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熙一怔,仿佛幻听了,他听见了什么?
臣服?或者,死?
哈哈哈怎么会有如此狂妄的人,还是最不被他看在眼里的女人!
陈熙放声大笑,眼泪都要笑出来,忽地止住笑声:“女帝在说什么?是不是这天让你昏了头?五国本就并列,我乃燕国国君,你以什么姿态说出这样的话?”
他真的怒了。
手里的礼盒重重扔在地上,只是发怒前的征兆,却不曾想,在众人面前,就是他要挑衅女帝的权威,底下的士兵哗变,膝行的两国国君更是瞠目结舌。
直至一声枪响,子弹打进他的手腕。
剧烈的痛楚!
陈熙晃了晃身体险些遏制不住自己的惨叫,震惊地看着她,她怎么敢动手?可左手的痛楚不是假的,恨不得当场滚下台阶。
却只看见黑为底色金线作配的衮服随着主人步子缓缓向下,李妩看着他,白润如玉的手指握着一把黑漆漆的□□,扣动扳机——
砰!
又一枪,打中他的右手,陈熙瞬间惨叫出声,砰!砰!他的双腿双脚,跪在汉白玉雕琢的玉阶之上,汩汩热血流下。
一双柔软的鞋底踩上他的脖子:“臣服,或者,死。”
想杀他,李妩有一千一万种想法,可是都不如这血腥惨烈,让人触目惊心。
清澈眼眸环视四周,方才沉默的大臣此时恨不得变成蚂蚁,也好过对方视线扫过,全身僵硬,颤抖,那是直抵灵魂的颤栗和惧怕。
沈家家主也在人群里,还在最前方,这副惨烈景象他首当其冲,心脏重重跳了起来,确定不是杀鸡儆猴,不,这是杀猴儆鸡!
他忽然萌生出一种不详预感,他们这么做,真的能在这位手下得利吗?确定不是与虎谋皮?
“啊啊啊!”惨叫声打断他的想法,狗腿子赵国国家被李妩狠辣手段吓得双腿一软,直接从台阶上滚落下来,膝行的楚王和齐王齐齐让开,整个人毛骨悚然,他们什么都没干,他们什么都不敢!
此时的李妩在他们眼里,不啻于魔鬼化身。
可在全天下百姓眼里,那是神明的惩罚。
包括急行军的百草等人,也是这样认为。
至于她为什么现在还没赶到,百草忍不住哭笑起来,关于因为主子速度太快,带着两万多人的军队已经直捣皇城这事,而她率领的五十万大军根本追不上这事儿,她已经说厌了。
百草笃定道:“罪有应得!”
“当初挑衅主子就该有这样的觉悟!到现在还没死人,主子还是心软了。”
一旁的周寄书摇头:“不一定,或许,主公只是在等。”
百草愕然:“等什么?”
旋即她反应过来,看着越来越近的城门,脸上绽开光艳:“大军全速开拔,往皇城方向进发!”
百草心脏怦怦直跳,她明白了,主子在等我们!主子在等我们的到来!
此时,见到这一幕的百姓们都错愕着,这是他们的国君,如今竟然被人踩在脚下,狼狈不堪的样子,让人闭上眼都忘不掉。
同时,产生一种莫名的情绪,就像当初嘉朝百姓眼睁睁看着隋宴骁被打脸的感受,滤镜碎了一地。
原来他们以为至高无上的君主也是有血有肉的普通人,也会被人打得那么惨。
朝堂上的大臣瞬间沉下脸,惊怒交加地看着屏幕:“该死!这女帝简直该死!”
“她怎么敢冒犯我们国君,不过是一场误会,我燕国颜面何存?又该怎么在五国间立足?!”
“太狠了!果然老话说的对,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
最后还是德高望重的镇国公起身:“诸位。”
场上瞬间安静,所有大臣看着他,镇国公满意地看着众人:“如今事情已成定局,多说无益,所谓的新朝刚成立便敢如此肆意妄为,我燕国身为五国之首,一定要肃清这股歪风邪气!”
“大人说的极对!他们简直无法无天!他们怎么敢如此折辱陛下!”
