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梅, 我实在是走不动了,咱停下来歇一歇。”吴富贵扛着包袱大喘气。
王春梅回头冷冷的盯着他。
吴富贵忙道:“我不是想偷懒,你瞧这都快到了, 咱歇一歇再走也来得及。”
又问:“要不你先回家也成, 我歇一会儿再跟上去。”
王春梅索性去旁边的大石头上坐下来:“好,你歇吧。”
吴富贵一屁股坐下来,擦了擦额头的汗, 他眼珠子往周围一转,就知道这地方偏僻的很, 寻常不会有人路过。
路上他一直琢磨着事儿, 心想着要是真的回了紫金山, 到时候打骂起来难免有动静,万一王春梅真的跟他鱼死网破,谁也讨不到好。
可在路上就不一样了。
人死了,死无对证,到时候他一口咬定是摔死的, 再不然就跟当年王春燕一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春梅, 你坐着, 我去林子里撒个尿。”
吴富贵打定主意,朝着林子走去。
王春梅拧起眉头:“你又想干嘛, 我警告你别想跑, 要不然我就报公安, 让他们把你抓起来枪毙, 我说得出做得到。”
“你瞧你,现在我连撒个尿都不成了, 你想憋死我啊?”
吴富贵闷头朝着里头走,一进去,他便抓起一块大石头,想了想觉得石头不称手,又捡起一根手臂粗细的树干来。
他阴沉沉的往外看,目露狠意。
吴富贵心底有计较,只要他躲在林子里不出去,过一会儿那臭娘们肯定忍不住进来看,等她进来,就让她有来无回。
哪知道他等啊等啊,一直也没见王春梅进来找人。
吴富贵皱了皱眉:“他娘的,难道死女人这么小心。”
他伸出脑袋:“春梅,我有点闹肚子,你有草纸没,给我送两张。”
外头还是没声音,吴富贵又喊道:“那我可直接提裤子了,弄脏弄臭还不得你收拾?”
“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等了一会儿,吴富贵有些沉不住气,将背后的棍子一藏,放轻了脚步往外走。
可等他走到外头一看,哪儿还有王春梅的身影,连包袱都不见了。
吴富贵气得甩开棍子,骂道:“死女人居然偷偷跑了,他娘的倒是跑得快。”
他朝着紫金山的方向就追,生怕王春梅回到村里头胡说八道,到时候给他添乱。
蓦的,吴富贵看到了一片熟悉的林子。
当年他就是在这里截住了王春燕,在这片林子里……
吴富贵猛地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的加快脚步,想快点离开。
哪知道路过林子的时候,他忽然听见里头有哭声,声音很熟悉,一听就知道是王春梅。
“他娘的晦气,居然躲进这里了。”
再一想,吴富贵就猜到了,王春梅这是在哭她死去的妹妹。
吴富贵看着那阴森森的林子,狠下心咬了牙,迈开步子走进去。
半晌,一声惨叫惊醒了整座山林的归鸟。
金水大队里,王春花忙过了一阵越想越不对劲,吃饭的时候都拧着眉头。
“你这是咋了,不是说都回来了吗,以后咱上点心多关注关注,别让他们再去北京就是了。”赵建国见妻子一直皱着眉头,开口问道。
王春花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心里头总觉得不自在。”
“建国,你是没看到,这次他们回来都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就吴富贵那懒得出蛆的性子,居然帮我姐提着行礼,一路上都没抱怨。”
赵妙妙好奇的问:“妈,他帮忙还不好吗?”
王春花却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都一大把年纪了,怎么会忽然变好?”
赵建国一听也觉得奇怪,但还是觉得妻子大惊小怪:“也许是你想太多了,他无非是见秀秀出息了,不敢再对你姐不好。”
“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王春花放下筷子:“不行,我得跟过去看看。”
“哎哎,你这个人怎么说风就是雨的。”赵建国连忙把人拦住。
“这都天黑了,你要半路上出点事儿,那不是让大姐担心,要是你真的不放心,明天我陪你走一趟行吧?”
