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上躺着两具尸体。第一个Kira——蒋雨轩死了。他僵硬的手仍紧紧地抓着胸口的衣服,从这死亡姿势大概可以猜得出,他是死于心脏麻痹。
漫画版的《死亡笔记》最为世人所知的一条规则是,不写死因的话,全部默认为在人间时间单位40秒之内心脏麻痹而死。但这绝不是漫画,蒋雨轩极有可能是死于中毒。
现在,我们知道了,如果Kira输掉这位幕后死神所设的游戏,那么作为惩罚,Kira将面临死亡。这点,Kira应该是被蒙在鼓里的。人类的生命对死神而言,真的是只如沙子一样不值得一提的东西吗?
“死神琉克……”爱迪生轻声念着这个名字,手里抓着那张黑葵A的扑克牌。
终有一天,我会揭穿你的真面目!
这个时候,更多的警车从远处开来了。警笛声搅乱了港湾宁静的夜晚,居民楼里一些黑暗的房间又亮起了灯,被吵醒的居民站在窗口看热闹。驶近了,米卡卡看到领头的是一辆红色的美洲豹跑车,不用说,坐在里面的一定是他那位高傲又犀利的警探哥哥米杰。
没想到,死神的游戏把哥哥的部门也惊动了。
“不管怎么说,游戏终于结束了。”米卡卡稍稍松了一口气,紧绷了一晚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了。但他却听到爱迪生说:“结束?不,现在才是开始。”
“不会吧?Kira不是已经死了吗?”
爱迪生摆摆手:“Kira只是一枚棋子,我们真正的对手是死神琉克。只有抓到他,这个游戏才算真正结束,如果我没有猜错,第二个Kira很快便会出现。”
爱迪生是对的。可他不知道的是,第二个案件的关键人物已经和他见过面了——那位刚刚出现过的年轻人。
年轻人从大楼走了出来。他裹紧外套,拉紧拉链,死神的笔记就藏在怀里,似乎正散发着某种神秘的热量,让他整个人都觉得热乎乎的。年轻人迎着凛冽的夜风,快步沿着山道走了下去。
广场上聚集了越来越多的警车,所有的警灯仿佛都在喧闹一般,闪烁,刺眼,气氛异常紧张。年轻人不假思索地走到围观的人群中。他听到围观者带着惊恐之色描述着刚才那可怕的一幕——男生突然倒地死掉了。
这都是我干的!是死神的力量啊!
年轻人激动得心脏怦怦直跳,揣在怀里的手紧紧抓着笔记不放。他尽量装作平静,在旁人看来,他只不过是凑热闹的看客而已。这时他的手机响了,其他人都看了过来。年轻人不动声色地掏出手机,看到来电的联络人,他皱起眉头,停顿两三秒后直接按了挂断键。对方却不肯善罢甘休,随即发来了一条短信。
“张维康,你想甩掉我,没那么容易!大不了,我告发你!别忘了,去年夏天我们做过的那件事!”
夜风在四周吹拂着,名叫张维康的年轻人听到耳边不时地呼啸作响。一丝烦恼难以察觉地划过他的脸颊,但转眼即逝。我不值得再为此烦心,他对自己说,用不了几天,那个女人就会从这个世界上完全消失,也没有人会怀疑到我的身上。因为我是用这本笔记杀死她的!这想法使张维康更用力地抱紧了怀中的那本笔记。
这时,他看到一个年轻帅气的警探从一辆美洲豹跑车里走了出来。他在电视上见过这个目光犀利的警探,听说是叫米杰什么的破案之神。
“你们,请远离案发现场。”米杰对围观者毫不客气地说,又回过头示意旁边的警察把这些围观的人赶走。几个警察立刻过来,很有礼貌地把周围的人驱散开。
张维康低下头,怀揣着笔记迅速离开了案发现场。
广场上只剩下警方和米卡卡他们了。米杰径直蹲到尸体旁仔细查看,孟劲朝他敬礼,他也全然没理会,而是沉思不语。
刚才发生在监狱里的一幕仍清楚地浮现在脑海中。
听说夜神月要求见他,米杰立刻赶到了那所监狱。在X牢房里,他见到了久违的夜神月。
“好久不见了,米杰。”夜神月转过身,看着米杰。那是一种不怀好意的目光,甚至带着一种冷冷的敌意。
这也难怪,正是米杰亲手将他抓捕归案的。在上一次的死神游戏中,米杰充当了名侦探L的角色,夜神月在与他的较量中败下阵来。
“不过,米杰,你还没完全赢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米杰抱紧双手,表情沉着,但还是微微透出一丝得意,“别忘了你现在身处的地方,你一辈子也离不开这里。”
但这话并没有对夜神月造成多大的打击,他提起嘴角假笑了一声,接着从床上站了起来,走到铁笼边,双手用力一把抓住了冰冷的铁条:“米杰,恐怕你的如意算盘打不响了。我很快就会出去,而且,是你亲自放我出去的!”
“哦?”米杰用简单的语气,嘲笑对方荒谬的想法。
“你会放我出去的。”夜神月说,他的语调拐了个弯,变得懒洋洋的。他又转了身,走回床边背对着米杰说,“米杰,虽然你抓到了我,可你没有赢,因为你没有找到那本笔记。上次的游戏,你实际上是输了。”他坐回到床上,双脚交叉在一起,低头静思片刻,然后意味深长地斜睨着米杰,“只要它还在人间,就一定会重新出现!不,它已经出现了,它又开始杀人了!你该领略过它的力量了。”
米杰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从夜神月的口气可以判断得出,他已经知道上次的三起模仿死亡笔记的杀人事件了。不过,在这样密不透风的监牢里,夜神月怎么可能知道外界的消息呢?虽然出于人道主义,狱方也会提供一些报纸、杂志什么的,但是,肯定会预先删除此类消息的。既然如此,夜神月怎么会……
“你最好放我出去,不然,你等着后悔吧。”夜神月自信地说。
“如果你打算拿那种混淆视听的笔记要挟我,那你要失望了。”米杰冷冷地回应他,“不管对方是谁,这一次,我也一定会将他抓住,彻底粉碎这出模仿死亡笔记的杀人事件!”
“可惜啊!”夜神月垂首叹息,“你对这次的对手一点也不了解,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有我才能抓到他!”
“哦?这次游戏的幕后策划者到底是谁?”米杰问。
“告诉你也无妨。”夜神月扬起眉毛,直直地盯着米杰的眼睛,“你应该知道,这本笔记真正的主人不是我夜神月,而是……死神琉克!”
“死神琉克?!”齿间吐出这个名字,米杰仿佛受到了某种震撼,脸颊突然绷紧了。
“你斗不过他的!”夜神月宣判。
米杰站起来,他这时才看到自己的弟弟以及弟弟的同学——那个叫夏早安的女生。更出乎意料的是,夏早安的胸口佩戴着一个L的徽章。
她难道就是这次游戏的L?夏早安到底是何方神圣?她看起来并不是一个简单的高中女生,虽然她本人并不承认,但据他手下汇报,上两次复杂的案件确实是她解决的。说实话,米杰对解开那两件案子也没多大的把握。但是,这个17岁的高中女生却……
“你就是这次游戏中的L吗?”米杰冲爱迪生问。不过,奇怪的是,爱迪生却没有回答,反而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为什么心脏跳得这么快呢?难道,我苏醒的时间已经到极限了吗?他使劲甩了甩头,用最后一点意识看了看米杰,突然双眼一闭,倒进了他的怀中。
“喂!你怎么了?”米杰措手不及,而米卡卡早已习惯了这种状况,他边对哥哥苦笑边把夏早安接手过来:“哥,不要紧的,我同学有……有心脏病,时不时会晕过去的。不过不用担心,她过一会儿就能醒过来。”
“这张扑克牌是……”米杰捡起地上的扑克牌——黑葵A,牌面是一个张开黑色羽翼的死神。
“这是Kira死之前手握的证物,可能代表某个人。”孟劲对米杰汇报。
米杰点了点头:“你好像是刑事F课的孟劲对吧。”之前的狐妖事件,米杰做过一番了解,自然对孟劲的背景了解得一清二楚。
“是的。”孟劲说,并没表现出格外的热情。
刑事F课虽然也属米杰手下的部门,但里面都是一些等待退休的老头子,跟其他精英部门有很大的不同。所以,孟劲对米杰这位所谓的上级也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态度。
米杰也顾不上搭理孟劲,他凝视着手中的扑克牌,脑海中全是一个人的名字——死神琉克。
看来,夜神月所言不虚。在背后操纵这场游戏的,确实是化名为死神琉克的神秘人物。这一次,他也得把今晚的事情严密封锁,不能透露一丝风声。万一这种模仿死亡笔记杀人的事情经过传媒的大肆渲染,不知道会在社会上造成怎样的骚动!
