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衡这是什么意思?
田恬不解的看着他:“你没有宠幸刘夫人?”
高衡点头:“没有。”刘夫人那样的女人, 不配入他的眼,她不愿侍寝,嫌弃他是一个阉人, 他自问以前待她不薄,虽然没有真的宠幸过她, 但没和姜蝉在一起之前, 他确有想过真正和刘夫人在一起, 甚至为了她的欢心, 不但把高宫管理权给了她,甚至她的母家,也升了他们的官, 让她风光无限。
可她依旧嫌恶他,每次侍寝回去, 总会暗地里沐浴洗手, 甚至会来回洗好几遍,好似身上有洗不掉的脏东西。
也是如此, 他才冷了心,把她当做普通女人,当做派遣寂寞的舞姬。
田恬更加茫然,高衡说没有宠幸刘夫人, 可之前她去给刘夫人请安,她走姿不对, 双腿每走一步,疼的发颤,那分明就是被宠幸后才有的症状。
她那模样, 根本就不是装的。
高衡在说谎?
田恬定定的看着他, 思索片刻, 决定直接问出来,她不喜欢藏着掖着,更不喜欢瞎猜什么:“刘夫人每次侍寝回来,双腿难以走路,你作何解释?”
高衡瞬间秒懂:“我宣她侍寝,只是为了气你,每日都是让她跪着侍寝的,她长跪一夜,自然双腿难以行走。”
“你让她跪一夜?”田恬惊讶难言。
高衡说到这里,觉得晦气,把之前刘夫人不愿侍寝的事情说出:“一个被当做玩物送来高宫的女人,竟然敢嫌弃我,我自然不会让她好过。”
误会解开,田恬心里舒坦了,高衡搂着她,她也不在挣扎。
高衡自然感受到田恬的变化,欣喜不已。
田恬问:“这次下毒的人,找到了吗?”
高衡解释:“已经抓了十几个下人进了天牢,严刑之下必有结果,婵儿且等等,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答复。”
田恬点头,后怕不已:“若不是我发现的及时,也许我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高衡搂着她,耐心安慰:“别怕,有我在,以后谁也不敢伤害你。”
田恬叹气:“子瑞,其实我不喜欢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过那种宁静悠远,种豆南山,平淡温馨的生活。”
高衡直接道:“婵儿,你这是被吓坏了,那种日子有什么好,为了几两银子折腰,每日都是柴米油盐,我不喜欢,且这辈子你跟了我,注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婵儿,别胡思乱想了。”
“子瑞,你不觉得这种生活很累吗?看似权倾天下,锦衣玉食,可咱们没有自由,不论去到哪里,都有无数歹人刺杀,就连在自己家里,也有性命之忧,实在让人寝食难安。”
田恬抬眸看他:“子瑞,我们换个身份,去过平平淡淡的日子可好,以我们的本事,不会为银子烦恼,咱们每天看太阳东升西落,游遍大楚山水风光,安稳一生,想想那种日子,都让人向往不已。”
高衡笑:“婵儿别傻了,只有权力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有话语权,否则咱们只是别人粘板上的鱼肉。”那种日子虽好,可从他选择走上这条路起,他就注定无法脱身,再者他喜欢权力,更想坐上那个至尊之位,他可没兴趣去当什么富贾乡绅,一辈子平平淡淡,那样实在无趣。
人生在世,就当轰轰烈烈闯出一片天地,无悔来一趟人间。
田恬见劝不住他,无可奈何,索性不劝了,先等等再说。
嘴上说说,肯定是无法说服他的,且他还那么看重权势。
想要让他放下权利,太过艰难。
“我昏迷几日了?”田恬问。
“整整四日。”
“这四日你都在这里守着我?”
“只有在这里守着,我才能心安。”
田恬心里感动:“快去洗漱歇息,别把身子熬坏了,我已经没事了。”她现在虽然浑身无力,但总体感觉还好,御医的医术确实厉害。
“我就在这里歇息。”高衡舍不得离开她。
田恬拒绝:“你回千岁殿歇息,我这里房间太小。”她昏迷四日,连着四日未曾沐浴洗漱,肯定浑身又脏又臭,她不愿意和他呆在一起,被他闻到。
田恬爱洁,不愿意把这么不堪的一面,给自己男人展现。
高衡还不肯放弃,耐心劝说。
田恬铁了心,直接把他赶走。
高衡无奈,只好悻悻回千岁殿。
“婵儿,等我处理好手头的事情就来看你。”守了她四日,奏折也堆了四日,他必须要把紧急的事情处理了。
田恬点头,目送他离开。
*
千岁殿。
高衡沐浴洗漱完,躺在床上,顿时闻到一股不对劲的味道。
那股味道很淡,还有点香,挺好闻的。
但这股香味出现在他的房间里,显的很突兀。
高衡察觉不对,连忙起身翻找。
找了好一会儿,终于在拔步床下面找到一个荷包。
藏的好隐秘。
荷包里面装了一包很淡的香料,他之前闻到的香味,就和这个味道一样。
高衡立刻传了心腹御医过来查看。
御医反复检查后,道:“此香有安神助眠的效果,是一种好香。但若是和一种花茶配合,就会成为致命毒/药,药性非常强劲。”
高衡阴沉着脸,是谁要害他?