听着丈夫的话,王春花倒是不好意思:“你每天那么忙,哪能再耽误你时间。”
“妈,我陪你去呗。”
王春花顿时眉毛一竖:“读你的书去,今年又没考上,你是打算再考三四年吗,看看你大姐二姐,再看看你弟弟,平时多用心点,你妈我就省心了。”
提起高考成绩,赵妙妙顿时垂头丧气。
“妈,说大姨就说大姨,你骂妙妙做什么,她才十六,有的是时间慢慢考。”
赵媛媛暑假回家,方才一直没说话,这会儿为妹妹打抱不平:“回头我给她补补课,再送她去大姐那儿补课,多考几次肯定能考上的。”
赵妙妙吐了吐舌头,怕矛头再针对自己,不敢再插嘴了。
她可讨厌不可了,大姐二姐看着脾气好,要求严格的很,还不如弟弟那么有耐心,再者知道她没考上,北京那边寄过来那么多资料,弄得她头大的很。
赵媛媛直接道:“爸,我陪咱妈去,有我在你就放心吧。”
比起小女儿,赵建国对二女儿确实是很放心,毕竟她可是打遍金水大队无敌手,也就是这几年岁数大了,动手才少了。
王春花又是窝心,又是无奈:“紫金山也不是龙潭虎穴,他吴富贵再大胆,难道还敢对我动手,我一个人就能收拾他。”
在她眼里,也就她大姐逆来顺受,才把吴富贵惯成这样。
第二天,赵媛媛到底还是坚持陪着去了。
赵家三个姐妹一样,因为吴秀和大姨的事情,对吴富贵这个大姨夫提不起半点尊敬,自小就十分厌恶。
王春花一路上都在念叨:“要是你大姨能立得住,咱趁着这次把吴富贵狠狠收拾一顿,往后她日子也就好过了。”
“昨天你大姨看着是想开了,还说秀秀以后的婚事他们不管,就让我做主,吴富贵也没反对。”
赵媛媛一听也奇怪:“大姨夫能放过到手的彩礼钱?”
王春花心底也觉得奇怪,可还是说:“到底是亲生的女儿,他也就这么一个女儿,将来不指望秀秀还能指望谁?”
“再说了,秀秀大学毕业了工作自己就能挣钱,上次还给咱们寄回家那么多东西,可见是有孝心的,与其指望那点子彩礼钱,还不如多讨好女儿。”
赵媛媛撇嘴道:“大姨这么想倒是正常,可大姨夫,啧,他就是个贪得无厌的。”
王春花怕二女儿是个棒槌,到时候在人家里闹起来,叮嘱道:“咱们就过去看看,没事儿就回来,你别跟他吵吵。”
“到底是长辈,要是真的吵闹起来动了手,传出去也不好听。”
赵媛媛却满不在乎:“反正我以后不在村里头找对象,难听就难听。”
气得王春花伸手拍她:“要死啊,真是一点都不害臊,就算你在城里头找了对象,人家还不得来打听打听?”
赵媛媛连忙躲开:“反正不能看着他欺负人。”
“有我在呢,哪儿要你出头,你就在旁边看着,假模假样的拦一拦。”
赵媛媛被逗笑了,顺势挽住她的手:“妈,我都听你的,那你答应让我去北京玩呗?”
“去啥北京,我看你出去读书心都读野了。”
赵媛媛撒娇道:“我自己有钱,不要你们给我买车票,你瞧我都这么久没见弟弟和秀秀了,我替你们去北京看看他俩过得好不好。”
“你想啊,他们肯定是报喜不报忧的,暑假都不回来上班挣钱,指不定平时过得多辛苦,我去那边替你们二老看看,监督监督。”
王春花不答应:“我看你就是想去找他们玩,不行,你就在家待着给妙妙补习。”
赵媛媛又道:“那就把妙妙一块儿带上,我看她都要读傻了,她脑子本来就笨,再一个劲的读书都要变成书呆子了。”
“有你这么说自己妹妹的吗?”