但是,他的这个想法马上落空了——有个警员着急地朝米杰喊道:“米队,不好了,电视台的来了!”
只见一辆直播车急速地驶过来,停下后,从里面冲出了一台摄像机,一位长相貌美的女记者穿着高跟鞋“噔噔”地快步跑过来,那来势汹汹的阵势一时间竟令所有在场的人有些不知所措。有眼尖的警员惊讶地对旁人说:“那个记者是以跑新闻出名的主持人李莉啊!”
来者不善,米杰和李莉也打过数次交道,深知这个女人不容易对付。但此时他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女记者冲到他跟前,连珠炮似的发问:“米杰队长,我们是木棉花电视台的,请问这次事件是死亡笔记干的吗?这世界上真的有杀人不费吹灰之力的死亡笔记吗?”
对着女记者的话筒,米杰脸色一沉。其他警员也大吃一惊,面面相觑。电视台怎么会知道此次模仿死亡笔记的杀人事件呢?是有人泄露出去的吗?
见米杰不肯回应,李莉也毫不气馁:“米杰队长,想否认可不行哦。有人给我们电视台寄了一封信,将这几件案子描述得清清楚楚。对了,那个寄信的自称是死神琉克,就是他把笔记给了第一个Kira,据他说以后还会有更多的Kira出现,这一切是真的吗?”
难怪电视台会闻风而来,竟然是死神琉克将今晚的事情泄露出去的。如今看来,已经无法再将消息封锁了。
“此事等案件结束,警方会对媒体有个交代的。”米杰冷冷回应,不愿多说。
孟劲倒看不下去了,他厉声呵斥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喂,谁让你们进来了?这里是案发现场,闲人免进!”他挥挥手,马上有两个警员准备过来驱赶。
但李莉全然不畏惧,一张嘴巴轻易不饶人:“你叫什么名字?警员证号码多少?你知不知道,媒体有采访自由的权利!社会大众有知情权!要是你们敢侵犯我们的权利,我就将你们在电视上曝光!”
“这……”孟劲被反驳得一时语塞。确实,如果粗暴地阻止媒体的正常报道,一定会引起社会的反感。
她看准了警方的死穴,更加得寸进尺了:“信中还说,死神琉克还为Kira找了对手L。”李莉的目光四处搜寻,一眼便瞧见正缓缓醒来的夏早安,“竟然是这个漂亮的美眉!看,她的胸口还戴着L的徽章呢!没想到啊,L的年纪居然这么小,还长得这么漂亮!”
镜头里,夏早安刚眯开眼睛,她仍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哎呀,头好疼……”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以L的身份出现在电视台的镜头里了。
第二天,关于死亡游戏的报道铺天盖地地出现在各大媒体的头条新闻里,自称死神琉克的人将会把本属于自己的死亡笔记送给任何一个自愿做Kira的人,而被选为L的侦探夏早安,如果无法抓住这个Kira,那他将无限制地惩治这世界上的恶人;相反,如果Kira被抓,那Kira就要接受死神的惩罚并没收笔记,直至下一个Kira选定。
得到第一手资料的木棉花电视台理所当然创下了历史新高的收视率,主持人李莉和整个节目组也因此得到了电视台领导的格外夸奖。
这天晚上李莉请节目组的同事去酒楼好好吃了一顿。宴席之间大家显得特别高兴,不少人认为节目的收视率还会继续上升,毕竟这样耸人听闻的游戏谁都会关注。
不过死神为什么会选择他们这个电视台公布,成为了席间颇为热点的话题。
“要我说呀,这……这都是李姐的功劳!”一个男同事喝得醉醺醺的,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只手仍高举着酒杯,“李姐可是咱们台的台柱,对犯罪案件一直有独到的见解,不然死神琉克也不会把资料寄给她啦!”
“是啊!都是李姐的功劳!”其他同事纷纷附和。
李莉客套地回应大家的奉承:“以后还要大家多多努力才行。只要死神琉克一天没被抓到,我们节目的收视率就会一直居高不下。恐怕我们将会创造传媒界的收视神话喽!”
大家为这个美好的憧憬又齐声举杯欢呼。只有一个刚大学毕业的女孩不合时宜地说:“可是,如果死神琉克所说的是真的,不是会有更多的人死掉吗?”
忽然的冷场,所有人都停止了欢笑,齐刷刷地看着这个发言的女孩,那些看过来的眼光是不屑的、嘲讽的。有人公然嗤之以鼻:“如果没有人死,这个节目还有谁看呀?就是要死人,我们的收视率才能节节上升啊!”
下一刻他们都举杯高呼:“收视率万岁!”那一张张平日里道貌岸然的脸,此时是邪恶的、扭曲的、丑陋的。
不过,一位服务员走过来打断了这些人的无耻狂欢,她端上来一个蛋糕。
“李姐想得真周到,连庆祝蛋糕也准备了!”
喝得微醉的李莉却意外地说:“我没有准备蛋糕啊!”
“那一定是酒楼送的啦!”
“不是我们送的。”女侍应对这群喝得东倒西歪的人解释道,“是有个女人叫我端进来给你们的。”
“哦?”李莉说,“是谁这么有心呢,特地送个蛋糕来给我们庆祝?”
“李姐,快打开看看!”
随着一片起哄声,李莉带着醉意打开了蛋糕盒。事情是在一瞬间发生的,李莉忽然大叫一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不知缘由的同事们纷纷跑过去扶起她:“李姐,你没事吧?”
在别人的搀扶下,李莉才勉强站了起来,但神情仍然十分惶恐不安。她的手指颤抖得厉害,哆嗦着指向蛋糕,挤出几个字:“蛋……蛋糕!”
蛋糕怎么了?大家仔细一看,脸色全变了。
蛋糕上写着的可不是庆祝恭喜的话语,而是一行歪歪斜斜的红字——我要杀了你!孔梓欣。
没有人出声,死一般的寂静。
刚才的女孩小声问身边的同事:“孔梓欣是谁?”
“她是我们节目组原来的主持人,不过……”顾虑到什么,那个人没有再说下去。
“好了,我先回去。”李莉似乎在害怕什么,赶紧拿起自己的手提包离开了。
等她离开后,同事们立刻聚在一起小声议论起来。
“你们知道吗?听说呀,孔姐是李莉耍手段挤走的。李莉这个人可不简单,她好像连孔姐的男朋友也抢走了,不然,她才没有机会坐上首席主播的位置。”
“现在有好戏看了!你们说,孔姐会怎么报复她?”
“谁知道呢,反正和我没关系。”
适才这群人还一脸奉承的脸孔,此时却恶毒地咀咒着刚走出门的女人。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咀咒就在今天晚上应验了。
影子跟着她。
李莉停了下来,双腿都有点发软,心里一声急一声地催促自己再走几步,街道的尽头就是自己的住处了。但她再次惶恐地转过头,已压抑不住心中的恐惧:“谁?谁……在那里?”
夜如此深,冷风呼啸着吹过上空。周围的建筑物匍匐成午夜中的黑影,散发出诡异的气息。
没有人回应。李莉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残存在上面的酒精的味道此刻有些苦涩。黑夜像一张巨大的网慢慢伸展开来,她愈发感到不安,黑暗中潜伏着谁的呼吸,她知道,是那个女人的!
“孔梓欣,别耍花样!我不怕你!”声音虽强装勇敢,但此时她的心里却怕得要命。
“我要杀了你!”蛋糕上的那句话如闪电般再次刺激着她的大脑神经。
那个女人兴许只是嘴上吓唬吓唬她而已,不一定敢那么做。可是,谁又能保证,一个失去所有的女人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她不由得下意识地抱紧了手提包。
打电话给他吧,让他过来陪我!她想到这里,很快从手提包里掏出了手机。就在这时,她的身后传来了细碎的声响。
“啊呀!”她花容失色地回过头,却发现一只猫沿着墙角飞快地蹿了过去,“吓我一跳!”她拍拍胸口,再次拨起手机,还没按下第一个号码,她就蓦地看见一个影子赫然出现在脚边。
那个女人就在眼前,多少天来她那张留着疤痕的脸一直缠绕在她的梦中!
