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恬跟着张大有一前一后出来, 视线落在那个女孩身上。
女孩应该刚刚二十出头,她将近有一米七左右,身材魁梧结实, 一看就是能下地干活的好手。
五官清秀,皮肤蜡黄, 穿着一身蓝色花棉袄, 两条麻花辫垂在胸前, 又黑又长。
这女孩外表虽然和田恬没法比, 但在北边农村,也算是端端正正的好姑娘。
田恬打量着女孩,女孩儿也打量着田恬。
虽然拄着拐杖, 但细皮嫩肉,皮肤白净, 整个人看起来很是漂亮, 就是身子稍微瘦了些,残废了, 其他真让人挑不出毛病。
也是,能让陈长根答应上门拉帮套的女人,怎么可能普普通通。
但拉帮套毕竟不是长久的事儿,陈长根老实, 他们两个残废分明就是想拖累他。
只有她才能解救陈长根。
张大有急上火:“小姑娘,我跟你说, 你这样做是不道德的,长根哥已经上了我们张家门,那就是我们张家人, 他这辈子都是我媳妇的男人, 这点改变不了, 你赶紧回去,你这样做是损阴德的。”
女孩毫不示弱:“你们就是欺负陈大哥老实,想让他替你们两个养老,你们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你们这样做亏心不亏心,人家一个大好小伙子,凭什么要遭这份罪。”
“你懂什么,长根哥上门拉帮套,那是他自己亲口答应的,我们可没强逼他,你个小姑娘别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小心我对你不客气。”张大有满眼怒火的瞪着她。
女孩闹的动静太大,周围没出去干活挣工分的村民,都被她吸引过来。
张大有见人越来越多,连忙对田恬道:“你倒是说两句话啊,长根哥现在可是你男人,你男人现在要被抢走了,你还杵在这里干嘛?”一旦长根哥脱离这里,他们肯定又要过回以前的日子,他打死也不要过以前那种日子。
田恬沉默,她现在也在迟疑,到底该怎么办。
上辈子根本没有女孩上门闹嫁的事情,他们一家很顺利过到三年后,最终闹的寒心,以至于陈长根接受不了,选择了偏激的方式,结束了三人的性命。
这辈子她本来打算远离陈长根,但因为生存,最终不得不选择他。
如今日子刚刚好过一些,这时有个女孩上门闹嫁,她在迟疑怎么抉择。
其实放开陈长根是最好的事情,只要他和别的女人结婚,也就没有后面怀孕一事,他也就不会被逼疯,这也等于间接完成了任务。
可一旦陈长根离开,她和张大有又要面临着生存问题。
任务和性命,两者不能得兼,田恬纠结难言。
“等长根哥回来,听听他的看法吧,不管他做什么选择,我都尊重他。”
如今也只能尊重他,陈长根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他有自己的思想,他们谁都不能把自己的思想强加在他身上。
他想走,谁也留不住。
他想留,谁也诱不走。
他若真的走了,她就说些好话,认他当干哥哥,希望他能照顾她和张大有两年,哪怕给他算钱算利息都可以。
只要熬过了两年,经济形势好转,个体户可以做生意,她和张大有怎么也有办法活下去,她不会让自己在这个时代饿死。
只要陈长根一走,那他就是反悔的一方,不占理,她认他当干哥哥,想来不会不同意。
张大有气的要命:“你说的都是什么话,什么叫长根哥的一切选择,你都尊重?”张大有很不满意田恬说的话。
女孩看着田恬:“还算你明理,你们让陈大哥上门拉帮套,自私自利,你们这是在害人,害人家一辈子。”
陈长根在生产队干活儿,听到家里出了事,第一时间往家里赶。
他一路快跑,还没到家,远远就看见家门口及院子里围了不少看热闹的村民。
他继续加快速度,几个呼吸到家。
人群中,他一眼看出闹事的女孩儿,皱着眉头:“阿香?”前几天他去隔壁县,帮人砌炕,她就是主人家的女儿,没想到她会来这里。
阿香连忙笑着迎上去:“陈大哥,你回来了?”
