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西早在确定要出国做交换生那刻就在看飞往美国的机票。
为了省点钱, 陈西选择了最经济的路线,从北京飞到纽约,再搭火车或者大巴去纽黑文。
出国准备事项太多, 临出发前两天, 陈西忙得焦头烂额, 总感觉自己没准备齐全。
周宴舟从内蒙古回来也忙得抽不开身,早上还飞上海参加会议去了。
陈西整理完所需要的证件、行李, 怕自己有所遗漏, 又给Amy打了个电话, 问她还需要准备什么。
Amy听陈西讲完自己带的东西,提醒她不忘记带眼罩、耳塞,又让她去银行办张信用卡, 换点美金, 最后提醒她将所有证件都复印一份,以免证件丢失无法找回。
两人聊了差不多两小时,Amy说得口干舌燥, 到最后, 她脑子灵光一现, 突然问了句:“周总不送你去学校?”
陈西啊了声, 压根儿没想到这茬。
她放下手里的衣服,拿着走到落地窗前, 望着不远处的故宫, 陈西抿了抿嘴唇, 不确定地回复:“他应该没空?”
Amy一听就明白陈西压根儿没跟周宴舟提这茬,她叹了口气, 恨铁不成钢地提醒一句:“你俩都领证了,你怎么还这么生疏?你一个人出国多难受?他送你怎么了?”
“再忙也得抽时间照顾老婆吧。”
陈西不想Amy指责周宴舟, 连忙为他找理由:“我没说……等他从上海回来我问问。”
挂断电话,陈西记着Amy的提醒,拿着身份证去附近的银行办信用卡。
办理信用卡途中,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给陈西打了通电话。
陈西看到来电人是北京本地的陌生号码,怕错过一些重要的电话,按下了接听。
刚接通,电话那端的人便出声:“西西,在家吗?”
陈西听到孟老师的声音,当即紧张起来,她本能地站起身,同办理信用卡的工作人员歉意地笑了下,示意下一个人先办,她则拿着手机走到了角落接电话。
“妈妈,我在银行办信用卡,您有事儿吗?”
自从见了家长,陈西就改了口。
周宴舟那逆子一直叫她孟老师,很少叫妈妈,所以听到陈西叫“妈妈”,孟老师别提多开心。
到底是姑娘家,心思细腻,相处几次孟老师就认了这个儿媳妇,并将她当亲生女儿看。
电话里,孟老师笑着说:“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我刚学了几道甜点,想请你过来尝尝味儿。你爸爸跟爷爷都不爱吃甜的。”
“出国行程安排好了吗?我前不久问舟舟,他说不用我操心。你俩刚旅游回来,我怕你累,这才没打扰你。”
陈西听完孟老师的话,只觉胸口一股暖流划过,她捧着手机,声音不自觉地软下来:“妈妈放心,我都准备得差不多了。这样吧,妈妈,我办完信用卡就过去找您。”
孟老师高兴得合不拢嘴,连连答应:“好好好,我等你。我再去给你煮点绿豆汤。”
陈西嘴角上扬,笑着道谢:“谢谢妈妈,妈妈辛苦啦。”
孟老师如今终于明白有个贴心的姑娘是什么感受,听到陈西软声软气地夸赞,她心满意足道:“不谢不谢。忙完赶紧过来,我在家等你。”
“好的妈妈。”
挂断电话,陈西脸上还残留着笑意。
她整理好情绪,深深吸了口气,又恢复平静,面不改色地回到银行柜台继续办理信用卡。
流程有点繁琐,两张信用卡办了两个多小时。
中途差点没办下来,没办法,陈西只好将周宴舟的黑卡递给工作人员才借着他的光办下信用卡。
周宴舟收到银行发来的短信时正在上海开会,他趁休息的间隙给陈西打了个电话,得知她在银行办信用卡,周宴舟蹙了蹙眉,说他给银行那边打个电话,给她开张副卡就行。
陈西没同意,她都办得差不多了,没必要。
周宴舟也没强求。
两人说了会儿信用卡的事儿,陈西悄无声息地转移话题:“妈妈叫我回去吃甜点。”
周宴舟愣了两秒,刚想问你哪个妈,话到嘴边突然想要陈西没跟他一起叫孟老师,而是喊妈妈。
没想到陈西跟孟老师关系能到这步,周宴舟还有点意外,“你俩关系什么时候这么融洽了?”
“平日孟老师也没叫我回去吃什么甜点。看不出,还挺偏心。”
才不是这么回事!
陈西撇撇嘴,忍不住反驳周宴舟:“你又不怎么喜欢吃甜的,妈妈叫你回去气她呀?”