这千岁殿全是他的人,经营的铁桶一般,就算是有细作想要进来,十分艰难。
唯有一人,可以做到,那便是刘夫人。
刘夫人连着侍寝好几月,他为了气姜蝉,还特许了刘夫人可随意进出千岁殿。
此香,莫非是她做的?
高衡心里有了底,挥退御医,立刻叫来安公公询问。
安公公是高宫总管,且一直替他把守千岁殿,问他最合适不过。
“这几日刘夫人可有来过千岁殿?”
安公公想了想:“今日来过一次,说是亲自给您做了一件里衣,您人在太和宫,且太和宫因姜夫人要静养,不让外人进去,刘夫人见不着您,就把衣服亲自给您送进千岁殿内。”
高衡点头,心里有了数。
*
接下来的几日,田恬发现高衡每日依旧会来太和宫看她,但再也没有提出要留宿的意思。
田恬醒来后,将养几日,整个人精神许多,下午让秋菊伺候她沐浴洗漱,洗的香喷喷的,准备让高衡今晚留下来。
他们俩闹矛盾已有好几月,期间她对他虽然死了心,但两人说开之后,已经和好。
田恬素了几月,如今有肉可以吃,自然不会让自己憋着。
高衡处理完政事,就被秋菊请到了太和宫。
刚进入殿内,映入眼帘的是一袭红衣薄纱的女人,晕黄烛光照耀下,女人若隐若现的肌肤白如雪,让人欲罢不能。
高衡见此美景,亦激动难耐。
可一想到他这几日还有重要事情要办,高衡强行熄灭自己的心思。
“婵儿,你现在身子还未大好,待你大好之后,我带你回千岁殿,我再好好补偿你。”高衡说这话,离的田恬很远,生怕自己走的太近,控制不住,坏了大事。
田恬皱眉,她穿成这样,他竟然无动于衷。
这要是换做以前,他早就饿狼扑食的扑上来了。
“高衡,你这是什么意思?”田恬有些不乐意:“我身子已经大好了。”她总觉得这几日他很不对劲,就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一样。
“我昨日问过御医,他说你身子虚弱,还需将养。”高衡耐着性子道:“婵儿,我这也是为了你的身子着想。”话落,高衡逃也似的走了:“你好好歇息,待过几日,接你回千岁殿。”
田恬气咻咻:“我现在也可以回千岁殿。”
“现在不成,等过几日再说。”
“为何不成?”
高衡没有明说,找了个借口快速离开。
田恬气的捶床。
高衡他变了,太不对劲。
他肯定有事情瞒着她。
*
这日,高衡正在东配殿处理政事。
东配殿是他的书房,平日里没有完成的政事,他都会在这里处理。
安公公进来禀报:“启禀九千岁,刘夫人求见。”
高衡抬眸看他。
安公公道:“刘夫人见您处理政事辛苦,特意泡了一杯花茶给您尝尝,听刘夫人说那茶水是用去岁的雪水煮的,还有股梅花的香味,极好。”
送茶司空见惯,无甚新意,但刘夫人这茶水里加了去岁雪水,那就不一样了。
“让她进来。”高衡神情淡淡。
“是。”安公公行礼退下。
片刻,刘夫人端着一壶热茶袅袅娜娜走了进来。
刘夫人笑着行礼:“妾参见九千岁,九千岁吉祥。”
高衡眼皮抬了一下。
“起来吧。”
“谢九千岁。”刘夫人盈盈起身,端着花茶走到高衡书案前,亲手给高衡倒了一杯:“九千岁,这花茶是用去岁雪水制成,您尝尝看。”
高衡眼皮又抬了一下。
刘夫人笑容里带着一丝紧张。
高衡并未说话。
刘夫人等了片刻,又忍不住道:“九千岁,这花茶需趁热喝,才能品茗其中风味,若是凉了,便可惜了。”
高衡依旧不说话,只是把荷包直接从怀里掏出来,随意放到书案上。
刘夫人小小女子,当即吓的花容失色。
花茶抖落,滚烫的茶水如数倒在她自己手上,剧痛亦不敢吭声。
九千岁发现了,她完了。
高衡冷冷的看着她,就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我平身最恨别人背叛我。”