张大有急的不行,拄着拐杖连忙上前,一把挡住阿香:“长根哥,你和这个小姑娘到底怎么回事,她竟然跑到家里来闹着要嫁给你。”
张大有忍着气把刚才的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田恬从始至终没说什么,视线淡淡落在陈长根身上,等他的答复。
她尊重他的选择。
也只能尊重他的选择。
陈长根听闻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抬眸看了一眼田恬,见她没有别的情绪,直接对阿香道:“阿香,我们是不可能的,我不会离开张家。”
“陈大哥,你糊涂啊,拉帮套不是什么好事,他们夫妻俩都是残废,会拖累你一辈子的。”
“这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你快回去吧,以后别来找我。”他只是去砌炕而已,统共没和她说过两句话,她竟然这么大胆跑过来要嫁他。
阿香被心上人拒绝,眼眶通红,下一秒就要哭出声来,她自打第一眼看到陈长根,心里就喜欢他,特别是见他勤快肯干,她更中意他。
她身强壮实,长的也不差,一看就是个能过日子的人,她自问不比一个残废女人差。
“陈大哥.....”
“别说了,我已经上门拉帮套,绝对不会离开。”除非他们赶他走,不然他这辈子都是张家人。
阿香哭的稀里哗啦。
陈长根充耳不闻,紧张的看向田恬:“彩琴,我和阿香什么都没有,我之前去她家砌炕,几乎没和她说过话。”
田恬点头:“我信你。”
陈长根这才放心。
北边的女子直爽,但阿香被心上人这样拒绝,周围还有这么多看热闹的村民,她的面子也挂不住:“陈长根,你别后悔。”哭着跑走。
陈长根没说话,都没带多看她一眼。
村民们见热闹没了,三三两两散开。
“嗐,我还以为陈长根会选择那个叫阿香的姑娘,没想到人家拉帮套拉上瘾了。”
“彩琴长的好看漂亮,那个阿香能比的了?”
“阿香也不差啊,身高体壮的,屁股又大,不仅能下地干活,还能生儿子,一看就是个旺家的好女人,哪里不如一个残废了。”
“这事儿咱们说的不算,你去随便拧个大老爷们问问,谁见了都会选彩琴。”
这年头长的好看,不,不管什么时候,长的好看,确实可以当饭吃。
*
阿香事情过去,陈长根又去生产队继续干活,虽然冬天了,但是要干的事情还有不少,他现在主要是去帮着队里挑河沙。
陈长根一走,张大有再也坐不住了:“彩琴啊,你和长根哥迟迟没有成事,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你到晚上的时候,自己也要主动一些啊。”
今天那个阿香小姑娘算是给他敲了一记警钟,哪怕陈长根已经上门拉帮套了,惦记他的小姑娘还是不少,如果彩琴一直和他盖着被子纯睡觉,不伺候他,不给他怀孩子,指不定哪天他就丢下这个家走了。
今天那个阿香他是拒绝了,但是谁能保证下一次他还能拒绝?
张大有好不容易才过几天舒坦日子,绝对不能就这样没了。
田恬无语至极:“这....你让我怎么主动啊?”她是个残疾,她躺在他身边,已经很大的勇气,而且她也不是一个无所顾忌的女人,张大有在他们旁边,她也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主要是第一晚睡觉,陈长根的抵制已经说明一切,她如果主动上赶着,有点太过。
张大有道:“你晚上睡觉,摸摸他试试,别什么都不做,你今天也看见了,阿香小姑娘是第一个,如果你一直这样,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阿香,咱们两行动不便,现在唯一能靠的住的,就是长根哥。”
田恬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晚上陈长根拖着疲惫身子回来,三人吃了晚饭,田恬让陈长根帮她烧热水。
陈长根没想太多,满口答应。
田恬洗完澡在炕上等着,陈长根洗完澡回来,张大有拉灯。
黑夜里,田恬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她其实不是个死板的女人,相反很主动,但这炕上多了个张大有,还是让她有些踌躇。
但她更知道,她和陈长根的关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陈长根选择留下,她也该拿出自己的诚意。
本来就说好了拉帮套,总不能只让人家干活,她不付出吧。
这天底下就没有不想女人的男人。
陈长根不知道田恬在想什么,躺在炕上就准备睡了。
可刚闭眼没一会儿,陈长根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慢慢的往他胸膛滑....
隔着衣服,在他胸腔地界慢慢移动.....
陈长根整个人僵住,双眸猛然睁大,不敢置信的盯着黑漆漆的房顶。
许彩琴在做什么,她....竟然主动摸他。
陈长根脑袋都是懵的,心底因为她那只作乱的小手,剐蹭起阵阵火苗。
难以熄灭。
田恬发现陈长根一点反应都没有,她有些颓败,难道是她表现的太含蓄?
