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5

第五章-5

“鸟口,你适可而止一点。”

中禅寺斥责说。

雪绘以稍微有张力一点些的音调说了:“无论有罪无罪···我们都是夫妻。因为犯罪就要离婚,还是没有犯罪就不离婚···世上没有这种荒唐事吧?我们不是因为这样才在一起的···只要他···人还活着···”

“人还活着···”

命保得住吧。

可是···

“他怎么想,有什么感觉,现在的我···不瞭解。所以只能等了···”雪绘说。

意思是不要行动吗?

青木心想。

果然···

“说的没错!”

纸门“砰”地一声打开。一道黑影张开双手双脚挡在檐廊上。

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用力开门。

“啊···榎···”

“榎、榎、木···”

“榎木津先生···”

“没错!就是我!你们那是什么表情!”

端正的脸庞,大得吓人的一双眼睛,褐色的瞳孔,白的不像东方人的皮肤,在阳光下会透成褐色的发丝···

是侦探榎木津礼二郎。

中禅寺缓缓地转过头去。

“吵死人了。不管经过多少年,你都只会用这种方法登场吗?我家的纸门都要被你给拆了。”

“哼。侦探就是这样!”

“那我一辈子都不想成为侦探哪。”

“你想当也当不了!话说回来,这幅惨状是怎么回事!”

“榎、榎木津先生,您、您一直都···”

益田惊慌失措地问。

“哼,什么一直一直的。你们这些蠢蛋!喂,京极!这是什么?鸟头跟笨蛋王八蛋还有小介子并排在一起耶!你们以为你们这种人能够担纲主角吗?还早了一百年哪!三个人合起来早了三百年!”

榎木津朗声说道,也不关上纸门,大步走了进来,开朗地说:“嗨,小雪,好久不见了呢。”雪绘默默地点头。

增冈待了一会儿,哆嗦似地回过身来,更加连珠炮似地说了:

“榎···榎木津,你还是老样子,没神经又没常识。你明白这位女士现在处在什么状况吗?”

“哼。你在小雪面前讲了那么多小关的坏话,事到如今还说什么?既然要说的话,就应该更简明地说他是猴子、笨蛋。那么小雪也已经习惯了。”

“什么习惯了!”

“可是我跟京极在小雪面前,早就已经不晓得骂过那只猴子几亿次猴子了。没什么交情的律师突然冒出来,说什么小关没有生活能力、没有自我实现能力、自闭又缺乏社交性、发音模糊不清、健忘症、油腻腻,更让人觉得讨厌吧。”

“我、我又没说他油腻腻。”

“你也是个空有学历,缺乏理解力的家伙哪。遗憾的是,只有油腻腻可以说!因为我也会说。”

榎木津高声大笑。

益田看不下去,出声阻止:

“榎···榎木津先生!请适可而止···”

“要适可而止的是你,你这个笨蛋王八蛋。我说啊,这个人是小雪啊。不管是猴子还是油腻腻,都是她老公的事,没你插嘴的份。说起来,反正他是猴子,被关进笼子也不要紧的!就算待在外面,也跟关在笼子里没什么两样!”

“这、这太过分了吧?大将···”

“过分?他这人天生就该被人这么说,有什么办法?小雪可是比谁都清楚这件事的唷···”

榎木津说道,眯起眼睛望向雪绘头上。

“哎···要拋弃他就趁现在···如果不是的话,又得辛苦照顾他了,小雪,你也要做好心理準备呀。说起来,那家伙就算被踢被打也不会坏的。他本来就是坏的,不要紧啦!”

雪绘望向榎木津,说了声:“嗯···”

那是什么意思?雪绘是在笑还是在哭?从青木的位置无法看出来。

“榎木津,那你的意思也是不必为关口想任何法子吗?”

增冈一脸奇妙地逼问。

“区区一只猴子,杀得了人吗!顺手牵羊或许有可能,但他应该没偷东西。小——毛贼,怎——么会,在——下田,变——这样!”