刘夫人噗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请罪。
高衡用手挑起她的下巴:“啧啧,真是一副好相貌,这身如雪肌肤,生在你身上真是可惜了。”
刘夫人浑身鸡皮疙瘩骤起。
“来人呐,把刘夫人押进地牢,务必要从她嘴里撬出幕后指使是谁。”
“是。”安公公立马带人进来,把梨花带雨的刘夫人押了下去。
*
一连几日,田恬很少见高衡来太和宫看他,偶尔见他过来,也是急匆匆见一面离开,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忙。
这天,田恬身子大好,见阳光明媚,天气晴好,去花园里随便走走,之后又去西配殿,继续研究她的香水。
她一天到晚闷在太和宫,实在无聊,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才能感觉自己还活着,还是个有用的人。
田恬这一待,就待到了下午黄昏,等她出来,秋菊一脸八卦道:“夫人,朝中出现了一件大事。”
田恬疑惑:“什么大事?”难道是陈老将军出事了,可高衡之前跟她说,他已经处理好边关之事。
秋菊附耳过去:“是九千岁和宁王撕破脸皮了。”
田恬大惊:“这事儿可是真的,你从何处得知?”
“奴婢在千岁殿有些关系,您进西配殿后,奴婢闲着没事,就找安公公闲聊,这才得知前朝的事。”安公公还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不要说出去,但姜蝉是她的主子,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她。
田恬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九千岁和宁王,是为何事撕破脸皮的?”
“听说九千岁是因为刘夫人和宁王殿下闹起来的,刘夫人竟下药想要毒杀九千岁,幸而被九千岁及时发现,这才幸免于难。
九千岁严审刘夫人,从刘夫人口中得知是宁王殿下指使她做的,还写了呈堂证供。
九千岁当着朝廷百官问罪宁王殿下,但宁王殿下完全不认,还反咬九千岁以刘夫人做局,陷害于他。两人针尖对麦芒,各执一词,故而闹的不可开交。”
田恬点头,心中慌乱,也不回太和宫,直接在千岁殿等高衡回来。
不一会儿,高衡沉着脸从皇宫回来。
田恬连忙迎上去,决口不提宁王的事,两人先吃饭,等饭吃完,她才开口。
“子瑞,刘夫人对你下毒,可是真的?”
高衡也没有瞒着她的意思,之前不说,是怕她担心他,也怕她吓到,毕竟她才刚刚经历了下药。
“嗯。”
“是宁王指使的?”
高衡听到宁王两字,脸色漆黑:“是,只不过他做的极为隐秘,那些为他做事递药的细作,被他除的干净,线索查到高宫外面就断了。”
故而他和宁王在前朝咬的激烈,但他拿他无可奈何,就像是姜蝉被害一事,也是如此,查着查着,查到最后关键人,莫名其妙死了,导致线索断了,完全查不下去。
宁王手段残忍利索,让他这次吃了好大的闷亏。
田恬叹气,上辈子宁王和高衡斗了十几年,能成功杀掉高衡胜出,他又会是什么简单角色,这次他打定主意要下毒杀高衡,自然会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否则东窗事发,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
“之前你一直不愿意让我回千岁殿,就是因为这事儿?”
