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建国赶过去的时候, 罗大江两口子已经动起手来,把孩子吓得哇哇大哭。
罗大江两口子吵得天翻地覆的,周围看热闹的不少, 偶尔也伸手拦一拦, 倒是没见娘家人,大概是吵架的次数多,那边懒得管了。
“有话好好说, 这么大人了,你们就算不想想自己, 也得为孩子想想。”赵建国沉下脸, 瞪了眼两夫妻。
罗大江瞧见他先停了手, 被妻子抓了个满脸开花,疼得他龇牙咧嘴。
“大队长你瞧瞧这泼妇,我就提了一嘴想今年再考,她就闹得没完没了。”
他媳妇也停了手,委屈的哭嚎道:“家里就咱俩挣工分, 你不下地干活,难道让我一个女人下地干活养活你们爷三,我的命怎么会这么苦。”
罗大江冷了脸:“咱家又不是没积蓄, 谁让你养着了。”
“咱家家底你不知道吗, 够花多久,再说了, 之前说好了只试一次, 现在一次不行你还要再来一次, 要是这次也不行的话, 你是不是还要继续考?”
“我是你男人,男人求个上进, 要个前途是好事儿,有你这么闹着拦着的吗,是不是我一辈子烂在这个小山村里你才满意?”
“好啊,你现在后悔了是不是,早知道当初我就不该嫁给你……”
赵建国见他们俩越吵越是不像话,冷声喝道:“够了,都给我闭嘴。”
“大江媳妇,当初你是要死要活的要嫁给他,你妈劝你说知青干活不成,你还说吃糠咽菜也愿意,现在还说这个做什么,除了伤感情有啥用?”
大江媳妇开始抹眼泪:“我,我就是后悔。”
“那这世界上可没有后悔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人是你自己挑的,酸甜苦辣都得你自己咽下去。”
赵建国见她只是一味的哭着不说话,又看向罗大江。
“大江,你是不是后悔娶媳妇了?”
罗大江抹了把脸,看向同床共枕多年的妻子和两个孩子,摇头道:“大队长,你是知道我的,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思。”
“大队长,我跟你说一句实话,这农村的生活和城市的生活,还是有巨大差距的,我不光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她和两个孩子啊。”
“要是我能考上大学,将来就能带着她跟两个孩子一起进城,孩子还能在城里头读书,不比待在这山沟沟里强多了?”
大江媳妇哭着哭着没声音了,搂着孩子没说话。
赵建国冷笑一声:“我们金水大队也不比城里头差,今年考上大学的,我家可就占了三个。”
罗大江忙道:“是是是,我不是那意思,我就是想说种地多辛苦,为人父母的,我不图自己多松快,就希望孩子将来轻松点。”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罗大江媳妇开口问了一句。
罗大江赌咒发誓:“咱俩孩子都有两个了,我就算能狠心抛下你,难道连咱儿子都不要了?再说了,咱俩可是领了结婚证的,我真不要你的话,你上城里头告我去。”
“大队长,你给我做个担保,只要我能考上大学,去哪儿上大学都带着他们母子三。”
又盯着妻子:“你不就担心这个吗,咱俩结婚这么多年,你还信不过我?”
赵建国听了摇头:“人心隔肚皮,我可不帮你做担保。”
但他瞧见大江媳妇明显是心动了,也不劝,只说:“你俩是夫妻,有话就好好商量,整天这么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吵成这样子,你哪儿还有心思读书?”
大江媳妇想了想,擦了眼泪道歉:“建国叔,对不住,又让你跑了一趟,我,我这让别人看笑话了。”
“笑话不笑话倒是无所谓,两口子过日子磕磕碰碰,有话还是彻底说开了好。”
他又看了眼中罗大江,说:“我听孩子也说了大学的事儿,大学是给补贴,但你们一家四口想在城里头过日子,那点钱肯定是不够的,所以能不能考上大学,考上后怎么办,你们俩自己商量,别闹出事儿来。”
赵建国到底是偏向自己大队的人,笑着警告了一句:“你要是真当了陈世美,抛妻弃子,那我带着她闹到你学校,你单位去,想必国家会给个说法。”
罗大江拍着胸膛保证:“我罗大江虽然想过好日子,但绝对不是那样的人,媳妇陪着我吃了好多年的苦,这份情我是记在心上的。”
“那就好。”
赵建国见他们俩没再吵起来,背着手往外走。
身后,罗大江叹气道:“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你还要我怎么办?”
“大江,你真的有把握吗?”