赵媛媛却说:“妙妙打小就这样,嘴上厉害,眼里只惦记着那点吃的,其他从来不肯花心思,你瞧瞧婷婷和娣娣两个,都差点把她的书搬空了,她还没啥感觉。”
跟赵妙妙一样,赵婷婷和赵娣娣也没考上。
去年家里头一下子出了四个大学生,王春花知道大学难考,但总有一种只要继续考,总能考上的错觉。
可等到今年,他们整个大队一个都没考上,王春花才意识到,这大学还真不是去考了,就能考上的。
赵家的祖坟冒了青烟,这可青烟能不能继续冒还真说不准。
王春花叹气道:“她们俩也是可怜。”
“所以我也没说什么,但是你想啊,妙妙总不能只盯着一条路走到黑吧,去年没考上,今年没考上,万一以后也考不上,她总不能一直在家读书。”
王春花皱了皱眉:“那就让她安安稳稳的嫁人。”
“妈……”赵媛媛坚持道,“嫁人又不是唯一的路,你就让我带她去北京玩,弟弟不也说了好几次让我们去,我带她去首都看看,长长见识,指不定能找到其他的路。”
“你俩两个大姑娘去北京,我不放心。”
王春花可记得当年发生在张萱萱身上的事情。
赵媛媛立刻说:“那你跟我爸一起去。”
王春花还是不答应,只说:“你让我想想。”
赵媛媛撅起嘴巴,暗道得让弟弟再努努力,说服父母才行,她可太想去北京了,早知道就把学校报远一点,而不是就在家门口。
德兴市平时就能去,哪像其他天南地北的地方,可惜现在后悔也晚了。
两个人说说笑笑的,一路到了紫金山。
赵媛媛好多年没来了,自打两家关系降到了冰点,逢年过节走动王春花都不爱带他们。
“他们大队不如我们大队富裕,瞧瞧,还有茅草房呢。”
王春花带着几分自豪:“也不是每个大队长都能跟你爸比的,再说了,紫金山本来就是出了名的穷。”
“这话打住,进去了你别说,紫金山的人不爱听这个。”
“还不让人说了。”
母女俩正要往吴家走,忽然有人喊住她们:“你是春梅的妹子吧?这可好久没来了。”
王春花当年在紫金山住过几年,倒也认识一些人:“婶子,是我,我带女儿过来走走。”
“哎呦喂,你们这么快就得了消息?”
对面的奶奶面露同情。
王春花一愣:“什么消息?”
“你不知道,那你咋这时候忽然过来了?吴家这可出了大事儿了,你姐这命可真的太苦了。”
王春花皱眉,生怕是姐姐的坏消息:“婶子,到底咋回事啊,我姐他们不是昨天刚回来吗,能有啥事儿?”
“妈,别急,我们去大姨家看看。”赵媛媛安慰道。
奶奶摆了摆手:“赶紧去吧,看一眼你就明白了。”
王春花连忙往吴家跑,心底发狠,他吴富贵要是再敢动手,今天非得抡起锄头跟他拼命。
赵媛媛赶紧追上去。
母女俩到了吴家门口,却见大门紧锁。
王春花顾不得周围探头探脑的社员,用力拍响了大门:“大姐,你在不在,吴富贵你给我开门,你有本事打老婆赶紧给我开门!”
“大妹子,吴富贵现在可没法子给你开门喽。”
“你这啥意思?”
这时候门栓落下,大门被打开,王春花以为会被打得起不了身的大姐,正是开门的人。
王春梅依旧是昨天那样子,看着精神头还好了一些。
“春花,你咋来了?”
王春花上手检查,没发现伤痕才放了心:“昨天你那话让我心惊肉跳的,心底总是不稳当,我就想着过来看看。”
“大姨,家里头发生啥事儿了?”
