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算沙部:钟富钟贵钟平钟安钟宝

老头连忙招呼王鲲鹏进入院内。王鲲鹏看了看徐云风,徐云风点了点头。三人跟着老头子走进院内。

老头子在前面却一直侧着身子走路,他很尊敬王鲲鹏,所以不敢把背对着王鲲鹏。老头子边走边介绍自己:“叫我钟元就行。钟家里的事情,都由我来打理。”

黄坤这才明白,钟元是钟家的长辈,但是从说话的态度来看,他并不是钟家当家做主的人,类似于管家的角色。

在钟元的带领下,几个人穿过几个通堂,走到了钟家院落的中心部位。然后走到左边的厢房雨檐下,绕到了一个巨大的大屋前面。

这个大屋处在钟家院落的中心稍后,和院门一样,大屋的门上挂了东西,却是一个犁具。

犁头巫家,看来他们一直没有忘本农耕的出身。

钟元走到了祠堂前面,对着王鲲鹏说:“您请进。”然后身体退开,让王鲲鹏走进去,看样子这个祠堂,就算是钟元这样的人也不能轻易进去。

王鲲鹏对钟元笑了笑,然后抬脚走进祠堂。徐云风也大喇喇的跟着进去了。黄坤犹豫了一会,也抬脚走进祠堂。

钟元邀请三人进去之后,对着王鲲鹏解释,“当家的刚刚听到消息,三位先休息一会,他们很快就来。”

“他们?”黄坤忍不住问了一声。

“钟家都是同辈几个兄弟一起管事。”王鲲鹏向黄坤解释,“不是一个族长说了算,和你们黄家不太一样。”

“秀山黄家?”钟元把眼睛看向黄坤,但只是打量了一眼,立即又带着王鲲鹏向里走去。

进入祠堂之后,黄坤看见祠堂里没有太多的摆设。但是墙壁上挂满了人物的画像。正对门的是鲁班祖师爷的画像,证明钟家的源头就是鲁班术的一宗流派。

鲁班画像左边的画像是一个道士,一手持剑,一手拿着符贴。

“这个道士是符篆的高手呢,”王鲲鹏随口说了一句。

“抱阳子果然见识过人,”钟元佩服的说,“我们钟家开宗的老爷原本是沔阳人,尊讳‘秉钧’,幼年在青城山修道,得了一点真传的本领。不过还俗后,成了一个专门造船的水木匠,元朝末年的时候,跟随汉王陈友谅造船,后来朱元璋打败汉王后,老先人也投奔了朱元璋,后来给明朝永乐皇帝打造过大船,因为他船做的好,得到了皇帝的赏识。再后来到了贵州和湘西川东一代,从此就在这里定居,开枝散叶。成就了犁头巫家的名声。”

钟元介绍完了钟家的开宗人,黄坤这才明白,原来犁头巫家是这个叫钟秉钧的青城派道士开创的。

然后钟元带着王鲲鹏在祠堂里,顺着画像一个一个的走过去,告诉钟家的列祖列宗当年的风光和事迹。跟个导游一样,把钟家的来龙去脉,显赫人物都说了个遍。并且在川东鄂西广收门徒,无数民间的端公和盲人都来学艺。而且这些外姓的传人,也有很多人成为了术士高手。

所以犁头巫家能成为四大外道之一,并非浪得虚名。

钟元带着王鲲鹏三人又走到了另一边,这里专门有一个条案,条案上放着几个厚厚的册子。

“因为外姓传人不能在墙上挂上画像,所以他们的名册,都集中写在这里。”钟元说,“其中的佼佼者,我们都特意注明,单独立传。”

王鲲鹏随手拿起一本来看,发现这个册子上面注明了这些外姓人门徒拜师的时间。钟元说:“我们当家的还没来,抱阳子看看我们钟家外姓传人的册录,也好打发时间。”