他在胡闹。

增冈露骨地表现出嫌恶。

“你、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胡闹也该有个限度。可···可是中禅寺,我无法接受。如果这是圈套,究竟是什么样的手法?有许多目击者啊。有什么机关吗?还是···”

根本不需要机关。增冈不明白这一点。

侦探翻着三白眼望向律师,大叫:

“猴子有两只!”

“关···关口有两个?”

增冈露出更加无法理解的表情。

“没错。所以只要丟着不管,就算不愿意,小关也会被放出来,对吧京极!”

中禅寺双臂交抱,简短地说:“嗯···对。”他的声音很低沉。

榎木津瞄了一眼那张不高兴的脸。

“那样的话···另一只猴子会被捉,是吗?”

“唔,是啊。”

“原来如此啊。”

榎木津难得以自制的口吻说道,又说:“不管怎么样···难过的都只有你一个,是吗?”

中禅寺以凶狠的眼神瞪住榎木津。

“你很清楚嘛。”

“別小看侦探了。我都看穿了。”

“那就別管了。”

“你要孤僻也该有个限度吧,开书店的。”

“你才是···不是为人操心的料吧。”

中禅寺布满血丝的锐利眼神盯着侦探。

榎木津则以色素淡薄的瞳眸回敬古书商。

“完全听不懂耶,大将。”鸟口说。“就你们两个人懂也没用吧?”

榎木津再次眯起眼睛。

“你们这些奴仆不管过多久都是奴仆哪!三个人聚在那里到底是在干嘛?京极也是,教也不好好教。奴仆的基本就是绝对服从啊。”

“我不记得我有这些仆从。”中禅寺说。

鸟口把手撑在榻榻米上:“奴仆也好,努力也罢,老实说,我们非常困惑。益田,对不对?青木先生也是吧!”

榎木津“啪”地一拍矮桌。

“这些家伙吵死了。太麻烦了,你说明吧。”

中禅寺依然紧抿嘴唇。

“不说啊?这样下去···真的好吗?”

“我···都说好了。”

“榎木津先生!如果你明白,就解释给我们听吧!”益田叫道。

榎木津看着中禅寺说:“这家伙步步为营,慎重过头,所以还打算继续忍下去,真是蠢。”

“忍?”

“你们这些奴仆或许不瞭解,但我是侦探,早就看透了。张大你们的耳朵听好啦。我竟然会向人解释,真是前所未闻哪。这可是世纪盛事,你们实在太幸福啦。那场活捉猴子的荒唐宴的事前準备,就是为了让这个长舌男闭嘴的···说穿了就是一种骚扰。”

“骚扰?”

“什么意思?中禅寺先生!”

“小鸟!本大爷在说明,你去问京极是什么意思?我说啊,只要这家伙闭嘴,换句话说,只要他不要插手干涉事件,猴子就可以从笼子里被放出来!所以这是在叫他闭嘴。还有,接着取而代之被捉的猴子因为他而杀人,所以这是骚扰。对吧?”

“嗯。完全···是骚扰哪。”

中禅寺低低的说。

“榎木津,说的更明白点。”增冈说。“难、难得中禅寺,织作茜命案是对你的一种威胁行动吗?”

“威胁!”鸟口叫了出来。中禅寺皱起眉头。

有关系···

可是不要混为一谈···

原来是这么回事吗?这果然···这个事件果然···

——是中禅寺的事件吗?

青木望向顽固的古董商。

“你说的没错,增冈先生。”

中禅寺终于打开他沉重的嘴巴。

“织作茜女士之所以被杀,是因为我和她有关系。关口被诬陷为凶手,是因为我和他熟识。这···是针对我的明确讯息,叫我不要干涉游戏。”

雪绘抬起头来。

“师、师傅。那师傅果然···”

“鸟口、益田,还有青木···现在我们周遭正在进行一场游戏。它在暗地里,长年累月,缓慢而确实地进行着。如果有人注意到这场游戏···全日本大概只有我一个吧。当然,我不打算涉入那场游戏里。不仅如此,我甚至一直忘记了,我完全没有把它当真。然而···”

中禅寺望向鸟口。

“···世界太小了。不知不觉间,我和它的一部分牵扯上了。”

“是···华仙姑的事吗?”

