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艾德驱车在荒凉的西部行驶,开始公路还是水泥路,后来道路变成小路,再后来,道路的形状没有了,汽车在无边无际的砂砾上行驶,勉强辨认着方向。
在天黑之前,张艾德驱车到了一个看起来已经废弃很久的房屋。孤零零的在沙漠中央,张艾德把车停在了房屋的水井面前。
里面走出来一个人,这人的面色苍白,张艾德迎上去,出示自己的证件,然后从车上拿出几瓶酒和几条香烟,以及一箱方便面,那人非常激动,但是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金仲和楚离两人,看着这个看护者,搬出油桶,给张艾德的汽车加了油,然后又在水井压水上来,用盛水的塑料壶个装好,又搬了两箱压缩食物和一桶油放到汽车的后备箱上。
张艾德向看护者道谢,然后和金仲、楚离上车。三人连夜赶路,汽车再次开向了广袤的沙漠里,楚离趴在座椅后方,隔着汽车后窗,看着房屋隐没在黑夜里。
汽车开到了半夜,张艾德把车突然停下,不停的翻弄GPS,但是摆弄了很久,张艾德摇摇头,“弄不好了。”
金仲点头,“那就休息吧。”
张艾德于是拿出压缩饼干,分给两人吃了。
金仲和楚离走出车外,天空明净,金仲坐下来,靠着汽车的车轮,看着天空中的繁星,一动不动。
张艾德也靠着车门上,仰起头,对金仲说:“北斗七星,不知道今后还有没有如王鲲鹏一样的人,启动道教大阵了。”
“不会再有了,”金仲叹口气,“七星阵是最后一次。”
楚离突然开口,“傍晚那个房屋里面,不止一人……”
张艾德听了,眼睛看向金仲,金仲并不以为意。
楚离继续说:“还有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孩。”
张艾德忍不住问:“在那里?”
楚离回答说:“女人背着小孩,一直牵着那个男人的衣袖。”
金仲打断楚离,“不相干的事情,别说了。”
楚离于是不再说话,爬到了车内的座椅上睡觉。
一夜无话,就这么安静的过去了,除了在凌晨的时候,金仲咳嗽了一阵子。到了清晨,张艾德发现GPS恢复了正常。三人上车,继续在沙漠上行驶。
但是车开到了中午,仍然没有到达目的地,张艾德看着GPS的定位,计算经纬度,嘴里喃喃的说:“按道理,我们应该已经非常接近了。”
“已经到了,”金仲面无表情,“很近了。”
“可是什么都没有,”张艾德指着车窗前方,“先把车停下。”
张艾德照做了,三人呆在车内,日头照射,温度上升,张艾德把帐篷支在车边,三人躲在阴凉处。
沙漠的高温空气,让地面上一切看起来模糊不定。一切看起来都不那么真实。
三人等到了晚上,张艾德无奈的发现,GPS已经完全失灵。就在一筹莫展的时候,金仲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罗盘出来,这个罗盘比一块手表大不了多少。
金仲看了看罗盘,对着张艾德说:“我们走过了,往回走。”
张艾德就要开车,可是金仲制止,“很近了,走过去。”
于是张艾德收拾了一下补给,放入背包,三人行走在夜色里。果然走了半小时之后,平坦的沙漠上远远的看见了一个小小的建筑。
张艾德放慢了脚步,慢慢的靠近那个建筑。当距离建筑只有不到三十米的距离,张艾德已经看的很清楚了,的确是一个道观。
但是这个道观,与照片里的道观并不一样。
三人慢慢的走到了道观跟前,张艾德吸了一口气,“怎么变成了这样?”
“有时候人的眼睛比照相机靠谱。”金仲说,“照片里的道观也许是刚刚建成的样子。”
“也许把,”张艾德点头,“这种事情,以前也遇到过。”
现在出现在三人面前的道观,非常的破烂,左侧的墙壁已经坍塌了一半,门梁都全部腐朽,上方的瓦片稀稀拉拉,与照片里完全不同,但是仍然能分辨出道观的大体形状。
楚离自己绕着道观走了一圈后,对金仲说:“四面都一样。”
张艾德好奇的走到道观的左侧,果然道观的这个方向,也是正门,绕到后方,也是一样,右侧当然也不例外。
这是一个修了四个正门的建筑,但是什么样的建筑,会修四个正门呢?
还有一个解释,这个道观被下了结界。
“木罩。”金仲说,“我就是奇怪,什么道士,会在这里弄一个道观,并且用木罩罩起来。”
金仲说这话,慢慢的向道观的门走进,一直走到了门前几米,楚离大声说:“不能进去,道观里面有声音。”
“恩,”金仲抬头,看着道观上的石制门匾,看了很久,张艾德也走过来,辨认这门匾上的残破字迹。门匾的左边已经残破,看不到刻着什么字迹。但是右侧上写的有字,只是而且能够看清楚刻的是什么。
金仲和张艾德对望,金仲轻声问张艾德:“飞星,后面已经看不见的应该是‘观’。”
“飞星观?”张艾德摇头,“没有听说过。”然后张艾德跑到车边,把背包拿出来,翻出照片,拿着与道观比对,照片上的道观,并没有门匾。
“连你们张天师的后人,都不知道这个道教门派的存在,”金仲说,“那么只有一个原因。”
“是隋末唐初诛仙阵之前的门派?”张艾德自言自语,“门人全部殁于那一场争斗。”
“而且是截教的门派,”金仲说,“被后来的道教给隐去。”
“据我所知,”张艾德说,“昆仑以西,并没有道教的传承。”
“也许是当年这个门派的传人,为了躲避道教正统的追杀,跑到了这里。”金仲慢慢说道。
“可是在沙漠的无人区里建造这么一个道观,”张艾德不解的说,“有什么意义呢。”
“那些失败的门人后代,想要延续,”金仲回答,“只有一个方式,就是躲得越远越好……不过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用处,这个门派还是消失在沙漠里了。”
金仲说完,拿出随身的香烛,点燃后放在面前,然后拉着楚离恭敬的跪拜。
“截教的门宗,原本并非只有诡道,”金仲站起身,拍了拍腿上的尘土,“那么多门宗,全部都失传。”
说完之后,金仲对着张艾德说:“好了,我们进去吧。”
第九卷 井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