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 040 假的,都是假的

有了郑深给的这颗定心丸,知道了原主的过去,陈云州不再担心自己的身份爆雷,顿时安心了许多,一门心思全扑到了怎么搞拥护值上。

到腊月底的时候,陈云州又凑齐了十万拥护值,大多都是隔壁河水县百姓贡献的。

不过陈云州没急着用。

二层货架上的东西太贵了,他想再攒点拥护值忽悠忽悠小助手,争取打个折或是搞点什么赠品之类的。总之小助手要是不出点血,别想让他帮忙刷业绩了。

而且摆在眼前最要紧的事是过年。

这是陈云州穿越之后的第一个新年,意义非凡。

可惜他一个人在这,孤零零的,举目无亲。衙门的衙役、书吏、杂役等等都是本地人,不管有没有钱,都提前开始为过年做准备了,打扫、采买年货、祭祖……

大街上也张灯结彩,一派喜庆的模样。

陈云州干脆给工坊的人都放了假,安排衙役们轮流值班,其他没排到的通通回家过年去。

这样一来,衙门一下子冷清了许多。

郑深也是外地人,倒是对此习以为常,他邀请陈云州:“陈大人今年不若同下官一起过年?”

陈云州欣然答应:“成,那过年这几天我就叨扰了。”

既然答应了去郑深家过年,陈云州也去采买了一些过年的东西。而且他打算过年给郑深露一手,搞个麻辣番茄鸳鸯锅,红红火火,喜气洋洋的,冬天吃锅子,边吃边聊,守岁也不用担心饭菜凉了。

大年三十那天,陈云州就拿着自己准备好的东西到了郑深家。

哪知开门的竟是秋碧。

陈云州讶异极了:“你们家姑娘也在?”

秋碧点头:“是的,陈大人。姑娘听说您和郑大人一块儿过年,她也来凑个热闹。”

她可真是什么热闹都能凑。

这大过年的,她都不回去,还滞留在庐阳做什么?

她家里人都不催她的吗?

陈云州满腹疑问,进了院子就看到郑深跟虞书慧坐在石桌的两侧下棋。

虞书慧明显是个臭棋篓子,拿着白棋想放这,犹豫了一下,又拿起来,半天都不知道放哪儿。好不容易落了子,却又咋咋呼呼地说:“不……不对,我下错了,不是这里,郑大人,我要换个地方……”

郑深脾气好,脸上挂着纵容的微笑,乐呵呵的,也不跟虞书慧计较,任凭虞书慧悔棋。

好半天,虞书慧总算下定了决心,放下了棋子,可一抬头就看到陈云州。

想到自己悔棋的模样被陈云州看到了,她顿时觉得很不好意思,脸颊飞红,蹭地站了起来,招呼陈云州:“陈大人,郑大人棋艺好好,我比不过,你快来帮帮我。”

就郑深那半吊子下棋的水平都比不过,可见这虞书慧的棋艺有多烂了。

陈云州可不掺合他们两个臭棋篓子的事,他指了指手里的东西:“我还有事要忙,你们俩慢慢下吧。”

郑深知道陈云州不愿与他下棋,笑呵呵地说:“云州不下就算了,咱们俩下。小虞啊,今天是家宴,这里没有什么大人不大人的,我年长,你唤我一声叔就行了,云州,你说是吧。”

陈云州觉得郑深是好不容易碰到个下棋的菜鸡,找到了成就感,所以这么得瑟。

大过年的,他懒得拆郑深的台,随口应了一声:“你年纪大,你说了算。”

虞书慧也是个大方的姑娘,立即改口:“郑叔,云……州。”

郑深若有深意地瞥了虞书慧一眼,没有多言,重新拿起棋子。

陈云州则进了厨房,将自己特意找铁匠定制的铜锅拿了出来,再炒了个牛油火锅底料,然后支起铜锅,外面一圈放麻辣牛油火锅底料,里面一圈放了早前厨房做的番茄酱。

不一会儿麻辣的香味就随着沸腾的锅底飘了出来,飘得老远。

搞得外面两人也没了下棋的心思。

虞书慧吸了吸鼻子:“这是什么味啊?好冲,可又好香啊。”

郑深倒是闻出来了:“应该是辣椒的香味,也不知云州做了什么。”

虞书慧的魂儿都被这香味勾走了,放下棋子说:“郑叔,要不把棋盘放这儿,咱们明天再接着下?”

