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卖
“大婶,进展销会卖东西都是要证明的,要是谁兜着自家的三瓜俩枣就进去卖,那不成菜市场了?”
展销会的负责人官儿不大,架势倒是比人银行的主任还要大。
沈沛霖皱了皱眉,解释道: “我这不是普通的土特产,你打开看看,稀奇货。”
“我不用看,反正你想进去卖货就得有证明,证明是早就发下去的,您要有本事就去弄一个,没有你进去了没用。”
负责人不耐烦的打断她的动作,摆出送客的架势。
沈沛霖还想争取一下: “报纸上都说了,鼓励广大农民兄弟积极参与,我不就是农民兄弟,要不这样,我不要大的地方,你给个角角落落的地儿也成。”
“角角落落也都有人了,大婶,您就别为难我们了,这儿不是你们乡下那一亩三分地,凡事都得按照章程来,我也没法通融。”
负责人敲了敲门。
“明天就是展销会了,我这儿忙得脚不沾地的,实在是没工夫应付你们,快走吧。”
沈沛霖眉头一皱,对方连她带来的东西看都不看,可见一点机会都不给。
“你们领导呢,你做不了主,我找能做主的人总成吧?我这真的是好东西。”
负责人脸色一沉: “你这老太太咋说不通道理呢,快走快走,再不走我叫公安了,到时候把你们抓起来待几天就清醒了。”
他心底不以为然,暗道一个乡下老太太能带啥好东西,也就是他们没见过世面,什么歪瓜裂枣都觉得是好东西。
一句老太太,倒是把沈沛霖气得够呛。
“娘,咱快走吧。”一听要叫公安,吓得罗老二浑身发抖。
沈沛霖憋着一口气,她倒是不怕公安真抓人,可要是被带走调查耽误了展销会时间,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母子俩只得离开了办公楼。
罗老二扛着竹篾画,耷拉着脑袋瓮声瓮气: “娘,人都不让咱们进门,我看这次是白来了,别说一百,连十块钱路费都挣不到。”
“我就说挣钱哪有那么简单的,您非得来,来了咱连门都进不去。”
“还有这市里头的人咋这么瞧不起人,哼,要是往前两年咱们贫下中农最光荣,他们干部见着咱们也得低头。”
沈沛霖正心烦,听着他骂骂咧咧更头疼: “行了行了,刚在才里头一个屁都不敢放,现在倒是话多。”
罗老二不敢再说。
“走,咱们去展销会的地方看看。”
沈沛霖索性带着他往场地那块走。
罗老二吭哧吭哧跟在后头,嘀咕道: “人都不让咱进门,去了也是白搭。”
两人一道儿到了展销会场地,因为是南兴市政府大力支持的一次大型活动,据说还会有外商过来,所以特别受重视,场地设定在一个宽敞的大楼内。
这会儿展销会还没开始,但大红色的横幅已经高高挂起,显得十分喜庆。
罗老二站在栏杆外往里头看,啧啧道: “市里头的展销会也这么洋气,我还以为跟咱镇上赶集似的,没想到这么有派头。”
沈沛霖扫了眼大门,若有所思。
忽然,她朝着大门口走去。
“娘,你干啥呢?”罗老二看得心惊肉跳。
“闭嘴,别说话。”
沈沛霖直接走到了门口,笑盈盈的问: “大爷,咱这儿是不是要开展销会啊,我咋瞧着没啥人?”