只见她抄起遗弃在路边的铁棍,像一头势在必得的饿狼,步步逼近。
“啊……”她吓坏了,极度的惊慌令手脚剧烈地颤抖着,手机掉在了地上,蓝光微闪的屏幕摔到了阴湿的墙边。她睁大双眼,喘着粗气开始摇晃。
“去死吧!”女人朝一脸惊愕的她狠狠挥下了铁棍。
就在恶行发生的同时,这座城市某栋高级住宅楼的房间里,一个男人坐在书桌前打开了死神送给他的笔记。
他就是昨天晚上和死神琉克见面的年轻人。从房间的布置可以看出,这个年轻人家境富裕,散落在书桌上的一张名片写着:张维康,某地产公司执行总经理。
长得帅气又有钱的张维康喜欢混迹在娱乐圈,与不少女星传过绯闻,是娱乐八卦新闻上的常客。而最近,他的新晋女友是木棉花电视台的首席主播李莉。可众所周知的是,他和木棉花电视台前任主播孔梓欣也有一段情。
坊间更传言,孔梓欣被毁容,就是两个女人争风吃醋的结果。
真相如何,不得而知。自从毁容以后,孔梓欣就从公众的视线中消失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只有张维康清楚,她仍像冤鬼一样缠着自己……利用去年那件见不得光的事情,时刻威胁着自己。
只有杀了她,他才能恢复从前逍遥自在的生活!
张维康将笔筒里的钢笔拿了出来,拧开钢笔帽。他埋下头,准备写下孔梓欣的名字。
只要写下谁的名字,谁就会死,真是一件杀人的好工具!
但他手握的钢笔停住了。
既然我有这本笔记在手,又何必那么急于杀死她呢?我会为她选择最悲惨的死法的!
他合上笔记,心情极度的舒畅。没有任何人可以给他带来烦恼了,张维康想,他只要不喜欢谁,就可以将那些人不动声色地除掉。
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10点,平常这个时候,李莉都会打电话来的,可今天晚上……张维康看了一眼静静躺在书桌上的手机,抓了起来,想立刻将他得到这本神奇笔记的好消息告诉对方——但死神琉克说过,不能把笔记的事情透露给别人。张维康想了又想,还是把手机放了回去。
最后他换上睡衣,躺在舒适的床上惬意地睡着了。
“喂!你在干什么?”有个声音在街口响起。
女人吓了一跳,回过头,看到一个路人正在朝两边大声喊:“快来人呀!这里有人在行凶!”
街口很快多出几个身影,纷纷攘攘地向这边跑过来。
再不跑会被抓住的!女人不得已一把将铁棍扔到一边,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后面追来的人后才拔腿逃跑。这个动作对她来说是个致命的失误。
那些闻讯赶来的人都看见了一个脸上有恐怖疤痕的女人,又惊又慌地逃跑了。这些证词很快将出现在警方的笔录上。而那位受伤不轻的知名主持人在醒过来后也指证施暴的女人正是孔梓欣。
警方提取了铁棍上的指纹,就等着逮捕孔梓欣后将她的指纹与其作比对。但警方没有想到,几天后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具尸体。
死神游戏第二关正逐渐拉开它恐怖的序幕。
“你知道吗?死神还有一本有着特殊规则的笔记,使用过这本笔记的人如果又很荣幸地被死神的其他笔记杀死,神会还他13天的生命哦。”
黑暗中谁在说话,孔梓欣吓得停住了脚。她听出那声音来自前方——墙角的阴影里似乎站着一个人。
“是……是谁?”孔梓欣颤抖着问,震惊之下她的声音不自觉高了八度。刚才差点被人当场抓住,她仍心有余悸。
阴影中,走出来一个奇怪的美男子。
看到那人的第一眼,孔梓欣忽然感觉有一股战栗自背脊蹿上来。只见那人一身黑,仿佛是黑夜的一部分,黑色的帽子下一抹诡异的微笑被月光清楚地捕捉到了。
“你到底是谁?”孔梓欣强装冷静地问。
“我是死神琉克。”露出半张俊秀脸庞的美男子说,他的声音在黑暗中带着光滑的触感。
“死神琉克?”孔梓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脏怦怦地剧烈跳动着,“你就是电视里报道的那个死神琉克?”
今天新闻上的头号人物,她怎么会不知道呢?而且,李莉直播的新闻她也看了,是咬牙切齿地看完的。因为,那个首席主播的位置原本是她孔梓欣的!都是那个可恶的女人李莉……
现在却不是让她憎恨另一个人的时候,孔梓欣站得像个木头人似的,一两分钟之内,她的脑海中急切地涌出各种问题。为什么死神琉克要来找她?这个最关键的问题,在她嘴边踌躇好久,才诚惶诚恐地问出来。
“你找我干……干什么呀?”
“我是来帮你的。”死神琉克又向前了一步,一点脚步声也没有,就像虚无缥缈的空气,“我知道,你有想杀掉的人。”他微张嘴唇,那稍稍露出的牙齿白净得像一排苍白的墓碑,上面记录着已然逝去的名字。
“你在乱说什么?”她否认,并心虚地往身后望了一眼,生怕后面还有追上来的人。但她已经跑出好几条街了,她知道自己不必担心被逮着——至少在今晚不会。
然后她听到死神琉克似嘲笑又似叹息的声音:“你刚才想杀死的女人并没有死,她会活下来的。我是死神,我能看到那个叫李莉的女人还有多久的寿命。”
孔梓欣动弹不得,死神琉克对一切事情了如指掌!
这个出现在各种新闻报道里的神秘人物,这个在幕后操纵着Kira的人物,这个人们畏忌谈及的人物,莫非真拥有管辖人类死亡的权利?
这个想法,此刻并不荒谬。
孔梓欣不安地抖了抖身体,转过身面对死神琉克。只见在一身笔直的深黑色里,他的神情被削成薄薄一片,无色地挂在帽檐下方。
“你……你为何找上我?”她鼓足了勇气问。
“因为我是死神。”琉克说,“人类的杀意是最吸引我的东西。”
死神琉克左手拿着一本黑色的笔记本,借着月光,孔梓欣依稀看到几个残缺的英文字母。她用丰富的想象力将这些单词拼凑完整了——DEATH NOTE!
“你可以拥有它!”琉克突然说。
好像听不清楚似的,孔梓欣错愕地问道:“你说什么?”她得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你可以拥有这本特别的笔记。”
这回她听得清清楚楚,每个字每个音节都掷地有声。那一瞬间,她觉得所有的血管都撑开了,沸腾的血液奔跑在神经末梢:“我……我真的能拥有它?这么说我就是下一个Kira吗?”
黑夜的风尖叫着穿过屋顶,又顺着黑乎乎的排水沟滑了下去。
“是的,如果你愿意这样认为,你就是第二个Kira。你只要在这上面写下李莉的名字,她就死定了……”死神琉克还没说完,孔梓欣就马上打开了笔记:“我要她现在就死!笔,你有笔吗?我没有笔。”
琉克摇了摇头,然后,他见到了疯狂的一幕——孔梓欣竟毫不犹豫地咬破了自己的手指,迫不及待地用血写下了她憎恨的那个女人的名字——李莉。写完之后,她冷冷地欣赏着,直到血液被纸缝吸收,才心满意足地笑了。
真是疯狂的女人,死神琉克想。他可真不喜欢这种人,相比起来,他更喜欢那种冷静行事的凶手。琉克别开他玻璃色的眼睛,再也不看这个女人。
她终于笑够了,又追着他问:“这一切是真的吧?那个叫李莉的女人真的会死掉吧?你不会是骗我吧?”
死神琉克不屑地哼了一声:“你明天看电视新闻吧。”
“也对。”她想,如果知名主持人李莉死了,媒体一定会报道的,“那我就拭目以待啦!对了,这本笔记还是属于我的吧?”孔梓欣紧紧抱着它,没有一点想归还的意思。
“忘了告诉你,”死神琉克戏谑地看着孔梓欣,“你手里那本笔记是我私人设计的一个副本,只能使用一次。所以,它现在已经失去效用了,和普通的笔记无异。”
“啊!多么可惜!”孔梓欣表现出深深的失望,但她很快重拾心情,“不过,反正我已经用它杀掉那个女人了,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你是幸运的。”死神琉克突然说。
“什么意思?”