郑深眼珠子也频频望向厨房:“也行,明天再下,明天再下。”

两人极有默契地放下了棋子。

虞书慧蹭地跑到了厨房,伸长脖子往锅里看:“云州,你这弄的是什么啊?”

郑深要矜持一些,虽然好奇,可还不紧不慢的。

陈云州将铜锅放在烧得红通通的炉子上,侧头看虞书慧:“大过年的,你不回家跟家里人团聚,跟我和郑大人一起过年合适吗?”

“你若是想吃这个锅子,我给你分一些,你带回去自己吃吧。不然被人看到,恐怕对你影响不好。”

陈云州倒是无所谓,但虞书慧到底是个女子,虽说她的侍卫随从都在,可保不齐外面的人会怎么样传她。

毕竟这是古代,民风比较保守。

虞书慧满不在乎:“有什么影响?郑叔是个正经人,陈大人的名声全县皆知。再说了,现在谁不知道我是你的未婚妻呀?我跟你一起过年有什么不对的吗?”

又来了,几句话就露了原形。

她自己都不在意,陈云州也不再劝,将炭火拨大了一些,招呼郑深:“吃饭了。”

他本来是打算跟郑深、孔泗同一桌吃饭的。都过年了,就他们三个,也不用讲究什么主仆尊卑了。但现在虞书慧和她的侍卫婢女都在,就不合适了。

所以吃饭也分为了两桌,他们三人一桌,余下几人仆从一桌。

火锅沸腾,火辣辣的香料和番茄汁翻滚,散发着诱人的香味,陈云州将切好的羊肉片放了进去,示范了一下吃法:“羊肉、鱼肉等肉类放进麻辣香锅里,可以压住腥味,土豆、豆芽、豆腐、白菜等这类的素菜则随便放,能吃辣的就放外圈的大锅,不能吃辣的就放里面的番茄锅中。”

郑深和虞书慧赶紧依葫芦画瓢,夹了一块羊肉沾了点蘸料,放入嘴中。

“啊啊……我的嘴巴要起火了,不行,不行,我的嘴巴要冒火了……”虞书慧第一次吃辣,吓得尖叫起来,秋碧担心坏了,扶着她的胳膊急得差点去请大夫。

陈云州无奈摇头,将事先准备好的凉白开递了一杯过去:“喝点凉水会好很多。起不了火,辣椒吃下去就是这样火辣辣的感觉,你吃不了,还是吃番茄锅底吧。”

虞书慧连喝了三杯水嘴里那种火辣辣的感觉才淡了下去。

她辣得两眼通红,眼眶中蓄满了晶莹的泪珠,鼻头也红红的, 像是哭过似的,少了平日的张扬明媚,看起来像个被人欺负过的小可怜。

陈云州觉得有些好笑,拿了公筷给她夹了番茄锅底里的土豆:“尝尝这个,这个很不错,别吃辣锅里的了。”

虞书慧惊讶地看着陈云州。

陈云州挑眉:“不要吗?那我收回来了。”

“要的,要的。”虞书慧连忙伸出双手护住自己的碗。

等陈云州收回了目光,她才端起碗尝了一口土豆,土豆沙沙的,很粉,带着一丝番茄的酸甜味,很淡,但也很开胃。

“好吃,这就是土豆呀。你们不对外售卖吗?”虞书慧非常喜欢土豆的口感,抬头眼巴巴地看着陈云州和郑深。

郑深摆手:“你别问我,这事我可做不了主。你得问云州。”

