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同
“娘,镇上是怎么样的,是不是有很多好吃的?”罗文松忍不住一次次问。
沈沛霖对他倒是很有耐心,笑盈盈的回答: “是啊,有很多好吃的,阿松乖乖的,等咱们办完了正事儿,娘带你去吃。”
罗文松舔了舔嘴角,又说: “娘,我很乖很听话的。”
因为小儿子是个傻的,原主心底觉得丢人,从来没把他带出去过,罗文松从小到大,这还是头一次离开长泉村去镇上玩。
他兴奋的不行,路上恨不得跑着走,瞧见花儿蝴蝶都要追一追。
鹿小雪已经习惯了照顾他,时不时喊一声,不让他跑得太远。
沈沛霖含笑看着这一幕。
罗文明瞧着心底很奇怪,趁着罗文松跑出去撒欢的时候,低声问: “婶,你今天咋带阿松去了,咱要办正事,你不怕耽误事儿呀?”
“待会儿让小雪看着阿松在门口等就行,又不是让他去谈合同。”沈沛霖不在意的说。
罗文明看了她一眼,又问: “我咋听说你收了鹿小雪当干女儿,婶儿,这事儿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沈沛霖点头应了。
罗文明诧异不已: “婶儿你可真有觉悟,早该这么干了。”
其实他作为村干部,心底很反对封建童养媳那一套,可耐不住都是自家人,罗文松又是这样的情况,所以对鹿小雪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因为这个,妇女主任好几次找他,可罗文明能怎么办?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只是没想到拖着拖着,他婶子倒是自己改了主意,直接收了鹿小雪当干女儿。
沈沛霖笑了笑: “啥觉悟,我就是觉得小雪是个好孩子,硬逼着她嫁给阿松可惜了,她来罗家这么多年,跟我亲女儿也没差了。”
“您还说自己没觉悟,就这思想就很先进,比咱们村那些多嘴多舌的老娘们强多了。”
罗文明倒是很高兴,还说: “婶儿,您也别担心阿松将来没有人照顾,村里喊一声都是姓罗的,还能让别人欺负了他去?”
“谁敢欺负我家弟弟,我头一个不答应。”
沈沛霖知道这话水分多,毕竟自家亲兄弟都靠不住,别说是堂兄弟了。
但她也领这份情,笑着说: “文明,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几句话的功夫,罗文松哒哒哒跑回来,手里头捏着一束野花: “娘,好看的花花,给你。”
沈沛霖接过来闻了闻,还挺香。
“阿松真孝顺,娘很喜欢。”
罗文松顿时更高兴,又跑出去: “我还给娘摘,摘好多好多。”
“其实阿松这样也挺好,无忧无虑的每天都很开心,比我们活得强。”罗文明感叹了一声,他三天两头为村里头的事情发愁,哪有这么开心的时候。
沈沛霖笑了笑: “真让你变成他这样,你又要不乐意了。”
这话罗文明没法接,毕竟谁会希望自己便成个傻子?
不过婶子年纪大了,反倒是比年轻时候想得开,也敢想敢做,要是以前,她这婶子的暴脾气可比村里头那些老娘们都厉害。
罗文明不知道啥事儿让婶子想开了,但终归是好事儿。
他看了眼身边的堂婶,笑着夸道: “婶,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您今天看着都比往常年轻,要不认识咱们的,说您是我姐都有人信。”
沈沛霖一听乐呵起来,打趣道: “怪不得你能当村长呢,说话就是动听。”
一行人说说笑笑,很快到了镇政府门口。
留鹿小雪在门口看着罗文松,沈沛霖跟着罗文明一块儿进去。
罗文明是跑熟了镇政府的,熟门熟路: “领导,这就是我家堂婶,您别看她是妇女同志,但她有思想有觉悟,是我们大队第一个站出来响应国家号召搞个体户承包的。”
镇领导笑起来: “沈沛霖同志,你这是给我们岱山镇带了个好头儿。”
沈沛霖乐得给镇领导留下好印象: “我相信党和国家,既然国家鼓励个体户承包,这肯定是能带着人民发家致富的好路子。”
“说得好!”