“这本笔记可是有一条我额外赠送的福利呢,凡是使用过它的人如果被我的其他笔记杀死,还能重获13天的寿命呢。”
“是吗?这有什么幸运的,只不过多活了13天而已!”孔梓欣对此一点也不在乎,她留恋地看了一眼手中的笔记,然后将它扔向了远处的垃圾堆。
琉克仿佛自语般:“13天其实还是能做许多事情的。”
“反正与我无关,不是吗?”孔梓欣准备离开了。
“谁知道呢?作为死神,我只是有义务告诉使用者这本笔记的规则而已。”
她不屑地一笑:“与其告诉我这么无聊的东西,还不如告诉我我的寿命剩下多少呢。你不是死神吗?你说过能看到每个人剩下的寿命的。”
“的确……”死神琉克为难地说,“一般情况下,死神不应该随便透露人类的寿命的,但你知道,我是一个喜欢刺激的死神,我喜欢看到人类由心而生的恐惧表情。所以,既然你问起了,我也不妨告诉你,现在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另一个人拥有我的笔记哦。”
“是……是谁?”孔梓欣颤抖着问。
她的脸上已经寻不到那种大仇得报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隐隐的不安。死神琉克像看微尘一般看着她,那双漆黑的瞳孔简直让人可以联想到宇宙空间。
他说得很慢,一秒一个音节的语速,她的背后犹如有一双手正慢慢地将她推向死亡的边缘。
“那本笔记的主人是一个叫张维康的男人。”
“是他?!”
竟然是他!孔梓欣立刻觉得大脑里一片空白,震惊得她无法思考。她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像被剪断的扯线木偶,一下子颓然坐在地上。
她知道这代表什么。
那个男人绝对会在笔记上写下她的名字!
死神琉克满意地离开了。
因为他已经见识了人类最美妙的表情,那便是对死亡的恐惧。
一个人影悄悄潜入了医院大楼。
3楼304号房,他站在楼梯口的门后,只见两个警察刚录完口供出来,正站在病房门口和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讨论伤者的病情。
“大夫,李莉小姐伤势如何?”
“经过初步的治疗,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不过凶手下手很狠,如果不是路人发现得早,凶手真的会把她杀掉的!”
“是啊,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那么,凶手抓到了吗?”
“暂时还没有,不过根据证人的证词,我们已经初步确定了嫌疑人……”
聊了两三分钟,警察随大夫去拿医疗报告去了。也许他们觉得嫌疑人再怎么猖獗也不敢来医院行凶吧,所以病房门口没有任何警察留守。
机会来了!他从楼梯口走了出来。刚走到走廊上,迎面便走来了一个护士。但他没有慌张失措,而是若无其事地走进了304号房。护士毫无察觉地从他身边走了过去。他关上了门,将用来伪装的清洁工具放在了一旁。
病房里很安静,有着淡淡的消毒药水的味道。窗帘拉起来了,看不见窗外的黑夜。他转过身,将这边面对走廊的百叶窗也全部拉了下来。现在,在房间里只有他和刚录完口供、躺在床上休息的李莉。
当他走过去时,李莉惊醒了,她额头上包扎着一圈圈的绷带。只见一个身穿清洁工制服的人站在床边,她疑惑地出声道:“你……”
接下来,她再也发不出声了。
他用枕头死死按住了李莉的头部。后者拼命反抗,连着输液管的双手用力地抓着枕头,想将枕头从自己的头上甩开,但一切都无济于事。五分钟后,李莉的身体慢慢停止了挣扎,脚不乱踢了,手也从床上垂了下去。她死了。
他拿开枕头,李莉那双突出来的死鱼眼睛毫无生气地看着天花板。他伸出手,把手慢慢放上她的额头,轻轻地摸下去。她死不瞑目的眼睛终于闭上了。
一个护士推着小车走进了走廊。她抬起头的时候,刚好一个清洁工的背影不慌不忙地消失在了走廊的拐角。她没有产生一丝的怀疑,昨天吵了架的男朋友刚打电话给她说要来医院接她下班,现在她的心情好极了。
她迈着轻快的脚步推开了304号房的门。短暂几秒过去后,房间爆发出一声尖叫,划破了夜晚的宁静。
这是一条叫梅花街的地方。这里的住宅楼谈不上老旧,但也算不上高级。住户们大都是一些收入不高的工薪阶级,出门偶尔会和遇见的邻居打打招呼。大家寒暄几句,谈谈今天的天气或者别人的闲话。
同一层楼里的家庭主妇有些已经混得相当熟了。她们有着谈不完的话题,站在开放式的走廊一谈就忘了厨房里煲的汤都快糊了。对2单元3层楼的师奶们而言,她们每天都离不开的话题就是住在这层楼里的那个奇怪女人。
那个女人是一个月前搬到306号房的。她像个幽灵一般生活着,白天几乎从不出门,只有入夜后才跑到附近超市买些食物和日常用品什么的。她出门的时候,就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穿着一件红大衣,脖子缠一条同样鲜红的围巾。最特别的是,她总戴着一个遮住大半张脸的大口罩,露出来的那双眼睛里满是阴暗与怨恨。
刚开始,谁也不知道她为何要这样打扮。后来有一天,一位家庭主妇和这个女人在楼道里相遇。她看到女人脸上的口罩不小心脱落,掉在了地上,家庭主妇便热心地将口罩捡起来,想还给女人,但她抬起头时却吓得不禁尖叫一声。
女人原来长相这么恐怖啊!那张脸上有一道难看的伤疤,好像活生生地要把嘴巴撕开似的。
那惊魂未定的一幕,随即在当事人的描述下变成了一种恐惧的细菌,蔓延了整栋楼。大家都知道那个房间里住着一个长相恐怖的女人。307号和305号房的家庭主妇随后也言之凿凿地说,她们在自家的阳台上也偷偷看到了那个女人,没戴口罩的模样确实很吓人。
可能听到了别人的议论,女人减少了出门的次数。但就在那一天,她疯了。
那是个美好的早上。天气好极了,天空澄清,一片湛蓝,阳光暖暖地洒在清翠的绿叶上。楼下不远的空地上,一群小孩子在快乐地玩着,稚嫩的童语随花丛中的蝴蝶一起飞舞。几只鸽子停留在栏杆上,对着天空“咕咕”地叫着什么。
怎么看都是一个美好的早晨啊!
有个中年男人走出门来伸伸懒腰,肚子上的赘肉一跳一跳的,好像在开怀地笑。正在走廊上闲聊的几个家庭主妇冲上半身裸露的男人微微皱了下眉头,然后又接着聊她们的话题。在男人身后没关门的客厅里,传出电视里早间新闻的播报声。
节目里的女主播换了一张陌生的脸。她神情悲伤地宣布一个不幸的消息——本台的女主播李莉小姐今天凌晨在医院不幸去世,具体死因还待法医进一步确认。
这个消息,男人没有注意到,走廊上的家庭主妇也没听到,但就在离她们相当近的某个房间里,有个女人却惊恐万分地坐在电视机前,最终没忍住口中那声歇斯底里的惨叫。
主妇们面面相觑地盯向306号房,裸露上身的中年男人也茫然地望过来,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去看看情况。
接着,那个女人“砰”地从房间里冲了出来。
“我不要死!”她高喊着,“我不想死!求死神放过我吧!”走廊上的人都惊呆了。这无疑就是她们认识的那个长相恐怖的女人,从她那一成不变的穿着就能看出来——红大衣、红围巾以及遮住伤疤的那个大型口罩。她冲着走廊上的人尖叫,并朝其中一个家庭主妇扑了过去。其他人都躲开了,只有那个运气糟糕的家庭主妇被逮了个正着。女人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浮木一般,痉挛地抓着家庭主妇的手臂,双眼圆睁,两脚颤抖得厉害,“我会死的!快阻止那本笔记!它会杀了我!救救我!”
女人睁大的双眼因极度的恐惧而扭曲得令人心里畏惧,没人知道她遭受了什么可怕的经历,但所有人都知道她的精神正在迅速地崩溃——是的,她一定是疯了。
所有人都不敢出声,尽量蜷缩自己的身体,以一种隔岸观火的心态看着这一幕。最后,女人失魂落魄地跑开了。她跑进楼梯口,楼道里传来她崩溃的哭泣,很快她出现在楼下,神志恍惚地朝街道那边跑去。在空地上玩游戏的孩子们畏惧地看着她,一个骑单车的差点从车上摔下来。女人跑向了很远的地方,不见了。
在黑暗的306号房间里,电视机仍闪烁着惨白的光芒。画面里出现了一个高中的校门口,许多记者和摄像机挤在那里,黑压压的一片,节目主持人的画外音从电视中传出来:“各位观众,现在我们就在香云中学的门口,这就是L所就读的学校……”
大批媒体守候在香云高中的门口。街道一边停着好几辆采访车,从上面可以看到不同电视台的标志。这几天,全城的新闻焦点居然都在同一个地方,同一个女生的身上,这不可不谓是一个奇观。
身穿校服的学生从各条街道汇聚到校门口,每当一个女生走来,媒体记者便齐刷刷地用饿狼一样的目光包围过去,看清楚对方不是L后,才继续搜寻下一个目标。这种从未见过的阵势可吓坏了这些女生,她们如惊慌的小鹿遮着脸并发出害羞的尖叫,一路小跑进了学校。
为了应付这种情况,学校特地派出几个男老师守在校门口为学生们护航。
“别拍了!别拍了!”他们抬起手试图挡住记者们的镜头。
“你们学校别想把L藏起来,要知道只有L才能对抗死神!”一个记者说。
男老师们觉得哭笑不得:“我们才没有把L藏起来。再说,你们媒体这是唯恐天下不乱、危言耸听,破案的事还是交给警方吧!”
