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太宰。”
“什么?”
“你和中也先生以前是搭档对吧。”
“对哦。”
“那你是不是能告诉我……”视线紧紧盯着不远处的「人影」,我咽了口唾沫,“中也先生他,不是人类,对吧?”
奇特诡异的花纹显现于皮肤之上,原本湛蓝清澈的蓝瞳如同野兽般竖立,以中也为中心,因为能量涌动而形成的飓风盘旋而上……
原本还在因为组合的长发男人突然显现出的异形而感到困惑的我,此刻的内心却已被震惊所占据了。
如果说面前几层楼高的巨大怪物,还能称之为「异形」的非人之物,那么中也站在他面前后所展现出的形态……已经不能用「物」来形容了,而是更接近于什么没有具体形态的东西,像是被灯罩所笼住的烛火。
『就像是……』
『幻化为人形的混沌之物一样。』
心魔,月华,游灵……或者什么其他我曾经见过的妖怪。有着具体的形态,但原形却是一片飘渺甚至是完全看不见的东西。
『这个世界上,真的只有人类吗?』
『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的我所看不见的东西?』
我死死地盯着中也的身影,整个人几乎都激动得在发抖。
『不是只有人类的。』
『这个世界也有着无形却有智的存在。』
“回、答、我,太宰!”
像是牙关都要咬出血了一样,我一字一顿地对着太宰开口。
『只要不是完全物质的世界。』
『那我就一定可以……』
『一定有办法……』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哦,凛酱。”太宰的语调低了下去,我知道,这代表着我触及到了一个危险的话题。
——但也是对我来说至关重要的话题。
“回、答、我。”
我转过头,冷冷地看着他。
没有回答,太宰的神色愈发晦暗不明了起来,他并不偏移视线,而是直直地与我对视。
中也和那个怪物已经打起来了,战斗的余波带起了巨大的狂风,树丛哗啦作响,沙色与纯黑的外套高高扬起。
『回答我。』
几步外的灌木间突然响起了什么动静,林木之后,浑身是伤的工装男出现在了月光之下。
“中也不能负担太久这种形态。”短刀在手上转了个圈,太宰率先中止了这场沉默的对峙,“我们得要先找出破解僵局的办法。”
看向几乎已经完全失去控制的中也,我还是选择了暂时妥协,沉默地看着他从身后将短刀架上了工装男的脖子。
『……』
『想回去。』
我低下头,出门时还干干净净的帆布鞋因为进入森林而沾上了泥土,看起来脏兮兮的。
太宰和工装男似乎在说着什么,但是一旁的战斗声太大了,我也听不清。今晚的月亮很圆也很大,还有点淡淡的荧蓝。我借着明亮的月光,从腰包的底下找出了纸巾,抽了一张,蹲下身想把鞋上的泥土擦掉,但不管怎么擦都没办法擦干净。
似乎有爆炸的声音响起,怪物发出了痛苦的咆哮声,我将纸巾团成球,随手扔在了地上,抬起头的时候正好看见中也浮在半空中,抬手给了这个怪物最后一击。
剧烈的大爆炸掀起了强烈的风沙,蹲在地上的我被风吹得一个不稳,跌坐在了地上,长外套直接被吹到了我的脑袋上,我费了点功夫才把它整理好。
尘土散去,怪物消失得无影无踪,似乎是直接被碾为了尘土,中也站在一片狼藉的战场中央,忽然仰头大笑了起来,漫无目的地继续向前走去。凝聚着高浓缩能量的球体从他的手里形成,然后向周围肆意丢出,整片大地都颤动了起来。
『完全失去理智了吗。』
我站了起来,还没想好该怎么让他恢复清醒,旁边经验丰富的太宰就先一步上前,毫无畏惧地直接握住了中也的手。
红黑色的能量球体消散,连带着中也身上浮现的奇怪花纹也褪去了。我离他们有些远,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只看到中也一下子跪倒在地,在对着太宰的胸口不轻不重地打了一拳后,就倒在了地上,好像是失去了意识。
太宰没有管倒在地上了中也,和工装男说了几句话后就又朝我走来了。
“凛酱刚刚是想问我什么?”双手插在口袋里,太宰在我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脸上还带着那种讨厌的笑。
“……”沉默着和他对视了一会儿,我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
『反正你又什么都不会说。』
莫名其妙的,太宰突然低头轻轻笑了一声,我没理他,径直从他身边经过,去查看中也的状况了。
虽然不清楚具体的情况,但中也刚刚战斗中的那种形态无疑是对身体造成了极大的负担,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中也身上的伤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不仅如此,似乎连身体内部脾脏的伤势也在好转。
『果然不是人类吧。』
我这么想着,朝周围看了看,也没找到中也的帽子到底飞哪去了,只好帮他简单理了一下头发,擦掉了脸上的血迹,然后从兜里拿出手机,给红叶发了条短信,让她派人过来把自家的干部和小鬼都接回去。短信才发出去没一分钟,我就收到了红叶的回信,只有一句简单的「辛苦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我做这些事的时候,组合的那个工装男扶着受伤的手臂一瘸一拐地离开了,我和太宰也没拦他,任凭他的身影钻入林中消失不见。
