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薛如意捧着他的脸回头:“在摸骨相啊,摸完好雕美人脸。”

薛二哈哈笑两声:“他那脸有什么好摸的,总共没有二两肉,来来来,摸二哥的,再不济还有你大哥。”

“而且你手劲那么大,别把药罐子脸揉碎了。”

薛如意转回目光,捧着他脸又瞧了瞧。他脸上已经红了一大片,连眼尾都泛红了,若是寻常女子见到他这般模样,只怕会羞怯心颤。

偏偏薛如意一脸嫌弃,立马丢下他的脸去摸薛二的脸,边摸还边道:“二哥,你皮肤糙了好多,平常也注意一些。”

薛二嗤笑:“你不是脸盲,分不清楚好不好看?皮肤再好你也不会称赞一声二哥英俊。况且男子汉大丈夫凭的是本事,不靠色相。”

脸盲?

分不清好不好看?

所以刚刚他媚眼抛给瞎子看——白折腾了?

而且薛二;那句‘况且男子汉大丈夫凭的是本事,不靠色相。’怎么听着意有所指?

聪慧如王晏之,总觉得在薛家人面前他一无是处。

王晏之回了房间小憩。他靠在床边思索良久,身体不行,文采不入眼,色相也不顶用,那只能挣钱了。

薛表妹这么喜欢银子,他多挣些总是没错。次日天刚亮,他翻出先前在文渊阁拿来的笔墨,提笔开始抄书。

薛如意一早起来,瞧见坐在窗户边上的他,立马跑过来把他往里挪,“表哥身体不好,抄书别对着风口,往后也别起这么早。”

王晏之总算有些欣慰:看来抄书挣银子还是有些收获的。

他歉疚的笑笑:“我就想多抄两本书,毕竟我生病花了许多银子。”

薛如意蹙眉:“表哥算学不好?一天撑死也抄不了一本,病一回至少三十两,不值当。”

薛二站在薛如意身后笑嘻嘻的附和:“是啊,要是表哥无聊可以拿架子上‘哈哈镜’、‘放大镜’、‘望远镜’瞧瞧。”

王晏之:“……”

怎么就没有一次猜对薛家人脑回路。

太难了。

“你们几个别聊了,快点出门。”薛忠山套了牛车,让如意送薛二去县学,顺便把县尊夫人要的绢花香囊送过去。俩人到县学时,门口已经围了很多人,还有不少衙差守着。

薛二递了身份牌,顺便打听两句。衙差道:“巡抚大人来青州县了,县尊大人正陪着在县学视察呢。”l

“巡抚大人到县学视察?”薛二疑惑。

“子章兄,你怎么才来?快,巡抚大人要见你呢。”丁班的肖茂急匆匆过来拉他,看见薛如意时局促的点头问好。

薛二也闹不清楚什么情况,被肖茂拉着走还不忘回头嘱咐:“小妹你先回去。”

直到薛二没影了,薛如意才赶着牛车往县令宅子里去。往常都是直接在小门那,把东西给婆子就好。今个儿她过去,那婆子笑嘻嘻的,让她亲自送进去。

薛如意本想推脱,那婆子道:“夫人特意吩咐姑娘去见的,夫人想做一柄团扇,上头的绣花要亲自和姑娘交代一番。”

这是来生意了。

薛如意跟着婆子一路进了县令府邸,里头倒不是很奢华,但大气别致。

县令夫人许氏带着几个小丫鬟坐在后花园里头,瞧见她来热情的起身拉她。上下打量两眼道:“一段时间不见,如意倒是越长越水灵了。”

薛如意不着痕迹的收回手,许氏也不恼,让她陪坐在一边说笑打趣。忍了半柱香薛如意实在忍不住,问:“夫人不是有团扇花样要和我交代,要是没有我就走了。”

“不急,我平日太闷,想让你陪着聊聊天。”

薛如意有些无语:这不是耽误自己挣钱吗?

她和县令夫人有什么好聊的。

不能走只能摆烂,许氏问四句,她难得答一句。很多时候都睁着大眼懵懂的看着许氏,许氏觉得和木头聊天都比对着她强。

又说了几句,终于受不住让人打发她走。

薛如意遭了嫌弃也不恼,拿着银子笑眯眯的走了。

许氏暗自摇头:这薛家姑娘模样虽好,但也太财迷了。

真搞不懂儿子和夫君是怎么想的。

薛如意从县令府邸出来总觉得怪怪的,等到了药铺抓药才听人说,县令家的公子婚事泡汤了。原本是想高娶知州家的嫡女,哪想知州被调任回上京,那家转头就把婚事退了。

薛如意听了一耳也没在意,拿了药就往回赶。

回到家,她把巡府找二哥的事同爹娘说了。周梦洁有些担心,薛忠山宽慰道:“别担心,我明日找人去县学打听打听。”

次日,薛忠山还没来得及出去,就被县令带着媒婆堵了门。

“哎呀,忠山兄恭喜恭喜呀。”

薛忠山一脸莫名其妙,连忙把人让进来,拱手道:“不敢,不敢,何喜之有?”