王春梅让开身:“那你们进来吧。”
下一秒却说:“没啥事儿,就是富贵路上不小心,摔断了一条腿,脑袋也磕着了。”
“什么?”
王春花惊讶万分,出事的人居然不是他姐,是吴富贵。
门一开,爱凑热闹的社员们都挤进来,跟着七嘴八舌起来。
“富贵这命也太苦了,好不容易女儿出息了,还让他去北京玩,结果回来撒个尿,自己跌下山坡摔成这样。”
“赤脚大夫说富贵摔得太狠,怕是要瘫了。”
“不是说去城里头能救回来吗,富贵家的,你咋还不送去?”
王春梅眼皮子都没动:“我没钱,婶子,要不你借我点。”
“我家可没钱。”一提到借钱,周围的人都散了不少。
也有人说:“你们家秀秀不是在读大学吗,大学生还能没钱?”
王春梅只说:“她还是学生,每个月的补贴就够吃饭,再多就没有了,大半年攒下来的钱都被富贵吃光用光了,哪里还有医药费。”
一听这话,众人都叹息:“你们说着吴富贵也真是的,撒个尿都能把自己弄成这样。”
“他就是穷苦命,享不了福气。”
王春梅起身道:“我要跟二妹说说私房话,你们先走吧,我就不送了。”
社员们瞥了眼王春花,暗道八成是要借钱了,他们在场确实是不好开口,于是纷纷离开。
到了外头,社员们八卦的更加肆无忌惮了。
“哎,你说她妹子能借钱给她吗?”
“我看玄,这要是春梅病了,春花肯定会借,可病的人是富贵,你们刚才没听见吗,对姐夫喊打喊杀的,关系差着呢。”
“也不能怪她,谁家姐夫一天三顿的揍姐姐,小姨子都不能干。”
忽然有人问:“哎,你们说富贵真的是自己摔下去的吗,他也没吃酒,撒个尿都能把自己摔成那样?”
“不是他自己摔的,难道还能是别人推的?”
有人嗤笑:“就春梅那面条似的性子,这么多年了富贵打她骂她啃都不啃一声,她还敢推富贵下去?”
众人一想也是,要是王春花在场,他们倒是会怀疑,可王春梅?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八成是从北京回来吃多了,得意的很,这才一脚踩空了。”
“做人就不能太得意,去的时候多高兴,回来就多凄惨,他还说待在北京不回来,以后就当首都人了,结果呢,这辈子都得躺床上喽。”
“以前富贵说春梅克夫,现在看倒可能是真的,儿子没有,男人也瘫了。”
也有人羡慕:“可她有个好女儿。”
“女儿有啥用,以后就是别人家的,还能给爹妈养老啊?”
王春花压根不管外头的议论声,直接让赵媛媛关上门,追着问道:“到底咋回事儿,吴富贵自己摔了?”
更重要的是,他姐怎么没哭哭啼啼?
遇上这种事儿,她咋好像还挺开心?
这是她大姐吗,王春花怀疑自己看花眼了。
王春梅脸色很平静:“路过一片林子的时候,他一定要进去撒尿,劝都劝不住,结果人进去就没出来。”
“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人,自己摔到一个山坡下,腿短了,人也晕了,回大队找了人才把他拉上来,到现在也还没醒。”
王春花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撒个尿都能把自己弄成这样,我看他是最了亏心事活该倒霉。”
“是啊,他这辈子没少做亏心事。”王春梅点头道。
王春花有些不习惯:“不是,姐,你,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她往屋里头瞥了一眼:“要送他去市医院吗?”
平心而论,王春花恨不得吴富贵直接摔死,哪儿会花钱给他看病,可于情于理,总不能让人在家等死。
再者,她琢磨着姐姐特意关了门,恐怕是要借钱的。
王春花一时纠结的很,大姐要是开口,这钱她拿还是不拿。
拿了,心底不甘心。
不拿,又怕姐姐哭。
赵媛媛脾气暴,这会儿忍不住道:“大姨,你不会真的要借钱给他看病吧,我看他就是坏事做太多遭报应了,活该瘫了。”
王春花拦住女儿,生怕大姐下一刻就要死要活。
哪知道听了这话,王春梅居然没什么反应,甚至还点头:“你说得对,他就是遭报应了。”
这都是吓到了王春花母女。
王春花打量着她的神色:“姐,你,你没事儿吧?”