“不如起兵吧!”不知谁呼喊了一句,瞬间一片死寂,大臣们看着屏幕,被李妩踩在脚下的自家国君,一个个目眦欲裂。
可是,起兵,没有国君吩咐没有律令他们如何调动军队?
这时,一个少年站了出来,赫然是燕国太子陈琛,他双目赤红:“我要领兵攻打新朝,此仇,不共戴天!”
开始发言的镇国公心中点头,须知太子妃就是他的嫡女,两家联姻,共结秦晋之好,而太子,就是他寄予厚望的下一任国君最佳人选。
“殿下三思。”这时候他反倒站出来阻拦:“等我国国君回归,此时再提不妨。”
毕竟在他看来,以女帝狠辣手段,燕王凶多吉少。
新朝百姓却是一个个眼神晶亮,刚才燕王陈熙的表现已经让他们很不满,现在看见李妩反击,纷纷鼓掌叫好!
“好!小王八羔子也敢欺负我们李仙长!让你尝尝神器的厉害!”
“哈哈哈应该叫女帝陛下,陛下威武霸气!最好把那什么国君打得哭爹喊娘,什么阿猫阿狗也敢冒犯我们陛下!”
“陛下万岁!严惩恶徒!”
百姓们自发高呼着,声音在上空盘旋,甚至传进宫内,听见这声音的楚王齐王脸色苍白,生生疼晕过去的赵王无人问津,只剩下一个燕王,生不如死的剧痛让他满身大汗,心里怨恨不已。
直到看见那黑洞洞的枪口越来越近,他呼吸艰难:“你!你要干嘛?”
他苟延残喘地说:“孤……孤是燕国国君,你敢杀了我……一定……一定会挑起两国战争。”
李妩心念一动:“两国战争?”
这可不够。
燕王陈熙只差跪地求饶,如今痛哭哀求:“我臣服……臣服你!”
他闭上眼仿佛整个人都老了十几岁,像是整个被击垮,实际上,闭着眼是怕自己眼里的怨恨暴露心思,这些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一叶障目说的便是他。
甚至不如镇国公看得清楚,也是他身在局中,他凭什么觉得因为这几句话,李妩就会放过他?放虎归山,养虎为患?
李妩从来不干这种蠢事。
她笑了一声:“可是,我突然觉得另一件事更有趣。”
陈熙脸色惨白,冰冷的枪)口抵上眉心,那双黑白分明的眼浸透了寒冰,盯着他,仿佛被凶兽盯上,让他魂不附体:“饶、饶命——”
“砰!”
李妩一枪结果,干脆利落。
死不瞑目的燕王睁大眼,在所有人内恐惧摄住心神时,李妩已经移开目光,掠过晕死过去的赵王,落在跪地的两王身上。
楚王呼吸一滞,恨不得当场晕死过去!
救、救救救救命啊!
他要收回之前的话,她不是神,是魔鬼!
李妩:“臣服,还是,死?”
“臣服臣服臣服!”
“我臣服我臣服!大王饶命啊!”
俩人吓得够呛,本来就是软骨头,跪着不停磕头,看起来真是可怜,不过,李妩相信他们的话,却不相信他们身后的国家。
与此同时,和她所料没差,楚地最大规模的骚动自上而下发起,满朝文武看见他们的陛下如此懦弱无能,朝一个女人卑躬屈膝,简直要气死过去。
“可他是国君,我们身为臣子,怎么能抗旨不遵?”
“狗屁!我楚地数百年基业,难道就要因为先帝一句话,拱手让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先帝?他不是——”
一位大臣站了出来:“先帝为奸贼掳掠,请太子登基,铲除奸贼!”
“请太子登基,铲除奸贼!”
文武百官直接跪地换新皇,不得不说脑袋还挺灵光,可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有一个人,也等了很久了。
“太子登基,本宫不允!”