但显然记者们根本没把这话听进去,他们理直气壮地说道:“既然死神设置了L这个对手,那我们只有跟着L,才能顺藤摸瓜抓到死神琉克!”
“这……”就在男老师语塞之际,突然,谁大喊一声:“L来了!”
顿时,所有的记者都转过头望向街口,一男一女两个学生正走过来。他们看到所有人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又来了……”米卡卡小声嘀咕着,马上识趣地躲到了一边。他可不想让自己上新闻头条的封面。
只有夏早安这样的家伙才热衷于当名人。看到一窝蜂涌过来的人群,她马上熟悉地摆出了几个可爱的Pose:“各位狗仔队朋友,你们辛苦啦!”
被人群挤到墙边的米卡卡暗地里擦了擦汗——真把自己当偶像了哦。
记者们将街道围得水泄不通,闪光灯不停地跳动,大小长短不一的话筒团团围着夏早安。这恐怕真是娱乐明星才能得到的待遇。
“L,你能抓到死神琉克吗?”
“第二个Kira是谁?有头绪了吗?”
“L,你有男朋友了吗?帅不帅?能不能上我们电视台的节目啊?”
连番的追问,夏早安招架不住了,赶紧回头找米卡卡。
就在这时,一个女记者带着几个人从后面挤开了人群:“让一让,我这里可是有更重要的问题!”
看得出来,那几个人也是电视台的,这招致了其他一些同行的不满。
“凭什么给你们木棉花电视台让路啊!我们也要抢新闻的!”
被其他人敌视的木棉花电视台主持人可不管这些,她大声喊道:“如果你们今天想抢到劲爆的新闻,就通通给我让开!”
这下子其他人都被镇住了。一些人私下小声嘀咕起来:“说不定木棉花电视台真得到了什么重磅消息,毕竟,就是她们首先报道了死神游戏的……这次可能死神琉克又给她们第一手资料了……真可恶!”
嫉妒归嫉妒,即使很不甘心,人群还是让开了一条路。木棉花电视台的人顺利地挤到了夏早安的跟前。
“L,我们帮你找到第二个Kira了!”
此话一出,现场立刻产生了一阵骚动。记者们纷纷交头接耳地互相私语,同时他们的目光也不约而同地望向木棉花电视台女记者的身后。一个身穿其他学校校服的眼镜女怯懦地低着头,像做错了事的小孩。
女记者一把将眼镜女拉到夏早安的面前:“就是她!她就是第二个Kira!”
“那尼?你确定是这个眼镜萌娘?!”夏早安可爱的眼睛睁大了,滴溜溜地打量着对方。与此同时,人群里的窃窃私语又密集地响了起来。
在众人的注视下,眼镜女又胆小地低下了头。
“这女孩是第二个Kira?”一个电视台的记者提出了质疑,“不可能吧?Kira怎么会自动现身?木棉花电视台的,你们可别为了收视率,随便找个人来冒充啊!”
“别造谣!我们电视台可不做弄虚造假的事!”木棉花电视台的女记者奋起反驳,“这个女生就是第二个Kira!”
“那你们怎么找到她的?”
“……是她找到我们电视台的。她说是死神琉克叫她这样做的。”
“哈!这样你们就相信她是第二个Kira了?也太儿戏了吧!怎么也得讲些证据吧?”
“我们当然调查过了!她说出了关于死神游戏的一些不为人知的内容,而且她也有那种笔记……”唇枪舌剑之间,女记者突然做出一个意外的举动——她像要展示什么似的,将眼镜女藏在身后的手高高举了起来。
好像一个闪电落在了人群中,其他人触电般躲开了。这一刻,众人十分吃惊,不约而同地盯着眼镜女那只被女记者高高举起的手。她的手里拿着一本黑色的笔记本。
DEATH NOTE!
女记者的表情十分得意,鼻孔稍稍上扬了45度:“你们看见了吧?她就是第二个Kira!”
这真的是写谁名字,谁就会死的,专属死神的笔记吗?
但大家马上有了第二个问题:“奇怪,第二个Kira为什么会来找L?”
这也是夏早安很想知道的问题。
校园偏僻的一角,夏早安和眼镜娘面对面站着。
长久的沉默,L与Kira。
夏早安静静地打量着这个始终低头表现得胆小怕事的女生。她戴的近视眼镜很大很老土,发型也十分普通,有点像樱桃小丸子。但她的五官倒十分精致,脸颊白皙,绝对算个萌妹子。
在沉默的时间里,眼镜女像不敢抬起头似的不停地抠着衣角。在不远处悄悄观察着她的米卡卡很奇怪死神琉克为什么会找这么一个看似懦弱的女生做第二个Kira,而且,还自动送到L的面前。
死神琉克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可能意识到这么沉默下去不是办法,眼镜女像是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终于抬起头作深深呼吸状。然后,她动手了——第二个Kira打开了那本笔记!
“喂!”米卡卡反应极快,厉声喝道,同时跑了过来。
Kira不会是打算当着夏早安的面行凶吧?
米卡卡冲过去,一把扼住了眼镜女的手腕:“别动!”
眼镜女生痛得叫起来,松开手,笔记也掉在了地上。
“你想干什么?”米卡卡俊秀的黑眉毛拧作一道,直视着眼镜女。
“我没……没想干什么呀!”她的双眼马上变得泪汪汪的,缩了缩被他紧抓的手。
慢一拍的夏早安这才意识到眼镜娘刚才的举动所包含的危险性,她一个健步躲在米卡卡身后,指着眼镜娘跳脚:“你刚刚是不是想在笔记上面写下我的名字?”
“我没有哇——”眼镜女一句话没说完就哭了出来,“我不是Kira……呜呜……我不是Kira。”
这番话让米卡卡和夏早安都懵了。他们相互看了一下,米卡卡疑惑地问:“你不是第二个Kira?可是明明是你跟电视台的人那样说的呀!”
“那是我骗她们的……”
“你为什么骗她们?”
“因为……其实……不关我的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眼镜女有些语无伦次,一边哽咽着一边继续说下去,“我前天晚上从学校回家,半路上遇到一个奇怪的家伙……”
“奇怪的家伙?”米卡卡和夏早安一起问出了口,“怎么个奇怪法?”
“他全身穿着黑衣,还戴着一顶黑帽……”待眼镜女详细地描述了对方的样貌后,米卡卡立刻猜出那人极有可能就是死神琉克,虽然他并没有见过他。
他对眼镜女说:“接着往下说。”
“死神琉克跟我说,我已经成为他这场死亡游戏中的一个人物。我的任务就是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你是什么人物?”
“我是安德烈。”
“安德烈?”米卡卡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结果还是动漫迷夏早安聪明了一回,她一脸恍然大悟地叫起来:“安德烈,就是漫画里那个L的助手呀!”
“是……是的。”眼镜女生胆怯地承认。看样子,她可不愿做什么助手,这完全是被逼的。
夏早安立马放松了警惕,拍拍眼镜女的肩膀:“原来你是我的助手。死神琉克想得可真周到啊,居然还派个助手给我。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夏嘉宝……”夏嘉宝透过近视镜可怜兮兮地看着米卡卡,恳求道,“这位同学,你能不能放开我的手,好疼呀。”
“矮油,卡卡你真粗鲁,快放开人家的手啦!人家是女生耶,而且还跟我同姓呢!”夏早安态度来了个360度大轮转。
然而,米卡卡仍保持着警惕,抓住夏嘉宝的手不肯放。他的视线落在地上的那本笔记上:“既然你不是Kira,那这东西是怎么回事?”
“对哦?”夏早安再次人云亦云,“为什么呢?”
