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这两个处罚对于这两个人来说,其实更多的是一种警告。
虽然对于罗礼来说,这罚的俸禄,可能是九牛一毛,但是在官场上,被皇帝罚俸,会释放出一种他需要经受考验的信号。
本来顺风顺水的罗礼,在船坞正式走入正轨之后,很有可能会接任范嵊成为津口的新知府,但是现在这个就需要打上一个问号了。
赵桓看着趴在地上如同一摊烂泥的吏官,皱着眉头,看了半天,天下仅此一人吗?
显然不可能如此。
赵桓非常确信,这不可能只有他这么一个人,欺上瞒下,在其中为非作歹,窃国为私。
赵桓更相信,天下还有很多的这样自私自立之人。
这就用到了赵桓早就埋下的种子,大宋的退休的军卒,成为三老制补充的第四老,县尉行动起来。
赵桓琢磨着可以让台谏那群闲的没事干,整天写些文章骂人的家伙,弄个巡察组出来,四处去巡察。
由下而上,由上而下。才能更好的解决朝政的问题。
船坞的事彻底解决之后,赵桓带着略微有些疲倦的身子,回到了尚膳楼。
赵桓住的这边,是一个三进三出的独立小院,倒是安静,他将自己的想法,写成了到札子,送到了汴京,交给李纲去督办此事。
写完书信,吹干墨迹,一双凝脂柔荑,环抱住了赵桓,朱凤英看着赵桓忙碌的模样,不解的问道:“官家,登基到现在,你一直在不停的处理着朝政,在大同府、在太原、在汴京、在燕京,到了这津口也是如此。”
“听姐姐说,每天都忙到深夜,才会休息,清晨五更天就得起床准备常朝,大朝会的时候起的更早,官家,你不累吗?”
赵桓轻轻一拉把朱凤英拉在了怀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你觉得朕累不累?”
朱凤英仰着头想了想,说道:“那肯定累了,案牍劳神,每天处理这么多的公文,看的头都大了。”
赵桓刮了刮朱凤英的鼻子笑着说道:“说的没错,朕很累。其实太上皇那样的皇帝挺好的,什么事都扔给宰相,省心。”
“可惜啊,朕不能啊。”
赵桓躺在椅子上,略微有些失神的说道:“朕也不想这么累,也有一些打算,可惜,还不是时候。”
朱凤英趴在赵桓身上,失落的说道:“臣妾平日里看看店里的账目都头疼不已,官家处理这些事,想必更加头疼了。但是臣妾又不如李大家那样,什么都懂,什么都知道,什么都厉害。帮不了官家什么。”
赵桓揉了揉朱凤英的头发,把她的头发弄得一团糟,笑着说道:“你懂这些做甚,有什么好的。”
朱凤英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吐了吐舌头,也不整理,趴在赵桓身上,听着赵桓的心跳声,痴痴的说道:“好想就这样一直趴在官家身上。”
赵桓仔细品了品这句话,瞬间秒懂,这是食髓知味,上瘾了。
“你还疼不疼?”赵桓笑着问道。
朱凤英一脸羞红的说道:“疼是疼一点,但是臣妾受的住。”
赵桓把朱凤仪一把横抱起来,扔到了榻上。
“官家别这么心急啊,衣服衣服,官家,慢点,臣妾……唔……”朱凤英的轻吟响彻了整个房间里。
次日清晨艳阳高照,赵桓没有再耽误,向着山海关而去。
朱凤英躺在大驾玉轳上补觉,赵桓习惯了熬夜,朱凤英可没这个本事。
有了弹簧进行减震之后,大驾玉轳的舒适性进一步提升,朱凤英一直睡到晌午的时候,才揉着有些惺忪的睡眼,问道:“什么时辰了?”
“喝点水?”赵桓递过去一个水袋,笑着说道。
朱凤英仰着头喝了不少的水,才擦了擦嘴说道:“官家的精力真的好。臣妾要遭难了。”
赵桓点头:“到山海关,再到来州仅仅一日半的路程,但是朕会在来州一直待到秋后,这一路上,就你一个人侍寝,平时多吃点,养好身子。”
赵桓意有所指的话,直接将车速瞬间提高。
朱凤英用力的伸了个懒腰,才说道:“看把你能的。”
“老人常说,没有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等臣妾这块地缓缓,官家就要小心了。”
赵桓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继续批阅这札子。在说批话这种事上,赵桓身边能跟他对线的,只有朱凤英。
这个女人,知道怎么给大宋皇帝带来新鲜感。
“官家可知道牛越耕越瘦,地越耕越肥这个道理呢?”朱凤英迟迟的笑道。
赵桓笑着说道:“好火费碳,好女费汉。马上晌午了,想吃点什么?朕让赵英去做。”
“都行。”朱凤英嗔笑着说道:“官家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赵桓低头批阅这札子,而朱凤英趴在窗边,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
朱凤英突然坐直,指着前面的滩淤,惊喜的说道:“那里好像有个人诶。”
赵桓抬头看了一眼,还别说,朱凤英的眼神是真的好,滩淤的沙坑里,的确有个人被埋在沙里。
正好到了吃饭的点,赵桓让车队停下,派亲从官前去探查一番,看看那个人到底活着没有。
赵英收到亲从官的回禀,跑到了大驾玉轳的旁边,回禀道:“官家,是个金人,还背着他三岁的女儿,刚死没三个时辰,双双毙命。”
“金人,为什么死在了大宋?”赵桓的筷子一停,难道是黑水司的探子不成?
