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王府的花园里,谢莲儿和秀儿,在一群仆妇的簇拥下,闲逛着。
谢莲儿是看这王府里的精致,说实话这王府还真赶不上她家一个花园。
而且到处都是全副武装的侍卫亲兵,到处都是忙碌的官吏,更像是个衙门,而不是家。
她的身旁,小丫头秀儿正巴巴的跟她告状。
“俺听侍卫大哥说,五果没去上朝哩,这都过了中午饭点,他都不回来。嫂子,他这么不着家可不行,你得管!”
听着小大人一样的说话,谢莲儿笑了,她在家从小到大没有玩伴,对秀儿这个孩子,现在是喜欢到了骨子里。
“我可不敢管,他是汉王呀,他最大,谁能管到他?”
“那完了,以前是俺独守空房,现在要加上嫂子了!”秀儿摊手道。
谢莲儿笑得前仰后合,“你知道什么是独守空房吗?”
一群人,说说笑笑往前走。正前方一个侍卫跑过来,在边上一个仆妇的耳边说了几句。
仆妇是王府的女官,管着一些王府的琐事。
到谢莲儿身边小声说道,“娘娘,不能往前走了!”
“怎么了?”谢莲儿问道。
“侍卫说,汉王有令,不许过去!”
“俺才不管咧!”秀儿听见了,大声说道,“那边的花园比这边好,俺天天都去呢!”说着,拉着谢莲儿,“走,嫂子,俺带你过去。”
“既然你五果说了,就不去!”
谢莲儿犟不过秀儿,被拉着往前走。那些丫鬟仆妇之能在后面,默默跟着。
“别拦着俺,不然俺让朱玉找你麻烦!”
院子门口的侍卫尴尬的笑笑,慢慢闪开。
谢莲儿有些诧异的看看拉着他的小人儿,这丫头,怎么这么骄蛮?
随后,她歉意的对侍卫笑笑。
孩子都是成长的,当初那个黄毛小丫头,被朱五宠坏了。
她又总是一个人在家,身边都是伺候她的仆人。而且,她现在,也不是小孩子了。
但是一进院子,秀儿的脚步却停住了。
前面的花园里,几队盔甲鲜明的武士,虎视眈眈的围着凉亭。
凉亭里,似乎是一家人正围在那里吃饭。
一个胡子拉碴的男子,爽朗的笑着,“哎呀,咋都是鸭子?还说是啥有名馆子叫来的菜!给咱弄点羊肉多好?”
一个女人有些虚弱地笑道,“这鸭子不是挺好吗?俺就做不出这个味道。”说着,叹口气,“走得急,也不知道咱家养的那些鸡,鸭便宜谁了?”
有个黑瘦的少年在阳光下笑,“干娘,还有大黑呢!不知道便宜谁了,它可肥了。”
谢莲儿注意到,秀儿的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
哗啦,盔甲的声音响起。
几队侍卫看到了这一群人,齐齐行礼。
“参见娘娘,参见公主!”
吃饭的那家人沉默了。
半晌,虚弱的女子站起来,颤声道,“秀儿?”
秀儿背着脸,擦干眼泪,露出笑容,拉着谢莲儿往前走,“秀英姐,是俺!”
“秀儿!”马秀英放下筷子,一下扑过来,直接把秀儿搂在怀里,“让姐看看!高了,胖了,好看了!”
谢莲儿又注意到,秀儿的小手似乎有些胆怯,想去拥抱这个女人,又缩回去了。
“她是谁?”
“和秀儿,和小五,是什么关系?”
“他们中又有什么样的故事?”
秀儿也看着马秀英,轻声道,“秀英姐,你怎么瘦了,好像病了一样?”
“姐呀,给你生了一个小外甥。走,姐带你去看。”说完,拉这秀儿的手往前走,回头对谢莲儿笑道,“你是小五的媳妇?”
丫鬟仆妇们顿时变色,哪里来的女人,如此大胆。
谢莲儿却笑道,“你是?”