镇领导更高兴了: “咱心要细,胆要大,你尽管放心大胆的努力干,小罗,你是村干部,得做好支持工作。”
“是是是,我肯定全力支持。”罗文明一个劲的点头。
合同是有模板的,根据沈沛霖的要求,将优先承包权写了进去。
镇领导盖了章,沈沛霖签字按了手印,这合同就算定下来了。
“听小罗说,你承包河滩后是打算养麻鸭?”
镇领导显然也很关心承包的事儿,毕竟上头安排下来的任务,但下头响应寥寥无几。
他继续有个人带头干出点成绩来,到时候大伙儿见了有利可图,不用催都会上赶着承包。
“麻鸭的种苗找好了吗?”
沈沛霖一听,便知道镇领导这是要给行方便: “正为这事儿发愁呢,养一只两只还好,想多样一些,找鸭苗就是个大难题。”
镇领导哈哈一笑: “我倒是正好知道个路子,咱们隔壁镇上有一个农场,他们去年开始就大规模培养鸡苗鸭苗鹅苗,听说干的还不错,正发愁销路。”
这是正要打瞌睡有人送枕头。
“领导,您这可是替我解决了大难题,回头等麻鸭长成了,您一定得尝尝。”沈沛霖笑着感谢。
镇领导摆了摆手: “这倒是不必了,咱们人民干部不拿群众一针一线。”
顿了顿,又说: “大规模养殖不是容易的事情,你也是我们镇上头一份,遇上什么难题可以来找我。”
虽说是客气话,但沈沛霖领这一份情。
不到半个小事儿,合同就已经敲定好。
等两人离开,领导秘书笑着说: “没成想咱们岱山镇这么多人,最后头一个站出来承包是的妇女同志,这婶子可真有魄力。”
“你啊,可别看不起妇女同志,妇女能当半边天,厉害的女同志可比男同志还强。”
“这次咱市里头招待的外商,带头的就是一位女同志,听说能力十分出色。”
镇领导感叹道: “昨天我还从市里头打听到一件事,市里大费周章的搞了个展销会,结果被个农村老太太拔了头筹,一张竹篾画卖出了一万块。”
“那可是一万块,竹编厂累死累活的,一笔生意也不知道有没有一万块,听说他们的老师傅看了画,也说自己没这本事。”
秘书咋舌: “一万块,这画是金子做的吧?”
“人外商喜欢,也不知道这老太太是哪儿人,要是咱们岱山镇的,我豁出脸皮也得弄个竹编厂,跟市竹编厂抢生意。”
“可惜了,人不是咱们镇的。”镇上真要有这样的能人,他肯定早就知道了。
镇领导没意识到,自己这是灯下黑,放过了眼前人。
等从镇政府出来,沈沛霖手里头少了一分钱,多了一张合同。
她把合同卷起来放好,邀请罗文明: “文明,来都来了,婶请你去国营饭店吃一顿好的。”
罗文明连忙推辞: “婶,您跟我还客气什么。”
“不是客气,你辛辛苦苦陪我走一趟,总不能空着肚子回去。”沈沛霖坚持道。
但罗文明还是没答应: “婶,真的没必要破费,我是村干部,这事儿原本就是我的责任,您要是有心,回头鸭子养起来了,您送我一只尝尝味道,到时候我肯定不推辞。”
沈沛霖笑着应了。
罗文松正蹲在门口数蚂蚁,一听见他们的声音就支棱起来,哒哒哒跑过来: “娘,你办好事儿吗,能吃好吃的吗?”