给中也又上了个保护安全的防御结界,我拍拍衣服上的尘土,又抬头看了看夜空中的圆月,叹了口气。
——“回去吧。”
Q的夺还行动,就这么草草落下了帷幕。
……
次日下午一时,武装侦探社。
因为昨晚的行动折腾到太晚了,所以我也只好绕路回了更远的公寓睡觉,到达公寓的时候已经是凌晨近三点了,于是我索性请了一个早上的假睡觉,直到下午才来侦探社上班。
不过一到侦探社,我就接到了一个大消息。
在我睡过去的这一个早上,乱步和晶子去应了组合某个成员的挑战,并从他手上成功赢到了组合据点攻略方法的情报。
“竟然找你挑战推理,胆子真大啊。”
坐在会议室里,我一边翻阅这份了不得的情报,一边咬着不知道该算是早饭还是午饭的三明治。
“哼哼~”坐在我对面的乱步得意地笑了起来,“那是当然,虽然说那家伙的水平还算不错,但和名侦探相比,还是差了一大截。”
“是吗。”我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所有的关注点还是在手上的这份资料里,虽然说并不一定会要我出场——实际上太宰明显就是想锻炼敦——但不管怎么样,多记下点情报总是好的。
昨天晚上睡得有点晚,生物钟又是早上六点不到就让我醒了,之后的睡眠就一直不太/安稳,不停地做一些乱七八糟的梦,现在我的头还在隐隐作疼,记下情报的效率也远不如往常了。
和没什么精神的我不同,太宰倒是精力十足的样子。
“如果要利用这个情报给组合致命一击的话……”太宰思考了一会儿,提出了第一个方案,“潜入和炸/弹?”
“行不通的。”乱步拿着可乐,立刻就否决了他的提议,“通过通信来降落至水面上,利用狙/击干掉潜入者。”
“唔……真的呢。”太宰想了想,又提出了第二个办法,“那么特务课冲进去之后再派出贤治君?”
『特务课现在已经能插手了啊。』
“不行——”乱步从袋子里拿出了一个我刚刚顺路带来的甜甜圈,“只会演变成地面上的痛楚共享延长战。”
“啊,的确呢。”太宰仰着脑袋,盯着天花板上的日光灯,“这样一来只剩敦君了吗?”
『至少也意思意思问一下我好吗。』
“不过你想用「细雪」的点子不错。”乱步说着又咬了一口甜甜圈,然后将袋子朝我的方向推了推,我举起手里的三明治示意了一下,他也就不动了。
将一张没用的草稿折成了纸飞机,太宰瞄准了门外,“说的也是,我立刻准备。”
“最后是山?”
纸飞机经过了我和乱步的面前。
“是海。”
乱步咬着甜甜圈,口齿不清地回答道。
“了解。”
太宰了然地站起了身。
『是海啊……』
『那我确实不能去了呢。』
我撑着脑袋,盯着面前的白鲸结构图,打了个哈欠。
纸飞机撞到了在门口偷看的敦的脑袋上。
“说起来,敦。”我瞥向了门口一脸茫然的敦。
“诶?”
“你是怎么从戒备森严的白鲸上逃出来的?我记得你的课还没上到各类飞行器的那一块啊?”
在一瞬的迷茫之后,敦好像一下子想起了什么,抱着脑袋大叫了起来。
“糟了——!!!”
“嗯?”我不解地眨了眨眼。
……
下午二时,医院。
“为什么又叫我陪你出门,你不知道疲劳驾驶是会出事的吗?”我抱着花束,不满地对身边一脸阳光的太宰抱怨,“叫国木田……好吧他现在正忙着,或者你找春野也行啊……困死我了,你到底是来看哪个倒霉蛋?”
“这可是可以回答你不少问题的人呢。”太宰完全没有一丝愧疚的意思,抱着装饰精致的果篮在一间病房前停下了,“包括昨天凛酱你问我的问题哦。“
我敷衍地应了一声,看着他带着清爽的笑容推开了房门。
“嗨安吾!还精神吗?”他对着病房内的人如此说道,“我带来了一个能让你立刻打起精神的人以及一个好消息唷!”
“光是你来就足够我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了。”与说出的内容截然相反,病房内传来的声音带着点沉闷的挫败感。
“那凛酱就绝对能让你打起一百二十分精神应对了呢。”虽然太宰整个人都挡在我面前,但我也能确定,他的脸上看到又是那种欠揍的笑。
病房内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回答,太宰让开了一步,让我得以看清了屋内的全貌。
病床上,一个右腿打着石膏、头部绑着绑带、脖子上戴着颈托的男人对上了我的视线。看到这幅惨状,我立刻明白了这是哪个「倒霉蛋」。
『就是之前被太宰坑了的那个异能特务课的特工吧……』
“凛一,月见山凛一。”我朝他微微弯了一下腰,算是打了个招呼,“武装侦探社调查员,和太宰是同事。”
病床上的男人沉默了一会儿,拿起了手边的眼镜戴上,看着我的神情有些复杂。半晌,他才对我开口道,“坂口安吾,异能特务课顾问助理。”
……
好吧,我相信现在我的表情也复杂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
至少开始走安吾线了【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