陈云州感觉郑深这小老头子在使坏,可他没有证据。

“不卖,量很少,要拿来做种,平时我们也舍不得吃,就过年奢侈了一顿。”陈云州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虞书慧。

虞书慧有些失望,但很快又高兴了起来:“也就是说,外面都没有卖的,我这吃的是独一份了。”

说到这,她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陈云州瞥了她一眼,真是个长在蜜罐中,无忧无虑的快乐姑娘啊。

因为有虞书慧在,陈云州和郑深也就没喝酒,三人边吃边随意聊天,大多都是郑深和虞书慧在聊。

虞书慧讲京城的见闻,讲她第一次出京的见闻,郑深说下棋的秘诀,两人倒诡异的很合得来。

直到天快黑了,秋碧提醒虞书慧:“姑娘,咱们该回家了。”

白天凑一起搭个伙吃顿饭还说得过去,这天黑了,她再留在这就不合适了。

虞书慧虽然素来胆大妄为,可到底也知轻重,即便不想走,她还是站了起来,冲陈云州和郑深说:“郑叔、云州,我……回去了。”

“等一下。”郑深叫住了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红封,递给了虞书慧,“大过年的,你既叫我一声叔,那叔得给你发个红包以示喜庆。”

虞书慧万万没想到郑深叫住她竟是为了这个,呆愣了一下,漾开笑容接过红封,笑着说:“谢谢郑叔,除夕快乐。”

说完她瞅了陈云州一眼。

陈云州只顾低头吃饭,似是没听到二人的对话。

虞书慧只能失落地走了。

出了郑家,上马车后,她轻轻打开红封,里面是六个指尖大的银锞子。虞书慧在手里把玩了一阵,转手交给了秋碧:“连同红封给我放进匣子里。”

秋碧含笑点头:“看来姑娘很喜欢郑大人。”

匣子里放的可都是姑娘的宝贝,哪一样不是价值连城,边边角角或是掉下来的金粉都比这个红包里的银锞子值钱多了。

虞书慧大方承认:“是啊,我很喜欢他,也很喜欢庐阳。你不觉得庐阳很有意思吗?有时候我都不想回京城了。”

秋碧听了这话大惊:“姑娘,这怎么行呢?殿下只是让您出来透透气,帮他把把关,看看陈大人是什么样的人,是否真如奏折中所说的那样。您要是不回去,殿下可是会着急的。”

“哼,那可未必,我走了这么久他也都没叫我回去,还写信说好玩就多玩一阵子,分明就是巴不得我以后都不回去了。”虞书慧不满地撅了撅嘴。

秋碧连忙说:“殿下最心疼您了, 定是您想多了。”

“你就向着他说话吧。”虞书慧抬起双手捂住耳朵,一副不想听的样子。

郑家,郑深也跟陈云州提起了虞书慧:“陈大人,请恕下官多嘴,依下官瞧,虞姑娘天真单纯,活泼可爱,很是不错,对你似乎也有些好感,你要有这个意思,我从中帮你们二人牵线。”

陈云州放下筷子,瞥了他一记:“郑老头啊,本来我也想说,今天过年,没有什么大人不大人的,可你既提了这个话题,那咱们今天还是陈大人郑大人吧。郑大人,我的私事就不劳你费心了,你若实在喜欢虞书慧,可认她做干女儿,我看你们俩挺投缘的。”

郑深连忙摆手:“我确实挺喜欢这个开朗活泼的小姑娘。不过人家是什么出身,就我这样的哪好意思去跟京城堂堂的虞尚书攀亲。”

陈云州乐了:“那我这个被虞家退亲的更不好意思再去攀亲了。”

虞尚书当初可是嫌原主被皇帝厌弃了,生怕牵连到他身上,赶紧跟原主解除了婚约的。

“算了,我说不过你。”郑深摆手,说,“喝酒喝酒,虞姑娘走了,咱们俩可以随便喝了,今晚不醉不归,你就歇在我这儿。”