“能,现在就去。”沈沛霖笑道。
罗文明借口家里头还有事儿,早早的回去了,剩下三人一道儿往国营饭店走。
罗文松头一回来镇上,不停的东张西望,鹿小雪只得拽着他,不许他到处跑,免得撞着人。
其实她也鲜少来镇上,距离上一次都好几年了,镇上变化大很的,鹿小雪看着也新奇。
等到了饭店门口,鹿小雪犹豫起来: “娘,咱真的要吃饭店吗,不如买点肉回家煮,自己做比外头吃实惠多了。”
“饭得吃,肉也得买。”沈沛霖都打算好了,吃完饭再去卖肉,多买点回家放着慢慢吃。
她带头进了饭店,鹿小雪只得拉着罗文松跟进去,一时有些怯怯。
这地儿两人都是头一次来,只觉得透明玻璃大红门都阔气的很,尤其是屋顶上还插着红旗。
饭店门口右边写着艰苦奋斗,左边写着自力更生,头顶上是国营饭店四个大字。
进了屋,里面也宽敞,都是木板桌子和长短凳,
沈沛霖却已经看了挂着的菜单: “同志,来一个红烧猪蹄,卤牛肉,再来三碗肉丝面,都加猪油渣。”
这点菜的派头,鹿小雪听得目瞪口呆。
“娘,是不是太多了,我吃一碗素面就够了。”
沈沛霖却说: “吃饱了回家好好干活,等咱挣钱了,以后每天都能这么吃。”
鹿小雪笑起来: “啥人家啊,每天都大鱼大肉的,那不成资本家了。”
“小雪,国家放开承包,就是想让老百姓富裕起来,每个人都吃饱穿暖,每顿饭都有鱼有肉,咱们不能辜负了国家的希望。”沈沛霖谆谆教诲。
鹿小雪眨巴了一下眼睛,是这样吗?
没等她想明白,国营饭店做饭倒是快,很快大猪蹄子和卤牛肉都上来了。
红烧猪蹄不但有一整个猪蹄膀,里头还放了很多黄豆,满满当当的一大盆,用的还是巨大的汤盆来装。
卤牛肉也切得很厚实,一口下去软嫩多汁,有嚼劲但不柴,回味悠长。
就连肉丝面都鲜美的很,尤其是上面都放了猪油渣,吃起来香喷喷的。
罗文松已经吃得抬不起头来,鹿小雪稍微克制一些,但也吸溜着面条停不下来。
沈沛霖见他们光吃面,直接伸手掰开猪蹄膀,一人一大块肉,瘦肉夹着肥肉,粘连着已经熬得软烂的猪皮,再记上一大勺黄豆,咪一口就化在口中。
鹿小雪看着碗里头的猪蹄膀,抬头看向婆婆。
沈沛霖头也不抬,只说: “吃吧,别浪费。”
鹿小雪眼眶一红,赶紧低头吃起来,掩饰住自己的异样。
猪蹄膀的美味弥漫在口中,渗透到小姑娘的心尖上,她偷偷擦了擦眼角,觉得自己运气真好,快饿死的时候遇上了婆婆一家,如今还成了罗家的女儿。
她在心底暗暗发誓,自己不能当那狼心狗肺的人,等将来她长大了,一定会好好报答娘。
沈沛霖吃得很满意,这样大口吃肉才痛快,可惜家里头人多钱少,每次吃肉都是抠抠搜搜,希望等麻鸭养殖起来后,她能光明正大的给家里改善伙食,没一顿都按照这样的餐标来。
罗文松也吃得很满意,舔着嘴角问: “娘,以后我们还能再来吗?”
“能,以后娘经常带你来吃。”沈沛霖笑着承诺。
罗文松高兴不已,低头将碗里头的汤汁都舔的干干净净。
母子三人在国营饭店吃香喝辣的时候,严巧云才刚刚回到娘家。
严巧云的娘家在青山村,从长泉村往山里头走小半天才能到,因为位置更加偏僻,青山村是出了名的穷。
长泉村至少家家户户都能吃饱,可青山村山多地少,最困难的那几年饿死了不少人。
当年罗文华瞧中严巧云长得好,上门提亲,严家很是要了一笔彩礼,等女儿出门的时候却连一床被子都没给。
这些年罗文华没少拿这件事说话。
严巧云背着袋子到了青山村,一路上便有媳妇婆子跟她打招呼。
“巧云回来了?”
“这给你娘带了什么呢?”