周宴舟一听这话就明白这姑娘的心已经偏到九霄云外了,他哼了个音,故意为难陈西:“我跟孟老师闹矛盾了,你帮谁?”
陈西??
她没听错吧??
哪有儿子跟妈吵架问儿媳妇帮谁的?一般都不是问儿子,媳妇跟妈一起掉河里了,儿子救谁吗??
怎么他们家反过来了?
陈西吸了口气,人站在银行门口,看着不远处的中央电视塔,满脸不敢置信地吐槽:“周宴舟,你要点脸。”
“这也问我??”
周宴舟哼了声,添油加醋道:“怎么,选不出来?”
“我对你这么好,别当白眼狼呐。”
陈西:“……”
白个鬼!还白眼狼!
他是故意挑起婆媳矛盾是吧?
想到这个可能,陈西板着小脸,表情严肃地警告电话那端的男人:“周宴舟,你别想挑拨我跟妈妈的关系,我才不上当。”
“如果你跟妈妈发生矛盾,我肯定不站你这头。”
周宴舟哭笑不得,要不是隔得远,他一定把人扣在怀里好好亲一口,然后掐住她的脸问她到底婆婆重要还是老公重要。
陈西怕周宴舟再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急忙找借口挂断电话。
远在上海的周宴舟看着已经结束的通话,好笑又好气。
不好让长辈等,陈西没去转地铁,而是打了辆出租车去四合院。
中途陈西想起自己两手空空啥也没带,路过稻香村时买了盒糕点。
出租车到达四合院门口,陈西拎着礼盒下车,正好碰到几个游客在附近打卡。
见两个姑娘拿着相机对着那扇广亮大门拍照,陈西没着急进去,而是站在一旁等她俩拍完了才推门进去。
俩姑娘注意到陈西,其中一个突然问了句:“我怎么觉得她有点眼熟?”
另一个还沉浸在建筑的精妙中,没反应过来:“可能大众脸?”
“可能跟这四合院的主人有点关系。真羡慕啊,我也好想进去看看四合院里面是什么样子。”
举着相机的姑娘叹了口气,感慨:“没看见门口挂着游客勿扰的牌子?肯定是私人府邸的。不过这种独套的四合院百分百值钱,至少上亿了。”
“走吧走吧,我还想去什刹海转转。”
……
陈西没将这茬放心上,提着糕点进了四合院第一道院墙,陈西轻车熟路地穿过垂花门走到孟老师住的院子。
厨房在西厢房,陈西刚钻进厢房那道玻璃门就闻到一股绿豆桂花香。
这才想起,这都九月份了桂花开得正好。
将稻香村买的糕点放在餐桌,陈西轻手轻脚地走向厨房。
孟老师围着围裙正在煮绿豆汤,热气扑腾在她身上,有点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的意思。
陈西搓了搓手指,乖巧地叫了声妈妈。
孟老师听见喊声,当即扭头看过来,瞧见陈西拘谨地站在门口,孟老师急忙摆手让她出去。
“厨房油烟重,别进来,外面等着。”
陈西刚想说不用,就被孟老师不由分说地推了出去,她只好找了个能看见厨房的位置坐下。
孟老师在厨房忙碌了几分钟,从冰箱里端出一大盘甜点让陈西挨个试试。
陈西看得眼花缭乱,一时间不知道从何下手。
孟老师看她不知所措,挨个介绍了糕点的名字、原材料。
想着锅里的绿豆汤,孟老师聊了几句又回到厨房关火。
绿豆汤得放凉了才好喝,孟老师打算等凉了再放冰箱里冻一会儿。
陈西瞄了眼盘子,端起一份抹茶奶冻小口小口吃着。
奶冻冰冰凉凉,不过分甜腻,抹茶味又很浓,味道很好,陈西吃一口就爱上了。
她吃了两口放下颜值跟奶冻一样高的碟子,对着孟老师竖大拇指,毫不吝啬地夸赞:“妈妈,你真厉害!真的好好吃!我好喜欢!”
孟老师被陈西夸得合不拢嘴,满意得不行,说要是喜欢她后面再做。
两人坐着边吃边聊,聊到最后,孟老师终于想起他家逆子:“舟舟什么时候回北京?”
陈西咬了口奶冻,含糊不清道:“应该明后天吧。”
孟老师闻言放下勺子,蹙眉:“你不是后天飞美国?他不送你?”
陈西没想到孟老师还关心这些,她抿了抿嘴唇,不忘给周宴舟说好话:“……他最近挺忙的,应该没空?”
孟老师当即蹙眉,“再忙这两天都抽不出时间?我看他翅膀硬了——”
眼见孟老师要发火,陈西连忙阻止:“妈妈妈妈,别生气别生气。周宴舟有他自己的事儿忙,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
“他总不能事事管着我,那这样我成什么了?”
