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声音嘶哑极了,萧惊堂低声问了这么一句。
萧少寒一愣,哭笑不得地道:“下雨又怎么了?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快把这药吃了!”
床上的人半睁着眼,眼里满是迷茫,看了帐顶一会儿,没理会他的话。反而对他道:“去把柴房的地龙烧起来,会冷……”
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萧少寒吸了口凉气,掐了掐他的人中,有些恼怒地道:“你好歹把药吃了再睡啊!”
柴房通地龙?他真的是脑子烧糊涂了吧!针扎都不醒的人,这时候来一句烧地龙?
“萧管家……”看这人是醒不过来了,萧少寒转头就想跟旁边的管家吐槽两句,结果这一回头,却见萧管家双目通红。满眼心疼地看着床上的人。
“怎么了?”有点好奇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家二哥,萧少寒问:“他刚说的话,有什么含义吗?”
轻轻叹了口气,萧管家哑声道:“老奴只是心里不好受罢了,柴房里都没了人,还通什么地龙。”
二少爷的梦里一定什么都没发生,他们没吵架,温柔姑娘也没走,等雨过之后他还要让人去街角的店铺里买点心回来,斜着眼睛看她跟只老鼠一样吭哧吭哧地吃完,然后偷偷地来问他:“萧管家,还有别的什么点心好吃吗?”
喉咙有些发紧,萧管家抹了抹眼泪,一边摇头一边往外走:“劳烦三少爷照顾好二少爷,老奴去差人打听点事儿。”
“……好。”
头一次看和蔼的萧管家这么难过,萧少寒也不是太好受,想想那柴房是谁住的地方。眉头微皱,又看了萧惊堂一眼。
人是他赶走的,现在就算是还念着,又有什么用?
府里气氛低迷了许久,就在众人都以为二少爷要长睡不起的时候,萧惊堂在一个天晴的早晨,终于睁开了眼。
“惊堂?!”杜芙蕖双目含泪地坐在床边,一看他醒了,连忙喊:“快来大夫!”
外室坐着的萧夫人等人纷纷进来,欣喜地围在床边,萧惊堂扫了她们一眼,揉了揉额角,跟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起床坐在桌边,低声道:“早膳。”
“哦对早膳。快端点粥来!”萧夫人擦着眼泪道:“你也知道饿?睡了这么久也没醒!”
“有些累罢了,现在已经无碍。”看下人端了粥来,萧惊堂缓慢地吃了下去,嘴里什么味道也没有,不过胃里好歹是满了。坐了一会儿,他有些茫然地看了面前一群人一眼。
“都在这里做什么?”
阮妙梦叹息:“都担心您呢,所以在这里守着。”
“是啊。”巧言点头,微微哽咽地道:“二少奶奶都在佛堂里跪了两天了,听佛祖说今日您能好转,连忙就将夫人一起请过来了……想来祈福也是有效果的。”
听佛祖说?慕容音抬头看了她一眼,没吭声,心想杜芙蕖都能见佛祖,那这佛祖还真是善恶不分。
萧夫人却不这么想,自己的儿子为个丫鬟历这么大的劫难,她是有些不高兴的。杜芙蕖能与惊堂和和睦睦举案齐眉,那才算是正道。
于是她便帮腔道:“芙蕖也是有心了,此番惊堂醒来,也是有你的功劳在的。”
“妾身哪里敢居功。”杜芙蕖咬唇,低头道:“二少爷好了就好。”
萧惊堂没吭声,也没看她,等休息好了适应了四肢。便站起来往外走。
“你要去哪里?”萧夫人连忙道:“身子还没养好呢!”
“落了几天的生意,要去照看。”萧惊堂头也不回地道:“母亲放心,儿子没事。”
哪有刚醒就要出去忙的?萧夫人连“哎”了好几声,却也拦不住人,只能干瞪眼,转头就朝萧少寒道:“拦着你二哥点儿啊!”
萧少寒无辜得很。睁着一双眼睛看着她道:“母亲,二哥是亲生的,我是捡来的是不是?我也两天没睡好觉了啊!现在先去补觉……二哥身体结实着呢。您不必担心的。”
说罢,一溜烟就跑了个没影。
没别的办法了,萧夫人叹息,瞧了瞧四周,嘱咐道:“二少爷的身子还虚着呢,你们都照顾好点。知道吗?”
“是。”一群姨娘都应下了,杜芙蕖应得最响。萧夫人很满意,点点头就先走了。阮妙梦和凌挽眉跟着要走,冷不防地就被杜芙蕖给拦了路。
“府里也恢复正常了,夫人的意思,是让你把账本还给我。”看着阮妙梦,杜芙蕖笑道:“毕竟我才是正室。”
不是给关起来了吗?二少爷只生一场病,这人又自由了不成?阮妙梦皱眉,朝她行礼道:“账本是二少爷给妾身的。若是二少奶奶要拿去,那就妾身就还给二少爷,您再从他那儿拿就是了。”
杜芙蕖一愣。脸色微变,张口就想骂人,旁边的巧言连忙拉住她,温和地朝阮妙梦笑了笑:“阮姨娘是知道规矩的,可这院子里二少爷是主子,夫人就更是主子了,咱们没道理不听夫人的话,是不是?”
账本一交过去,这人就开始乱花银子,无数的黑账算都算不清,阮妙梦是万分不想给的。然而,她们抬着夫人来压人,她也没什么办法,想了一会儿,还是只能憋屈地道:“妾身回去就让人给您送去。”
听见这个,杜芙蕖的脸色才好看了些,扶着巧言的手笑眯眯地就走了。
阮妙梦不舒服得很,拉了凌挽眉等人过来,皱眉问:“这姑娘会不会把萧家给搬空啊?”
慕容音叹息:“不管怎么样,我觉得咱们的日子又不会好过了。”
苏兰槿也一脸愁容:“这位二少奶奶可真是……咱们要不去同二少爷说说?”
想想也是,正好还有温柔的事该给二少爷解释,阮妙梦干脆就转身出府,问门房二少爷的去向,然后上马车追上去。
温柔做了许多玻璃小摆件,疏芳找人回来修了屋顶,又布置好了两个房间。只是,来修屋顶的人拿了银子看了温柔一眼,撇了撇嘴,一声谢谢也没说就走了。
这方圆十里,怕是都认识杜温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