“巧云,你可难得回来一趟,过来说说话再走啊。”
严巧云一路只是笑笑,闷头走到家门口: “娘,我回来了。”
屋里头走出来个耷拉着嘴角的妇人,在看见她提着东西的时候才露出几分笑容: “巧云回来了,快进屋坐,娘给你泡一杯红糖水。”
严巧云受宠若惊,连声道: “不用,娘,你快别忙活了。”
严母一听顺势就停下来: “这不年不节的你咋有时间回来,罗家那老虔婆不会为难你吧?”
“娘,你别这么说,婆婆对我挺好的,就是太久没回来,我心里头惦记着你。”严巧云忙道。
严母撇了撇嘴: “也就你说她好,妮子,你就是被我养得太乖顺了,她敢欺负你就跟她干仗,该打打,该骂骂,打不过骂不过你就去妇女主任跟前告状,说她是封建社会恶婆婆。看她还敢不敢欺负你。”
严巧云涨红了脸: “娘,婆婆对我真的挺好的。”
这话严母是一个字都不信,就罗家那婆子的抠搜苛刻劲儿,逢年过节带回家的节礼都没法看。
严母无数次后悔当年图彩礼,随随便便就把女儿嫁过去,如今女儿有心补贴家里也拿不出钱来,钱都在那老虔婆手里。
她眼珠子一转: “你回来就回来,咋还带东西了,让我看看是什么。”
说完迫不及待的扯开袋子看,这一看满脸惊讶: “这哪儿来的,不会是你偷了婆婆的吧?”
不等严巧云解释,严母提着东西就进了屋: “我得赶紧藏起来,回头你婆婆要是问起来,你只管说没看见,反正她拿不住贼赃拿你没办法。”
严巧云张了张嘴,解释的话到了嘴边,一时倒不知道怎么开口。
严母藏好东西出来,瞧见她这幅样子就皱眉: “刚想说你机灵了一些,知道藏东西了,怎么又一副傻乎乎的样儿?”
“娘,我没偷东西,那是婆婆给我的。”严巧云闷声道。
严母诧异,随后看向她肚子: “你有了?这次是个男娃娃吧?”
“这下可好了,回头等你给罗家生个男娃,你就能直起腰杆子来,到时候女婿再敢打你,你就抱着他儿子闹,看他还敢不敢。”
严巧云低下头: “我没怀上。”
严母眉头一皱: “没怀上你婆婆舍得给你吃这么好?他们罗家发财啦?”
她急得拍了拍女儿: “到底咋回事啊,你这孩子嘴怎么这么笨,八棍子都敲不出一个闷屁来,你这样女婿看着来气,可不得对你动手。”
回来的路上,严巧云一心只想着让娘和弟弟也尝尝点心和奶疙瘩,可等见了人,听了娘的话,心底又没由来的腻味。
大概是婆婆出门在外买了好吃的,还知道分给儿媳妇一份,可回了娘家这么就,却连一口水都没喝上。
严母不知道女儿的心思,她越是不说话,严母越是看她不顺眼: “你倒是快说啊,罗家是不是发财了,吃的都给了这么多,钱呢,给你了没?”