“没错。今年年初,我涉入了加藤麻美子女士的事。而它成了开端,引来了···”

“条山房的事?”

益田问道。中禅寺点了点头。

“敦子会遭到气道会的袭击,真正的理由应该是因为敦子是我妹妹。如果那写下报道的是其他人,气道会应该不会采取任何行动。同样地,如果前往调查韮山的不是关口···那个人应该抵达不了,就算到了,记忆也会被消除吧。织作茜亦然。所以雪绘夫人,这次关口会遭到逮捕···也可说是我害的。”

中禅寺盯着矮桌。“就是这么回事。”他转向雪绘说。

“但是···只要我不行动,关口就绝对不会被起诉,敦子应该也能够平安无事地回来。可是只要我稍微有所行动···关口遭到起诉的可能性很高。一旦被起诉,几乎肯定是有罪,而敦子也无法保证能够活着回来。不只是敦子,现在在场的所有人或许都有危险。所以···”

所以我只能沉默——中禅寺说。

“游戏是指什么?”

鸟口无力地问。

“那个游戏和陆军地下设施有关系吗?”

中禅寺毫无反应。

“还是跟不死的生物有关?”

不回答。

“还是与户人村的村人屠杀事件相关?这也不能说吗···?”

“不能说。”中禅寺点点头。

“师、师傅,您太见外了!我、这不是害得我都怀疑起师傅来了吗!太过分了!”

木场前辈,您太见外了···

那个时候,青木也曾这么说。

增冈拿出手帕擦拭额头。

“那么织作茜命案···是杀鸡儆猴吗?意思是说如果你敢乱动,就会有这种后果···是吗?中禅寺?”

“不···就像侦探说的,那是骚扰。”

织作茜会被杀···

是因为她是织作茜···

——原来如此。

“敌人···敌人到底是谁!”

鸟口依然追问个不停。

“是尾国吗?还是磐田纯阳?是气道会吗?还是条山房?···不···等一下。他们全都是串通的吗?不是彼此敌对的吗?”

“你们没必要知道。別起什么怪念头。”

“你在说些什么!师傅无法行动的话,当然只能由我们来了啊!对不对,益田?这叫见义不为,游泳也。”

中禅寺仿佛忍耐着痛楚,定在原地。

榎木津叼起香烟。

“我说啊,京极,这些家伙比你想象中的笨的多啦。就算你们叫他安静,他们也不可能安安分分的。如果你真的不希望他们乱动,为什么不撒谎?你的话,凭一根小指头就可以骗倒他们了吧?”

“是啊,被你这么一说,我才想到哪···”

早知道就随便编个谎言就好了——中禅寺说。

榎木津说的没错。

凭中禅寺的才能,要哄骗青木、益田、鸟口这些人,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但是···例如鸟口本来对中禅寺的言行有所怀疑;青木之前也无法甩开模糊的不安,益田也一样吧。反过来说,这不就证明了中禅寺信赖着他们吗?

如果是没有信赖关系的对象,中禅寺一定会随便几句花言巧语,就把人给瞒骗过去吧···

鸟口吹着眉毛望着青木。他可能也发现这件事了吧。换句话说,青木等三人等于是背叛了中禅寺的信赖。所以中禅寺才会那样生气吧。

青木垂下头去。

“没意思。”

榎木津说道。仿佛这才突然想起一直觉得这件事没意思似地,叼着香烟就这样把手肘撑在矮桌上,身体倾向中禅寺。

“我说啊,京极,你那双恶鬼般的眼珠是弹珠做的吗?坐在这里的是谁啊?”