看门的老大爷一瞧,笑着回答: “你们来早了,展销会是明天。”
说着还朝着里头指了指: “今天来的都是卖东西的厂家个体户,里头还乱糟糟的,等他们今天收拾好了,你们明天都能来买。”
沈沛霖眼前一亮,又问: “进展销会买东西需要门票吗,我们都是乡下人,看到报纸来的,一抹亮眼黑。”
“展销会哪儿要什么门票,人越多越好,你们尽管来,看上啥就买啥,还不要票。”看门大爷笑着回答。
沈沛霖这就心中有数了,道了声谢,带着罗老二就走。
“咱先找个地方住下来,等明天再过来。”
罗老二疑惑道: “娘,人不是不给咱们摊位吗,咱来了也没啥用啊。”
沈沛霖瞧了他一眼: “你这个死脑筋,摊位要证明,逛展销会又不要,咱们也是人,凭啥不能进去逛逛了,反正来都来了,不能白来。”
罗老二一拍脑袋: “也是,来都来了,咱好歹也进去长长见识。”
沈沛霖觉得老二真的是脑袋空空,老罗家的心眼子恐怕都长在罗文俊身上了。
两人找了个招待所,费了一番功夫才安顿下来。
沈沛霖惦记着第二天的事儿,也没心思出门闲逛,倒是罗老二贼头鼠脑的偷看她。
“你困了就回去睡觉,在我面前晃悠什么?”
罗老二嘿嘿傻笑了两声,又问: “娘,咱都来南兴市了,要不找大哥帮帮忙?”
“大哥认识的人多,指不定有什么大领导,他要是能帮咱们说说话,这竹篾画就能卖出去。”
要是罗文俊靠得住,这自然是最好的办法。
但沈沛霖细想过,罗文俊这个人太过功利且自私,他要知道了老娘能做竹篾画,八成会折腾出什么事情来。
她可不想来到了和平年代,每天光顾着跟儿子勾心斗角,相比起来,罗老二竟然也傻得可爱。
“笨,文俊要是知道了,这还有你啥事儿?”
沈沛霖语重心长道: “老二,咱自己把这事儿办成了,才能显出你的能耐来,将来也让老大知道,罗家没了他照样行。”
罗老二一听,果然不再提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清早,沈沛霖随意吃了两个馒头,就带着罗老二去了展销会。
因为时间还早,展销会外头依旧冷冷清清,但已经能瞧见三三俩俩的顾客,不过显然都是散客。
看门的大爷还认识他们母子,招呼道: “你们来的可真早,快进去吧,趁着人少还能多逛逛。”
沈沛霖笑着打了个招呼,光明正大的进了展销会。
罗老二一路跟在她身后,一进门,眼睛都不够看了。
在沈沛霖眼里,现在的展销会只能用简陋来形容,可罗老二却觉得大长见识。
只见一个个柜台挂着横幅,摆着售卖的商品,让过往的客人一目了然。
有缝纫机自行车这样的硬通货,也有石英电子手表,感应电风扇这样的稀奇货。
来自上海的手表厂,天津的制鞋厂,甚至还有陶瓷厂,那一个个五颜六色,绚丽夺目的陶瓷作品,让人目不暇接。
罗老二看得口水都要留下来,低声道: “怪不得人家不给咱摊位,瞧瞧他们卖的东西多稀罕,比咱的强多了。”
沈沛霖没说话,带着罗老二溜达了一圈,最后在一家竹制品的摊位前停下来。
罗老二一看,人卖竹制品也卖出了花样来,都是他从未见过的样式,看着就特别洋气。
“娘,他们也卖竹编。”
大概是见他们不像是能买竹编的顾客,坐在摊位里的人只是随意招呼了一声“随便看看”便不再搭理他们。
沈沛霖仔细一看,竹编摊位上东西不少,大概也是冲着外贸单子来的,有很多“西洋货”。
譬如风筝扇子灯笼行李箱,还有竹编的十二生肖,甚至还有灯罩,面包篮等,不见如今国内常用的簸箕箩筐,显然竹编场也是研究过外商喜欢的类型。
“走吧。”
罗老二惊讶道: “咱就这么回去了?”
沈沛霖却说: “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等人来买咱的东西。”
罗老二只得跟着她走到僻静处,欲言又止: “娘,人展销会啥稀奇的东西都有,咱这竹子做的也不值钱,真的能卖出去吗?”