赵桓看着海面,眉头紧蹙,金人是一个渔猎游牧民族,打鱼开船骑马个顶个都是好手。
赵英带着为难说道:“在滩余上还找到了几艘小船的残骸,应该是船翻了才沉的,看衣着打扮和查验身份的铭牌,应该不是黑水司的探子,而是逃难的普通金人百姓。”
“在海上遇到了风浪,又触礁就沉了船。”
“金人逃难到关内吗?”赵桓手中的筷子一顿,想了想平淡的说道:“告诉王禀,燕山东麓和平州之地,但凡是发现金人者,一律人头按军功赏论!斩一级,军爵升一等。”
赵英领命而去,朱凤英被吓得有点花容失色的看着赵桓。
“怎么,吓到你了?”赵桓看着朱凤英的模样,就知道自己这个仁善的人设,终于还是崩了。
“官家平时一直都很体恤百姓,朝臣们直言相谏,官家也从不生气,这么平静的说杀人,臣妾一时有些失神罢了。”朱凤英用力的眨了眨眼,让自己的神情变得自然了几分。
赵桓彻底放下了筷子,看着朱凤英,笑着说道:“你刚才问朕,为为什么昼夜不辍的处理朝政对吧。”
朱凤英讶异的点了点头,这和讨论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吗?
“你知道李隆基吧?”赵桓试探的问道。
朱凤英撅着嘴,摇着赵桓的手说道:“臣妾好歹是名门闺秀,旧唐书和新唐书,臣妾也都是看过的。”
赵桓点头说道:“李隆基的前半生可以用明君来形容,宇内政清人和,蛮夷被盛唐强大的武力所震慑,我们座下的这大驾玉轳还是盛唐留下的大车,前几年大宋的工匠都仿造不出来。”
“那时可以说是盛世,文治武功赫赫。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朱凤英心生向往的说道:“官家也想开辟一个这样的盛世,让天下百姓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吗?”
“非也。”赵桓摇头。
“百姓们安居乐业就代表着这以农为本的家国,已经发展到了极限,财政再难增加。”
“内部政治温和,就意味着利益集团开始板结,利益集团已经开始阻碍帝国的血脉了。”
“武功赫赫,其实正说明了不断的战争,战争的胜利需要极为强大的武力。”
“这么一听,好像危机四伏了吗?”
“事实上正是如此,在盛世之下,掩盖着无情的危机,将盛唐埋葬。李隆基的后半生,被人骂的狗血淋头。”
赵桓的表情格外的严肃,看着宽阔的海面说道:“朕现在面对的局面,其实就是李隆基的面对的局面,如果没有破局,我们在拿下金国的时候,就是危机被掩盖的时刻。”
“朕不想等到老了的时候,变成李隆基那个模样。”
“现在趁着军功爵均田制度,带来的军队能力的大幅度提升,在解决金国之前,尽可能的解决掉大宋昨天、今天、明天可能遇到的问题,在为大宋内卷的时候,做更多的缓冲。”
“这就是朕这么勤政的理由。”
“至于金人,就是国内矛盾的一个宣泄口罢了,这是国战,打的就是国运,拼的是国力,输的一方连或者的权力都没有。”
“朕对金人的任何一丝怜悯,都会百倍、千倍,以恶果回报到大宋百姓的身上。”
“朕是皇帝啊。”
朱凤英略微有些糊涂,官家的话对她来说,从未接触过。
但是她的眼神里,带着的是痴缠和崇拜,她忽然用力的拉上了大驾玉轳的门,跨坐在赵桓身上,温柔的说道:“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子。”
“你要做什么?”赵桓眼睛瞪大的看着朱凤英。
“耕地啊,还能干什么。”朱凤英脸色潮红的半仰着头,将身上不多的衣物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