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洲不知道陆清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虽然她竭力掩饰,但她的态度是冷漠的,她的语气是凌厉的,她似乎变得跟之前狡黠爱撒娇的那个完全她不一样。
江洲想不通,为什么三天的时间,陆清凌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难道是因为他只拿得出二十万吗?
她知道她虚荣,她庸俗,她接近他,最可能是因为他江家继承人的身份。
可现在,在外人眼里,他还是江家的继承人,她难道就要因为他只拿得出二十万她就要放弃他?
江家继承人夫人的位置,难道不比二十万多?
“你变了。”江洲心平气和地说,“我原以为你只是学习不好不聪明,没想到你是真目光短浅。”
目光短浅到……为所谓的二十万就放弃他这棵大摇钱树。
“学习不好,目光短浅?”陆清凌重复他的话,抬眉道,“你说我?”
卓承轩也皱起眉,“江……江洲你说什么呢?”
他没有江洲对清凌的观察力,不明白陆清凌和江洲之间的氛围会一瞬间变这么差,但他知道他该护着陆清凌。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如果陆清凌聪明,他不介意江洲这样说陆清凌,但陆清凌只是个150分数学卷考60分的普通人。
说她目光短浅,不等于变相骂她蠢吗?
卓承轩担忧地朝身后看一眼。
陆清凌却一点也不生气的样子,笑吟吟说:“我确实成绩平平,目光短浅。”
顿了顿,“所以,我等着看江洲同学为我表演成绩超神,目光长远哦……”
她抬了抬手,和江洲“拜拜”后,笑容灿烂地拉着楚玉嫣回前座去了。
上课铃响起,江洲却没坐下。
他落寞地站在位置上,片刻后,轻轻问卓承轩:“你说她为什么要变成现在这样?”
像以前一样,在他面前撒撒娇,喊喊江洲同学,不好吗?
她喜欢他,他也有回馈她同样的喜欢。
只不过一个宣于表面,一个刻骨铭心。
“啊?”卓承轩不解。
授课老师正好走进来,让两尊杵着的大佛赶紧坐下。
“宿主,他居然说你学习不好。”倾诉欲克服了恐惧,雪鸟说:“他只是个人,你可是大妖。”
江洲再被誉为学神,那也是留级两年只能考720的普通人。宿主可是妖……
它毫不怀疑,只要宿主想,就算满分750宿主也能轻轻松松达到。
“我确实学习不好。”清凌说,不行就是不行,没什么不可承认的,“我的知识都是复制来的。”
不过,想修炼到她这般可以掌控时间、空间、学识的,就算是修真界,也没几个。
尤其是,她还年轻,还算小妖。
江洲说她学习不行,那她确实不行。
但她不会因为江洲一句话,就急着靠自己拼命学习语数外理科等来证明自己。
她是修真界的妖族,江洲是人类世界的学生,她傻不拉几才和他真比学习成绩。
这和让江洲与她比法术一样令人无语。
她用她修炼的法术,在学习之路上轻轻松松胜过江洲,不香吗?
有本事,江洲也可以通过考149的数学成绩,和她比法术啊。
“就算复制来的,宿主也比他厉害!”雪鸟忿忿不平道。
陆清凌消失三天回来了,“纪杏秋”也回来了。
江洲在走廊上和她相遇时,恍若隔世。
“这三天你去哪了,我很担心你。”江洲沉声说。
又被迫听了一遍这句话的清凌好想问江洲,用得着关心的话都学兄弟吗?
纪杏秋沉沉看他,“我以为你知道。”
江洲不解,露出略略疑惑的神色。
纪杏秋颔首,避开江洲的目光,解嘲地笑这所:“那天你在房间门口,和郁语薇的对话,我听到了。”
江洲脸上的从容瞬间消失,错愕的目光紧盯着纪杏秋。
“我不会报警,事实上你们也没来得及对我造成不法的伤害,就算告你们我也不会赢。”纪杏秋笑笑,语气平静地仿佛在说和无关的事,“所以我们分手吧。”
她喜欢江洲,她没有证据,她只能选择不追究和放手。
江洲抓住她的手,逼迫她看向自己,神色有瞬间的惊慌,但很快恢复寻常,沉声道:“不可以分手。”
“为什么?”纪杏秋问。她抬起卷翘乌黑的眼睫,说,“因为你还没帮郁语薇报复到我?”
江洲沉默。
纪杏秋轻轻撇过头,语气平静而略带痛楚,“拍照、诱`奸,江洲,我从来没想过你是这样的人。”
江洲眼睁睁看着她和自己擦肩而过,越走越远,内心的恐慌慢慢将大脑填满。
纪杏秋和他分手?
那郁语薇怎么办?!
没有江郅的帮助,他只能靠自己去诱惑纪杏秋,想利用怀孕巧妙让纪杏秋退学。
而现在,纪杏秋认清他了?
