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进入副本的第五天,时萦吃着餐盘上的早餐,后知后觉的感到了奇怪。
精神病院明明是有食堂的,为什么她们从来没在食堂用过饭,而是每天由护士推着餐车发放餐食?
如果食堂只为医护人员提供堂食服务,以这座精神病院的医护数量,没必要建造一个两层高的小楼吧?
时萦把疑问压在心底,安静的吃完了早饭,躺在床上,很快就睡了过去。
她昨晚熬了一夜,身体和精神遭受了双重折磨,虽然脑子里有一大堆事情,但总得等她状态好一点才能去一一完成。
“17号床,醒一醒,起来听音乐了。”
时萦有些迷茫的望着眼前小月护士温柔的脸,她感觉自己才刚闭上眼,没过两秒就被叫醒了,但时间明显已经过去了至少半个小时,她使劲闭了闭眼让自己清醒过来,对小月护士点了点头,坐起身来,轻声问道:“小月姐姐,我们为什么要每天早上听音乐?”
小月护士把她床尾的被角拉平,微笑着说:“为了让大家精神放松,心情愉悦,每天都有一个好的开始。”
时萦做了然状:“这样啊,那对没睡够的人效果好吗?”
小月护士的微笑几近刻板:“当然了,对所有人效果都好,尤其是刚接受过治疗的病人。”
她加重了治疗两字的读音,不意外的看到时萦变了脸色,她挺直脊背,带着胜利的微笑,昂首阔步的出了房门,留下吃了瘪的时萦和一脸好奇的青青在病房中听着广播里传来的轻音乐。
“他死了吗?”
时萦对上青青好奇的眼神,脑中一下子浮现今早她看到的那个画面,18号床玩家赤.裸的上半身盖满了刺青,被保洁用发黄的白布随意的盖过头顶,搬上推车去往了另一个方向。
“嗯,应该吧。”时萦听到自己不带多少感情的声音。
青青点了点头,继续好奇地问道:“他尖叫了吗?是不是很吵?”
时萦摇摇头:“没有声音,至少我没有听到。你……为什么会这么问?”她觉得青青这种问法背后一定隐藏着她的过往,或许她见过的死人,死前都会很吵的尖叫。
青青的眼神有些放空:“是徐东说的,每一个死人的前夜,他都会被吵的睡不好觉。但你既然没听到声音,他昨晚应该睡了个好觉吧。”
徐东?食堂花园中最美的那朵花?原来植物的听力这么好吗,隔了厚厚的一层黄土,他也能听到地下的尖叫声?
时萦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合理,固体中声音的传播比空气中更快更清晰,植物的根系又发达,如果那个房间常年有人接受“治疗”,徐东到现在没有猝死就已经算他身体素质好了。
虽然她还是不太能理解身在病房的徐东是如何与食堂门口的花儿通感的,但尊重永远大于理解,谁又能真正的理解别人呢,只不过是不同程度的尊重罢了。
今天依旧是张医生过来查房,他笑容和煦,但看向时萦的双眼充满血丝,眼底隐藏着兴奋与疯狂。
“17号床,昨晚治疗过后感觉如何?”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是很明显的熬夜后遗症。
时萦面无表情:“谢谢张医生关心,我感觉很好。”
她和张医生昨晚都熬夜了,睡眠不足,但张医生的熬夜是主动为艺术献身,她的熬夜是为张医生的艺术献身,她的面无表情已经是最大的克制,如果有能力,时萦不介意让张医生也感受一下她昨晚的遭遇。
张医生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扭头对旁边记录的星星护士说:“17号床病人的治疗需要巩固一下,今晚继续带她做治疗。”
“好的。”星星护士看都没看时萦,只在本子上匆匆记了一笔,便随着张医生转向了16号床。
青青在旁边完整的看完了全程,等到张医生带着护士来到她的床边,她歪了歪头:“医生,什么时候轮到我做治疗?”
张医生的背影顿了顿,轻笑了一声,说:“治疗可不是随便就能做的,得看你们的状态。18号床病人情绪异常,17号床病人思维混乱,希望你不要被他们传染。”
说完他像平常一样给青青做着检查,神态温柔仔细,看起来像是一个负责任的好医生。
“那我被传染了吗,医生。”
等到张医生做完日常检查,准备离开,青青又主动出声叫住了他。
张医生的笑容无懈可击:“没有,你很正常,继续保持。”如果不是坐在病床上的时萦看到他突然握拳的动作,会以为他真的是这么想的。
这下有意思了,难道这个张医生所谓的治疗仅仅是针对玩家群体?
