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涟县主刚上前, 就被薛二一把推开,热情的朝承恩侯夫妇走过去:“想必这就是我小妹的公公婆婆吧,一看这气度就不同凡响, 站在这一堆人里最是醒目。”
言下之意,其他人都是鱼目, 就大房的人是珍珠了?
指桑骂槐的本事倒是不小。
云涟县主脸当即更白了, 抢先一步跨到薛二面前, 毫不客气道:“乡野来的, 如此不懂礼数?老太太还在,你们没瞧见吗?”
薛二再次一把把她推开, 鄙夷道:“你都说乡野来的, 能懂礼数?”
云涟县主气得手抖, 原来这薛如意不要脸是一脉相承的,这这这人脸皮更厚更无耻啊。
陈莜担心她晕倒, 赶紧上前扶她,却被她甩开。云涟县主拦不住薛二就直接拦在周梦洁前面, “你们就是这样的家教?”
周梦洁上下打量她, 打量得她有些发毛,她后退一步:“你想干嘛?”
周梦洁疑惑道:“方才不是你们说要拜访也是我们薛家拜访你们侯府吗?我们来了, 你们为何是这种表情,开门迎客大呼小叫可不好,有损家教,这位夫人身体不好就回去休息, 莫要站在这与自己为难。”
“况且, 我们来拜访侯府, 自然是承恩侯和侯夫人接待, 他们和老太太都没说话你站出来多有不妥。”
这是变相说她没家教了, 云涟县主没出嫁前就跋扈惯了,出嫁后站着娘家在侯府也是被让着的。外头的人看侯府都只敬她二夫人,谁管沈香雅是谁,这会儿被奚落了,当下就不舒服,扭头找老太太撑腰:“娘,你瞧瞧他们,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
老太太这会儿反而一反常态喝道:“好了,开门迎客大呼小叫做什么,有损侯府脸面,还不快让人备茶。”
大房的人没出去给她丢人就行,薛家的人上门至少还带了礼品,待会也能好好拿捏他们,有什么不好的。这云涟是病糊涂了吧,在正门口吵闹像什么话。
等承恩侯把人迎进正厅,云涟县主喊来身边的婢女,咬牙道:“去把二老爷和大公子喊回来。”仗着人多了不起啊,她也有夫君和儿子,只要夫君在那个废物大哥就永远立不起来。
一大群人来到正厅,承恩侯招呼着亲家坐。老太太毫不客气先坐在上首,朝刚坐定的薛忠山道:“我们侯府高门大户,国公还在时上头就时常赏赐。侯府一用物件都不缺,你们拿这些礼品上门倒是不知放哪好。”想来青州偏远,也不会有什么好东西。
老太太仗着太后的关系高高在上惯了,说话向来刻薄。她都说得这样明显了,一般人都会拘谨惶惶不安。
哪想薛忠山很直接道:“您用不着操心,这些东西不是给您的,是给我亲家的。”
承恩侯笑呵呵的接话:“那怎么好意思,本来应该是我们拿东西去的。”
老太太被噎了一下,很是没脸,不悦道:“老婆子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没见过,会稀罕这些东西。”
薛忠山点头:“我也觉得老太太不会稀罕,不过是几对琉璃瓶,琉璃盏、琉璃珠、琉璃碗还有一些土特产。”说着他拆出一个琉璃盏给承恩侯瞧,“亲家,你瞧瞧,喜不喜欢,要是不喜欢我再去挑别的就是。”
捏在他手里的琉璃盏通透纯净,像是一整块冰雕刻而成,杯盏的外头还溶出清晰的兰花枝条。那枝条翠绿鲜嫩,顶端裹着一朵粉色花苞,似是悬在空中一般。
就是在皇宫也没瞧见过这么好的琉璃。
太后表妹寝殿里就有一只琉璃盏。宝贝的很,时常拿在手里把玩。老太太羡慕得紧,如今与薛忠山手里的一比照就是粗糙得不够看。
光这只琉璃盏也价值千金吧。
正厅里的下人眼睛全往琉璃盏上瞟,跟进来的云涟县主眼睛都看直了。承恩侯哎呀一声叫:“这琉璃成色怎么这么好?我还从未见过这么好的琉璃啊,亲家送的东西太贵重了。”
坐在上首的老太太身体坐直了些,昏黄的老眼盯着那琉璃盏瞧,恨不能拿过来仔细端详。但她先前姿态摆在那,又不好自打嘴巴,只能隔着一段距离远远的瞧着。
不过转念一想,东西只要在侯府,她问大儿子要,大儿子那性子也不敢不给。
薛忠山笑道:“不贵重,应该的,我们家别的不多就是这琉璃多。”
老太太:这薛家是暴发户吗?琉璃可是与金玉等价啊,什么叫就是琉璃多。
承恩侯看了一阵,把东西放下,同沈香雅一齐站了起来,朝薛忠山和周梦洁行了个标准的谢礼。承恩侯道:“薛家救我儿子一命,又把如意这么好的姑娘嫁到我们家。我们还没报答,这些东西是万万不能收的。”
老太太:送都送来了,往外推是傻吗?