清脆女声响起,众目睽睽之下,一身华服的楚朝阳出现在众人眼前,她的一侧是草莽将军,也是她的三位赘夫之一,高大挺拔的身躯,此时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卑躬屈膝,极尽谦卑:“公主殿下,我们到了。”
楚朝阳应了一声,他已经欢喜地笑了起来,对比另一边,阴沉着脸好似下一秒就要沁出水来的太子,反差极大。
不过场上谁也没注意,大臣们全服心神都落在朝堂上,听见她的反驳后,瞬间笑出了声:“朝廷大事,长公主殿下怎么来了?”
“殿下,这不是您该参与的场合。
“来人,请长公主离开。”
楚朝阳还没说话,她的大狼狗将军已经站了出来:“我看谁敢!”
“武夫!莽夫!太子殿下,请您裁决。”
他深深看了眼楚朝阳:“来人,先皇遭遇不测,将长公主送入宫中安抚贵妃,无孤的法旨,谁也不能送公主离宫。”
他眼底掠过一抹阴鸷,大臣们却喜笑颜开,深觉太子仁厚实乃明君,毕竟是同胞妹妹,如果单独囚禁定会惹出事端,像今日这样,入宫伺候庶母,仁孝两全,旁人也不可指摘。
大臣夸赞起来,大概只有楚朝阳本人,她快要给笑死了,她知道所谓的太子心里藏着怎样的龌龊念头,胃里翻江倒海。
直到一阵脚步声响起,等到了!
她拿出藏在袖子里的圣旨,交给亲信庞愿也就是她现在的将军赘夫,粗犷的嗓子响彻大厅,听见内容的大臣脸色瞬间变了。
楚朝阳:“父王临走时赐我一道圣旨,一旦发生变故,由长公主代为监国!”
她眯了眯眼,语气饱含警告:“你们是……准备抗旨不遵吗?”
听见这话的众人勃然变色:“臣不敢。”
“但是——”大臣猛地抬起头:“陛下召令,是真是假,亦说不定!”
“牝鸡司晨,更是前所未有,臣等怀疑,长公主殿下伪造律令!”
掷地有声,几十双眼睛盯着她,但凡楚朝阳表现出一点心虚,恐怕都会被人当成捉拿在地,不过,她会吗?
她冷笑道:“你们决定抗旨不遵了?”
“非臣不尊,臣在找证据。”
楚朝阳:“证据?证明我都召令是假的?”
她一眼看穿这些人打的什么算盘,大臣们看着她:“请太子定夺。”
太子亦是深深看她一眼,状似无奈道:“父王临走时从未写过什么召令,你还是先进宫安慰贵妃……”
“来人,给本宫将这些谋逆份子打入天牢。”
太子惊愕地看着她。
身后大批禁卫军,她的好丈夫看着他,忽地得了楚朝阳几句夸赏,像只开心得直甩尾巴的狼犬,是了,庞愿此人,升为将军之前,便是皇宫禁卫军大统领!
一刹那,仿佛一道闪电劈开阴霾,他想不通的没想到的尽数呈现在眼前。
叫他气血翻涌,竟然当场吐出一口鲜血:“朝阳,我待你不薄!你背弃我!你背弃我!”
楚朝阳看着他,用一种无法形容的眼神看着他,仿佛看穿他所有肮脏心思,所有污秽念头,继而,她笑了起来:“来人,把我们的太子殿下带下去。”
她不能说。
而一侧,忠犬似的将军盯着他,本能厌恶,盘算着一会儿下去怎么派人好好招待一顿。
肃清了朝堂,只剩下了顺从她的官员,至少表面上如此,整个楚国全都在她掌握之中,尽管楚朝阳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不过也尽够了。
“公主殿下,喝口茶水。”
庞愿小心翼翼地递上清茶,楚朝阳微抿一口,看清直播间内容后,瞬间勾起唇角。
竟然是,李妩在封赏。
封赏他们的君主,楚王为楚省长,齐王为齐省长,楚王和齐王千恩万谢,比起丢了命的陈熙,他们现在简直好上太多太多了!
李妩微微一笑:“那么我们继续吧。”
“朕的登基大典,告知天地,万民,今日我明朝始立,照临四方曰明,君之所视,皆为明土!”
当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震撼在她惊世骇俗的发言时,李妩话锋一转,抚掌而笑曰:“来人,上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