“人有那个钱买自行车缝纫机不好,买一副竹子做的画有啥用,还不如直接买挂历呢。”
沈沛霖只说: “所以要找准对象。”
打一开始,她盯上的就是外商,毕竟国内现在物质紧缺,连吃饱穿暖也才刚刚解决,还没进展到精神享受层面上,就算某些人到了,估计也不想画大价钱买一幅画。
外商就不一样了,如今美元和人民币的汇率摆在一起,国内的奢侈品,到了国外就是平价,她相信自己的审美和手艺能值得那个钱。
亲娘不肯走,罗老二只得陪着。
这一坐,倒是从早上坐到了下午: “娘,现在人都这么多了,你到底想卖给谁呀?”
“要不咱看着谁像有钱人,就过去问问?”
沈沛霖扫了一眼,压根没有外商进来,场内都是普通市民和各地的小摊贩。
“再等等。”
罗老二的肚子一阵咕噜噜,他搓了搓手指: “娘,我刚瞧见有卖点心的,你给我两块钱去买点填填肚子呗。”
沈沛霖实在是嫌他太烦,给了他五块。
罗老二麻溜的跑过去,买点心的摊位价格实惠,人也多,他看得眼花缭乱,好一会儿才挑中了自己喜欢的样式,又怕挨骂,猜着娘喜欢的口味也买了一些。
“娘,您快尝尝,还热乎的呢。”
他买的品种还不少,有红糖发糕,小米糕,桂花糕和云片糕,沈沛霖拿了一块红糖发糕吃,有点偏甜,但在这年头来说刚好,一口下去口感香糯有劲道,香甜很的。
罗老二吃得满口香,一个劲的说: “还是城里头的点心好吃,比我们镇上卖的强。”
小米糕和桂花糕也不错,连沈沛霖不喜欢的云片糕也很香甜。
她吃得满意,便说: “待会儿东西卖出去了,咱们多买一些带回去,让家里头也尝尝。”
罗老二欲言又止,暗道这还能卖得出去吗。
他怕挨打不敢质疑,只能低头啃云片糕,心想着能吃一顿好的,至少也不算白来。
忽然,沈沛霖猛地起身: “别吃了,顾客来了。”
“哪儿哪儿?”罗老二一头雾水。
沈沛霖却已经抢过竹篾画背在身上,三两步走到了竹编摊位旁。
罗老二原本想跟上去,但抬头一看,那边居然站着几个一看就是领导的人,围着三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吓得他两腿直哆嗦,哪里敢过去凑热闹。
事实上大部分人都跟罗老二似的不敢靠近,领导和外商周围空出一个圈儿来。
市领导正热情的介绍: “我们南兴市特产竹子,这是我们市内竹编场的产品,价格优惠,精美绝伦,还有当地的特色。”
三位外商两个是男人,一个是女人,都是一头金头发,只从穿戴就比领导人都时髦一大截。
唯一的女性伸手拿起一个猫头鹰的竹编,用外语笑着说: “看着确实有趣。”
竹编摊位的厂家还会外语,操着半生不熟的外语说: “您喜欢的话,这个可以送给您,就当是欢迎您来到我们国家的纪念品。”
女外商挑了挑眉,却又把猫头鹰放下了。
她回头说了句: “杰克,中州的竹编手艺不错,如果价格优惠,这笔生意可以考虑。”
杰克笑着点头: “好的,我会负责压价。”
“中州最值钱的,即使他们廉价的劳动力,这个国家的人民很勤劳。”另一个外商笑着说了句。
在场的领导大多懂一点英语,听了这话脸色不太好看,却又不得不强颜欢笑。
如今国家正式缺少外汇的时候,省里头是压了任务下来的,必须要接待好这三位外商,能拿到越大的订单越好。
展销会负责人跟在一群领导身后,听不见前头在说什么,只知道领导们的笑容很勉强。
他急得满头大汗,结果转头一看,一张面熟的脸正往这边凑。
负责人心头着急,连忙拦住她: “老太太你这是要干什么,这可都是市里头的领导,你别来捣乱。”
他怕老太太不知道天高地厚,警告了一句: “搅黄了外商的接待,是真的要吃挂落的。”
沈沛霖甩开他的手,但两个有眼色的员工已经围拢过来,一副生怕她捣乱的架势。
“快走快走,不然我可不客气了。”
沈沛霖怀疑,她要是再继续往里头挤,他们就能直接动手把她按下去。
形势比人强,沈沛霖只得退出去。