她挨着檀木椅有些坐不住了,看着老大和薛忠山来回推拒,眼也跟着来回瞧,最后还是忍不住出声:“老大,推推搡搡的像什么样子,他们舟车劳顿千里迢迢拿过来的东西就收下。”
承恩侯听老太太这么说,只得道:“那好吧,土特产我收下了,琉璃太贵重还请亲家带回去。下次我同夫人去府上拜访,您记得拿琉璃出来招待我们就好。”
薛忠山见他坚持也不好再推来推去,乐呵呵道:“一定,只要你们来,甭管碗碟酒杯,就是筷子都给你整成琉璃的。”
眼见薛忠山把礼品中的琉璃盏收了起来,老太太那个心啊,都在滴血。心里大骂老大废物,送上门的东西都不要,她还指着拿这琉璃盏去炫耀呢。
婢女开始上茶,薛如意揭开茶盖发现茶是冷的,茶叶子飘在上面都没泡开。她看向其他人,好像只有薛家的茶是这样的,挨着她的王晏之自然也发现了。他眯着眼看向上首的老太太,很是不悦。
刚要让人换茶,薛二就直接道:“呀,老太太方才还说你们侯府高门大户,怎么瞧着这样穷,连泡茶的水都烧不开。”
周梦洁故作惊讶道:“还真是,你们侯府不会日日都喝生水吧?”
负责上茶的云涟县主尴尬一秒,觉得这薛家人各个都脸皮厚。难道不知故意上冷茶就是瞧不起他们的意思吗,还要这样大刺刺的讲出来。
云涟县主刚要说话,周梦洁就盯着她问:“这位是?”
沈香雅给她介绍:“这位是二房的弟妹。”
云涟县主太高下巴补充:“成郡王之女,云涟县主。”
周梦洁上下打量她,打量得她有些恼火,偏生不好多计较,只得直挺挺坐在座位上。
周梦洁瞧了半晌很认真的问:“二夫人最近是不是经常半夜腹痛,人没多大精神,手脚怎么也睡不热?”
云涟县主回忆起自从她被吓病后的症状,好像真是这样。
周梦洁又补充道:“而且一旦生病迟迟不见好?”
云涟县主迟疑的点头,就见周梦洁叹了口气,然后连连摇头:“二夫人身份尊贵,身体却不太好,可惜可惜……”
云涟县主被她两个可惜说得坐立难安,这薛家夫人能把她那快死的侄子救回来,医术肯定不错。现在什么也不说就冲着她摇头是什么意思?
“那个……”
她才说两个字,周梦洁就看向上首的老太太转移话题:“老太太最近胃口不太好,老是胸闷气短总是很难入睡?”
老太太眼眸微睁,她最近确实这样。已经找了好好几个大夫来瞧,都只说她是年老劳累所致,多休息休息就好了。但自己的身体自己很清楚,肯定是哪里出问题了。
这会儿被周梦洁全说中,下意识就问:“我是有什么问题吗?”
正厅所有人都看着她,眼睛都在发光:这薛家夫人莫不是个神仙,瞄了一眼就能把人病痛说得一清二楚。
老太太正等着她继续说,周梦洁哎呀一声,道:“你们瞧,老毛病又犯了,看见人就喜欢给人看病。今日是特意来拜访亲家的,什么病不病的就不提了。”
云涟县主和老太太一口气提在嗓子眼里,不上不下的。老太太很有眼色的训斥下人:“还不快给客人换最好的碧螺春来,茶都冷了没瞧见。”
下人赶紧换了新茶上来。
然而喝了热茶的周梦洁只管和沈香雅聊,云涟县主和老太太每每想插话都插不进去。
这一聊就聊到午膳时分,王右通政被下人请了过来,瞧见薛家人态度倒算是亲近,尤其是对薛二好一番夸赞后,又道:“任命书大概这两日就会送到,薛公子少年英才被破格提拔,今后可多与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多往来,好提点提点他。”
他夸完薛二又对周梦洁医术大加夸赞,试探的问:“晏之的病太医医治十来年都束手无策,不知周夫人是如何救治的?”他一双眼睛不算大,微微眯着总有种看破人心的沉静。
周梦洁不动声色道:“不过恰好祖上有些偏方,瞎猫碰到死耗子医治好了,也是晏之命不该绝。”
王二叔眸光微闪动,又问:“哦,那我们家晏之得的是何种病症?”
