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室的封号和头衔以及宫廷、政府和军队的职位

一个绝对专制的政府,必须致力于弭平贵族和平民出身的差异,只有君王是一切荣誉的泉源。个人无论是在皇宫或是在帝国,地位的高低完全凭着皇帝武断意愿所赐予的头衔和职务。从韦斯巴芗到阿历克塞·科穆宁的1000多年之中,最高头衔“奥古斯都”可以任意授予在位国君的儿子或兄弟,“恺撒”则为第二号人物,至少也能列名于第二位阶。生性狡黠的阿历克塞为了避免违背诺言,曾经将恺撒头衔应许给一个势力强大的同事,那是他一个姐妹的丈夫,他同时又要奖赏忠诚的弟兄艾萨克,但是不愿让他升为奥古斯都成为自己的共治者,于是在奥古斯都和恺撒这两个头衔之间,插入一个新设立的高阶职位。灵活而又富于弹性的希腊语,容许阿历克塞将奥古斯都和皇帝两个词合而为一,产生“塞巴斯托克拉特”这个声调十分响亮的头衔。艾萨克擢升到恺撒之上,位于宝座的第一层,群众反复呼喊这个名字。他与统治者的区别在于头部和脚部装饰的差异。只有皇帝可以穿着紫色或红色的官靴,头戴皇冠或是模仿波斯国王三重冠式样[98],这是一顶布或丝绸制作的金字塔形高帽,上面缀满各种珍珠和宝石,黄金制成的水平圆圈和两个拱门构成冠架,在顶部的位置也就是拱门相接的地方,安上一个圆球或是十字架,两串下垂的珍珠挂在面颊的两边。塞巴斯托克拉特和恺撒的官靴不是红色而是绿色,他们所戴的头饰或皇冠成开口状,贵重的宝石要少很多。

想象力极为丰富的阿历克塞又设立“Panhypersebastos”和“Protose bastos”两种官名,声调和意义都让希腊人感到满足,位阶与恺撒平行或稍低一级,这些名字含有高于或优于奥古斯都这个简单称呼的意味,后来罗马君王这个神圣和原始的头衔“奥古斯都”被贬低成为拜占庭宫廷加于亲戚或奴仆的尊称。阿历克塞的女儿用极为愉悦的态度,赞誉将希望和荣誉划分等级的巧妙做法,但就连毫无知识的人也都明白这些名词的含意何在。这种无味的文字游戏很容易被他的骄傲的继承人发扬光大。他们对所宠爱的儿子或兄弟尊以“主上”这个更崇高的称呼,规定新的服饰和赋予新的特权,这一切都紧随在皇帝之后。五个头衔如下:其一为主上;其二为塞巴斯托克拉特;其三为恺撒;其四为“Panhypersebastos”;其五为“Protosebastos”。这些只授予和他有血统关系的皇族,他们靠着皇帝的威严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但是由于没有实际的职务也无法发挥功能,他们的存在不能发挥作用,具有的权势极不稳定。

无论在哪一个君主国,政府的实际权力必然分别掌握在皇宫和财务大臣,以及舰队和军队的将领手里。这些职务的头衔有不同的称呼,经过时代演变,像伯爵、统领、法务官和财务官的地位在无形中下降,他们的仆从反而爬到他们的头上,享受国家最高的荣誉和地位。

其一,君主国的一切政务都得由君王亲自过问,主持皇宫事务和礼仪的部门最受尊敬。查士丁尼在位时,“Curopalata”的职责最受人注目,现在完全为“Protovestiare”所取代。这个职位的原始功能只不过是管理皇帝的衣柜而已,后来的权限扩大到有关仪式典礼和奢侈生活的全部业务,而且还手执银棒主持各种公开露面和私人接待的觐见事宜。

其二,在君士坦丁的古老体制之中,主计官称呼只用于财务的管理人员,各部门的主管官员分别称为疆域、驿站、军队和公私金库的主计官。至于总管法律和税务的最高长官称为“大主计官”,地位相当于拉丁王国的财务大臣。他用监督的眼光注视着民政实施的状况,在他的手下协助工作的人员,像城市的市长或郡守,以及首席秘书,掌管印玺、档案和专供皇帝签字的红色或紫色墨水。[99]外国使臣的引见和传译则由首席通事或通事[100]负责,这两个名字来自土耳其语,至今仍在土耳其政府中使用。

其三,御前侍卫从卫兵的低微身份和职务,在不知不觉中升到将领的地位。东部和西部的军区、欧洲和亚洲的军团,经常处于分裂的状况,最后还是“侍卫长”拥有地面部队的绝对和整体的指挥权。“Protostrator”最早的功能是照料皇帝骑马的马夫,逐渐成为侍卫长派往战场的部将,他的职权扩展到皇家马厩、骑兵部队和皇帝狩猎和放鹰的队伍。“Stratopedarch”是军营的首席军法官;“Protospathiare”负责指挥卫队;“Constable”“Aeteriarch”和“Acolyth”分别是法兰克人、蛮族部队和瓦兰吉亚人或英吉利人这些外国佣兵的首领,在拜占庭军队士气涣散毫无斗志时,成为最有实力的中流砥柱。

其四,水师由大公爵负责指挥,当他不在场时,他们要服从舰队首席“Drungaire”的命令,或是取代这个职位的埃米尔或水师提督,这个名字来自萨拉森语[101],成为现代欧洲的通用语言。

以上提到的这些官员以及其他未能一一列举的职称,组成民政和军事的位阶体制。他们的官阶和薪俸、服饰和头衔、相互之间的礼节和受尊敬的地位,都要用尽心机来相互制衡,比起确立一套管理自由人民的制度更为复杂。当这个失去基础的结构永远埋入帝国的废墟之中,法典形成自负和奴役的纪念碑,就这方面而言已近乎完美的境地。[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