罗大江对媳妇还是有感情的,解释道:“现在回城政策里,除了高考这一条路之外,就只能靠三招和病退、困退、顶替。”
“我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根本不符合病退、困退的条件,顶替你就别想了,我爸妈要是肯花这个力气,当初我就不会下乡。”
“那三招呢?”大江媳妇试探着问。
罗大江叹气道:“三招可比病退还难,你想招供招干这样的好事儿,哪儿能轮到我。”
“只有高考这一条路不靠人脉关系,比别的路都要公平公正,媳妇,我真的想再试一试,如果成功了,我保证带着你们一起走。”
大江媳妇犹豫道:“可大队长说了,学校给的补贴自己吃喝是够了,带我们三哪儿够。”
“那就想办法,在城里头找个活儿干,给人补课,再不济给人扫大街也行,人还能被尿憋死?”
大江媳妇一想也对,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说的也对,要扫大街的话我去,不能让大学生丢人,实在是不够吃就让我爸妈送一些,前后也就四年,等你工作挣了钱,再还给他们就是了。”
夫妻俩有商有量,倒是没再争吵,两个孩子靠在父母的怀中,脸上的惊惧也都消失了。
赵建国回到家喝了几口水,叹气道:“罗大江虽然闹得厉害,倒还算惦记人。”
王春花也说:“城里头日子多轻松,人人都有公粮吃,他们想回去也是正常。”
“建国,还得是你有先见之明,当初硬逼着大家都领证结婚,不然真的闹起来,知青们一走了之,被丢下的可就惨了。”
赵建国叹了口气:“你说城里头真的有那么好吗?”
“那当然好,不用风吹日晒的种地,不用担心天气不好地里头绝收,你瞧瞧咱建英,长得可比我跟弟妹年轻多了。”
王春花心底也觉得城里头好,虽说前些年城里头乱的很,但光是粮食这一点就比农村强。
赵建国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你这是啥表情,不赞同这话吗?”王春花奇怪的问。
赵建国见四下无人,低声道:“你不知道,前些日子公社那边闹出一件事儿,说有女知青想靠招工回城,到处找关系,结果被某些人利用迫害了。”
“啥?”
“那女知青竹篮打水一场空,闹了出来,上头才知道这事儿,一查不止她这一个受害者,这几年陆陆续续的加起来,得有十多个女知青受到了迫害。”
“现在那个人已经被抓起来了,上头要打击这种不正之风。”
王春花也才知道居然有这种事情,吓了一跳。
“他们怎么敢,还持续了这么多年,难道就没有女知青告发吗?”
赵建国叹气道:“这种传出去对女方的伤害很大,女知青大部分是吃了哑巴亏,要不是这次的女知青不甘心闹出来,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受害。”
“她们那也是自愿的,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还不是自己有求于人。”王春花有不同看法。
她可是知道大队里某些女知青就喜欢勾搭着别人帮忙干活,甚至还有人勾搭赵建国的,幸亏她家建国为人正直,很快肃清了这种不正之风。
赵建国摇了摇头:“许多女知青十六岁就被迫下乡了,下乡前都没干过农活,吃不下农村的苦想回城很正常,只是被人利用了。”
“你是没见过有些地方,乱的很,就算不图什么,女知青年轻漂亮的被人欺负也是常有的事情,更别说有些人利用职权欺辱了。”
王春花沉默下来,这些年金水大队太安宁了,以至于她都差点忘了这些安宁是在赵建国的“公道”下才能维持。
不提别的,就上河大队下放的女知青,无一例外都嫁给了本地人,难道她们都是自愿的吗?
前两年还有隔壁大队的女知青哭着求着,想着法子想换到金水大队来,后来这事儿不了了之,没了声响,再一打听,那女知青嫁人了。
这里头的官司谁说得清呢。
“建国,至少咱们金水大队没这样的事儿。”王春花开口道。
“至于别人怎么样跟你没关系,你又不是他们的领导,哪儿管得了那么多。”
赵建国自然也知道,他只是心底觉得可惜,听见那些数字的时候觉得触目惊心。
“你说的也对,现在我年纪也大起来了,大队长还不知道能干几年。”
“就算你不想干,社员们能同意吗,这些年要不是你,大队能过得这么顺风顺水的吗?”
