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恬趁着他们摆弄帘子的功夫, 自己站在灶前,艰难打了一桶热水:“长根哥,麻烦你帮我提一下水。”
炕屋里面回应:“好, 等下就来。”
田恬等了片刻,陈长根快步走出来:“提去哪里?”
“提到旱厕去就行, 顺便帮我抬一条凳子, 我这身子, 只能坐着洗澡。”
之前原主很少洗澡, 最多也就擦一擦身子,她和张大有行动不便,洗一次澡太过艰难。
但今晚情况特殊, 加上田恬本身爱洁,接受不了长期不洗澡。
陈长根沉闷的嗯了一声, 提着热水快步往旱厕走去, 他身材高大,手臂结实, 提着一桶热水,轻飘飘的,好像没有重量似的。
随后又抬了一条凳子进去。
田恬见他弄好,她进炕屋找了一身干净衣服, 慢吞吞走到旱厕洗澡。
陈长根站在院子里,一脸复杂的看着她:“你一个人可以吗?”
这话问的暧昧, 陈长根说的脸燥红,但许彩琴的身子不便,他不问不行。
田恬点头, 笑了笑:“我可以的。”坐着慢慢洗, 应该没有问题, 就算不可以,难道还能让陈长根进去帮她?
田恬和他不熟,还做不出那么大胆的事情来。
“好吧。”陈长根没在多说什么。
田恬进入旱厕后,慢吞吞脱衣服,开始洗澡。
北边冷的快,现在才九月下旬,已经冷起来了,田恬脱了衣服之后,浑身被冻的机灵一下。
她坐着慢慢洗头,洗澡。
这具身子虽然瘦弱,但身线比例却不错,不是特别傲人,但该有的都不差。
只是这身子很久没洗澡了,田恬洗的时间不免长了些。
等田恬洗完出去,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田恬拄着拐杖打开旱厕门,见陈长根站在黑麻麻的院子里,整个人快与黑色融为一体。
“长根哥,你....在等我?”田恬惊讶的看着他。
陈长根不放心她一个人洗澡,又不能进去帮她,只能在院子里守着,生怕她有个什么意外,他好第一时间进去帮忙。
“我闲着没事,在院子里消消食。”
田恬不是傻子,晚上大家吃的是碴子粥,都没吃饱,何谈消食。
他大概是抹不开面吧。
“我来提,以后我在家,你别干活儿,有事直接喊我就成。”陈长根说着,直接走过去,接过田恬手里的桶。
田恬顺势把桶给他,脸上扯出一个笑容:“好。”
两人虽然相处的有些僵硬,但陈长根给她的感觉不错,对于今晚的事情,她好像没之前那么抗拒。
其实这种事情,她还赚了。
陈长根长的英俊,身材又好,她现在是一个残废,能有这么极品的另一半,真的是上辈子烧高香。
她该知足了。
陈长根送田恬回到炕屋,张大有视线直直望着她。
田恬被他看的一阵心虚:“怎么了,大有?”
张大有问道:“刚才长根哥帮你洗澡了?”
田恬瞪着他:“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自己洗的。”
“咋还生气了?”张大有强压下心里那丝不得劲:“长根哥现在也是家里的一份子,就算他帮你洗澡,也没什么大不了,我又没说什么,你看你还发火。”
田恬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陈长根没有进炕屋,他打了一桶热水,也去旱厕洗澡。
不是特意洗,他每天洗澡已经成为习惯,一晚上不洗,他都睡不着觉。
田恬在炕屋里整理衣服,张大有道:“这么晚了,还整理什么衣服,你快过来睡下,长根哥等下就洗完回来了。”
田恬确实是故意整理衣服的,她现在真的不知该怎么面对。
一张炕上两个男人,虽然用帘子隔了一下,但毕竟不是实墙,一有个什么动静,肯定能听的清清楚楚。
田恬一脸复杂的看着张大有:“大有,你真的愿意....”
张大有直接打断她的话:“现在说这些有啥用?已经把长根哥招上门了,现实摆在眼前,咱们没有别的办法。”张大有叹气:“心里面肯定有一点不乐意,可比起没吃没喝,这点不乐意不算什么,彩琴,你也别有负担,咱们三个好好过。”
田恬点头,如今事情已成定局,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没一会儿,陈长根洗完澡进炕屋。
屋子里只有他们三人,互相大眼瞪小眼。
陈长根局促的对他们俩打了声招呼:“大有兄弟,彩琴。”
田恬点头:“回来了?”