青青之前从来没见过那样的直播方式,这几天经历过“治疗”的三个人又恰好都是玩家,隔壁的玩家逃跑未遂遭受惩罚她还可以理解,但18号床玩家和她自己遭受的完全是无妄之灾,时萦本以为是这个张医生有什么特殊的癖好,但现在看来,花式治疗的受众仅限于玩家群体。
怎么办?越来越想让张医生也体验一下那些让人冷静下来的治疗方式了。
这个想法一直持续到了上午的活动时间。
钥匙卓洋学着书上的方法折了朵小花送给徐东,把徐东乐得见牙不见眼,几人玩性大起,纷纷从折纸书上找教程,要学习折蘑菇折云朵折钥匙折小人,把围着桌子坐的六人全都缩小,呈现在手掌中。
时萦拿着简陋又缩小版的自己,凑到徐东的花跟前,夹着声音说:“花花,晚上去食堂的医生,除了张医生还有谁呀?”
旁边几人嬉闹着没当回事,反倒是青青带着一片蓝色的云凑了过来:“食堂里面有什么呀?我也想去。”
徐东摆了摆手中的小花:“张医生和张院长,那是他们的秘密基地,别的医生想进都进不去。”
时萦挑眉,重复了一遍新出现的名词:“张院长?”
青青也一脸好奇的望向了徐东,明显她也没有听过院长的存在。
徐东豪迈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你们人不都以姓氏作为亲子关系的纽带吗?张院长就是张医生的爸爸呀,只不过这几年他来的少了,主要还是张医生在做管理,这也算是一种传承吧。以后我们就得叫他张院长了,也不知道你们人怎么区分大小张院长。”
时萦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有发出声音。她想解释一下张是大姓,不是所有姓张的都有亲子关系,但想到在精神病院这样封闭的环境中,出现一老一小两个姓张的变态,是亲子关系的概率比不是亲子关系的概率大多了,便没有反驳。
而且“你们人”这三个字听起来实在是太刺耳了,但她看了看徐东魁梧的身躯,还是决定原谅他,毕竟真理的实现在很大程度上是依靠暴力的。
桌子那边,卓洋已经开始和石凯用折好的纸互相攻击起来,两个成年人此时像两个孩子一样,一个“戳死你”,另一个不甘示弱的反击“毒死你”。
时萦有些无语凝噎,她忍了忍但最后还是没有忍住,主动向那边开了口:“石凯,不是我偏向卓洋,咱们就是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
“钥匙是可以戳烂蘑菇的,但蘑菇毒性再强,也没有办法对钥匙有分毫损伤呢?”
卓洋闻言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支着下巴在旁边看热闹的江白也点点头赞同时萦的看法,石凯捏着自己的纸蘑菇,愣了半秒,才挠了挠头说:“对哦……”
其余几人刚要笑他,就见他一拍脑袋,推了推旁边的江白,说:“这样,我毒死你,你掰断她,她戳烂我,我们互杀。”
“好主意!”徐东在一旁鼓掌,看那神情似乎是真的没有在开玩笑。
江白脸上的笑容僵住,看到石凯一脸的期待表情,果断把自己的纸人拿走:“我去浇花,你们随意。”
青青在旁边悠悠的来了一句:“浇花的事交给我,你们互杀吧,我爱看这个。”
“……”
“……”
时萦憋着笑又不太敢笑,只能低头尽量隐藏自己胸腔的鼓动,避免自己被牵涉其中,这一场生态大战,她小小一介人类,还是不要参与的好。
但她只放空了一会儿,再回神的时候,就听见卓洋和徐东在研究食堂地下层该怎么进去了。
“???发生了什么?”她一脸懵逼的看向青青。
江白在旁边解释道:“青青想去看看做治疗的地方,他们在想办法。”
时萦倒抽一口凉气,青青是什么神仙啊,把她的心思拿捏的透透的,她还没有想好怎么说出口,青青就已经主动组织了起来。
“咳,几位,你们考虑过离开这里吗?”自己的事还是要自己干,时萦主动提起了话题,不准备坐享青青的成果。
旁边的江白诧异的看了她一眼,随即看向其他人的表情。
青青的表情一直是那么淡漠,但其他人分别作出了不同的反应——卓洋露出了好奇的神色,徐东则是一脸的不赞同,至于石凯,他脸上的表情几乎可以当弹幕来看:
——什么离开?离开哪里?这里是哪里?
时萦见状只想捂脸:蟪蛄不知春秋,蘑菇不知院内院外,是她多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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