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惊一场
“咱们村一直都好好的,咋孙家忽然就发鸭瘟了?”
“是啊,是不是姓孙的偷懒没好好消毒,村长,这可怎么办?”
“鸭瘟可是要传染的,不行,我得先回家看着咱家的鸭子。”
“村长你赶紧给想想办法啊。”
“鸭子可是我的命根子,天杀的孙海银,肯定是他太懒了才闹出鸭瘟来。”
沈沛霖赶到的时候,工厂里乱糟糟的,罗文明一个头两个大,正被一群养殖户围在中间。
瞧见她出现,罗文明大声道: “行了行了,现在闹有什么用,闹了鸭瘟就会消失吧。”
“婶子,你也来了?”
“到底咋回事,早上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听说孙家的鸭子发病了?”
罗文明沉着脸: “早晨我去检查的时候,他家的鸭子却是都活蹦乱跳的,哪知道晚上过去,有几只无精打采的,我看着跟鸭瘟的病症很像。”
沈沛霖忙道: “既然你有怀疑,就按照是鸭瘟的办法先处理,把孙家的麻鸭隔离起来,其他家多做一次消毒。”
她看了眼满脸急色的村民: “即使是鸭瘟也没那么快传开,你们有时间在这里嘀咕,还不如早点回家好好打扫。”
众人一听也是,纷纷掉头离开。
这时候金红莲满头大汗的过来了: “今天收回来的鸭蛋看不出什么来,但麻鸭确实都好好的,孙家那几只也都是好的。”
存在厂里头的,那都是已经采购完毕,麻鸭今天就会出货,鸭蛋一部分新鲜卖,一部分处理后才会销售。
沈沛霖一听,倒是惊讶的问: “你能记得他家是的哪几只?”
毕竟麻鸭长得都差不多。
金红莲点头: “他家的鸭子不舍得喂食,长得特别瘦一点,一眼就能认出来。”
见她确定,罗文明也松了口气: “那就好,只要病鸭没进来,咱们厂里头的鸭子和鸭蛋都还能往外卖。”
沈沛霖却忽然想到一个点: “文明,这事儿不太对啊,咱们村的鸭子都好好的,怎么忽然发病了?”
“孙家有人去附近的村子乱逛了?”
罗文明气得很: “问他们都说没有,连村子都没离开过,他家对鸭子不上心,要不是我刚过去检查发现,估计等鸭子死了他们才知道。”
“那几只病鸭子单独关起来了,等明天再看,其余的鸭子我也说了,暂时不许放出来,不然这毛病传开去,得要他们家负全责。”
沈沛霖点了点头: “要不咱再过去看看?”
两人一道儿往孙家走,孙家的位置偏僻,因为是外姓人,避开了罗家聚集地,这倒也避免了麻鸭传染。
院子里头,孙海银夫妻俩愁眉苦脸的。
“孩子它爸,这可怎么办啊,好好的咱家的鸭子怎么就生病了?”马英苦着脸问。
孙海银没好气的骂道: “你问我我哪儿知道,肯定是你喂鸭子不精心,不然怪谁?”
“那现在咋办,要不咱趁着鸭子还没死,拎到镇上去卖了?”马英提议。
孙海银也心动起来,村里头肯定不收,但他能便宜点卖给镇上的人,他们又不会看鸭子,说不定不会起疑心。
马英再接再厉: “这可都是钱啊,咱便宜点卖不行吗,反正鸭瘟又不会吃死人。”
“村长要是知道了,恐怕不会答应。”
“管它呢,要不是他教的法子没用,咱家的鸭子哪里会生病,我还要找他算账呢。”
孙海银一咬牙: “好,你偷偷的去把生病的捆起来,咱明天一大早就去镇上卖掉换钱。”
孙秀兰藏在屋里头不敢吱声,她没想到其他家的鸭子没事儿,他们家的鸭子倒是先出事儿了。
虽说她想让家里承包挖砂船发大财,可也知道鸭子值钱,他们家为了养鸭还欠了债,如今才赚了几个月,本钱都不知道有没有回来。
这一批鸭子要是都没了,家里别说承包挖砂船了,恐怕比养鸭子之前还要穷。
这时候孙秀兰才知道害怕,她只是想让罗家的鸭子生病,没想让自家的也一起死光。
听着父母的商量,孙秀兰松了口气,暗道死鸭子也是鸭子,吃了大概率没啥问题。
就在这时候,罗文明带着沈沛霖又上门了。
“老孙,我带婶子过来看看,看能不能想个法子,让你家减少损失。”
孙海银看了眼沈沛霖,他心底是瞧不上女人的,但好歹知道这会儿求着人家。
“多劳您费心了。”
沈沛霖一靠近鸭棚,就知道孙家养鸭子却是随便,里头的鸭屎都没彻底扫干净,不过看了眼里头倒是松了口气。
“这些鸭子大部分都还挺精神,就算有几只生病了,应该也还没蔓延开来。”
沈沛霖看了眼孙海银,又说: “这几天要做好消毒,你最好现在再做一遍,然后给鸭子吃点好的,增强他们的免疫力,鸭子生病的少,你的损失也就越少。”
孙海银见又是老调重弹,耷拉着眉毛说: “我这天天都在消毒呢,刚才又撒了一遍,也不知道有没有用,村长,你说我这鸭子怎么就生病了?”