王春花一提起这个就很自豪,大队里的拖拉机、水稻粮种、大肥猪,哪一样不是赵建国豁出面子去公社要来的。
社员们但凡有眼睛的,都能看见赵建国为大队付出了多少。
赵建国笑起来:“可别,我还想休息几天,等找到合适的人就把这担子交出去。”
口中这么说,赵建国心底也知道这几年绝对平静不了。
大队里的知青们都是定时炸弹,以前高考没恢复还好,大家都得下地干活,现在高考恢复了,如同往湖里头丢了一颗大石头,砸得所有人都平静不下来。
如今知青们干活没几个肯下力气的,他们都留着心思回屋看书,看得出来,心思都不在金水大队了。
赵建国劝也劝了,骂也骂了,知青们依旧我行我素。
他能怎么办,只能严格扣工分,但知青们依旧不痛不痒。
赵建国不知道的是,金水大队知青们的反应还是最温和的,因为他处事公道,知青们心底觉得这边的日子虽然辛苦,但也不至于难过。
有些大队活儿重,还喜欢欺负外乡人,村干部就跟土皇帝似的,知青们叫苦不迭。
紫金山大队就是其中之一。
这地方是出了门的穷,偏僻,地少人多,穷山恶水多刁民这句话就是为它量身打造的。
吴富贵出生的吴家,就是紫金山最大的姓氏,一个大队倒是有大半的人都姓吴,沾亲带故,互相包庇。
王春梅虽然唯唯诺诺,但她当年有句话说得对,她带着妹妹嫁到了紫金山,王家人是不敢上门找麻烦的。
像是去年高考恢复,金水大队的知青全参加了高考,考没考上另说,至少有这个机会。
可紫金山呢,加起来一共二十多名知青,最后只有三个男知青参加了高考。
“这样下去不行。”紫金山地少人多,山上就弄了梯田,总算能增加一些口粮。
几个知青一边干活,一边商量起来:“队里头不给开证明,咱们就算每天干完活能挤出时间来读书,将来也拿不到准考证。”
“我看他们就是怕咱们回城了,失去了这么多免费劳动力。”
紫金山对知青们苛刻,给的粮食少,干的活儿却多。
“早知道当初我就想办法去金水大队,就算不能去金水,去上河、长滩、大西村都好。”
谁不后悔呢,可现在后悔也迟了。
他们以前还笑话金水大队对知青管理严格,现在想来人家严格是严格了点,但该给的一样不缺,也从来不怕他们想办法回城。
可紫金山呢?
“咱得想想办法。”
“还能有什么办法,咱们找过公社多少次了,每次都说在处理,结果慢慢就没音信了”
“其实还有一个法子。”
几个男知青对视一眼,咳嗽一声:“你不会打算娶个媳妇吧,不是我说,你要是个女的,想嫁出去容易,可你是个男的,想娶到村里头的姑娘可太难。”
紫金山的姑娘,大部分都是要换彩礼的,而知青大多拿不出这个钱。
说话的男知青却开口道:“紫金山的娶不到,金水大队的呢?”
“你的意思是?”
“咱们要是娶了金水大队的姑娘,直接入赘就是了,那就是金水大队的人了,到时候再开证明也容易。”
几个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下来,显然在想着法子的可行性。
金水大队的社员们忽然发现,自家的姑娘突然变得紧俏起来。
但凡家里有适龄待婚的姑娘,这些天总有男知青上门献殷勤,不是送吃的喝的,就是送写着酸诗的信件。
刘红新对此就特别不乐意,拉着赵建国说:“大队长,你说这叫啥事儿,我家十一才几岁,我还想多留她几年呢,那个知青三天两头的上门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女儿跟他有啥事儿。”
许多年过去,刘十一竟变成大姑娘,不过因为丢了个儿子,刘红新夫妻俩对这个女儿很看重,这些年也供她读了书。
刘十一念到了初中,后来刘家花了钱,让她在城里头找了个临时工干着,算是很不错了。
刘家夫妻心底想着的是,肯定是要在镇上给女儿找一户殷实的人家,哪儿瞧得上知青,更别说现在的知青都想回城。
万一孩子嫁过去了,知青却回城了,那他们可有的哭。
赵建国一听也拧起眉头来:“那知青啥来头,你女儿认识吗?”
“十一说不认识,就是前几天在回家路上遇见的,上来就对她献殷勤。”
刘红新气愤道:“我家十一乖巧懂事的很,向来很听话,从来不会跟陌生人接触的。”
赵建国立刻道:“今天晚上我们找几个人去接十一,他要是还敢纠缠的话,抓他去派出所。”
刘红新忙道:“教训一顿,让他不敢骚扰十一就行了,别闹太大,将来十一还得嫁人。”
于是这天傍晚,赵建国带着刘红新和刘家的几个堂兄弟,包括刘十一半大的弟弟刘平安,一块儿去接人了。
几个人到了工厂门口一看,刘红新脸色都变了:“那家伙还追到工厂来了。”
“就是他?”赵建国瞧见伸长脖子朝着工厂里头张望的人,瞧着瘦瘦高高的,还带着眼镜,瞧着是个斯文人。
“就是他,化成灰我都认得。”刘红新立刻说。
赵建国瞧了瞧工厂附近的人,低声说了几句话,刘红新一听,拍了一下儿子脑袋:“听明白了吗?”