严巧云含泪摇了摇头。
严母气得拿手指戳她脑门: “你傻不傻,吃的能顶啥事儿,吃进肚子就没了,把钱拿在手里才是正经事儿。”
“你婆婆那抠搜的劲儿,恨不得把每一分钱都拽在手里头,一点都不疼惜家里头儿子媳妇,还有女婿也是个棒槌,啥都听娘的,压根不把你们母女三个放在心上。”
“女儿迟早都是要嫁人的,随随便便养大就了事,要我说你就是太疼那俩丫头,你这么疼女儿,送子观音还以为你不喜欢儿子,哪儿能给你送。”
“你三婶家知道吧,为了生男娃,一个叫招娣,一个叫顺娣,老三生下来就淹死在马桶里,这不,老四果然是个男娃。”
严巧云眼眶一红: “琪琪和苗苗都是我亲生的女儿,娘,你不要说这样的话。”
“我看你是傻了,要不是这俩女儿,他罗文华敢打你,你婆婆敢虐待你,这不都怪这俩丫头,你还当宝儿宠着。”
“别胡涂,你得抓点紧生个带把的,等你给罗家生了儿子,这地位就稳当了,到时候哄好了男人,就能从婆婆手里头抠出钱来。”
“回头你把钱给娘,娘给你放着,将来女婿再敢打你骂你,对你不好,娘都能给你撑腰,还有你弟弟至今都没娶上媳妇,人还不是见我们家穷,你是他姐姐,难道就不替他想想,你弟再不结婚生孩子,我们严家可是要绝后了。”
“妮子,我是你亲娘,说的话肯定是为了你好。”
严巧云听得一阵阵心凉,她依稀记得,自己小时候不叫巧云,她叫来弟。
在她七岁的时候,亲娘终于生了弟弟,他们家的女孩子才改了名字,按照她娘的话说,叫招娣来弟拿不到好彩礼,换个好听的名字嫁的更好。
时间过去的太久,以至于她都忘记了,她自己也差点被淹死在马桶里。
“娘,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严巧云蓦的起身。
严母没怀疑,还说: “那你就快点回去,别让你婆婆挑理,娘怕你回去晚了又得挨打,就不留你吃饭了。”
要不是罗家婆婆太厉害,家里头就这个女儿嫁得最好,严母肯定是要三天两头上门打秋风的。
严巧云刚结婚的时候,严母倒是去过几回,哪儿知道沈沛霖那就是个抠搜成精的,半点便宜没占到,严母在罗家坐了大半天,光喝了一肚子谁还落了一耳朵风凉话。
打那之后,严母就再也没去过罗家,只在女儿耳边敲边鼓,让她多补贴娘家。
严巧云张了张嘴,却又把话都咽了回去。
回来的路上,她有许多话想对亲娘说,比如说婆婆忽然变了个人似的,对她们这俩儿媳妇的态度大变样了。
如今婆婆虽然霸道,但却让他们每天吃一个鸡蛋,还能吃上肉。
又比如说婆婆同意让孙女也读书,还收了小雪当干女儿。
还有她打了罗文华,如今有婆婆在,男人一时半会儿不敢动她。
可想了一路的话,等真正见到了人,严巧云却一句都没说出口。
她神色有些恍惚,似乎一直以来遮住她双眼的迷雾,被风吹开了一些,又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严母见她愣在门口也不走,推了推: “咋了?”
“没事儿,娘,那我走了。”严巧云看了看家门,到底是转身走了。
严母装作热情的样儿: “巧云,以后常回家看看,下次娘给你做糖水鸡蛋吃,记得多回来啊。”
严巧云勉强笑了笑,走远了。
她前脚刚走,后脚弟弟严耀祖就回来了: “娘,我二姐来了吗?”
“刚走。”严母一瞧见心肝宝贝,就拉着他往屋子里走, “瞧瞧这是什么,来,快尝尝。”
严耀祖眼睛一亮,往嘴里头塞了两颗奶疙瘩: “好吃,娘,没想到二姐还能拿回家好东西。”
“她说是婆婆给的,我看八成是偷偷拿的,反正进了咱的嘴,就算那老虔婆追过来,也别想从我们嘴里头扣出去。”
严耀祖听了立刻说: “那我得赶紧吃了。”
“都留给你,你藏着慢慢吃。”严母笑盈盈的塞给他。
严耀祖也不推辞,往兜里头一揣: “娘,我出去一趟。”
“哎,你去哪儿,别又是去找那个狐狸精。”可她喊也没用,儿子已经跑得没影了,严母气得直跺脚,心底发誓要给儿子找个四角俱全的好媳妇,好让他收收心。
可她也不想想,青山村穷,严家更穷,严耀祖更是游手好闲吃喝嫖赌样样来,谁家好女儿能跳进这个火坑里。
严巧云空着肚皮来,又空着肚皮回,走到半路上肚子咕咕叫,腿都在发软。
好不容易看到罗家大门,她刚要进去,就瞧见大嫂跑出来。
“弟妹,你是不是把点心奶疙瘩带回娘家了?”
金红莲一看她的脸色,就知道没猜错,恨铁不成钢: “你咋敢啊,这回完了,娘知道了很生气,正在屋里头等你呢。”
严巧云脸色一白,视死如归的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