罗文明骂道: “你问我?我还要问你呢,孙海银我告诉你,这些病鸭子要是死了,就直接埋了,要是真传开去,你看其他养殖户能不能饶了你。”
“到时候他们上门来打砸,我可管不了。”
他怕孙海银不当一回事儿,或者把鸭子偷偷拿出去卖坏了他们的名声,警告道: “病鸭子是吃不得的,之前发鸭瘟的村子有人舍不得,偷偷煮了吃,结果人都差点没了。”
“孙海银,你可别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不然我们长泉村容不下你。”
这年头村长的话还是很有用的,孙海银缩了缩脖子,打消了刚才的念头。
他耷拉着脸: “村长,我是那样的人吗。”
“大姐,您家给吃是的啥饲料,咱们村的鸭子就你家的最精神,能不能给我点饲料,我也喂给鸭子们补补,免得它们染病。”
沈沛霖挑了挑眉,觉得这办法倒是也行。
毕竟鸭瘟要是蔓延开,她也会头疼。
“你想白拿?”不过她可不当冤枉鬼。
罗文明立刻说: “我婶子家用的都是精饲料,什么米糠豆饼都是花钱买的,你要也行,按照行家给,不然我可不答应。”
孙海银顿时支支吾吾起来。
“你到底要不要,不要就算了。”罗文明看不惯他这样。
孙海银只说: “那我少买点,家里也没多少钱。”
“行,回头我让老二送过来。”沈沛霖倒是没吝啬。
两人留在这里,盯着孙家又做了一次消毒,确定除了被单独关起来的几只鸭子之外,其余的鸭子都精神都还好,这才离开。
人一走,马英就问: “他爸,咱家那病鸭子真的不卖了?”
孙海银苦着脸坐下来: “咋卖啊,你前脚拎着鸭子出门,后脚人就上门把咱们赶出村子了。”
“他们罗家也太霸道了,厂里头不要,还不许咱们卖出去。”
马英忿忿不平道,倒是忘记之前村里收购鸭子,也没欺负他们外姓人。
“谁让我倒霉。”
孙海银直叹气: “你说怎么就咱家犯鸭瘟了,别人家都好好的,就咱家的鸭子生病,我这是糟了什么大霉。”
“指不定他们有啥秘诀,故意不告诉我们。”
马英心底想着,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看向屋子。
她嘴唇哆嗦了两下,到底是什么都没说。
一直等到夜深人静,她才狠狠扯着女儿走到院子里: “是不是你?”
孙秀兰连忙否认: “妈,鸭子生病跟我有啥关系,你可不能啥事都往我身上推。”
“老娘都没说鸭子的事情,你咋就知道是鸭子?”
原本开口之前,马英心底还怀疑,如今女儿连声否认,她倒是确定了: “你是不是疯了,害得咱家鸭子生病对你有啥好处?”