先前在县主薄手下做事也看到过沈县尊几回,倒是没见过县尊如此和善,还兄弟相称。饶是他再愣,也知道来者不善。

果然下一秒沈县令就开口:“哎呀,忠山兄生了个好儿子。子章(薛二的字)先前帮忙修桥本官就觉得这年轻人大有可为。昨日巡府大人好一番夸赞,今日借他去查看州府正在修建的圣上避暑行宫,今后一定大有作为。”

县令身后,一群衙差抬着十几个扎着大红绸的箱笼进来。

周梦洁、薛如意、薛大和王晏之都惊动了。

薛忠山疑惑道:“县尊大人是来给小儿说亲?”

沈县令摇头:“本官倒是想,可膝下无女,只有一子,修儿,快过来。”

沈县令的独子沈修朝薛忠山拱了拱手:“薛伯父好。”转而又看向薛如意,“如意妹妹好。”

沈县令笑呵呵的道:“今日来特意替小儿向你家女儿如意提亲。”

薛家人面面相觑,脸色都有些不好。

先前县令家的公子对如意有些意思,还纠缠过一段时间。县令和夫人看不上乡野女子想高娶,沈修定亲后薛家也松了口气。

但这会儿来提亲什么意思?

周梦洁蹙眉:“据我所之,县尊家的公子已经有婚约在身,如何能娶我们家如意?”

“实不相瞒,小儿对令爱一见倾心,即便有婚约也念念不忘。前些日子婚约刚取消就催着我们来提亲。”沈县令往中堂上首一坐,摆起官谱:“不急,我们坐下喝茶慢慢说。”

县令公子婚事泡汤的事周梦洁昨日出诊也听说了。本就是他们想高娶被人踢了,说得好像是因为如意才退婚的。

这话要是叫有心人听见还以为是她女儿勾了县令家公子。

县令亲自来提亲,薛家院子外已经围了不少人。

周梦洁忍着脾气让女儿去泡茶。

薛如意无视沈修痴缠的眼神,扭头往灶房里去。王晏之站在廊下见她出来,连忙跟了过去,没走两步就气喘吁吁。

“表哥出来做什?不舒服就去休息。”

眼见她抓了一把茶梗子往还没开的水里一丢,搅吧搅吧提了出来。王晏之好心的问:“表妹是不会泡茶吗,要不我来?”

薛如意翘着唇角冷笑:“我倒是会,他们不配喝。”

王晏之:“……”

薛如意沏了茶给县令几个满上,县令出门许久这会儿正口渴,率先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砸吧两下嘴,蹙眉道:“这茶味道怎么有些怪?”

薛忠山瞟了女儿一眼,笑呵呵道:“哪里,许是乡野粗茶,入不得县尊大人的口。我家如意也是,乡下长大,自由散漫惯了,又常混迹商贩市井中,实在应不得这门亲事,还望县尊大人海涵。”

这明显的推脱沈县令自然听得出来,连忙摆手道:“忠山兄莫要说这些,儿女欢喜便好,说什么乡野不乡野的,本官不看重这些。”

薛忠山心里排腹:不看重这些先前怎么要高娶,早不提亲晚不提亲,等松儿被巡府看重就来提亲?

排腹的同时又暗自把薛二骂了个遍,那兔崽子让他考秀才,整出这么多幺蛾子。如今好了,如意的婚事本来就难,还要被县令横插一脚。县令家的公子寻花问柳,不求上进是出了名的,还想求娶如意。

周梦洁接过话头:“婚事确实要儿女欢喜便好,县令大人想必也知道我家如意的亲事都是她自己相看,若是她不乐意我们也觉得不勉强。要不您问问她欢不欢喜?”

沈县令和沈修同时看向薛如意。

薛如意气也没喘一下:“不欢喜。”

“县尊大人你看,我家如意不欢喜,所以……”

儿子的婚事泡汤了,沈县令本就不高兴。昨日巡抚大人夸赞薛二大半日,言语间又有心提拔他,这才让县令起了结亲的心思。

之前因着周氏救治过他老母亲,加之薛忠山又在县衙帮忙,平日里有事也会给两份薄面。

他低娶,没嫌弃薛家女儿出身乡野,倒是先被嫌弃了。

知州他奈何不了,没道理一个升斗小民也能驳他面子。

沈县令脸黑,不悦道:“忠山兄本官都亲自来了,断然没有败兴而回的道理。邻里邻居都看着呢,本官给足薛家面子,你们不能不顾忌本官脸面。”

如何顾忌他脸面,这是逼着把如意嫁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