周梦洁奇怪的问:“不是肺痨吗?”
王二叔压着眼睫:“是肺痨吗?”
云涟县主从来不知自己夫君如此啰嗦,眼见着要开席连她插话的份都没有。她在桌子底下拼命拽自己夫君的衣袖,王右通政蹙眉,直接把她手扯开。
他还欲要再问,插不上话的老太太打断他的问话:“好了。”
王右通政不明白这两个女人怎么了,怎么一个个巴不得他闭嘴。三人眼神交换间,饭菜很快上桌。老太太挥退布好菜的下人,正要见缝插针的问周梦洁刚刚的事,就听薛忠山道:“听晏之说侯府的规矩极严,通常都是‘食不言寝不语’,我们入乡随俗,用膳时绝对不会坏了规矩。”他说完还煞有介事的吩咐两个儿子。
老太太话堵在嗓子眼里,越发的胸闷气短。总觉得薛家人什么都没说,偏偏又气人的很,气得恨不得把磨牙把他们咬碎了。
这是人干的事吗?
说话说一半,诚心不让人好好吃饭。亏得她方才还让下人把饭菜做丰盛一些,好让周梦洁继续看诊。
正厅里安安静静,只有二房的钰儿是不是会碰到碗碟,嘟囔两声。老太太和云涟县主吃得食不知味,薛家五人包括大房吃得很是开心。
酒足饭饱后,老太太以为终于有机会问话了。哪想薛家几人突然说有事,急匆匆告辞,临走还热情的欢迎他们下次也上门拜访。
薛如意把人送到门口,周梦洁拍拍她的手,目光瞟向不远处傻眼的老太太和云涟县主,轻笑道:“这两天她们问你什么,你只需说不知道就够了。”
“嗯。”薛如意点头,悄悄朝她娘竖起大拇指。
周梦洁刮了她鼻尖一下,转身和薛家三父子走了。
不出周梦洁所料,接下来的两日老太太和云涟县主对薛如意甚是和蔼。总是找机会凑过去同她说话,每次总是把话题绕道她娘身上。
薛如意一问三不知,“不知道,问我阿娘去。”
老太太觉得她是故意的,偏生她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很无辜的看着你,当真叫人说不出狠话。
婆媳两个碰了两天软钉子后,都有些坐不住了。第三日,云涟县主提着厚礼从后门出去与提着厚礼从前门绕路的老太太在薛家大门口碰了正着。
婆媳之间尴尬了两秒,云涟县主主动绕路去了别处,等老太太去过薛家才又绕路回了薛家。为了避免尴尬,还塞了只镯子给薛如意让她陪同。
去的时候,云涟县主还担心她前几日态度不好,薛家人会给她脸色看。哪想薛家人态度和善,瞧见她只当是个熟人,招呼她往里头坐,嘴里还道:“人来坐坐就好,做什么提礼品。”
手却把礼品照单全收。
云涟县主干笑两声,觉得这薛家人脸皮委实太厚了。
薛如意把人带到正厅,百无聊赖的开始雕木雕。周梦洁进来时朝她手里瞟了一眼,雕的好像是个衣袂飘飘的男子。
一见她来,云涟县主立马站起来:“周姐姐,你总算来了。”
周梦洁笑问:“县主找我有何事,不妨直说。”
云涟县主看看她,又看看坐在旁边薛如意,满脸纠结。周梦洁又问了一遍,她才屏退下人,道:“那我就直说了,我生了沅枳和玉芳后,总想再生养几个孩子,最好是个男孩,但总也怀不上。最近几日我确实夜夜半夜肚子疼,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手脚怎么也睡不热,夫君都不让我挨着他。大夫瞧过了,只说我先前受到惊吓,加之秋日天气多变,有轻微风寒才会如此。”
她身体前倾,紧张的问:“但越吃药这种状况越明显,周姐姐你医术厉害,瞧出我是什么病了吗?”
