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马与骑自行车的动作虽然相同,但感受却完全不一样。
时蓁会骑自行车,甚至掌控的还行,上坡下坡加速减速都完全在大众水准之内。
但骑马完全超出了她的承受能力。更何况这匹马一看就十分凶悍,皮毛油光水滑,在她坐上来的时候前蹄抬起,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掌控平衡。
“我要下去。”时蓁控诉。
“不用怕,它很喜欢你。”
它当然是指这匹马。
时蓁:“……”对不起,她真的一点也不想被一匹马喜欢谢谢!
这匹马大概比较灵性,走几步颠一下,时蓁起初还努力的跟少帅保持距离,最后真的承受不住,靠在少帅身上不动了。
少帅脚跟磕一下马腹:“飞云,乖一点。”
时蓁被颠的七荤八素,满脑子都是‘骑马哪里好玩了’‘这马一定是少帅派来欺负她的’……
不过在少帅这句话后,这匹叫‘飞云’的马倒真是乖了许多,再也不一颠一颠的了。
少帅再一磕马腹,飞云便飞奔起来,眼前的景象像画布一样延展开来,夏季的风打在人脸上都带着一股温暖的感觉,并不让人觉得难受。
时蓁觉得……骑马好像并不比开车慢许多。
骑着骑着便到了火车站,这里人多,士兵也多,飞云降低了速度。
少帅下了马,牵着缰绳,让时蓁坐在上面。
没有了人肉靠垫,时蓁一脸纠结:“我摔下去了怎么办?”
少帅握着她的脚踝,今儿时蓁穿的是七分裤,脚踝白皙鲜嫩,他说:“我不会让你摔下去的。”
时蓁还是怕,但少帅那只手已经顺着脚踝捏到了小腿,看样子她今天不答应,这人就拽着她的腿不放了。时蓁脸一热,别开目光去。
“那你好好牵马。”
“遵命。”
火车站的兵哥多,甚至还有一部分是少帅派来维持安定的。
不管是不是少帅的兵,他们都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认识少帅这张脸。
少帅带着时蓁这么溜达一圈回去,火车站的兵哥们已经集体石化。
“刚刚牵马的那个人……是少帅?”
“看来不止我一个人出现了幻觉。”
“……我大概也需要看眼睛了。”
“少帅……居然还会牵马!”
“滚,咱们少帅肯定样样都会。”
最后这句话真的好有道理,无法反驳。
·
陈闻雪被送回家里的时候,兵哥才当着她家人的面解开了她手上的绳索。
陈闻雪的妹妹名叫陈小丫,没有女主人陈琬取名字,这年代不识字的人给孩子取名字就是这么随意。
陈小丫一直很羡慕陈闻雪,她跟陈闻雪同父同母,不过是比陈闻雪小了三岁,就感觉跟出生在两个世界的人一样。
三天前母亲突然被陈家辞退,陈小丫就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
她问母亲:“怎么回来了,陈夫人不是很欣赏你吗?”
不怪乎她对母亲这么说话,陈小丫觉得母亲偏心,把什么好的都给了姐姐和弟弟们。她作为二女儿,不仅什么东西都没捞着,还得整天做家务做饭照顾一家子人。
母亲,也就是陈琬别院的厨娘,说:“没事,回来休息两天,我就可以继续过去了。”
陈琬夫人出手大方,陈家又有兵权,在别院里当厨娘这么好的一个差事,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厨娘想,陈琬夫人没说为什么要赶自己走,只是让自己收拾了陈闻雪房间里的东西带回来。她心头虽然有很不好的预感,但到底还没面临最终的宣判呢,她还想着柳暗花明又一村。
陈小丫虽然十分狐疑,倒也没说什么,回去继续做饭了。
如今看着陈闻雪直接被绑回来,陈二丫手里的锅铲掉在地上。
“娘,你家大闺女回来了!”
厨娘出来的时候,陈闻雪一脸冷漠,仿佛被绑着的人不是她一样。
厨娘战战兢兢:“兵爷,我家闻雪犯了什么错……”看着陈闻雪身上皱皱巴巴的衣服,就知道她这几天肯定吃苦了。
“伪装成陈司令的孙女,在少帅军营谋取职位,还妄图在陈老军营谋取更高职位。已经被惩罚后遣送回来。”
兵哥声音不大,但却贯彻进院子里每个人的耳朵里,“而你,偷取陈夫人专属信纸,找人代写信笺。从今天起,你不再是别院的厨娘,以后别再踏入别院一步。”
“本来此事当上报警察机构,由宪兵营对你们进行宣判。但陈夫人宽宏仁慈,念在你当厨娘兢兢业业,决定只是遣送你们回来,以后不得再借用陈府名义。”
陈小丫被这件事惊呆了。
母亲一直告诉她,陈琬夫人把陈闻雪视如己出,让陈闻雪读姑苏最好的中学,还把陈闻雪送出国。让她好好讨好大姐,以后相中一个好婆家。
结果,到头来,大姐和母亲都是彻头彻尾的在欺骗她?
