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天晴,有利汉军。
战场上,双方往来交错,数十万大军在山东和河北交界之处,反复的厮杀,犬牙交错。
元军方面,有兵四十万。
汉军朱五本部二十六万,加上元军背后的关先生,廖永安赵普胜部,再加上露出獠牙的朱重八,共计有军四十二万。
看似双方人数相当,但是现在汉军对元军进行的反包围,掌握战场的主动。而且汉军后续,还有十五万大军即将登场亮相。
元廷是全部的家底,汉军又何尝不是。
为了此战,除却襄阳地区郭兴的部队之外,大汉境内所有一线部队都被朱五征调一空。而且二线的卫所还有屯田部队,也在动员之中。
汉军从淮安和山东境内的海港为后勤基地,水军彻夜运送物资,而元军在被反包围之后,存粮告急。
朱五的侧翼,傅友德率军已到了河南境内,堵住了元军的回路,大都他们更是想都不用想。据说王保保连连向元廷告急,但是元廷的兵马却迟迟没有到位。
双方在山东河南河北三处交界的地方,厮杀月余,元军渐渐不支。
汉王中军,坐落于一处高地之上。
大帐之中,朱五一身铁甲,通过鹰眼不住的看着前方战场的动向。
常遇春和蓝玉两人的骑兵,兵锋所指几乎无一合之军。汉军的火器,在晴朗的天气下,发挥到了极致。
被骑兵掩护的火炮阵地,几乎推进到了对方的鼻子跟前,彻夜不停的炮击。元军四十万人,死伤惨重,只能被动防守。
朱五放下鹰眼,皱眉道,“进展还是太慢!”说着,又问,“也先忽都那厮,没回话!”
八月,朱五托人给元军的副帅也先忽都带话。说可以放他一条路,让他去河南,然而始终没有回音。
“若是猛攻,唯恐伤亡太大!”郭英在朱五身边说道,“毕竟元军也有四五十万人!”
“能一气打死他们,伤亡大也没办法!”朱五沉吟片刻,“传令,告诉关先生还有廖永安,让他们即刻从王保保的后背猛攻,再告诉朱重八,让他的人别装死狗了,拿出力气来。配合关先生袭击元军的右翼,元军中军一旦出现松动,全军即刻掩杀!”
“喏!”传令兵大声应答。
……
“咱们又不是他朱小五的手下,凭什么指挥咱们?”
军令传到了朱重八那边,营帐里,汤和第一个跳出来。
“他们汉军强,让他们和元军打去,咱们坐山观虎斗!”
汤和的话引来众人纷纷点头,谁都是傻子,朱五若是胜了,谁知道会不会一鼓作气把山东也给吞了。
仗越打越大,众人始料未及,一开始以为只是大战,哪知道这是蒙元和大汉的国战,而且看架势,朱五的人还在源源不断的开来,从山东登陆,奔赴战场。
相比于蒙元,朱重八的人更怕朱五多些。
朱重八让众人吵吵的头疼,目光落在董抟霄身上,“老董,你怎么看?”
董抟霄微微皱眉,“现在不是咱们要不要打的事,而是由不得咱们不打!”说着,他走到地图前,“朱五的阳谋厉害,不知不觉咱们山东也被汉军被包了进来,诸位且看!”
众人看向地图,红色线路是汉军,汉军从淮安出发,占据了曹州,沿线推进,过了济南。而另一路,辽东的汉军和海上的部队汇合,正好在山东的头上。
两路汉军既是对元军的钳子,也是对山东的钳子。
“咱们不打,朱五未必不能取胜。即便功亏一篑,让王保保的人逃回河南,那他也有可能转头对付咱们山东!”
汤和不屑道,“死守济南,看他有啥办法?”
徐达看他一眼,“济南城墙再厚,能挡住他的火炮?”
汤和愤愤无声。
“咱就说小五有后手!!呵呵!”朱重八自嘲地说道,“没想到,千算万算,还是让他给算计进来了!”说着,冷哼一声,“咱有预感,小五打完了王保保,转头就是咱们!”
“那更不能帮他打元军!”汤和开口,“不如,咱们和元军配合,给朱五一下狠的!”
“放屁!”徐达骂道,“人岂能言而无信!”
“你徐天德装什么菩萨?”汤和骂道,“成大事……”
“元军也不会信咱们!”朱重八冷笑,“小五这计谋,从咱答应的那天开始,就已经彻底恶了蒙元,他们不会信的,只怕元廷现在恨咱们,都胜过小五。”
“的确,咱们的招安本是权宜之计,谁知道朱五直接给来了个釜底抽薪!”董抟霄苦笑,“现在,不打都不行!”
“那就打!”朱重八咬牙道,“不过,不要穷追猛打,王保保一露败相,咱们就回师济南!”
……
又是一日厮杀过去,朱五在大帐之中,盯着地图。
“主公,朱重八那边答应了!”亲兵进来禀告。
“知道了!”朱五淡淡地说道。
“他有封信给您!”
朱五扔下手里的笔,信上写道,“小五,我从侧翼攻王保保,可。但战事之后,你不得攻占济南!君子协定!”
傻了?朱五冷笑,老子什么时候是君子了?
不过也由此可见,朱重八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了。
汉军从山东海港源源不断的登陆,朱重八开始担心了。
“回信,可!”朱五说了三个字,再次看着地图。
大帐里刚刚安静下来,又有脚步传来。
“爹!”朱英脸色难看,眼中带着泪光。
“咋了?”朱五心里咯噔一下。
“出事了,席爷爷!”朱英带着哭腔,“不行了!”
啊!脑中咔嚓一下,朱五猝不及防直接坐在椅子上,如遭雷击。
“人呢?”
“李善长等人,陪着到了前线,正在中军休息!”
“快带我去!”朱五大步走出。
……
老头,怎么好端端的不行了呢?
朱五的脑子里现在是空白的,什么头绪都没有。
有的,只是那些纷沓而来的记忆碎片,点点滴滴往事。
中军一座帐篷外,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人,还夹杂着女人的哭声。
“参见主公!”
“不必多礼!”朱五顾不得和李善长等人说话。
撩开帘子进帐,顿时愣住了。
眼前,躺着一个面如金纸,气若游丝的老人。
“好端端的,怎么病成这样?”朱五有些魂不守舍,呐呐自语。
他出征的时候,还特意和老头喝了一顿酒,老头还是一如既往的为老不尊开玩笑。可是这才多久,老头就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
“汉王!”老头的媳妇杜鹃跪在朱五脚边,哭着说道,“李神医说早就不行了,就撑着一口气,非要见您!”
朱五一步一步,脚步特别沉重。
“老头!”呼唤一声,朱五的身体微微颤抖。
“嗬!”老头呼出一口浊气,“小……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