榎木津指着自己的鼻子说。

“···是侦探啊。”

“我知道啊。”

“我和步步为营,敲了石桥也不敢过河的书商可不一样啊。”

“你想···说什么?”

“当然,我和敲了石桥还是摔进河里的小关,还有敲坏石桥的笨蛋修不一样。石桥这种东西,我连敲都不必敲,直接就跳过去啦。这才叫侦探!”

“你是在煽动我吗?”

“你偶尔也被煽动一下会怎样?”

“可是,无论直接间接我都不希望我的行为造成別人牺牲。”

“狡猾。”

“没错,我是狡猾。若不狡猾···这个位置太辛苦了。我自出生以来,没有一次不觉得自己狡猾的。我很狡猾。”

青木吞了一口口水。

青木一直认为,中禅寺在这次事件中的位置就像乐团的指挥家。他靠着一根指挥棒,能够驱动、停止一切。换句话说,在种种事件里,中禅寺立足的地点是最强位置。青木一直这么认为。

但是他似乎错了。

“哼,少说嘴了。”榎木津说。“狡猾的不只是你而已。哪个人不狡猾啊?而且就算你骗得了奴仆,也骗不了我。你···不愿意就这样放任下去吧?”

“放任不管,就不会连累更多人。”

“但是你不愿意吧?”

“所以说···”

“別管那么多了。就讲你自己吧。”

无法插口,鸟口和益田都沉默了。

榎木津诘问中禅寺这样的场面至少在青木等人的想象范围内,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然后青木想到了。过去每当遇到事件,中禅寺就被众人拱出来,说出许许多多的话语。但是他从来没有一次是为了自己而说,或述说自己的心情。

像青木···无论何时,他都只能陈述自己的想法。

中禅寺深思熟虑过后,这么说了:“单就这次来说···只要我不出手,就不可能有人牺牲。但是我一出手,就绝对会牵连到我周遭的人——也就是你们和你们身边的人。所以···”

“织作茜又怎么说?”增冈说。“她不是已经牺牲了吗?她不是你说的那个什么游戏的受害人吗?”

“所以说,那···那完全是对我轻率举动的牵制和报复。茜女士不是我亲近的人,但是对我来说,也算是遭到杀害会具有意义的人。另一方面,暗地里持续进行的游戏···就我所知,目的并不在于夺取人命。进行的游戏有个规约,是不可以杀人。所以游戏本身绝对不可能制造出杀人事件。事实上,并没有发生任何可称为事件的事件,也没有人遭到危及性命的危险。他们完美地遵守着游戏规则,没有犯罪之虞。”

“中禅寺先生,真的是这样吗?”益田开口。“恕我在此大放厥词,但中禅寺刚才的话里有些错误。我刚才想起来了。”

“错误?”

“嗯。不,我是从鸟口那里听来的。是关于···加藤女士的事。”

“啊啊···”鸟口说道,挥了一下拳头。“加藤麻美子女士的···”

“加藤···”中禅寺说道,瞪住益田。

“中禅寺先生说,除了织作茜以外没有任何人受害。可是···加藤麻美子女士的婴儿过世了。那个婴儿···不算是这个游戏的受害人吗?”

中禅寺的脸色变了。

“加藤麻美子女士的···孩子···”

连旁人都看得出他的脸正逐渐失去血色。

中禅寺正拚命地思考着。

“这样啊···是啊···”

益田说的没错——中禅寺呢喃。

“···没错。上游的水漏了出来。益田说的没错,游戏本身制造出被害人了。那么这场游戏···无效!”

中禅寺站了起来。

“要干嘛?”

要干是吧?——榎木津确认道。

中禅寺望向侦探。

榎木津依然一脸精悍嘴角泛着微笑说:“这样就对了。”

“话说回来···你去了哪里?”