田恬既然已经决定走那一步,自然不会退缩。
她的手指在他胸膛,隔着衣服,慢慢打着圈。
这种撩拔,就算是见识过无数人间美景的男人也受不住,就不用说还没有过女人的陈长根。
整个人就像是一把熊熊燃烧的火焰,烧的理智全无。
他此刻真想毫不顾忌的要了彩琴。
可又想到炕上还有她的丈夫,他又迟疑了。
一把逮住那只作乱的小手,紧紧握住。
田恬一阵吃痛,陈长根的力气好大,她的手感觉要废了。
田恬吃痛的声音,在漆黑的夜里显得尤为明显,旁边东炕的张大有顿时激动的翻了个身。
其实心里还是有些酸楚,毕竟是自己正正经经的媳妇,他曾经喜欢她,喜欢到无法自拔,眼睛里只有她,只是后来生活所迫,他没有别的办法,才不得不这么做。
田恬想要抽回手,陈长根不让。
田恬无语极了,这个男人也是纠结,你要就要,不要就不要,这样算什么。
陈长根是怕放开她,继续作乱。
他真的招架不住。
田恬和陈长根争执了一会儿,奈何他力气太大,她最终放弃,沉沉睡了过去。
陈长根见她真的睡着,才放开她。
翌日,陈长根去上工了,张大有连忙问田恬:“彩琴,你昨晚和长根哥成事了吗?”
田恬白了他一眼:“你不是都心知肚明?”
张大有也一头雾水,实在想不通陈长根为什么会这样:“你主动摸长根哥了吗?”
田恬不知怎么回答,虽然她对张大有没什么感觉,但他毕竟是原主的丈夫。
“彩琴,你在我面前还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田恬见张大有都无所谓,那她也没什么好顾忌,嗯了一声。
“那他没有反应?”
田恬想了想:“也不能说没有反应,但是他很抗拒。”
“长根哥不会是因为我在炕上吧?”所以放不开。
“你是我丈夫,他当着你的面,应该有那方面的原因。”
张大有叹了口气,这都什么事儿,长根哥都上门拉帮套了,睡在一起是迟早的,他何必顾忌那么多。
不过他顾忌他,他心里挺感动的。
这段日子一直是他在操持拉帮套的事情,心里何曾不苦,只是为了生活,不敢说出,不敢埋怨罢了。
“此事容我想想。”他该怎样才能让他们成事。
傍晚陈长根回来,在饭桌上说了自己又要出去一趟的事情。
入冬之后,生产队的事情算不得多,挣的公分不如去外面砌炕,他还不如出去闯荡几天,多存点钱。
田恬和张大有自然是全力支持的。
这天晚上,陈长根主动把这段日子挣的十五块钱,还有一些零碎粮票,全部给了田恬。
“我经常出去干活儿,不在家里,这些钱你收着,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用不完的就存着,等存多了,我带你和大有去城里医院看看,现在医疗技术越来越发达,你们的残疾也许能治好也说不一定。”
田恬和张大有听后十分感动。
“长根哥,你这辈子都是我哥。”张大有眼眶通红,满脸感激。
田恬也一脸动容,陈长根这人真的很好。
“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陈长根笑。
三人睡下,田恬这晚没有主动撩拨陈长根,整个身子依偎他怀里。
他抗拒,她就要他慢慢适应。
陈长根感受着女人柔软馨香的身子,那淡淡的香胰子味,让他沉迷不可自拔。
她的主动,让他心中欢喜,只是明天一早就要出去,今晚不能做别的事情。
陈长根回搂着田恬,把她紧紧捁在怀里,暖洋洋的炕都没有他的心暖。
陈长根搂着搂着就忍不住心猿意马,他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不能乱来。
第二日一早,张大有还在睡觉,田恬拄着拐杖亲自把人送到门口。
陈长根道:“快回去吧,外面冷。”
“我知道,我看着你出去,一人在外,一定要平平安安的。”田恬叮嘱。
陈长根点头,深深的看着她:“我心里惦记着你。”话落,陈长根红透了耳根。
田恬乍一听他的话,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片刻才回过味来,他说的是情话。
不过那时他已经走出老远。
*
之后的日子里,田恬在家里闲着没事,托人去镇上买了些布料,她在家里纳鞋底,准备给陈长根做一双布鞋。
给陈长根做,自然少不了张大有的。
田恬闲着也是闲着,慢慢纳鞋底,也算有了打发时间的事情。
除此之外,田恬还督促着张大有经常下地走路。