她一同自己夫君说,他就很不耐烦,说她疑神疑鬼,没事多泡泡热水。云涟县主有时候觉得这男人真不是好东西,从来不能感同身受,总以为她们女人就会没事找事。
他可以有很多姨娘小妾,当然不关心她能不能再生。
周梦洁示意她把手伸出来,云涟县主立刻凑过去乖乖伸手。周梦洁手搭在她脉关处细细查验,她时刻注意周梦洁的神色,眼见对方眉头越蹙越深,云涟县主一颗心提到嗓子眼里,问:“怎么样?”
周梦洁神色有些纠结,半晌后才道:“也不知我该说不该说,县主的脉象应该是中寒毒了。”
云涟县主有些懵逼:“寒毒?”她反应过来后,连忙否认,“不可能,我入口的东西都是经过查验的。”
薛如意适时提醒:“阿娘医术一绝,绝对不会说错的。二婶病了好几日,入口的东西繁多,吃食药物补品衣物什么的都应该检查检查。”
云涟县主狐疑的转动眼珠子,开始思考这几日的点点滴滴。
周梦洁道:“县主要想治好身体的寒毒,得先找出来究竟什么东西使你中毒。你回去好好找找,找到了再来寻我,我会根据使你中毒的物件配制解药。”
云涟县主连谢谢都没来得及说,赶紧带着人回侯府了,临走连薛如意都没顾得上。
她一走,薛忠山和薛大就进来了。周梦洁问:“老二出门去拖王右通政了?他一个人行不行,不行老大你也去。”
薛忠山不解:“干嘛要让老二去拖住他?”
周梦洁解释:“女人的想象力是很丰富,把他们夫妻分开,一天的功夫,云涟县主那性子能想出八百个可能。”
“如意,你回去把侯府二房的几个姨娘领到你那二婶面前转一圈,气她一气。等王右通政回来,今晚让隔壁小王准备好去听墙角。”
这是他们前几日就商量好的计策,先利用云涟县主去闹王家二叔。看看他对王晏之中毒的事知道多少,还是说毒就是他下的。
薛如意抓了一把她娘做的云片糕,直接从围墙翻了过去。她把云片糕送给丁野,就按照她娘的吩咐去二房逛了一圈,把二房四个姨娘引到云涟县主院子里嘘寒问暖。
云涟县主大发雷霆,觉得这些人都很可疑,不是来看她笑话,就是来看她死没死。汀兰苑吵吵嚷嚷,薛如意坐在院子外的石凳上继续雕她的木雕。
一个翩翩公子已经在手上成型,她雕得仔细,不曾注意到陈莜牵着钰儿过来了。
王钰正是贪玩的年纪,瞧见她手里的木雕好奇的探头探脑。拉着他娘小心翼翼的往这边凑,见薛如意没发现又偷偷坐到她旁边,支着小脑袋一眨不眨的盯着看。
等最后一根发丝雕好,王钰小朋友突然问:“你雕的是不是病叔叔?”
薛如意不妨有人,手一抖就把木雕半个脑袋削掉了。王钰哇的一声哭了,扑进他娘怀里哭得上气不接小气,冲着薛如意呜咽道:“你坏,你坏,我讨厌你。”
陈莜边安抚儿子,边小声的问:“弟,弟妹,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见薛如意没搭理她,她一咬牙问:“弟妹是怎么让世子对您死心塌地的?”她观察这俩人许久,她那神仙般的堂弟对这世子妃真是百依百顺,好得没话说。
陈莜嫁进侯府五年,对内温婉乖顺,对外大度孝顺,对夫君更是温柔体贴。饶是她做得再好,夫君心思永远不在她身上。
她实在无法了,才大着胆子问这不好惹的世子妃的。
她问完,薛如意才抬头看向那母子俩,手上的刻刀直接插进了木偶的心脏。王钰吓得打嗝,陈莜瞳孔微缩,战战兢兢的道:“我,我明白了。”
一力降十会。
这世子妃肯定是靠拳头征服王家麒麟子的。陈莜隐隐觉出那日床塌了的真相——床递间把人打服也是一种本事。
这种本事是她这种世家女永远无法尝试,也没办法做到的。
薛如意盯着陈莜的背影懵懂:她明白什么了?