陈云州笑着点头答应:“这还差不多,来,喝酒。”

两人这一顿酒直喝到了半夜,最后两人都有些不胜酒力,后半夜都去睡了,只留下了孔泗守夜。

次日清晨,郑深先起来。

他刚推开门就见孔泗着急地跑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

孔泗低声说:“老爷,今天早上衙门口突然冒出一个箱子,点名是要送给陈大人的。”

郑深蹙眉,衣服都没换就赶到了衙门。

好在时间还早,街上都没人,衙门大门口除了柯九也空荡荡的。

他疾步走到箱子前。

只见箱子上有一张纸,写着“贺陈大人新春吉祥如意”的字样。

字迹很陌生,郑深可以肯定自己此前并未见过。

他抬头问道:“谁第一个发现这箱子?”

柯九立即说:“是小的。小的吃过了早饭,打算来给郑大人和陈大人拜年,路过衙门时就看到门口放着这么个箱子。”

郑深伸手打开了箱子。

只见箱子里放着一把银光闪闪的大刀,刀身有半米多长,刀柄上有复杂的花纹,还镶嵌着一颗拇指大的红色宝石。

哪怕郑深不会武功,可也看得出来,这是把削铁如泥的宝刀,价值不菲。

什么人会送陈云州这把刀呢?

城内外的百姓、富户都不可能,他们送东西肯定会正大光明地送,不会藏着掖着。

至于虞书慧,她性子直接,要送估计昨天就直接送了,不会故弄这种玄虚。

郑深有种不好的预感,只怕陈云州的身份比他想象的要复杂。

思虑片刻,郑深吩咐孔泗:“将箱子带回去,放到我房里。”

然后他又看向柯九:“今日之事你就当没发生过,谁都不许告诉,包括陈大人。”

“可是,可是这就是送给陈大人的,若是陈大人问起,小的总不能撒谎骗他吧?”柯九有些为难。

郑深道:“我没让你撒谎骗陈大人,若是他主动问起,你就如实回答,若他没问,你不要提。”

陈云州压根儿不知道这事,肯定也不会问。

郑深不知陈云州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导致他失去了记忆。但现在他都花大力气给陈云州补了窟窿,肯定不想这时候节外生枝。

柯九点头答应。

他们将箱子搬回了郑深家,陈云州刚从宿醉中醒过来。

郑深是北方人,过年的习俗是吃饺子。他已经包好了饺子,邀请陈云州一块儿吃。

饭还没吃完,柯九就跑过来说:“大人,衙门口来了好多百姓,说是来给您拜年的。”

郑深乐了:“我来庐阳这是第七个年头,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这是百姓的一片心意,陈大人,您吃过饭就去露个面吧。”

是这个理。

陈云州两口扒掉碗底剩下的两个饺子,带着柯九去了衙门。

衙门外果然来了许多百姓。

而且他们不是空手来的,很多人都带了一些炒瓜子、炒花生、糖果、炸果子等之类我小零食,要送给陈云州聊表心意。

这么多,陈云州哪吃得完。他摆手说道:“大家的心意我心领了。新年快乐,祝大家在新的一年身体健康,吉祥如意。”

“陈大人吉祥!”

“陈大人万事如意!”

“陈大人福寿安康!”

……

陈云州扶额,这怎么说着说着祝寿的词都冒出来了。

这么多人聚在这里也不是办法,陈云州让柯九带人进衙门,取了几贯钱出来,一人两枚,当作新春红包。因为人太多,红纸不够,也来不及折,就这么发了。

给陈云州拜了年,快到中午,围在衙门前的百姓才喜气洋洋地离开了。

过完年,时间一恍就进入了初春,嫩绿的小草从湿润的泥土中冒了出来,桃枝上的花骨朵零星绽放,掉光叶子的树枝抽出新叶,到处都一片欣欣向荣之景。

又到一年春耕时。

不知不觉,都到庐阳一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过去一年,玉米、红薯、土豆都攒了一批种子,陈云州打算将些农作物在民间推广开来。