张大有笑了笑。
陈长根嗯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直接钻进了他的西炕。
田恬知道今晚要和陈长根一起睡,可看到陈长根躺进被窝,她还是有些踌躇。
张大有见此,连忙眼神示意田恬,让她赶紧进去,别把人家怠慢了。
现在陈长根就是他们家里的活菩萨,必须得供起来。
田恬深吸了一口气,该来的总要来,之前答应招他上门拉帮套,就已经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
没什么大不了。
田恬做好心理工作,慢吞吞的爬上床。
张大有适时把电灯关掉。
屋子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田恬慢慢钻进被子里,挨着陈长根躺下。
陈长根本就紧张到了嗓子眼,如今感受到女人身子挨着他,黑夜里,他甚至能闻到她身上的淡淡香胰子味儿,那是他从家里拿过来的胰子,他今晚用的也是这块胰子,但他身上的味道,和她身上的味道,完全不一样,她特别香。
陈长根呼吸急促起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整整二十六年,他没有过女人,如今有个女人躺在他身边,要是没点反应,肯定有问题。
可这个女人曾经是他的弟妹。
她的丈夫张大有现在还躺在他们身边,中间只隔了一块帘子。
最重要的是,这个女人她还行动不便。
如果他真的碰了她,他不成畜生了?
答应拉帮套时,他就想过会和她发生什么,她也比自己想象中的更令人心动,但....他不能做那么畜生的事儿。
陈长根这般想着,直接弹坐起来,快速下床穿好鞋子,快步往外面走去。
田恬本来也紧张的不行,毕竟当着张大有的面,她还没有那么开放。
可陈长根就这样走了......
张大有在旁边一直竖耳听着,如今见陈长根疯一般跑出去,他一头雾水坐起来。
“彩琴,长根哥怎么回事?”张大有拉开电灯。
田恬躺在炕上,双眼茫然望着茅草屋顶:“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
两人都躺在一张炕上了,陈长根居然跑了,他是嫌弃她?
可是不应该啊,如果他真的嫌弃,他就不会答应拉帮套。
上辈子原主和陈长根第一晚上,他俩就直接成事了,怎么到了她这里,就不行了?
不过上辈子和这辈子还是有些区别的。
上辈子原主没有阻拦张大有找陈长根拉帮套,拉帮套的时间要比这辈子提前好几天,而且原主当时穿的少,人也特别主动,她估计是被饿怕了,一上炕就主动搂住陈长根的腰身,他肯定把持不住。
但让田恬像原主那么主动,她做不到。
张大有眉头打结:“我出去看看。”这都是什么事儿,不仅要忍受别的男人睡他媳妇,现在还要管别的男人为什么不睡他媳妇。
没有哪个男人,能比他更憋屈。
张大有拄着拐杖,急匆匆往门口走去。
陈长根没有走远,只是在院子里冷静。
“长根哥,你怎么回事?”张大有拄着拐杖,披着一件外衣走过去。
陈长根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那个,彩琴她现在身子不便,我如果真做了什么事儿,实在和畜生无异。”
张大有叹气:“长根哥,你想多了,彩琴虽然身子不便,但伺候人的活还是能干的。”女人躺着不动,动的是男人,哪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
陈长根无语至极。
彩琴是他的妻子,他怎么能这么说。
张大有直接道:“长根哥,你是不是因为我也在炕上,所以放不开?”