“真的不是我。”
“我说前几天你咋就跑得不见踪影,肯定是去了那几个犯鸭瘟的村子,秀兰,咱家的鸭子要是出了事,那砸进去的成本可就都玩了。”
马英不敢置信的看着女儿: “你跟我说到底为啥这么做,你爸要是知道会打死你。”
孙秀兰抿着嘴只是不说话。
马英气得掐她,发泄了一通又开始哭: “你真是吃了猪油蒙了心,如今心思越发不在家里头了,这次的事情妈帮你瞒着,但要是再有下一次,我可就告诉你爸了。”
“妈,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去隔壁村子找小姐们说话,哪知道……”
“村长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我们过去,你偏要过去,你这个死丫头咋就这么多事。”马英又急又气,到底是亲女儿,她又得护着,否则被男人知道,这丫头不死也得被打丢掉半条命。
孙秀兰疼得躲开,忽然又说: “妈,咱家的鸭子生病了,倒不如索性一块儿卖了,拿着本钱去承包挖沙。”
马英拧起眉头: “我看你是真得失心疯了,河滩都被人承包了,咱去哪儿承包,再说挖沙这事儿谁干过,你咋知道能挣钱?”
“肯定能挣钱,妈,你相信我。”
“别说了,往后你就乖乖待在家里,再让我发现你到处乱跑,我就告诉你爸,让他好好教训你。”
马英狠狠瞪了她一眼。
孙秀兰气得跺脚,从后世回来的她知道这几年开始挖沙,开矿,每一样都是能挣大钱的。
可偏偏父母压根不相信,还跟着其他人一起养鸭子,人人都承包河滩养鸭子,到时候长泉村变成了鸭子村,谁还会去挖沙。
孙秀兰只能带着一肚子的埋怨和担惊受怕睡了。
第二天一起来,昨天生病的鸭子果然已经死了,倒是其他的鸭子看着还算精神。
孙海银这次不用人提醒,乖乖的做了消毒,又拿着罗家送来的饲料喂鸭子。
结果一打开,他就开始抱怨: “还说是精饲料,里头这么多浮萍,这不都是河里头不要钱的,现在却塞在里头一块儿卖给我。”
马英也跟着说: “论挣钱还是罗家人最狠心,合着就是欺负我们外姓人。”
两人都不看饲料的重量远超过原本该有的,沈沛霖是真担心鸭瘟蔓延,否则可不会给他们这样的好东西。
偏偏两个人不识货,还一个劲的埋怨。
喂过了鸭子,马英又说: “孩子它爸,死鸭子咱们真的要埋了吗,我看那鸭子都好好的,凭啥不能吃,咱小时候别说病鸭子了,连被毒死的鸭子都敢吃。”
孙海银也舍不得。
自家养了这么久的鸭子,养大了就用来卖钱,别说鸭子了,就连鸭蛋也没吃过几回。
“要不多煮煮,煮熟了又不会吃死人。”马英提议。
孙海银一听,也说: “村长估计是吓唬我们的,我们自家吃,不拿出去卖,他就算知道了也拿我们没办法。”
两个人一拍即合,立刻将死鸭子拔毛下锅,愣是炖了满满当当的一大锅子。
甭管鸭子是怎么死的,炖熟了也香。
一大锅的鸭子肉上桌,孙家的小儿子第一个忍不住,笑着叫着: “妈,我要吃肉,我要吃两个鸭腿。”
“来,儿子吃鸭腿。”
马英将最大的两个鸭腿给了儿子,又给丈夫和自己夹了一个,看了看女儿,到底还是给她夹了一个。
孙家人放开肚子吃起来,愣是把一大锅的鸭肉吃的干干净净,连饭都没吃几口,尽是吃肉了。
孙秀兰吃了几口,才想起来问: “妈,这不会是死鸭子吧?”