不过种子虽比去年多,可到底也有限,供应不了全县百姓的需求,陈云州决定还是采取兑换制。全县百姓用干活来换种子,这样最公平,分不到的也没有怨言。

只要过了这一年,以后庐阳县就不愁种子了。

不过还没等他实施这个计划,一通新的任命书送了过来。

朝廷提拔陈云州为庆川知府,即日赴任。

看到这道任命书,陈云州都惊呆了。

升迁这事他想过,毕竟他自觉自己还干得不错,颇得民心,除非是吏部刻意针对他,不然三年期满,考核的时候,他肯定是同期中的佼佼者,升迁是理所应当的事。

但这事来得这么快,而且还连升两级,让陈云州颇有些不大真实的感觉。

郑深也很意外,但不管怎么说升迁总是好事。

他拱手笑道:“恭喜陈大人,贺喜陈大人。”

陈云州拿着吏部的任命书,踌躇半晌:“不行,我得去问问虞书慧,难道真的是她在背后使的劲儿?郑大人,你随我一块儿去吧。”

郑深也很好奇,便同意了。

两人赶去了虞书慧暂居的小院。

看到他们,虞书慧站了起来:“我正说要去找你们呢。陈大人接到吏部的通知了吧?”

陈云州和郑深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深深的诧异。

他们俩才刚接到消息,这虞书慧竟知道了,看来她还真是从京城来的,而且身份不简单。

陈云州点头,踌躇片刻后道:“虞姑娘,在下升迁这事太突然了,而且今年也不是考核的年份。莫非是虞姑娘帮了在下?”

他这话其实也是在试探虞书慧的来历和能量。

虞书慧撇了撇嘴:“我倒是想把这功劳揽到自己身上呢,但被那文玉龙抢先了一步。你这次升迁主要是他的功劳,他上书朝廷对你推崇至极,他的恩师是朝中的王太傅,有他们师生帮你说话,你一年比很多县令三年干出的成绩还好,吏部不升你的官都说不过去。”

“你心里现在开心了吧,不用欠我人情了。”

陈云州拱手笑道:“虞姑娘说笑了。我只是希望公平竞争,通过自己的本事升迁,而不是靠裙带关系,顶替别人。不管怎么说,今日之事,还是要多谢姑娘。”

虞书慧扯了扯嘴角:“那你想怎么谢我?以身相许?”

陈云州瞧了一眼旁边看热闹的郑深,心说这姑娘可真是敢说,动不动张嘴就来,可真是胆大包天。

他不接这话,道:“姑娘既喜欢土豆,回头在下送一筐土豆给姑娘,并将种植之法交给姑娘,以后姑娘就有源源不断的土豆吃了。”

“无趣。”虞书慧失望地垮下了小嘴,“放心吧,我离家也很长一段时间了,打算择日回京,以后都不会缠着你了。”

陈云州松了口气,这姑娘虽然并不令人讨厌,但她性格实在是太活泼太大胆了,还以调戏他为乐,古灵精怪的,实在很难招架。

而且陈云州也怀疑她的来历,怕她在庆川惹出事端。她回去也好,这种不大太平的世道,一个貌美的年轻姑娘在外面终究是不大安全。

陈云州拱手道:“虞姑娘准备什么时候出发?可需要在下派人护送你回京城?”

“你还真是迫不及待地想送我走啊。”虞书慧幽幽地说。

又来了,陈云州干脆闭上嘴不接这话。

郑深出来打圆场:“陈大人也是担心虞姑娘的安危。从庆川到京城山高路远,姑娘又生得花容月貌,当小心才是。”

虞书慧顿时喜笑颜开:“真的吗?既然这样那我跟你们一道去庆川吧,你们什么时候出发庆川?咱们一起,路上也有个伴儿。”

得,这姑娘就沮丧不过三息,相信她就傻了。

不过几十里,就一两天的路程,她要跟就跟,陈云州也不在意:“就这几天吧,还要先将庐阳的事务安顿好才能走。定好了日期会派人通知你。”