陈长根确实有这方面的原因,今天虽然是他第一天上门拉帮套,但张大有也是第一天分享自己的妻子,他如果直接在那张炕上要了彩琴,他心里肯定受不住。
“大有你想多了,可能是时间太短,我还转变不过来,之前我一直把彩琴当成自己的弟妹,如今躺在一张炕上,我还是有些......等过一段时间再说吧。”
张大有既高兴又心慌。
高兴的是媳妇还是他的。
心慌的是,陈长根一直不睡他媳妇,两家人就成不了一家,陈长根想反悔随时都可以反悔。
带着两个拖油瓶实在太苦,陈长根之前能同意,但日子慢慢过下去,他会知道有多不容易,等那时他想抽身离开,他又没碰过彩琴,肯定没有任何愧疚就走了。
张大有想把陈长根和他们牢牢绑在一起。
最好彩琴帮他生几个孩子,那才是最好的。
“好吧,长根哥,既然你觉得时间短,你和彩琴关系转变不过来,那你们晚上依旧睡一个被窝,时间久了,慢慢就有感情了。”
张大有变着法的把许彩琴往陈长根炕上送,忍一天没什么,总不能一直忍下去吧,正常男人谁守得住不碰身边女人的。
只要他要了彩琴,只要彩琴给他生了孩子,他后半辈子就有保障。
陈长根点头:“好,就按照大有兄弟说的办。”他都已经上门拉帮套了,迟早要和彩琴做那档子事,两人关系融洽一些,以后也不至于尴尬。
两个大男人说好,回到炕屋。
田恬双眸紧闭,装出一副睡着的样子。
不得不装,不然太尴尬。
陈长根扶着张大有上炕躺下,他才回到自己的西炕。
张大有关掉电灯,屋子里一片漆黑。
陈长根闻着旁边女人散发的香胰子味儿,有些心猿意马。
但让他实际做出那一步,他又做不到,干脆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
田恬假装睡觉,睡着睡着就睡着了。
可能是今晚烧了炕,炕暖暖的,不像之前冰冷刺骨,她这一夜睡的极为香甜。
翌日,田恬醒来,旁边已经没人了,她拉过帘子一看,只有她和张大有还在炕上躺着。
张大有现在睡的正香,陈长根不知道去哪里了。
田恬慢吞吞坐起身子,穿好衣服,拄着拐杖走出去。
院子里已经堆了满满一堆柴火。
柴火被放在棚子里,码的整整齐齐。
不用想也知道是陈长根的手笔。
正想着,田恬就看见陈长根扛着两捆柴火,从院门口的泥巴路走进院子。
田恬站在屋檐下,笑着打招呼:“长根哥,早啊。”好像昨晚的尴尬不曾发生。
陈长根爽朗笑:“早。我想着家里没柴火了,之前在陈家劈了不少,扛过来正好可以烧。”
田恬点头:“辛苦长根哥了。”
“锅里有热水,我去给你倒。”陈长根码好柴火,拍拍身上的灰尘,快步走进厨房。
“长根哥,这些小事儿我自己来就好。”陈长根太体贴,田恬实在不好意思。
“没事,这又不是啥体力活,我多干些没关系。”陈长根知道许彩琴行动不便,自然会多照顾着她一些,毕竟在名义上,她也算是他的女人。
田恬心中泛起阵阵暖流,脸上洋溢着笑容。
这是她穿进这具身子以后,唯一一次发自真心的笑。
“对了,大有兄弟还没起来?”
“他还在睡。”田恬道。
“那让他继续睡吧,锅里给他留着热水。”
田恬嗯了一声。
洗漱好,田恬拿着梳子坐在院里梳头。
陈长根则在厨房煮早饭。
早饭很简单,苞米碴子粥配酸菜。
张大有睡到吃早饭时,才醒过来。
田恬很无语,如果不是他腿脚不便,敢这么赖床,那可真是个懒汉。
饭桌上,陈长根说了自己的打算,准备把茅草屋再加固翻修一下,马上冬天来临,如果房子四面漏风,绝对会被冻死。
陈长根的提议被一致通过。
饭后,陈长根背了许多泥土回来,又弄了不少干草,切碎和在泥土里,用来加固墙壁。
连着三天,陈长根都在忙着修房子的事情。
张大有有时在院子里看看,大多时候都在炕上躺着。
田恬虽然和张大有一样,什么也干不了,但会陪着陈长根,和他说说话什么的。
让他不至于一个人无聊。
房子修好,陈长根又忙着去队里干活儿挣工分。
田恬和张大有则继续躺在家里,就像是两尊菩萨似的。
不过中午的午饭被他们承包了,田恬负责做饭,张大有负责烧火,两人合力把饭菜做好。
陈长根对他们好,田恬自然也心疼他,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转眼过了一个月,田恬和张大有在陈长根的照顾下,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了肉。
特别是张大有,整个人胖了一圈。
村子里对张大有这家议论纷纷。
很多人心疼陈长根傻。
更有不少人觉得张大有和许彩琴命好,找到个勤快能干的愿意接他们的烂摊子。
这天晚上,田恬睡到半夜,感觉自己肚子疼的厉害,腹下一股暖流流了出来。
陈长根自然感觉到了田恬的不对劲,连忙小声问:“彩琴,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
田恬声音虚弱:“长根哥,我....我可能月经来了。”
陈长根一脸不解。
田恬就知道他肯定不懂,耐心给他讲解了一番。
原主已经好几个月没来月经,不是她怀孕,而是日子过的清贫,身体太虚,内分泌紊乱,导致一直月经不准。
如今好不容易来一次,疼起来要人命。
张大有在旁边睡的特别死,田恬肚子疼成那样,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田恬让陈长根给她找了几块布片垫上。
“长根哥,床单应该脏了。”田恬实在不好意思,虽然两人睡在一起一个月了,但两人根本不是特别熟。
陈长根白天要忙着干活挣工分,除了回家吃饭以外,基本上都在外面,也就晚上回来睡觉,能和他多说几句话。
“没事,你睡我这边干净的。”没有多余的床单换,陈长根只能和田恬调换一下睡觉的位置。
田恬哪里好意思和他换:“长根哥,不用。”
“听话,你现在身子不舒服。”陈长根道。
田恬慢吞吞支撑着身子,直接滚到陈长根那边去,陈长根则睡她之前的地方。
之后的几日,陈长根几乎不让田恬动手干活,就连平时的午饭,陈长根都是早上做好了,带去公社吃的。
田恬看在眼里,十分暖心。
张大有完全放飞自我,天气冷了,已经下了一场冬雪,他直接躺在炕上不起来,平日里做饭都不愿意,只等着陈长根做好了端他面前。
田恬忍不住都说了他几句。
他虽然双腿行动不便,但是双手还是好的,还是可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就算不做,平日里多走动也是好的,等以后医疗条件越来越好,他恢复起来也快。
田恬月经彻底过去之后,张大有趁着陈长根去挣工分,忍不住问田恬:“彩琴,你和长根哥到现在还没有?”