马英骂道: “吃你的,不想吃就给我。”
孙秀兰连忙低头继续吃,暗道死鸭子就死鸭子,反正也吃不死人,可这次她要是不吃,以后想吃到一整个鸭腿可就难了。
吃着鸭肉,孙秀兰又觉得把鸭瘟带回来也不是啥大事儿,这不,还能混上一顿肉。
孙家人怕被罗文明发现,还特意挑着中午吃,因为早晚罗文明会来检查,如今孙家有了情况,是他重点检查对象。
等罗文明上门的时候,鸭子都吃的只剩下骨架了,自然没有人发现。
鸭棚其他的鸭子都好好的,罗文明瞧了也松了口气,还说: “再看几天,要是后头这些鸭子不生病,那就没事儿了。”
哪知道当天晚上,孙家的鸭子没生病,孙家的孩子却扛不住了。
病死的鸭子满是细菌,两个大人尚且扛得住,可他家小儿子才八岁,哪里吃得消,当天晚上就上吐下泻。
吐了几次,马英低头一看,小儿子已经拉得虚脱,脸色发青,心底咯噔一下。
“他爸,阿伟身体不太对,咱得赶紧送医院。”
孙海银起来一看,也被小儿子的情况吓得不清,连忙背着他就往外走,马英急急忙忙的揣着钱跟上。
两个人都没发现,住在隔壁屋的女儿此时也满头大汗。
孙秀兰的情况跟弟弟不同,她倒是没上吐下泻,可肚子绞痛难忍,整个人满身大汉,甚至爬不起来。
“妈——爸——”
她想大声喊,却只发出喃喃的低声。
隔壁一阵叮咚声音,家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孙秀兰疼得死去活来,她不停的后悔自己就不该吃那死鸭子,又怨恨罗家,要不是罗家,她也不会故意带着鸭瘟回来,自家的鸭子不会生病,不会病死,也就没有吃病死鸭子这一遭。
孙秀兰在黑暗的屋子里翻滚着,咒骂着,却丝毫没有反省自己。
对于长泉村其他村民而言,这次的鸭瘟只是虚惊一场,一直到冬天的第一场雪落下,村子里的年味越来越浓,鸭瘟也没传开来。
因着过年,加工厂的生意很是兴旺了一把,家家户户都跟着热闹不少。
沈沛霖就带着一家老小去赶集,但凡能看上的都往家里头搬,这一次无人反对,他们都习惯自家娘/婆婆/奶奶的大手笔了。
腊八这天,沈沛霖一起来就闻到了腊八粥的香味。
出去一看,两个儿媳妇,一个干女儿,果然都已经在厨房里头忙活了。
前些年日子不好过的时候,农村煮腊八粥多是撒一把自家种的红豆绿豆装装样子,如今日子富裕起来,就讲究起来了。
罗家这腊八粥里不但有红豆绿豆和花生,还有莲子,白果,鸡头米,沈沛霖还奢侈的买了腰果,桂圆,红枣,昨晚上就跟金红莲叮嘱过,别吝惜材料,可着劲往里头放。
“腊八粥闻着真香,待会儿给亲戚送一碗。”沈沛霖叮嘱道。
金红莲笑起来: “咱家今年的料下的足,味道肯定好。”
“再加点糖,腊八粥不甜不好吃。”
“都已经有葡萄干和红枣了,还加啊?”
“加,好材料都放了,别心疼那点白糖。”
严巧云在旁边打趣: “大嫂,你一个月工资都能买好几十斤白糖了,你还舍不得呀?”
金红莲这次没害臊,反倒是笑起来: “害,我就是习惯了,小时候苦日子过多了,改不过来。”
因为这话,沈沛霖倒是多看了她一眼。
她平时是不耐烦看金红莲的,因为后者虽然厨艺好,但总苦着脸,一副苦情白莲花的样子,不是哭诉,就是求情,她不喜欢。
但这一看,才发现金红莲的精神气大变样了,如今瞧着腰杆儿都挺直了许多。
沈沛霖忍不住笑起来: “那你往后多吃糖,把以前的苦日子都补上甜。”
“还能这么算吗?”金红莲惊讶道。
“为啥不能,日子是自己过的,你要每天高高兴兴的,比啥都强。”
金红莲红了脸,又说了句: “多亏我嫁到了罗家,遇上了娘,要不然哪有现在的好日子。”
“不只是靠我,还得是你自己有能力,你要是做饭难吃,我也没法让你进工厂。”
一时间,婆媳几个倒很是和谐相处。
等腊八粥上桌,小孩儿们都吃得抬不起头来。
豆子都熬得软糯,抿一下就碎在口中,不同的豆子丰富了口味,又有桂圆葡萄干作衬托,喝起来滋味丰富,甜蜜到了心坎儿里。
“要是以后每一年都能喝到这么好吃的腊八粥就好了。”罗文松大声说。
沈沛霖笑起来: “那有什么难的,往后每一年咱家都这么喝。”
不止人喝上了腊八粥,招财和来福也吃得西里呼噜,俩狗子都挺喜欢这口味,即使没放糖,它们也吃得高高兴兴。
大黄也尝了一口,并且霸占了一个小盘子,表达了自己的喜欢。
只有时不时从墙角狗洞里探头探脑的白狐狸被排斥在外,急得抓耳挠腮,发出呜呜呜的叫声。
这家伙如今三天两头的上门,简直把这儿当家了,罗文松吃完自己的,哒哒哒排进厨房,自以为偷偷摸摸的捣鼓出一个小破碗,装满了腊八粥递给白狐狸,白狐狸立刻扎进去,吃得头也不抬,任由罗文松撸它蓬松的大尾巴。
对此厚脸皮,沈沛霖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罗家的腊八粥还没送出去,别人家的倒是先送上门了,第一个来的是罗文明。
他亲自提着一个篮子,里头是一碗腊八粥,进门一看就乐了: “我就说婶子家吃得肯定更好,我婆娘还不同意,说自己是花了心思的,这一比就比出来了。”
“那你就坐下喝一碗,别嫌弃。”沈沛霖笑道。
罗文明就坐下来真喝了一碗,竖起大拇指: “红莲这手艺真好,十里八乡第一名。”
金红莲还是不适应被夸,连忙去厨房忙活去了。
沈沛霖看了眼罗文明,就问: “特意过来是有事儿?”