“好,那我也让他们将东西收拾好。”虞书慧高兴地说。

辞别虞书慧,回到衙门,陈云州看着熟悉陈旧的大门,心里头忽然涌起一阵伤感:“郑大人,我这一走,衙门就交给您了。我打算上书朝廷,请求朝廷任命您为庐阳县令。”

郑深最了解庐阳。

过去六年,他在庐阳虽无大的建树,可也维持了庐阳的安定,由他来继续担任庐阳县令再合适不过。

谁料郑深却摇头说:“陈大人, 不必了,下官准备辞去官职。大人若是不嫌弃,下官愿追随大人左右。”

陈云州愣了一下,没想到郑深不要前程也要跟着自己。

但转念又一想,郑深既能在京城打探到自己的消息,说明他在京中也有些人脉。若郑深想往上爬,恐怕早就是庐阳县令了。

毕竟这庐阳县令又不是什么香饽饽。郑深应该是志不在官场,所以以前行事比较拖沓随意,他到了庆川之后才改变了一些。

说实话,陈云州也舍不得郑深这么好的搭档。

上过班的人应该都深有体会,一个不扯后腿,不使绊子,还非常配合你工作的同僚,实在是太难得了。

过去一年两人也培养出了些默契,再换个人未必有这么合拍。

而且他升任庆川知府后,养一两个幕僚也是应该的。尤其是他没有原主的记忆,对官场中的很多情况并不是那么了解,有郑深这个老江湖在一旁指点,能少走很多弯路。

于是陈云州拱手道:“这是我的荣幸,以后我与郑大人就是一体的了,咱们也别这么见外,我唤你郑叔,你唤我云州即可。”

郑深却摇头笑到:“大人不可,以后在下是大人的幕僚从属,当以大人为尊,不可逾矩,否则人人效仿,大人何以立威!”

陈云州点头称是:“郑说得是,那以后你还是唤我大人吧。郑叔,我这调去了庆川,那杨大人会去哪儿?”

郑深也不知道,但他猜测:“按照惯例,他应该是调去其他更富裕的州府了,又或是升迁去京城。大人都高升了,作为您的上司,杨大人肯定也要往上升一升。”

听到这话,陈云州安心了:“那就好,我可不想抢了杨大人的位置。”

“哈哈哈,杨大人怕是巴不得您抢他的位置您不抢他如何高升?”郑深大笑,笑过之后又问道,“大人,除了我,您还打算带谁去庆川?”

陈云州蹙眉说:“刘春父子、乔昆他们这些人,都跟我签了卖身契,但如今玻璃的制造方法不用保密了,是走是留都随他们的意。回头问问他们,愿意跟我走的就一起去庆川,不愿意的就解除了卖身契,让他们各自回家。”

“除此之外,问问柯九愿不愿意跟我走吧。”

其实大刘陈云州也想带走。

但大刘有家有口的,已经扎根在庐阳了,实不方便跟着他东奔西走。而且庐阳也需要几个沉稳干练的人留下来主持大局。

他不能把好用的人全都带走了。

郑深笑着说:“这是柯九的福分,他肯定是愿意的。”

以后柯九就是庆川知府大人的随从了,身份地位也会水涨船高。若是陈云州哪日能封侯拜相,他作为早期跟着陈云州的忠仆,怎么也能混个一官半职。

这可是天大的机缘,柯九又不傻,怎么会放弃。

除了人,还有物品。

陈云州决定将种子带一半走,留一半给庐阳县的百姓耕种做种。

这些种子他交给庞员外他们,由他们代劳发放这批种子。

因为官府人比较多,陈云州和郑深都走了,新县令还没到任,群龙无首,这些人又各自有亲戚朋友,恐怕谁都会想给自己人多捞一点好处,种子如何分反倒成了问题,一个弄不好好事都要变成坏事。