王鲲鹏嗯了一声,发现手上的这个册子,是民国二年到民国三十七年的日期。心里突然一动,立即再拿起另一个册子,果然这个册子的时间变成了公元一九四九年到公元一九九九年的日期。

王鲲鹏飞快翻看里面的名册,这个名册人物的记载都是根据时间来的。果然没翻几页,王鲲鹏看到了一个名字“韩邦义”。

钟元看见王鲲鹏的目光停留在这个名字上,立即对王鲲鹏解释:“这个韩邦义是你们湖北秭归人,家住在茅坪,嗯,我记得是茅坪。”

徐云风在旁边哼了一声。黄坤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王鲲鹏黯然,点了点头,把这一页翻过。翻了两页之后,把册录递到徐云风面前。

徐云风仔细看了看,然后说:“其实我早就猜到了。”

“罗跛子果然是钟家的人。”王鲲鹏说,然后把册录放到黄坤面前,“你也有个熟人。”

黄坤看见王鲲鹏的手指着一个人名“黄金火”。

“我们黄家的人,怎么跑到钟家来学艺?”黄坤有点晕头。

“因为黄金火和黄莲清关系很不好,就跑出来,找钟家学艺。”王鲲鹏说到这里,看了徐云风一眼,徐云风轻轻叹了口气,“都是一些入了土的人,说这么多干嘛?”

钟元一直在旁边,听到了王鲲鹏和徐云风的对答,连忙说:“原来韩邦义,罗跛子,黄金火和抱阳子都有旧交,真的是给我们钟家脸上贴金啊。”

徐云风听了,嗤嗤的笑起来。

钟元才意识到,这三人和王鲲鹏,旧人肯定是旧人,但是不见得就是有交情的。

“我还没入道的时候,”王鲲鹏说,“这三个人,让我吃了不少苦头。”

“黄金火后来可是帮了你的。”徐云风打抱不平,“做人说话要厚道点。”

“他也救了你的命。”王鲲鹏拉着黄坤,“你得还这个人情。”

黄坤和钟元哪里明白王徐二人当年的波折,只从王鲲鹏的嘴里知道,韩邦义和罗跛子肯定当年本事比他们大,欺负过他们两人。

黄坤问徐云风:“当年你们到底和这些人有什么渊源。”

徐云风说:“韩邦义是秭归茅坪的一个厉害端公,王八小时候吃过他的亏。至于罗跛子,那就一言难尽了,反正最后这两人都没什么好下场。”

钟元听了徐云风这么一说,脸色十分的尴尬,黄坤突然意识到一点,从他们见面到现在,钟元一直没有询问师父的来历。就好像师父不存在一样。

“代石的陈瞎子,安福寺的王瞎子,”王鲲鹏看着册录,“原来他们都是在钟家学的算命。怪不得,怪不得。”

“我们当家的来了。”钟元突然对王鲲鹏说,“让您久等了。”

王鲲鹏和徐云风转头看向祠堂的门口。

看见五个穿着普通农民衣服的人,依次从门外走进来,第一个进来的年纪最长,最后一个年纪最小,也有四十来岁。

每个人走进来,都是紧紧的盯着王鲲鹏看,头都不偏一下。然后坐到了祠堂靠下首的椅子上。从头到尾,五个人都保持沉默,脸色铁青,和钟元的殷勤形成强烈的反差。

钟元连忙把王鲲鹏带到这五个人中间,分别从长到幼的介绍:“这是大当家钟富,这是二当家钟贵,这是三当家钟平,这是四当家钟安,这是五当家钟宝。”

每介绍一下,五个当家对应的人就点点头。王鲲鹏就作揖。徐云风却只是盯着钟富看,眼睛滴溜溜的。嘴角抿着,看来和钟富认识。

但是钟富的眼睛根本就不跟徐云风接触,只是和其他四人一样,盯着王鲲鹏看。

而王鲲鹏一人与五个人对视。都一言不发。双方都不肯在气势上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