田恬瞪着他:“你问这个干啥,我和他有没有,你难道不清楚?”
张大有叹气:“他在被窝里摸过你没有。”
“人家不是那种人,你别胡说八道。”
“我这不是担心吗,这都一个多月了,长根哥还没和你成好事,我这心里慌慌的。”
“好好日子过着,你都长胖一圈了,你还心慌!”她可一点没看出他心慌。
这天晚上吃饭,陈长根道:“大有,彩琴,今个儿我接了活,明日要去隔壁县帮忙砌炕,大概要走六七日,你们俩在家里,没有问题吧?”
田恬摇头:“没问题,你放心的去,我们等你回来。”之前陈长根没上门,她和张大有也好好的,只是做事有些困难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张大有也连连保证,好听的话说了一箩筐。
第二日早上,天微微亮,陈长根做好早饭,揣着一个饼和一套换洗衣物出发了。
张大有还在睡觉,田恬起了个大早,亲自把陈长根送到院子门口。
夜里下了大雪,院子里白茫茫一片。
陈长根见许彩琴拄着拐杖也要出来相送,心里暖暖的:“快些进去,外面冷。”随即从兜里摸出五块钱:“这钱你拿去,想卖点什么菜方便。”
田恬没有收。
陈长根直接把钱塞进她的手里。
“跟我别客气,和大有在家里好好的。”
田恬最终收了他的钱:“你在外面注意安全,我们等你回来。”
陈长根点头:“我省的。”快步离开,没一会儿消失在白雪尽头。
田恬慢吞吞进屋,继续躺在炕上休息。
*
转眼八天过去,陈长根冒着风雪回家。
田恬算着陈长根回家的日子,早早托人买了一斤猪肉冻着,等他回来当天,炖了满满一锅酸菜猪肉粉条。
陈长根回家就有暖洋洋的饭菜,心里别提多美。
饭桌上,张大有殷切的不行:“长根哥,这几天你辛苦了,多吃些。”
陈长根点头,叮嘱他们也多吃,虽然他是上门拉帮套的,但这段日子相处下来,他真的把这里当成了家。
把张大有当成了亲兄弟,把彩琴当成了他半个女人。
说是半个女人,只是因为还没睡。
他觉得自己苦点累点没关系,只要他们三人团结一心,日子一定能越过越好。
等过两年,他存多钱,就带着大有和彩琴去医院看病。
再过个几年,他们再要两个孩子,和和美美的,想想都干劲十足。
田恬发现陈长根看她的眼神变了。
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很清澈干净,但这次从外面回来,他看她带着欢喜,甚至还有一丝情意。
田恬觉得自己魔怔了,想多了。
陈长根在外面累死累活八天,吃完饭,洗了澡,躺在西炕就睡了。
又过了三天,张家突然来了一个姑娘。
扬言找陈长根的。
张大有原本在炕上悠闲的很,听到姑娘是来找陈长根的,他顿时坐不住了。
“你找长根哥干嘛?你和长根哥什么关系?”
姑娘也很直爽:“陈长根在我家砌炕,我看上他了,我知道他在你家拉帮套,所以我先过来和你们说一声,我要嫁他。”
作者有话说: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