庞员外就不一样了。

他在庐阳素有贤名,威望很高,说的话比较令人信服。

此外他人品不错,家境又富裕,不至于为了这么点好处毁掉自己积累了多年的好名声。

更重要的是庞员外眼光长远很多。自己升任庆川知府,前途无量,即便为了跟自己交好,庞员外也会尽心尽力办这事。

种子工坊都留下,至于工坊的运行,只能交给下一届庐阳县令了。

而陈云州赚的钱,自是要带去庆川。

他要快速在庆川立足,做出成绩,也少不了银钱的支撑。

收拾准备妥当后,陈云州和郑深就准备搬家前往庆川了。

正月二十六这天,陈云州带着郑深、柯九等人跟虞书慧一道正式从庐阳出发,前往庆川。

同一时间,齐项明也收到了消息。

“好个陈云州,才一年就升到庆川知府了。”

说这话时,齐项明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要知道,他苦苦钻营了二十年,耗费了不少银钱打点,才坐到庆川通判这个位置上。而陈云州今年才十九岁,来庆川地区不过一年就成为庆川府品阶最高的官员。

这如何能不令人嫉妒。

管家也是满脸愁容。

陈云州跟自家老爷不对付,他做了庆川知府,只怕以后他们齐家的日子就要不好过了。

陈云州虽年轻,但行事比杨柏川更狠辣果决,看他对付自家公子的手段,看他如何收拾那些流民就知道,这人是个杀伐果断的主。

管家苦恼地说:“老爷,那杨柏川也要高升了。咱们……实在不行,老爷先离开庆川避避风头吧。”

齐项明火大:“让我避开这毛头小子?他才十九岁,若是在庆川知府这位置上一坐就十年二十年呢?难道老子要避让他一辈子?京城那边还没消息吗?莫非真是虞尚书帮了他?”

陈云州突然的升职让齐项明再也没办法维持冷静了。

管家苦涩地笑了笑,正欲要提醒便见奴仆来报:“老爷,京城来人了。”

“快将他们带进来。”管家欣喜不已。

很快,两男一女随奴仆进来。

最前面那人正是朱恒。

见到齐项明,他激动地跪下:“老爷,小人幸不辱命,打听到一个重要的消息,虞尚书府上根本就没有一个叫虞书慧的年轻女子。”

“当初跟陈状元定亲的乃是虞尚书家的四姑娘,闺名叫虞心诺。跟陈云州解除婚约后,她许配给了东平郡王府上的二公子,去年底已经成了婚,十里红妆,好不热闹,小的当时在京中亲眼所见。”

“这二人乃是虞四姑娘的奶妈母子,在虞家做事二十多年,如今这位阿嬷年纪大了出府颐养天年。她手里有虞家的卖身契,还有虞家当年请她做奶娘的契书……这些都可证实她所言非虚。”

虞书慧都是假的,那陈云州的身份更不可信了。

这个发现使得齐项明越发肯定自己先前的猜测,这就是陈云州自导自演的戏码,碰瓷虞尚书。

他哈哈大笑道:“我就知道,堂堂虞尚书,怎么可能退了亲又再次跟姓陈的结亲。更何况哪家的大家闺秀,千里迢迢跑来找男人,连过年都不回家的?”

“这陈云州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你怎么没按我的吩咐,将这事告诉虞尚书?”

朱恒连忙说道:“回大人,尚书府戒备森严,小的……小的递了好几次帖子,尚书府那边都没回信。”

说到底还是朱恒的地位太低了,尚书府还以为他是来打秋风又或是求办事的,根本就不让他进门,更别提面见虞尚书了。

齐项明想通了这里面的关节,摆了摆手道:“这事怪不得你。你能将虞家出府颐养天年的老仆带过来揭穿那虞书慧的真实身份已经立了大功。”

“管家,你派人出去打听打听陈云州何时到庆川赴任,我要送他和杨柏川一份厚礼。”

他将成为庆川府史上任职时间最短的知府。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