三年前那起车祸,原主伤的最重,张大有虽然也伤的不轻,但是经常走动,就等于复健,以后重新恢复的几率才会高。
田恬也想过是否让张大有复原,毕竟上辈子张大有康复以后,整个人大变样。
田恬深思熟虑过后,决定还是要帮张大有,这辈子和上辈子已经不同了,陈长根对他们这么好,那晚陈长根拿钱给她,让她存多钱上医院看病,张大有感动哭的稀里哗啦。
他内心肯定也是感恩的。
这个家想要过的好,想要蒸蒸日上,治伤是必须的。
田恬自己每天也会空出一些时间,拄着拐杖走路锻炼。
张大有对未来也充满信心,田恬让他锻炼,他就锻炼,谁都想康复,他也不例外。
这次陈长根出去了半个月才回来。
他回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儿,田恬和张大有看在眼里,很是心疼。
张大有冒着皑皑大雪,拄着拐杖去买了两斤猪肉回来,给陈长根包酸菜猪肉饺子。
顺便还打了一斤酒,哥俩在饭桌上边吃饺子,边喝酒,两人聊的很是开心。
饭罢,田恬拿出做好的两双鞋子,张大有和陈长根一人一双。
两个大男人露出笑容。
“谢媳妇儿。”
“谢彩琴。”
“你们试试,看看有没有不合脚的地方,如果不合适,我好及时修改。”田恬已经认了,尽力做到一碗水端平。
“挺好的。”两个大男人当即试了试,都觉得很不错。
田恬笑了。
晚上,田恬早早洗好澡,躺在西炕等陈长根。
张大有已经在东炕睡死过去,今晚酒喝的多,呼噜声震天。
陈长根钻进西炕被窝,田恬身子移了过去。
两人紧紧搂在一起。
陈长根出去这半月,实在是想田恬了,如今对于她的主动,很是受用,情难自己,不由的凑过去,吻住了她的唇。
陈长根从来没有吻过女人,这还是他头一遭做这种事情,而且炕上还多了一个大有。
也许是今晚酒精的作用,又或者是大有喝多了,给了他不少胆子,他敢按照自己心中所想,做他想做的事。
田恬对于陈长根的亲吻,慢慢回应着,早就有这样的心理准备,她没什么好扭捏矫情的。
陈长根只觉得女人就像是那白糖水一样,甘甜可口,让人舍不得放开她,他就像是个新奇的孩子,慢慢探索着属于他的领地。
两人亲的上头,就在这时,只听见东炕那边传来一声大叫:“长根哥。”
陈长根整个人僵住,像是做贼似的,心虚的赶紧放开了田恬。
田恬也无语至极,这种时候张大有搞什么,不是他让她一定要和陈长根成事的?
陈长根小声道:“大有兄弟,你叫我?”
张大有睡的正香:“继续喝。”说完这话,呼噜打的震天响。
两人才知道张大有睡着了说梦话。
搞半天虚惊一场。
两人也没了之前的情动,陈长根小声凑在田恬耳边:“睡吧。”出去这半个月,他累的不轻,被张大有打断之后,他没了继续的想法。
他们来日方长。
第二天,陈长根起了个大早,又去生产队挑河沙。
他现在一心想多存些钱,带着大有和彩琴去城里医院治病。
他累点苦点都没关系。
张大有见陈长根一走,立马问田恬:“彩琴,昨晚你和长根哥成事了没有?”
田恬想到昨晚他说梦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要不是他说梦话,两人估计应该成了。
“你快说啊,急死我了。”张大有道。
田恬黑着脸把他昨晚干的好事说了。
张大有一脸心虚,摸了摸脑袋,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
“这样吧,彩琴,今晚我先去以前发小那里住一晚。”意思很明显,让他们俩抓紧时间成事儿。
长根哥进张家门已经两个多月了,他和彩琴还没有同房,这事儿不论听在谁耳朵里,都是不地道的。
长根哥对他们这么好,张大有也不是拎不清事儿的人。
田恬想了想,默认了张大有的话。
傍晚,张大有踩着点去了他发小家。
陈长根回来时,见家里少了一人,问田恬:“大有人呢?”
田恬直接道:“大有的发小前几天从外地回来了,他好久没见发小,今晚去他发小家住,哥们俩喝点小酒说说话,不回来。”
田恬这话意思很明显,张大有是在给他们创造机会。
陈长根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了其中的意思。
两人吃完饭时,陈长根看田恬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作者有话说:
晚安,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