“娘,咱快回去吧,别待会儿真被抓起来了。”罗老二快被亲娘吓死了,他娘咋这么虎呢,在家霸道也就算了,出门还这么虎。
沈沛霖怎么肯放弃这到了眼前的机会,她眼珠子一转,忽然目光落到楼梯上。
蓦的,沈沛霖转身往楼梯上跑,等到了二楼直接将竹篾画的绳子一拉,整张竹篾画顺着栏杆直接挂了下来。
一声清脆的口哨声,直接穿透整个会场,带着诱人的魔力让人抬头。
三位外商也不例外,齐齐抬头朝着二楼看去,这一看,便瞧见了一副牡丹图。
沈沛霖一手抓着竹篾画,一边还朝着三位外商挥了挥手作为招呼。
市领导一脸诧异: “这是闹哪出?”
展销会负责人的脸都黑了,连忙说: “一个乡下的老太太,硬说自己带着稀奇货,我怎么劝她都不听,结果不知道她咋进来的,我这就让人赶出去。”
市领导皱了皱眉,正要说什么,就听见身旁的女外商开口问: “这是什么,是中州神奇的刺绣吗?”
她显然对中州文化很了解,还知道刺绣。
市领导心思一动,转头看向负责人。
“应该不是刺绣,看着像是竹编。”
外商听了翻译,惊讶的问: “这也是竹子做的?竹子还能做成画吗?”
摊位工人迎着一群人的视线,脑子飞快转动: “这得是几十年老师傅的手艺了,我们厂里头有一位老师傅应该也能做,不过这么大一幅画得花好几个月,太费工夫了。”
“可以让我近距离看看吗?”女外商好奇的问。
市领导心头一喜,这还是外商第一次主动露出兴趣,他连忙吩咐下去,让人好好的把老太太请过来。
沈沛霖居高临下的看着,等瞧见市领导身边的秘书亲自过来时,就知道卖画的事情成了一半。
她顺势将竹篾画卷起来,秘书就到了跟前。
秘书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妇女,四十出头的年纪,看得出是常年在农村干惯了农活的,手指头脸颊上都带着农民兄弟的沧桑。
只是没想到人才在民间,她凭着一副竹篾画就吸引了外商的注意。
“大姐,外商对您手里头的画感兴趣,领导请您过去。”
沈沛霖笑了起来,瞧瞧人家领导身边的秘书说话多好听,这还是她穿越之后,头一次有人喊她大姐,而不是婶子,老太太。
于是她挺直了腰背,扛着竹篾画走到了一群人中间。
罗老二欲言又止,恨不得跟上去又没那胆子,只得缩着脑袋在人群外头看。
女外商目光落到沈沛霖身上,觉得眼前的人看起来很奇怪,明明她的衣着穿戴跟这个落后国家的人民一模一样,可眼神和气质却十分特殊。
这一定是一位有文化有底蕴的竹编艺术家,女外商在心底判断。
“你好,我可以看看你的画吗,听说这也是竹子做的。”女外商再开口,居然是熟练的外语。
沈沛霖只一眼,便发现三个外商中,女外商才是做主的那个人。
她毫不犹豫,看向竹编场员工: “小伙子,借你的摊子一用。”
“您用,别客气。”竹编场员工心底也好奇。
沈沛霖手腕一抖,竹篾画再一次展开。
近看之后便能发现,这确实是竹丝制成的画,只是每一根竹丝都细如绢丝,明明是竹制的牡丹图,却薄如蝉翼,光洁如绸缎一般。
每一朵牡丹各有风姿,栩栩如生,虽说颜色单调了一些,却另有一种精美绝伦,只一眼,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副不可多得的精品。
女外商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触摸着牡丹图: “真神奇,这真的是用竹子做的吗,或者是东方的魔法。”
沈沛霖落落大方的开口介绍: “先要把竹子劈成头发丝一样粗细,然后经过炮制才能开始编织,构图绘图和准备材料都很花时间,从一根竹子,到眼前的牡丹图,我花费了足足一年零三个月时间。”
众人哗然,想过牡丹图花时间,没想到这么花时间。
只有人群之外的罗老二瞪大眼睛,啥,不是一个月吗,咋变成一年零三个月了?