“小五没说过俺?”马秀英笑笑,“也是,俺这个旁人,说不说的,无所谓!”
摇篮里一个婴儿呀呀轻语,白白胖胖,眼睛黑亮黑亮的。
“秀儿,你看,这是你外甥,狗蛋儿!”马秀英轻声道。
“俺外甥?”秀儿的小脸上,各种情绪,惊喜,意外,激动,交织在一起,“秀英姐,俺能抱抱吗?”
“现在还不行,以后随便你抱!”马秀英笑道。
秀儿拉着马秀英的手,抬脸看她,“秀英姐,你以后不走了好不好?”
看着她眷恋的眼神,谢莲儿忽然明白了。
这丫头早就知道,这里有人。她是故意,带自己来这的。
马秀英苦笑着摇头,“姐,过几天就要走了!”
“俺跟五果说,不让你走,不让外甥走。姐,你带在这儿,和一年咱们在一块的时候不行吗?咱们一块吃饭,俺念书,你绣花,到了晚上咱们一块睡,不行吗?”
马秀英艰难的蹲下,擦去秀儿脸颊的泪,“不行呀,姐有家!”
秀儿笑容消失,清冷的看着凉亭里,坐着的那些人。
“沐英?是你吗?”
沐英露出笑容,“秀儿,是俺!”
“你更黑了!”秀儿嫌弃的撇嘴。
沐英挠头傻笑。
忽然,秀儿的脸色变了,冷冷道,“沐英,你过来!你是谁家人,为什么和别人待在一块儿?”
沐英的笑容凝固,低下头。
边上,一个少年站起来,大声道,“他是俺家人,当然和俺们在一块儿!”
秀儿冷笑,“你又是谁?”
“俺叫朱文正!”
“侍卫大哥!”秀儿着昂首挺胸的少年,冷声道,“去,给俺杀了他!”
一个汉王侍卫,默不作声的走过去,边走边抽出腰里的长刀。
朱重八攥着筷子,站了起来。
“不行!”
谢莲儿,马秀英齐声惊呼。
“站住!”谢莲儿喊道,“不能胡乱杀人!”
马秀英像是不认识秀儿一样,陌生的看着她,“秀儿,你咋随便让人杀人?”
秀儿抿嘴一笑,“俺吓唬吓唬他!”
说着,甩开马秀英的手,拉住谢莲儿,轻声道。
“姐,这是俺嫂子。你现在有家了,秀儿也有家了。以后,俺嫂子也会给俺生一个侄儿呢!”说着,秀儿笑了下,“就是不知道,他要是和你儿打架,谁能赢?”
说完,看看谢莲儿,“嫂子,俺饿了,回去吃饭吧!”
谢莲儿对马秀英点点头,又对秀儿道,“好,想吃什么?”
“俺想吃水饺,自己包的水饺!”
秀儿走了,再也没有回头。
……
“不喝了,不喝了,上午就醉熏熏的,这一天咋办!”
朱五放下酒杯,看着席应真,“老头,话都说开了,明儿回去上班。”
“哼!”老头哼了一声,“上班可以,比再想让老子给你跪!”
朱五脸上发烫,“哪能呢?”
说完,站起来,“你以后也少喝吧,总是咳嗽!”
“我心里有数!”
朱五走到门口,脚步略微停住,回头笑道,“老头,那个小和尚,该有个了断啦!”
席应真坐在炕上,点点头。
“咳!咳!”
朱五走远,席应真又开始咳嗽。
“爷,俺给您拿药!”小毛骧从外面进来,从随身的小匣子里,拿出一颗蜡丸。
“两个!”席应真捂着胸口,咳嗽着道。
小毛骧的手一抖,“爷,您不是说,这药不能多吃,会上瘾吗?”
“没事,止疼的!”席应真艰难的把蜡丸拆开,塞进嘴里。
外面,忽然响起朱五的声音。
“老头,我还不知道,您大名呢?”
屋里的席应真,喘匀了气,笑了笑。
“我叫李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