“那是假的啦。”夏嘉宝说,“是我从文具店买来的。”
米卡卡从地上捡起笔记,看到上面居然印有某某厂家的名字和地址,顿感坑爹。他松开手,向夏嘉宝说了声对不起:“原来你真的是安德烈。可是,死神琉克派你来帮L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他只说叫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夏嘉宝擦了一把眼睛,指着地上的笔记,“我把地址记在里面了。刚才我翻开就是想告诉你们那里的地址来着。”
米卡卡翻开笔记,里面果然写着一个陌生的地址。那就是死神琉克要安德烈带L去的地方。
那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按照地址,夏早安他们顺利地找到了一栋废弃的大楼。从外表上观察,这栋大楼像是建到一半便弃用的烂尾楼,然而奇怪的是,她们在楼下转了一圈却找不到任何入口。
正茫然之际,夏嘉宝才后知后觉地推推眼镜说:“啊!我记起来,死神琉克告诉过我怎么进去的,我差点忘了。”
在她的带领下,三人绕到了大楼后面的地下车库,里面一辆车也没有,干净得好像从未启用过似的。夏嘉宝一边走一边张望,在空荡荡的车库里,她突然像发现宝藏般发出惊喜的叫声,跑到了电梯门前。
“就是这里。”她指着电梯说,“死神琉克告诉我,就是从这里上去的。”
电梯门上画着一个巨大的花体字的“L”,这仿佛是在表明什么。不过,夏早安使劲按了按旁边的按钮,电梯门却毫无反应。夏嘉宝仿佛又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同样印有花体L的磁卡。
“死神琉克说,得用这个……”她说着,试探性地将磁卡放进了按钮下方的插卡口。
突然,随着“吱嘎”的摩擦声,巨大的L字裂开了,电梯门敞开了,眼前是一个银色的空间。
她们走进去后,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电梯里没有显示楼层的数字。片刻后,电梯自动缓缓上升了。很快,电梯停住了。当电梯门重新打开,三个人顿觉眼前一亮。
眼前是一个宽大的房间,这里的环境令人耳目一新,明亮的玻璃,敞亮的大厅,时髦的装潢,跟外表的颓废迥然不同。大厅里还有一个巨大的液晶屏幕,屏幕上同样显示着大大的“L”。
就在他们小心翼翼地走进去时,液晶屏幕上的“L”消失了。“欢迎你,L!”一个机械的声音传来,屏幕渐渐显出一个人像,看不出五官,只是黑影一般的轮廓。
“你就是死神琉克?”夏早安很不自在地问道。
对夏早安的问题,人像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有声音继续传来:“这是专门为你提供的大楼。L,这就是你的总部。你可以在这里生活,也可以得到本次游戏的最新消息,而且,在这里还能得到全国的刑事资料。我很期待作为L的你能顺利地通过我所设下的全部关卡!”
事情真是越闹越大了,居然还出现安德烈和L的大楼总部……米卡卡思索着,这个自称死神的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又为什么要设置这个游戏?难道真的只是为了玩弄人类吗?
“我不玩可不可以?”夏早安这个墙头草,抱着米卡卡的手臂,在这一刻可耻地退缩了。
屏幕里的黑影冷冷地回答道:“如果你想退出,倒也可以。死亡笔记一旦开始,只有一个方法可以中止。”
“欸?”
“那就是,L死掉!”冷冷的象征死亡的声音,在那一刻占据了整个房间。
死神的游戏,结局不是Kira死,就是L亡。
屏幕的黑影消失之后,三个高中生花了一段时间来探清整栋大楼的构造。
从外面根本看不出这栋烂尾楼的内部竟是如此的现代化。里面所有的设备都是用电脑控制的,大部分甚至利用了人工智能,根本无需人手操作,看来死神琉克并不希望太多人进入这栋大楼。从五楼到二十楼,每层楼都有四个房间,足够五十多人同时居住。
但最重要的心脏地带还是在五楼的控制大厅,从这里的电脑屏幕可以完全监控大楼附近的环境。红外线一旦开启,就连一只苍蝇靠近也会被发觉。外人要想闯进来,还得通过重重保安。
死神琉克居然能建起这样一栋大楼,他的背景越发深不可测了。
看完整栋大楼的内部结构后,三个高中生又回到了控制大厅。
“这里、这一切真的是属于我的吗?”夏早安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狂喜迅速取代了恐惧。
“应该是这样子吧……”米卡卡点点头,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夏早安马上掐起手指来:“现在房价那么高,如果把这里租给别人住,一间房子月租2000元,一层楼有4间房子,有15层楼,那么……”数学可是夏早安最讨厌的科目,她算不了这么复杂的乘法,有点抓狂了,“反正,我可以租出30间房,每天收一次房租了!”
“我说,夏早安,”米卡卡鄙视地睨着她,“你就别想着发财了,你要是把这里租出去,死神琉克一定会被气得想把你宰了。再说,别人敢租这里吗?不怕惹祸上身?”
“那我房租定低点总可以……”话音未落,控制大厅突然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有人入侵,有人入侵。”一个机械的声音不断地重复着这一句。
他们看到其中一个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男人站在车库里的电梯门前的画面。
“哇塞,竟然这么快就有租客上门了!”夏早安的双眼笑得像两个小小的金元宝。
“乱说。”米卡卡继续看着出现在监控器里的男人,那男人使劲拍着电梯门,好像也找不到进去的方法。
“真是的!叫我来,还让我吃闭门羹,什么东西嘛!”那男人大力地踹了电梯门两脚。
原来,通过监视器还能听到外面的声音,那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
米卡卡再仔细一瞧,脱口而出:“孟劲大叔!”
待孟劲通过重重保安上来后,米卡卡第一时间便询问他的来意。
孟劲一边用手帕擦汗一边说:“就是那个自称死神琉克的家伙打电话给我,叫我到这里来,说什么协助L办案……这里算怎么回事?真没想到竟这么高科技!”孟劲对这里的一切也同样赞叹不已。
现在,这个游戏的参与者越来越多了,而只有米卡卡是个身份不明的角色,这一点让米卡卡颇感尴尬。他才是爱迪生的助手才对呀,结果这个角色却被叫夏嘉宝的女生给占去了,而且还是不情愿的。
“我可不可以退出啊?”她担心地绞着手指,毫不掩饰她被无辜卷入此事的委屈,“死神琉克为什么要找上我?我想回家……”
“别担心!”米卡卡安慰她,“死神琉克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很快就可以恢复正常生活了。”
“真的?”夏嘉宝抬起一双泪汪汪的眼睛,看着米卡卡,充满期待,“你保证?”
“我保证!”米卡卡言之凿凿,然后意有所指地瞟向另一边,“再怎么说,你比L幸运多了。死神琉克第一个想杀死的人是L才对哦。”
听到这句话,夏早安的脸一下子青了,她再也没有心情去算房租费了。
之后,夏嘉宝跟大家谈起了死神琉克告诉她的,有关死神游戏第二关的内容。
游戏原来已经开始了,木棉花电视台知名主播李莉的死就是个开端。
“这个案子我也听局里的同事说过。”孟劲对这件刚刚发生的案子记忆犹新,“李莉昨天晚上受到袭击,在医院治疗时被杀了。”
“她被谁袭击了?”米卡卡的侦探魂马上燃起了。
“是被一个叫孔梓欣的女人。”孟劲说,“那个女人就是木棉花电视台的前任主播,八卦杂志上说她和李莉曾为了个富家子争风吃醋。昨晚救人的几个路人也证实了袭击者正是孔梓欣。”
“听起来只是一件普通的情杀案而已,关死神毛事?”米卡卡不解地问。可是,没人回答他。他将疑惑的视线投向夏嘉宝,只见她急于撇清关系似的大力摇头:“我不知道呀,是死神琉克这样对我说的。”
“这就奇怪了……”
好像要回应他的问题似的,身后的电脑屏幕“啪啦啪啦”地打出了一行字——
今天早上九点,在梅花街2号楼发生了一件疑似袭击案。110接警后,迅速派员到达现场。嫌犯已经逃窜,伤者手臂受轻伤。据证人和受害者说,袭击者住在306号房,平时深入简出,样貌特征是脸部有一道疤痕。
根据房东的证词,住在306号房的嫌犯姓名为孔梓欣。经鉴定,伤者掐痕上的指纹和昨晚袭击案中凶器提取的指纹一致,可以断定两者为同一人。目前嫌犯作案动机不明,极有可能是精神出现了问题,请各单位务必小心行事。
附加:证人和受害人多次听到嫌犯口中提到“死神”、“笔记”等话语,怀疑此人和近期发生的的模仿死亡笔记的杀人案件有所联系。
从内容判断,这是一份警察局的内部文件。
神通广大的死神琉克居然连这个也能搞到啊!米卡卡唏嘘不已。
“难道,孔梓欣就是第二个Kira?”他提出猜测,“那这个女人现在又在哪里呢?”