“我能有啥事儿,我好的很。”
她越是这样,王春花越是不安心,忙道:“姐,其实你要借钱也不是不行,可你知道这种毛病不一定能治好,我是怕你钱花了,人也没好。”
“我都明白的。”
王春梅握住她的手:“二妹,这次去了北京,我看见了太多的东西,忽然就明白过来了,这些年你一直在劝我,可我就是吃了猪油蒙了心,一门心思要跟他过。”
“可到了今天,我已经知道枕边睡得是人是鬼,吴富贵他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摔成瘫子也是活该。”
王春花大惊失色:“姐,你,你这是收了啥刺激?”
就连赵媛媛这么大的胆子,这会儿也忐忑不安:“大姨,你现在清醒吗,要不我给你打点水洗把脸。”
王春梅却笑起来:“我这辈子都没这么清醒过。”
“春花,我想通了,凭什么我就得伏低做小的伺候他,凭什么我就得逆来顺受,凭什么,到底是凭什么?”
赵媛媛瞪大眼睛:“大姨,你真的想通了?”
结果下一句,王春梅就说:“家里头的钱都被他花光了,没钱给他治病,但我不离婚,我就守着这个家,他瘫了,那我就照顾他,一直等他死,他死了,那就一了百了了。”
赵媛媛撇着嘴,不说话了。
王春花也觉得这才像是自家姐姐,吴富贵把自己作瘫了,她也会任劳任怨的照顾。
她叹了口气:“姐,那你得多辛苦。”
她想了想,甚至说:“要不咱去市医院看看吧,瘸子总比瘫子好照看,要不然吃喝拉撒都要你端到面前去,你也跟着受罪。”
王春梅却说:“以前吃喝拉撒也都是我照顾的,没什么差别。”
这倒是让往王春花说不出话来。
王春梅笑起来:“往好处想,他瘫了,这辈子都别想再碰我一根手指头,以后他吃我的,喝我的,就得看我的脸色,我总算是直起腰杆来了。”
事儿是这事儿,但味儿不是那味儿。
王春梅推着她们走:“快回去吧,我好着呢,往后我抽空再去金水大队看你。”
两人被推着离开,出了门,王春花拧眉道:“媛媛,你觉不觉得?”
“我大姨不对劲。”
赵媛媛说:“她去北京到底看见了啥,妈你这么多年,费劲嘴皮子都没让她想通,这忽然就想通了?”
“我也不知道。”王春花也觉得古怪。
赵媛媛忙道:“你看看,我就说咱们得去一趟北京打听打听,弟弟和秀秀的性子你还不知道,肯定是报喜不报忧。”
“指不定是吴富贵又做了我们,大姨才被刺激成这样的。”
这么一说,王春花倒是又心动起来。
屋里头,王春梅冷着脸回到屋里头,忽然伸手狠狠掐了一把。
昏迷中的吴富贵吃痛,挣扎着醒过来,等看见眼前的人吓得想逃,却压根动弹不了,他这才发现自己瘫了。
“你……你……毒妇……”
很快吴富贵就发现,自己的舌头也不听话了。
王春梅冷冷的看着这一幕,又是狠狠一掐:“我改变主意了。
“咱俩要是死了,别人会说秀秀克父克母,挑她的出生,所以你不能死。”
“我会给你一口吃的,你就烂在屎尿里发烂发臭,就跟春燕一样被虫子咬,她受过多少罪,你都要活着尝一遍。”
“你就这样躺着慢慢赎罪,熬着吧,熬到你死的那一天。”
只能勉强发出声音的吴富贵惊恐的瞪大眼睛,却无力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