“还不是那个孙海银,给他脸了。”
一提起孙家,罗文明就生气: “之前他们家发鸭瘟,咱们也没把人赶出去,后来他们吃了自家的死鸭子生病了,结果俩口子只顾着儿子,要不是第二天我上门去看,他们家女儿差点死在屋子里。”
“现在倒好,鸭子好了,人也没事了,倒是跟我叫起板儿来。”
沈沛霖惊讶道: “他们家还敢跟你叫板?”
罗文明气道: “就他们家的鸭子一直养的差,工厂只能按照最低的价格收购,结果倒好,孙海银硬说自家的鸭子变好吃了,还好鸭蛋也好吃,能比得上婶子家的,要按照高价来卖,这我哪儿能答应?”
沈沛霖眉头一动,知道是自己送过去的那一批“饲料”惹的祸。
她笑道: “你就没尝尝,也许味道真的变好了。”
一提这话罗文明更生气了: “好个屁,我随意挑了一个鸭蛋敲开了尝,不还是原来的味道,压根没变。”
“就这样,他非得说让我再试试,还说有的好,有的差,哪有这样的事儿?”
“要是家家户户都这么闹,我工厂咋弄,往后谁都说自家的鸭蛋好,我是不是还得一个个尝过去?”
其实除了罗家的,鸭蛋主要按照个头来收购,毕竟普通鸭蛋的口味差不多,以个头来论质量比较靠谱,最主要是客户也认可这法子。
沈沛霖也知道这个,除非口味拉开差距,不然农产品的质量,通常是以外观来评级。
她略影响就知道问题所在,八成是送过去的饲料少,吃得多的鸭子,改变的就多一些,吃得少的,影响就少一些。
再过几天,饲料的影响消失了,孙家的鸭子又会回到原始状态。
“就这么点小事儿,最后还不是你说了算,咋还生气了?”沈沛霖笑道。
罗文明却叹了口气: “我跟他好好说,他偏要跟我胡搅蛮缠,还说我不公平,要搬到隔壁村去养鸭子,愣是要说他们家的鸭子好,不愁卖。”
沈沛霖笑出声来: “这是好事儿啊,你干啥生气。”
迎着罗文明的眼神,沈沛霖解释道: “我早就想说了,孙家养鸭子不尽心,出来的质量在咱们村是最差的,工厂收着,不过是照顾他家。”
“现在他自己要走,那你还不得举双手赞成,没了这个搅屎棍,生意更好做。”
罗文明一想也是啊,走就走,他干嘛要生气: “瞧我,我也是气昏头了。”
“走就走,走了最好,省得再闹出鸭瘟来,我看外姓人就是靠不住,还是自己人说得通,一旦有事也好做工作。”
下定了心思,罗文明也不坐了,转身走了。
沈沛霖心底也觉得孙家走了也好,孙家那小姑娘心思太多,又不在正路上,她怀疑上次的鸭瘟就跟她有关系,可惜没有证据。
沈沛霖懒得跟个小姑娘过不去,但她要是一直蹦跶,也是烦人。
孙家一走,她的日子就更加舒坦了。
沈沛霖笑盈盈的想着,期待着春天来临,却不知道自家的麻烦也正在回来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