那个女人的名字就出现在死神的笔记里。
张维康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打开笔记,郑重地写下了孔梓欣这个名字。他很后悔没早点利用这本笔记杀死那个疯狂的女人,要不是他的迟疑,李莉也不会死……虽然警方说死因未明,但他肯定就是孔梓欣干的。
是她袭击了李莉!是她杀的!
他手里的钢笔狠狠地划完最后一笔,笔墨在末尾顿出一个小圆点,像细小的句号,代表着某人的生命即将结束。他长长松了一口气,不自然地笑了。
接下来,他什么也不用做了。
据死神说写进笔记里的人都会死,而且,会照他写下的方式死去。
房间里的灯光倾斜着照亮写在笔记上面的那行字——
孔梓欣,明日十点将自焚而死。
据说被活活烧死真的很痛哦!
入夜了,死神琉克站在某座大楼的楼顶。月光落在他外衣的褶皱上,四周夜色涌动,像黑海水。
对面是一栋废弃的大楼,在喧嚣的城市中如同一棵颓败的枯木,巨大地矗立在灭了又亮的灯光中。倘若不仔细看,很难发现大楼里的某一处正隐隐透出光芒。死神琉克久久注视着那一抹模糊的灯光,那张俊美的脸似薄冰,静静浮在黑夜的某一线上。
在他看不到的大楼内部,夏早安正在舒服地享受着热水澡。她迎着莲蓬头洒下的热水,“噢噢咿咿”地哼着小调,享受着此刻的惬意。仔细听,她哼的正是网络神曲《忐忑》。
她当然不会想到,她的一举一动早已被安装在暗处的摄像头监视着。
这就是L吗?
坐在电脑屏幕前的一个人影轻轻地笑了笑。
看起来,她就像个笨蛋。
“你可想错了,她可不是笨蛋。”远在大楼对面的死神琉克,像感应到了那个人的想法,他的两颊边忽然漾开了一种奇异的微笑,“她会令你大吃一惊的,Joker!”
因为,她就是L。
“真舒服啊!”夏早安感叹着,一边用毛巾擦头发,一边将杯子放进旁边的一个小窗口里。选择按钮——牛奶,杯子立刻被慢慢注满了热牛奶,还有果汁和酒的选择。这里的生活设施真是美到爆。
除了那个游戏,夏早安真是太喜欢这里了。
她端着牛奶杯子走进控制大厅。同伴们还在,米卡卡在看书,孟劲在一边抽烟一边看电视,而胆小的夏嘉宝也没走,在用手机打电话给父母报平安。
警报声又突兀地响了起来,所有人都盯向电脑屏幕——有个男青年神色慌张地站在电梯门前,东张西望。
“喂!有人吗?”男青年漫无目的地大声问道,但只能听到空旷的地下停车场发出的巨大回声。
米卡卡拿起了话筒:“喂!干什么的?”
听到回应,男青年获救一般露出欣喜的神色,他四处张望下,发现了上方的监视器,于是扬了扬手中一张类似光碟的物件。
“有人叫我送东西来的。什么事情都与我无关呀,我只负责送东西!”男青年好像被谁用枪顶住了背脊似的,脸上有一种快死掉的青色。
“我放门口了啊!”男青年将光碟放在门口,立刻慌慌张张地拔腿就跑,监视器里很快失去了他的身影。
他到底是受了怎样的威胁才会来这里送东西呢?!
“这里面会是什么呢?”孟劲小声嘟囔着,拿着刚才从下面取回来的光碟在控制台上找来找去,最后才找到光碟的播放器。控制大厅里的人立刻都盯着大屏幕。
一个女人出现了,那张脸可以算是恐怖,一道难看的伤疤吓得观看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额滴神啊!裂口女!”夏早安大惊小怪地说,她前几天刚看了一部日本的恐怖片,对里面的女鬼印象犹新。米卡卡也差点以为这是谁的恶作剧,不过他随即听到孟劲猛拍大腿叫道:“这个女人就是孔梓欣呀。”
“真的?”米卡卡问。
“嗯,今天局里刚发了这个女人的通缉令,上面就有她的照片。她那道伤疤谁都认得出来。”
“原来是她呀。”米卡卡说。
大家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大屏幕上。
这段视频应该是孔梓欣自拍的。她躲在一个阴暗的屋子里,镜头前的她坐立不安,脸色苍白,睁大的眼睛里流露出难以形容的恐惧。在说话之前,她还往屋子四周看了看,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来夺走她的命似的。
“L!”她终于说话了,“L,请你救救我!如果你不救我,我就会被死神笔记杀死的!”
又是死神笔记!
控制大厅里,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
女人那张丑陋的脸庞,仍然飘浮在苍白的光线里。
“第二个Kira是张维康,死神把笔记给他了!他会在上面写下我的名字!”她说,脸上不见一点血色。
“张维康是谁?”米卡卡问孟劲。
“应该就是这段三角关系中的男主角。”孟劲说。
米卡卡点了点头,视线又回到了大屏幕上。
女人仍在继续:“L,请你救救我!死神琉克说,只有你才能阻止第二个Kira,求求你,我不想死啊!明天早上十点,我们在上下九路商业街见面,你一定要来呀!不然,我就死定啦!”
镜头熄灭,黑暗又恢复了。
控制大厅里出现了片刻的死寂。每个人的脸色都十分凝重,天花板中间垂下的灯射下耀眼的光芒,米卡卡稍稍眯起了眼睛,他回过头对夏早安说:“L,游戏已经开始了!”
“欸!”夏早安才反应过来似的,立马抗议,“卡卡、孟劲大叔,我……我授权你们代表我去见那个女人了。我负责坐镇总部哦!”
“不行,你必须得去,你才是L!”米卡卡坚持,说不定爱迪生会苏醒过来呢。
“不干不干!”
“放心,我们一定会‘陪’你去的。”米卡卡加重语气,难听点说,押也要把你押过去。然后他再也不理会夏早安的跳脚抓狂,转向夏嘉宝,“夏嘉宝,你也去吧。怎么说,你也是死神琉克指定的L的助手安德烈呀。”
这个女生比夏早安更胆小,校裙下一双白皙的脚不停地哆嗦,但她还是强迫自己抬起了头,环视着大家,拼命地点了点头:“嗯,我去!”刚说完,她便像受不了这种心理上的折磨似的,转身跑进了卫生间。
众人用同情的眼光目送她。
杯具啊……她不该卷入这么恐怖的游戏中来的……
他们之中一定有人心中产生了如此的想法。
水龙头的水柱“哗哗”地响,白色的水汽轻轻地蒙上了搁在洗脸池边的近视眼镜。洗脸池上方的镜子反射出一身乖巧校服的夏嘉宝的身影。
她双手捧起水洗了洗脸,然后拿起挂在一边的毛巾擦干净。做完这一切,镜子里的她,那种怯弱胆小的表情突然全变了——变得凌厉吓人。她俯身向前,自语似的对镜子说了一串类似密码的数字,镜子里竟突然显现出刚才在控制大厅屏幕上出现过的黑影。
这面镜子,竟是一个电脑屏幕。
黑影说话了:“有什么事?”
“那个人已经有所行动了。”
“哦?”黑影似乎对这样的结果丝毫不感到意外,语气里隐藏着一丝笑意。
“孔梓欣约了L明天见面,那个人到时候也许会出现。”
“如果他出现了,你知道该怎么办的。”
“是。”
短暂的谈话结束后,黑影消失了,镜子里出现了一双凶狠的眼睛。但当她戴上那副近视眼镜后,所有的光彩随即熄灭在了那张老实懦弱的脸庞上。
她打开卫生间的门走了出去。
控制大厅里,夏早安他们正商量着要将刚才收到的录影带和第二个Kira的身份告知警方,让警方派人去搜查那个叫张维康的男人。
警方一收到情报,米杰就亲自率队上门对张维康进行了调查。果不其然,在他卧室的垃圾桶里搜到了一本可疑的笔记,笔记上赫然写着孔梓欣的名字。
“这本笔记哪儿来的?你最好把你知道的交待清楚!”客厅里,米杰冷峻地对张维康说。
面对他咄咄逼人的审问,张维康却懒懒地坐进沙发里,摆出一副上等人的姿态:“可笑,我又不是你们的犯人。你不会以为拿本笔记就能定我的罪吧,这种东西即使到法庭上也不能做证据。难道你跟法官说,只要在上面写下谁的名字,谁就会死吗?”