厨娘看着陈闻雪,满目的惊慌,却还死鸭子嘴硬:“兵爷,这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我们家闻雪不是这样的人,那信笺也不是我偷的啊!”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叫人通知警察。现在的警察就跟以前衙门的人一样,审案子嘛,总会给你们一个公正。”兵哥轻蔑的笑着,“你说如何?”
厨娘双手都在颤抖,她看着陈闻雪,说:“你个死丫头,说句话啊!我们不是这样的人!”
陈闻雪笑了:“娘,你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心里没数吗?反正我认了,我两天没睡觉,睡觉去了。”
兵哥看着陈闻雪的背影,决定把她的反常记录下来,告诉陈老。
反正陈老人多,派个人一直注意陈闻雪这边的动静,有备无患。
兵哥走的时候,还听到那个厨娘在大喊:“你不是说肯定不会被发现的吗?那现在又是什么情况?你可真是害人精,害了我和一家子人!咱们家出了你这样的祸害,你弟弟们还怎么说亲?”
陈闻雪唇角的笑就没停过,她也没反抗,就这么看着她的母亲。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厨娘被她笑得背后发冷,没忍住打了她几个耳刮子。
陈闻雪也没见反抗,却仿佛笑得更开心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陈闻雪带着自己几件昂贵的衣服走了,谁也没告诉。她相信自己隐姓埋名,总会有东山再起的时候。
但陈闻雪不知道的是,她走后,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窝在街头乞讨的人看了她一眼,也悄悄跟上了。
最后,一个穿着马褂的男人也悄悄跟着他们。
“司令,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个乞丐应该是陈闻雪从兴安去姑苏的火车上招惹的人,我们的人只暗中注意一切,并不插手。”
陈闻雪若能从那群乞丐们手里逃出来,也算她命大了。
·
同时,韩冬也坐着与陈闻雪同一班火车,回到了姑苏。
只不过韩冬在二等车厢,而陈闻雪他们在四等车厢,根本碰不到。
韩冬此次回姑苏,带回的就是‘陈蓁小姐已经被找到,并且人在兴安’的消息。
虽然陈司令已经派人发电报过来,但韩冬还是要给陈琬夫人讲述这些年来陈蓁小姐经历的各种委屈,最大的就是她被时家嫁给大帅当填房冲喜的事情。
这件事在电报上发不适合,只能派韩冬回来说。
“夫人,您先消消气。司令看到这消息,已经摔了他最喜欢的一块怀表,还把桌子给砸了。
您消消气、消消气啊。”
陈琬没说话,就在兵哥以为她已经消气的时候。
只听地上‘哐当’一声,得了,陈琬夫人把她最喜欢的玉镯子摔了,粉身碎骨。
兵哥:“……”感情刚刚那时间是要把玉镯子摘下来。
陈琬怒目圆瞪:“你再说消气我连你也揍。”
“……”不、不敢说话。
陈琬:“把我闺女拉给大帅当填房,时家人胆子不小啊?说说,换了什么?换了京北城交通部的部长职位还是换了宪兵部的参谋?”
兵哥:“……”
“说。”
“换了时方锐当京北城交通部管辖下一个小部门的主任。”
“呵,我女儿就这么廉价吗?”
“……”感觉怎么回答都是死。
兵哥说:“不过大帅府的老太君英明,不仅写了离婚协议书,还安排京北城的市长当见证人。最后还帮助陈蓁小姐拜托时府,送小姐去了兴安。”
“老太君为什么对蓁蓁这么好?”
“……不知道QAQ”
“要你何用。”
“……”
等到韩冬从陈琬房间里出来,仰着头,擦一把眼泪。
陈琬夫人真不愧是陈老的亲闺女,跟陈老问的话都是一毛一样。
但他真的不知道大帅府老太君为什么会如此照顾小姐,毕竟他可不敢直接催眠老太君啊。
韩冬出来还没十分钟,陈琬夫人也跟着出来了。
“走,去京北城。”
韩冬:“啊?不先去兴安?”
陈琬:“我要先知道老太君在蓁蓁走丢这件事上扮演的角色。”
看样子是要在老太君头上动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