有那么一瞬,江洲觉得,从酒店那夜开始,他周边的一切,好像逐渐变得不顺。
先是陆清凌对他改变态度,现在纪杏秋又要跟他分手。
是因为他存着对纪杏秋的害心,所以才遭报应吗?
江洲透过参差的窗户,望向天边。
放学后,照例和郁语薇碰面。
“纪杏秋回来了。”
郁语薇原本在抄作业,闻言停下笔,恨恨道:“她还没死啊,还真是命好。”
江洲蹙眉,纠正她,“不要说这样恶毒的话。”
郁语薇扔下笔,啼笑皆非地看江洲,“我以为我什么样的人,你已经很清楚。”
她站起身,泄愤般一股脑将桌上的作业胡乱塞进书包里,随后单手拎起书包,威胁江洲说:“看来我还是得去找丁新。至少,他占了我身子,能帮我把纪杏秋打到退学。”
她往外冲,江洲拽住她的胳膊,逼她坐回原位。
“你能不能不要胡闹!”
“我胡闹?!”郁语薇气笑,“当初是你答应我说,不管我做什么,你都选择站在我这边。是你言而无信,答应我没做到。现在却说我胡闹!”
江洲沉默了好一会儿,“我再想想办法。”
不远处,清凌和雪鸟站得高,看得远。
“哇哦,好热闹。”清凌站在咖啡店对面的照片上,幸灾乐祸说。
经历三天前事之后,雪鸟其实有点怕她,但见宿主开口,还是努力搭话道:“是啊。不过宿主,你为什么要分手?”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原本答应成男女朋友是为了上江洲,和江洲交`配让江洲怀孕完成任务,现在又不需要继续做任务,她干嘛顶着别人的躯壳和江洲玩。
在清凌看来,三个分神,继承了她相貌的陆清凌是她的最爱,其次是她自己捏出来的继姐,和原女主长一模一样的“纪杏秋”,她其实不太爱到那个躯壳里玩。
既然不需要那个躯壳完成任务,让那个躯壳和江洲分手也挺好。
而且,被“纪杏秋”分手的江洲,手里只有求继姐一条路。
这样才更好玩。
江洲一踏进江宅,就看见坐在二楼阳台上的继姐。
阳台没有密封,用防腐木和玻璃打造的栏杆只有半人高,继姐就坐在那齐腰高的栏杆上面。
开叉到大腿的旗袍裙摆垂了下来,露出那比白玉还剔透的肌理。
夕阳淡金的余晖洒在她和往日大相径庭疏冷的眉眼上,显得有几分神性。
像是听见大门处的开门声,她懒懒朝门口睇一眼,正好和江洲凝视她的目光相对。
江洲看一眼就不敢再看,他沉默地上到二楼找继姐。等他走到继姐房门口时,继姐已经从栏杆上下来,打开房门,懒懒倚着门框。
“我消失三天,妈妈没找我,爸爸没找我,你也没找我。”
她语气稀疏平淡,江洲却感觉到她伤心。
“我这几日有事,在忙。”江洲找了个借口。
他这个借口很拙劣,再忙,难道连关心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好在继姐显然不在意,闻言只是轻轻笑了下。
她懒散地踱步到她房间的观景阳台坐下,捏起茶几上一根细长条管物进嘴里。
江洲原以为是烟,走近才发现是糖。
“说吧,找我什么事。”继姐换了个方向跷二郎腿,叼着糖,懒洋洋问。
江洲在她对面坐下来,被猜中心思让他心中有一瞬间的赧愧。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他问继姐。
“可以。”继姐笑,对他的虚伪很是配合。
他们就这样,一直坐到日暮。
零星的几颗星星都从黑夜中探出头,江洲终于忍不住,说:“上次你答应帮我的事,还作数吗?”
“哪次?”
继姐看着他,眼神玩味。
江洲沉默了下,开口,耐心说:“爸爸打我那次,学校的事。”
“哦。”继姐恍然大悟,“那个啊。”
她拖长语调,在江洲期盼的目光中,淡笑道:“当然不作数。”
江洲双手情不自禁扶住茶几边缘,用力,“为什么?”
“为什么?”继姐冷笑,抄起放在茶几上的红酒就泼在江洲脸上,语气森寒,“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
江洲抹去红酒的水液。
继姐站起身,睥睨江洲道:“我对你好言相待时,你对我什么态度?我和你同学起争执时,你偏帮的是谁?我失踪三天,你可有一瞬间的担心,可给我打过一通电话?”
“现在,你居然还有脸问我为什么?”
“问这三个字前先问问你自己,江洲!”
“这世上,没有人有义务一定帮你!”
继姐内核清凌:爽了。
江洲对她说的话,终于被她原封不动还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