“保证完成任务。”刘平安比了个敬礼的收拾,跑过去。
很快,刘平安跟那男人说了几句话,两个人一块儿走向了小巷子。
等看见小巷子里的人,男人意识到不对想跑,后头却已经被堵住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老缠着我女儿做什么?”刘红新上来就是一个大巴掌。
他是干惯了农活的,力气极大,一巴掌下去,男人捂着脸都被打蒙了。
“红新,先听他讲讲是怎么回事儿?”
赵建国冷着脸:“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最好老实交代,不然我们送你见公安去。”
看见刘家那五大三粗的堂兄弟,再看赵建国刘红新严肃的表情,男人都吓傻了,连忙解释:“别别别,我不是坏人,我就是中意刘十一同意,想跟她建立革命友情,我没做坏事。”
男人不惊吓,被他们三呼六喝,立刻就倒豆子一般,将自己的心思都倒了出来。
“我呸,我好好的女儿凭啥跟你建立劳什子友情,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刘红新气坏了。
最让他生气的是,这个男知青不安好心,这是要把他好好的女儿当成垫脚石。
赵建国也拧紧眉头:“你们做的这是人事儿吗,都是大男人,好好想办法回城,或者直接去公社闹事儿,我都算你有胆量,拿个姑娘当筏子算什么?”
男知青也没想到自己刚实践没几天,先被人找上门了。
他哭丧着脸:“我,我要是能回城的话,她嫁给城里人也不亏啊。”
刘红新直接给了他一脚:“滚你娘的蛋儿,我女儿有的是人家,要你这窝囊废。”
刘家几个堂兄弟一起动手,直接狠狠收拾了一顿。
赵建国也不拦着,只让他们注意点分寸,别闹出人命来。
“今天算你头一次,揍你一顿这事儿就算了,可要是再敢有下回,老子直接打断你的狗腿,看你还怎么回城。”
临走之前,刘红新放下狠话。
留下鼻青脸肿的男知青,一行人离开小巷子,刘红新笑起来:“大队长,得亏你机灵,虽然是这个小子自己剃头担子一头热,可要是在工厂门口闹起来,我家十一的名声就难听了。”
他还想着让十一在工厂里头找个对象,最好是正式工,如果是干部那就再好没有了,女孩子的名声可不能坏。
赵建国黑着脸:“他们还不是胡闹吗,待会儿我去找陈书记提一提。”
“大队长,那你就提事儿,别说十一。”
“知道。”
赵建国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刘家几个堂兄弟也各有各的事情,只留下刘红新父子俩等刘十一下班出来。
一会儿功夫,工厂里打铃了。
刘红新伸长脖子往里头看,很快瞧见自家女儿:“十一,这儿。”
刘十一紧绷着脸,整个人显得有些紧张,瞧见父亲和弟弟才松了口气:“爸,平安,你俩咋来了?”
“这不是怕你一个人害怕。”
刘十一抿着嘴笑了,又说:“我才不怕,他要敢动手动脚的话,看我不给他一巴掌。”
“姐,以后那个人再也不会来纠缠你了,刚才你是没看见,我上去就踹了他一脚,把他打得嗷嗷哭。”刘平安笑嘻嘻的说。
刘十一吓了一跳:“你们打他了,没打伤吧?”
刘红新摆了摆手:“别担心,你爸我拉着大队长一起来的,没事儿。”
一听大队长也在,刘十一倒是不担心了。
她脸色轻松了一些,但眉宇间还带着几分忐忑不安。
“姐,你咋了,还在担心吗,你就放宽心,他绝对不敢再来了。”
小孩儿眼珠子一转,忽然问:“要不这样吧,我每天陪你一块儿上下班,那你就不用担心了。”
“我看你是想偷懒不去上学吧。”刘十一被逗笑了。
刘红新也不同意:“小孩子瞎操心什么,你得好好读书,要是能考上大学咱们刘家的祖坟可就冒青烟了,就算考不上大学,能考上高中也好,进工厂就是正式工。”
三个人说说笑笑的回到家,一听事情解决了,刘家媳妇也高兴起来。
她搂着女儿说:“十一,这次的事情你做得对,啥事儿回家先告诉爸妈,我们总能想办法解决的。”
刘十一欲言又止。
“怎么了?”
刘十一抿了抿嘴,忽然问:“妈,你,你想不想我大哥?”
久违的提起儿子,刘母的表情一时有些复杂:“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咱不提他。”
刘十一原本要说什么,看见母亲的表情勇气又消失了,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刘母抚摸着她的脸颊,笑着说:“十一,咱们老百姓做人得本本分分,踏踏实实的过一辈子没啥不好的。”
刘十一点了点头。
可夜深人静的时候,刘十一爬起来,打开自己的背包拿出一样东西来。
打开一看,居然是一个巴掌大小的收音机!
她抚摸着坚硬的外壳,眼里有喜欢,更多的却是疑虑,心底不敢告诉隔壁的父母,又带着几分思念和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