傍晚时分,王右通政才匆匆回来,进门时脸色显然不好看,碰到同样这个时候归家的王沅枳还把他臭骂了一顿。王沅枳莫名其妙,偷偷问他爹的贴身小厮怎么回事。
小厮压低声音道:“老爷今日从通政司回来,先是碰到世子和太子,被拉去作陪。路上又被个姑娘缠住了,非说老爷非礼她,拖着老爷去顺天府告状。老爷被折腾了一天又被同朝的大人笑话,这会儿心情很不好,您还是避避吧。”
王沅枳哦了声,眼瞧着他爹往四姨娘院子去了,他立马转身往他娘院子里去,把小厮的话同他娘说了。
本就在气头上的云涟县主大怒,觉得自己真真委屈极了。以一个县主之尊下嫁给他,也大度的让他娶了四个姨娘。如今野花野草都想沾染,还叫人拉到顺天府去了,她今后出去不得让人笑话死。
她身体不好,他只会嫌她烦,都不曾关心过。到底是多年夫妻,嫌弃她人老珠黄了。
身体的不适,又加上气不顺,云涟县主当场就爆发了。不管不顾冲到四姨娘院子里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指着王家二叔鼻子质问:“王修德,那补品里的寒毒是不是你放的,你是嫌弃我人老珠黄想换一个正妻是不是?”
王二叔心情本来就不好,还被自己夫人指着鼻子骂,当即就不高兴了,把她的手挥开,喝道:“莫名其妙,什么补品,我何时给过你补品吃?”
“你还不承认?”云涟县主不依不饶,“前些日子你给你的好侄子送补品,他又给我送回来了。我这几日都是吃了这补品才会日日肚子疼,寒毒入体。”她查了一圈,最后在这补品里查到过份寒凉的东西。一问之下才知是自家夫君送给王晏之,王晏之又原封不动送回来的。
趴在屋顶上的薛如意有些紧张:来了,重头戏终于来了。
她瞄了眼昏光中的王晏之,旁边的人屏住呼吸,唇紧紧抿着,捏住瓦片的手指骨隐隐发白,表情倒是看不出喜怒。
被吼了一通的王二叔这才明白妻子话里的意思,微眯着眼问:“他把东西送回来了?”
云涟县主对他的态度有些心寒:“你现在不该问问我有没有事?”
王二叔安抚她道:“你想多了,补品里哪有什么寒毒,定是有人要离间我们夫妻二人。你即是身体不舒服,我让老太太去请太医来一趟就是,不过是寒毒太医还是有办法的。”
云涟县主这会儿也冷了下来,一把甩开他拉过来的手:“少忽悠我,我不傻。你那侄子虽然早产,但自小习武,前十几年都活蹦乱跳,突然就病了。不是有人下毒手鬼才会信,说是肺痨也没见大哥传染,那定然就是别的病症了。先前我就怀疑过你,你倒是把这毒用到我身上来了,是不是我死了你好扶四姨娘那个贱人当继室。”
原本宽和的王二叔脸立刻也冷了下来:“你胡说什么,担心祸从口出。”
“我胡没胡说你自己清楚。”云涟县主步步紧逼,“我们夫妻二十余年,你什么心思我会不清楚?当年太医也查出晏之体内有寒毒是也不是?”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再隐瞒也没意思。
王二叔眸色沉沉:“寒毒确实是我放的,但是是在晏之突然病重后,所以有些话不该说的别说。”
云涟县主气愤:“你终于承认了,你现在是想用这个毒毒害我吗?”
王二叔蹙眉:“不可理喻,这寒毒又不致命。”
云涟县主冷声道:“虽然不致命,但若是我本身病重,这毒素就会一点点入骨。尤其是对于女人,今后小日子难捱不说,可能终身没办法再孕。”
王二叔实在不理解云涟县主的执着,都有钰儿了,还想着再生个小的,有病吧。
他不想再纠缠,刚转身就被云涟县主一把揪住,鲜红的指甲往他脸上挠,浑然是撒泼的架势,“你不想我好过,你也别好过。”
云涟县主真真是委屈极了,这会儿发了狠的往他脸上抓。王二叔脸上被挠了几道红印,抓住她的手喝道:“你发什么疯?如今晏之好好的回来了,你心思不在沅枳身上瞎折腾什么?”
他话音刚落就听王沅枳在院子外喝道:“谁在屋顶?”
王二叔和云涟县主同时愣住,立马双双往外跑。跑到院子里顺着王沅枳目光看去,只看到两个黑影一闪而过。王二叔当机立断把随身带的匕首掷了出去,屋的另外一遍传来重物跌落的声音。云涟县主脸色刷的白了,王二叔眸里有杀意,朝院子里的下人喝道:“还不快抄棍子给我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