“对,我发现不对,布置了一个请君入瓮,刘夫人是抓住了,但却让宁王跑了。”
田恬主动依偎在他怀里:“只要你人没事就好。”
高衡抚着她的发顶:“我不会有事。”他身居高位多年,经历过的刺杀毒杀数不胜数,刘夫人区区女子,如何能要他性命,宁王此举,是真的以为他宠爱刘夫人,故而敢涉险给他下药。
从刘夫人口中得知,宁王也以贵妃之位许给她,宁王英俊风流,刘夫人心动不已,最终答应了他的法子。
“还是小心为上,我真的害怕。”田恬道:“没完没了的刺杀暗杀,日日让人提心吊胆,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一切都会过去的,总有一天,我会让所有人匍匐在我脚下。”高衡道。
田恬叹气,高衡向往权利之心太强,她该如何劝服的了他。
“今晚留在千岁殿。”高衡凑在她耳边道。
田恬冷哼一声。
高衡笑:“做梦都在想你。”之前若不是怕打草惊蛇,他哪里愿意憋着。
田恬抬眸见他坏笑,小拳头锤了他一下。
“走,今晚咱们一起沐浴。”高衡想到在水里就觉得甚是刺激,直接把田恬打横抱起,大步往耳房走去。
田恬想到高衡的英勇无敌,不由软了身子。
眼前人是心上人,她没有任何抗拒的理由,也不想拒绝。
这一晚,两人激情四射,热火朝天。
高衡和田恬闹了几个月的矛盾,他饿极,两人纠缠至天蒙蒙亮,高衡要去上早朝了,这才不得已停下。
田恬累惨了,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一连几日,田恬和高衡就像是新婚小夫妻,只要高衡回高宫,两人除了吃饭,就忙于床榻之间。
田恬的肌肤水灵灵的,整个人就像是一朵妖娆绽放的三月桃花,整个人都透着粉嫩,娇艳至极。
这等美事,简直给神仙都不换。
田恬坐在铜镜前,想到两人的如胶似漆,嘴角上扬的厉害。
*
这日,田恬骤然想起许久未曾见到刘夫人,她只知道高衡说刘夫人招供了宁王之事,但不知道高衡怎么处置她的。
自从她和高衡和好以后,高宫的管理大权又落到她的身上,她在西配殿翻看账本,才发现高宫已经没有刘夫人的身影。
田恬想到今日高衡没去宫中,这时候应该在东配殿处理政事,她连忙去找他。
田恬和高衡感情极好,整个千岁殿,田恬随处可去,就算是高衡的书房,她也可以直接进去,这是高衡给予她的特权。
田恬知道高衡就在东配殿,也没让高公公通传,直接推门而入。
刚进入殿内,田恬就看到书房的墙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副美人图。
高衡正站在美人图跟前欣赏着。
那副美人图上的美人,肌肤雪白,吹弹可破,整个人媚骨天成,极为妖娆。
竟然有点像是刘夫人。
但她的五官和刘夫人又有些区别,要看的极为细致,才能看出一点刘夫人的影子。
田恬不由想起上辈子原主,就是被高衡剥皮削骨,化作一副美人图,她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高衡见田恬进来,她双眸直勾勾盯着美人图看,还以为她对那副画有兴趣,上前几步,拉着她的手:“婵儿,你也喜欢这副美人图?”
田恬被高衡拉着走到美人图跟前。
“我....你这美人图是从何处得来?”
“是我请大师帮忙画制而成,你看是不是很美?”
田恬点头:“确实很美。”她想证实心中的猜测,伸手去摸了摸图纸。
入手温润滑腻,如玉一般,仔细看去,竟然还能看出肌肤的细腻纹理。
田恬面色一白,直接瘫软在地。
这是一张人皮,那种感觉错不了。
高衡见此,连忙把田恬从地上扶起来:“婵儿,你怎么了?”
田恬浑身都在抖,她活了多世,见过不少死人,但这么变态她还从未见过:“这是人皮?”田恬嘴皮子都在颤抖。
高衡点头:“婵儿眼光毒辣,没想到这么快就摸出来了。”
“这是刘夫人的皮?”田恬继续问。
高衡见她一副被吓到的样子,有些迟疑,到底该不该说出真相。
田恬道:“你说话。”
“是。”高衡坐到九千岁的位置,早已敢作敢当,不屑说假:“刘夫人背叛我,暗地里给我下毒,她活该有此下场,她那一身雪肌玉肤陪她一起葬入黄土,实在可惜。”
田恬脸色惨白,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原主上辈子也被高衡化作一副美人图,只是那些记忆存于脑海,并未亲眼看见,没有多大感觉,只是觉得他很变态残忍,如今真真切切感受到他的狠辣,那种心情实在复杂至极。
“婵儿,别怕,我不会对你怎样,我只会宠爱你。”高衡把田恬搂入怀中,好生安慰:“你要是害怕,我这就带你离开。”
田恬道:“把这副画烧了。”她住在千岁殿,她看着碍眼,虽然她也厌恶刘夫人,但她的人皮在她眼前晃荡,她实在接受不了。
高衡点头:“婵儿放心,这画制作出来,本就是送人的。”他不会放在千岁殿里,那么恶心的贱人,她不配挂在他的书房里。
“真的是送人的?”田恬有些不信,上辈子原主的美人图,可是被高衡挂在寝殿,日日观看的。
“确实用来送人的。”高衡道:“我有婵儿,已经足矣,那等庸脂俗粉,岂能入我的眼。”
作者有话说:
晚安,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