少看他直播,不过对鹿宝这个ID印象很深刻。”
“应该是你高考那个时候吧?他过来问我,考生压力大怎么办。”
“我和伯光爸爸担心他考试紧张,查了不少资料,后来才知道不是他考试。”
“另外一次,是不是你身体不舒服,痛经之类的?”
“他一个电话打给我,问我女生痛经能不能治好,后来还糊弄我,说是游戏需要。”
“还有一年过年,他难得被伯光喊上门一次。那天雪很大,我和伯光爸爸借机想让他留下来,但是他非不肯。”
余妈妈笑容温和,陷入回忆:
“我送他出门,问了他半天为什么,你知道他最后告诉我什么吗?”
裴鹿听的入神:“…什么?”
提起这件事,余妈妈都忍不住想笑:
“他和我说,他直播间的榜一老板在等他回去,他收了礼物的,要好好开直播。”
“但是我和你,我们应该都知道。他什么都可能缺,唯独不会缺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