“去了那个叫做韭菜还是大蒜的地方。”

“咦咦!”益田叫起来。“榎、榎木津先生,可是您不见踪影的时候,还完全没有查到那里···”

“喂,笨蛋王八蛋,別拿我和你们相提并论,我是万能的。说起来,就因为你们太没用,这个笨书商才总是这么辛苦啊。这家伙是会创造和破坏,但是没有推进力啊。要是没有我,岂不是连一步都踏不出去了吗?你们这无能三人组!失去了才知道榎木津的好——给我把这句格言铭记在心哪!”

鸟口“唔嘿”了一声。

榎木津说的没错。

青木为自己的无能感到愧疚。青木光是守护没有价值的自己就费尽心力。什么都看不见。

只是意识中断了几天就心情浮动的自己,根本形同不存在。不值得去拘泥、守护。然而青木只因为冀望自己就是自己,而去怀疑敦子。她就在伸手可及之处,青木却放掉了她。

——我满脑子只顾着自己。

青木懊恨,空虚,然后抬起头来。

——这不是我的事件。

而是中禅寺的事件。所以···

中禅寺站着俯视榎木津。

“那么榎兄,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

“有几个人?”

“一个。”

“是男···还是女?”

“男的。”

“这样···”

中禅寺似乎瞭解了什么。

“鸟口···”

“什、什么事!”

“你还记得涂佛吗?”

“嗯,记得。”

“这场游戏就像涂佛。在漫长的岁月中失去真意,表面拥有了不必要的深度,被附加了不同意义。它已经本末颠倒,所以就算抓住它、揭露它,也还有大逆转之后的里侧。它的形态不断地改变,完全固定不下来。但是···它的真实面目其实是个无聊的东西。空虚游戏的真意只有主办人瞭解,而主办人是不可侵犯的。玩家不能挑剔裁判。而且因为不知游戏真意,观众也无法妨碍游戏进行。被骗的是骗人的一方···”

所以这个事件就如同涂佛之宴——中禅寺说。

鸟口、益田及青木都紧张起来。

即使如此,青木还是稍微安定下来了。

“中禅寺先生···有对策吧?”

“对策···是有。但是没有胜算。”

“胆小鬼,说那什么泄气话。別担心,有我给你撑腰,而且小敦有那三大笨蛋来保护。会吧,你们三个笨蛋!”

榎木津指了过来。

青木站了起来。

鸟口和益田也绷紧全身。

“喏,看吧。奴仆就是要这样使唤。命令他们,就会乖乖听话。能被主人命令,他们也心满意足。你就是太客气啦!”

榎木津仰望中禅寺。

“喏,要怎么做?”

“別慌。”

“先下手为强啊。这是激战啊!爆烈伊豆!”

“不···要做的话,就以我的做法来。”

“怎么,你还在说那种话吗!那种东西,打他个落花流水就是啦!除了歼灭之外没有其他选择!”

“先···驱魔。不过我需要士兵。”

“召集就好了。去叫川新来吧。”

“但是,关口或许会出不来。”

中禅寺说道。然后望向雪绘。

“雪绘夫人···”

从青木的位置,无法看到雪绘的表情。

榎木津再一次望向雪绘。

“小雪早就做好心理準备了。还有···千鹤也是。”

望过去一看,中禅寺的夫人正坐在檐廊上。中禅寺没有看自己的妻子,右手抚着下巴,转向壁龛。

“千鹤子。”中禅寺呼唤妻子的名字。“可以请你和雪绘夫人一起暂时到京都去吗···?”

记得京都是千鹤子夫人的娘家。

夫人无声无息地站起来,说:“我把猫也带去。”

榎木津也猛然起身。

“哈哈哈哈,你被说动了哪,中禅寺在我们认识了这么久,这还是你第一次人说动哪!不管怎样都好,总之让我揍那个怪老头一拳啊!”

侦探说道。

青木望着中禅寺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