孟老师见陈西这么懂事儿,气得又骂了周宴舟两句。
反正周宴舟也没在北京,吃完午饭,孟老师留陈西在四合院留宿,陈西没理由拒绝。
周宴舟回京扑了个空,将行李箱扔在柏悦府的客厅给陈西打电话,问她人在哪儿。
陈西睡得迷迷糊糊,下意识回了句在家啊。
周宴舟气不轻,不咸不淡问了句:“哪个家里?我怎么没见人?”
陈西啊了声,这才想起她在四合院呢。
听着周宴舟的委屈质问,陈西莫名有种背着周宴舟出轨的错觉,她舔了舔嘴唇,心虚回复:“……妈妈刚刚留我在四合院住下来了,我没回柏悦府那边。”
“主要是……我也没想到你大半夜回北京啊,你不是说你至少得在上海待两天?”
周宴舟闻言冷笑一声,凉嗖嗖道:“再不回来,我媳妇儿都跑了,我还待个屁。”
“在那儿等着,我马上过来。”
陈西吓得蹭地一下坐起身,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两点,他开车过来至少三点了。
也太晚了吧?
陈西秉着为他着想的心思,犹豫地问了句:“要不你明天再过来?这么晚大家都睡觉了,不好吧?”
周宴舟一听,心里那股劲儿啥上来,想都没想地回复:“你管我,我就来。”
“你给我等着,我要是到四合院发现你睡了,别怪我不客气。”
陈西:“……”
这是赤/裸/裸地威胁吧?再说了,这么晚大家都睡了,他过来干嘛呀?
陈西还没想好怎么回复周宴舟,那头已经挂了电话。
想到他的威胁,陈西真怕她睡得正香的时候被他从床上捞起来。
这下好了,想睡也不敢睡了。
陈西吸了口气,开了灯,穿上外套、拖鞋,准备去院子里等他。
连廊留着灯,陈西出了门,拿着手机坐在风雨连廊下的躺椅,一边玩手机一边等周宴舟。
刷了会资讯,陈西觉得没意思,关了手机仰头看星星。
这个季节天高气爽,白天晴空万里,晚上倒是冒出不少星星点点。
孟老师睡到半夜想起厨房里的绿豆汤没放进冰箱里,她准备起来收一下,没曾想一出门就看到陈西拢着外套躺在躺椅上发呆。
还以为闹鬼了,孟老师差点吓一跳。
等走近发现是陈西,孟老师满脸困惑问:“大半夜的,怎么不到屋里睡?”
陈西听见孟老师的询问,立马穿上拖鞋,站起身,迎上孟老师疑惑的目光,陈西纠结两秒,实话实说道:“周宴舟半夜回京了,他让我等他。”
孟老师气得不轻,当即骂:“这小子是发病了?这么晚了让你苦等?你给我回屋睡去,我看他敢不敢欺负你!”
周宴舟风尘仆仆从外面赶回来,正好听见孟老师在骂他。
他走进垂花门,看着气不打一出来的的孟老师,脚步顿了下,故意开口:“孟老师,您这又是发的哪门子的气?”
孟老师听到周宴舟的声音,当即转过脸看向慢悠悠走过来的儿子,怒问:“你做了什么事儿,自己不清楚?”
“大半夜的让你媳妇儿等你,你真出息啊。老周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周宴舟:“……”
他叹了口气,满脸无奈道:“不至于吧?我啥都没干呢,刚回来您就一顿痛骂。该委屈的人不是我吗?”
孟老师骂了几句也骂累了,懒得再跟周宴舟斡旋,孟老师不死心地威胁一句:“大半夜的折腾,你也不怕吵醒老爷子,罚你一顿。”
周宴舟:“……”
见孟老师气得不轻,周宴舟到底没想把事儿闹大,笑着服软:“行行行,没下次了,您别气了。”
“谁让您把媳妇儿扣住了,我回家没见到人,只能来这儿了。”
“咱俩新婚燕尔,马上又要分离,我能不想她吗?”
说着说着,周宴舟上前搂了搂孟老师,将人半推半就地送回了房。
等周宴舟回头,正好瞧见陈西站在院子里幸灾乐祸地看着他。
周宴舟啧了声,叉着腰站在廊下,语调不咸不淡地吐槽一句:“还学会告状了是吧?”
说罢,周宴舟抬了抬下巴,态度强势道:“过来,让我吸点精气,补补神。”
陈西还没走到周宴舟面前就被他一把捞了过去,紧紧拥在怀里,恨不得把她嵌入骨髓。
察觉到男人的牙齿已经落在她的脖子,陈西仰着头想——
果然是妖精,一回来就吸她的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