他把脖子缩得更短了,生怕下一秒就会被人当成骗子抓起来。
女外商却赞许的点了点头: “好的作品,向来需要时间来雕琢,米开朗基罗雕刻戴维像足足花了四年的时间,才打造出让人震惊的艺术品。”
“咳咳。”杰克咳嗽一声,知道这位姐姐又犯了艺术家的毛病。
女外商回过神来,笑着问道: “我很喜欢这幅画,希望能够买下它,我会把它挂在客厅最显眼的地方,让所有的客人尽情欣赏来自中州的文化魅力。”
这几句话她用的又是英文。
市领导差点没笑出声来,他怕沈沛霖听不懂外语,亲自解释道: “这位是来自美国的友好商人,她有意收购这幅牡丹图。”
沈沛霖却说: “先不急。”
市领导皱了皱眉,怕她不知道分寸,到时候狮子大开口。
哪知道沈沛霖手腕一转,正一副牡丹图翻转过来,露出竹篾画的背后。
“双面画?”在场的人惊呼起来。
沈沛霖眼底有几分得意,在制作竹篾画的时候,她就想过用什么办法快速提高这幅画的价格,能一次性搞定自己的创业基金。
想了想去,双面画就是最好的办法。
同样是牡丹图,一面是百花齐放,争奇斗艳,尽态极妍。
另一面却含苞待放,欲说还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虽不如双面绣那边繁花似锦的灿烂,却有竹篾画特有的风采万千。
就连市领导凑近了看了看,也忍不住夸赞起来: “您这手艺没得说,这还是我头一次看见竹编也能做双面画。”
他伸出手指想摸一摸,又怕给弄坏了,只得凑近细看: “怎么会一个线头,不,竹丝的头都没有,都藏在哪儿去了?”
“这手艺,你们厂里头的老师傅能做到吗?”
竹子到底不如丝线,它的长度和硬度决定了制作起来的难度。
可这幅牡丹图却规避了所有缺点,乍一看,还以为是直接用最好的丝线绣成。
竹编场的员工也拿不准,只说: “刘师傅要是在的话,看一眼应该能知道成不成。”
刘师傅就是他们竹编场手艺最好的老师傅,如今厂里头的新花样,大部分都是他研究出来的,之前他就主张竹编要创新,只是厂里头一直犹豫不决。
员工看着眼前的画,心底隐隐约约的觉得,刘师傅的主张,这次也许能成。
女外商眼中冒着光,她倒是不怕弄坏,伸手细细的抚摸着。
她越看越喜欢,恨不得立刻将这幅画抱回家,不过商人的理智让她知道,此时不能表现的太过喜欢,否则价格就会上升。
忍了再忍,她还是没忍住,直接开口问: “多少钱,你才肯卖给我。”
杰克一扶额,一副受不的架势。
沈沛霖心中大定,伸出了一根手指。
市领导一看,点了点头: “一千块?贵是贵了点,但这幅画能值得这个钱。”
哪知道话音未落,沈沛霖开口道: “一万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