“你说的没错,这本笔记定不了你的罪。”米杰说,“法律不会相信任何神秘力量,而且这个世界也不存在任何神秘力量。”
“哼,无知!”张维康充满讥讽,虽然法律不相信,但这世界上确实存在神秘力量。
可是,他很快便吓得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因为米杰竟拿出笔,在笔记上飞快地写下三个字——张维康!
“喂!你干什么!”
米杰看着他,平静地说:“正如你所说,一本笔记确实不能轻易定罪。所以,无论这本笔记是否拥有杀人的神秘力量,法庭也不会采纳为杀人证据的。但是,同样的,如果我因此杀了你,也不会遭到起诉。”
张维康不敢置信地看着米杰,眉毛因吃惊而扬了起来,他声音嘶哑地叫道:“你是警察呀!你怎么能随便夺走别人的性命呢!”
米杰看过来的目光依然那般的冷冰冰,他不说话,而是沉默地低下头去看表。
时间过去了几十秒。
“如果这是真的死神笔记,那么你就要没命了。”米杰冷冷地说。
张维康表情僵硬地朝墙上的时钟看去,但随后他的神色变了,讥笑慢慢从嘴角聚拢,再次浮上他精致的脸庞:“可笑的凡人,你怎么能亵渎死神笔记!他远比你想象中的要强大!”
米杰不再理会张维康,他一动不动,陷入了沉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这本不是真正的死神笔记?可这上面确实写着孔梓欣的名字,张维康显然是相信死神的,但他为什么从刚开始的惧怕转为了淡定?
米杰突然“啪”的一声合上了笔记,站了起来。
“你想干什么?”张维康对米杰有点琢磨不透,要知道,从他在笔记上写下他名字的架势来看,这个警探根本不在乎会不会杀死自己!
幸好死神琉克说过,这本笔记是特制的,只能杀死一个人。这就是他的名字被写下了却依然安然无恙的原因。曾经他还质疑过死神琉克,为什么最后却给他这本只有一次性使用价值的笔记,而死神当时预言的“这本笔记能救你一命”果然在此刻应验了。米杰这样自以为是的家伙又怎么会想到死神的周全呢?
米杰没有理他,而是吩咐下属:“你们继续在这里看住这个人,不要让他四处走动。”
“等等,”张维康对此十分不满,“你们这算是囚禁吗?我要投诉你!”
米杰回过头:“无所谓,想投诉尽管去吧。不过,有个叫孔梓欣的女人自称会受到你的伤害,我们警方无非就是在阻止罪案的发生而已。”
他的意思很明白,警方有借口做任何它想做的事情。
“那你们要监视我到什么时候?”
“明天早上十点,”米杰扬了扬手中的笔记,“你在上面写下的死亡时间。如果过了那个时间孔梓欣仍没死,那就证明你不是第二个Kira,而死神的笔记也不过是场骗局。”
张维康眼里闪烁着强烈的欲望:“放心,孔梓欣会在那个时间死掉的。”
米杰肯定地告诉他:“做梦吧,我不会让你有下手的机会的。”
“当然不用我动手,”张维康却自信地笑了,“要知道,死神笔记会达成这一切的。”
命运就像一道被死神编好的程序,谁也无法改写。
他的笔记上写着——孔梓欣,10点,自焚而亡。
天气晴朗,艳阳高照,世界的尘埃都纤细可辨。
人潮汹涌的商业街,商店都开了门,勤奋的店员站在门口热情地招揽客人。各家商店里传出的动感音乐,与人群的嘈杂声交织在一起。夏早安等人刚一出现,便引起了路人的阵阵尖叫。
“哇!是L!”
“没错没错!我在电视里见过她,长得很萝莉哟!”
看到大家投来羡慕和崇拜的目光,夏早安走起路来马上神气了几分,她甚至学起了电视里的大明星范,朝她的支持者挥了挥手。这下子可不得了了,一群小孩和中学生马上将她团团围住,索要签名。
“哎,L的真人好娇小,好可爱哦……”
“L大人,我好稀饭你呀,能和我握手吗?”
“大神,帮偶签个名吧。”
受到大家的追捧,夏早安别提有多高兴了。她乐此不疲地一一满足众人的要求,完全忘记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被晾在一边的米卡卡阴起了脸,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就快到10点了!
“孟劲大叔,你看看孔梓欣来了没?”他对站在身边的孟劲说。
孟劲立刻在街道上密集的人流里仔细搜寻了一遍:“人太多了,想从中找个人真的很难呀!”
“这就难办了,孔梓欣又没说在哪里碰头。”米卡卡忧心忡忡,他朝被围在人群中的夏早安大声喊了几声,可那个名人美眉根本听不到他的呼唤。
围拢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了,这时候又有人叫起来:“哎呀,电视台的人来了!”
随着人群涌过来的,是守候已久的木棉花电视台采访组。一个娇小的女记者抓着话筒飞快地跑了过来:“L!早安同学!请接受我们的采访!”扛着摄像机的工作人员也兴冲冲地跟在后面跑。
很快,夏早安又出现在了电视节目中。
商业街另一边竖立的大型电视屏幕下面,聚集了越来越多围观的群众。其中一个人,转身朝那边走了过去。这个人步履匆匆,仿佛要挣脱黑暗,奔向光明。可他没发觉,死神的影子正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大型屏幕里继续播放着对夏早安的采访。
“L,请问你出现在这里是来阻止第二个Kira杀人的吗?”女记者直截了当地问道。
夏早安有点措手不及:“咦,谁说的?”
“我们收到死神琉克的来信啦。他叫我们来这里的,他说这里待会儿会有人死掉。”
“不是吧?”夏早安立刻紧张兮兮地瞪大了眼睛,完全没了刚才的神气,“谁要死掉?什么时候呀?”
女记者看了一下时间,脸色也一白,微张嘴巴,惊讶的黑色大眼睛紧盯着夏早安:“就是现在,十点钟!”
那一瞬间,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世界上仿佛只剩下沉默的镜头在缓慢转动。
压抑的寂静里,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喧嚣的世界又恢复了,空气中出现了燃烧的焦味。
“啊!”哪里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嘶叫,这空洞而惨烈的尖利哭号伴着人们的惊叫,震耳欲聋,响彻云霄。
一个火球在人群中出现了,跳动的,有生命的。
这是一个人在燃烧。夏早安、米卡卡、孟劲、夏嘉宝都目瞪口呆地注视着这一景象,那个燃烧的人就在他们不远处发出了骇人的哀号。女记者惊呆了,她那位扛着摄像机的同事也惊呆了。镜头里,火球仍在熊熊燃烧,守候在电视机前的观众们惊呆了。所有人都惊呆了。
只有远在半个城市之外的房间里,张维康正对着电视从容地嘲笑:“我说过吧,死神笔记是不可能被阻止的!”
十点,女人,自焚。
这是万人见证的时刻,见证早已被死神笔记编排好命运的女人,带着烧焦的尸体,躺在繁忙的街头。
这名死者就是孔梓欣。虽然烧得很严重,但挣扎的时候,她的脸部是本能地朝下的,这很大程度保住了她的样貌。经过辨认,这是孔梓欣无疑。根据对现场目击者的调查,大家几乎众口一辞,谁也没看见这个女人是怎么烧起来的,她好像……就这样自己烧起来了。
警方经过调查后,认定起火有可疑,并在尸体上发现了易燃的物质,但是,他们还是将此案列为了悬案。因为,本案最大的嫌疑人——张维康在案发时正处在警方的严密监控之下,根本不可能犯罪。
如果他不是犯人,那么,怎么解释他在笔记上写下的那一切跟当时的情况一模一样呢?
死者是自焚而亡的?目前看来,这个可能性很大。
按理说,死者不可能自焚。
难道说笔记能够控制人在死前的行为?
惨案发生三天后,怪事发生了……
那是一个月圆之夜,皎洁的月光为城市披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青石板似的暗淡的天空中,碎冰块状的星星放射出耀眼的寒光。
深夜,无人的街道,公园里陈旧的秋千被风吹得慢慢摇动,发出“咯咯”的怪响。一片死寂的居民楼,被树木浓重的黑影层层包围着,月光从余下的空白模糊地漏进来。
梅花街2号楼305号房,熟睡着三口之家,爸爸、妈妈以及他们6岁的宝贝儿子。
黑暗空旷的房间里忽然响起了奇怪的声响,很轻,一下一下像谁的喘气声,有时又有点重,刺耳得像刮玻璃的声音。
这样持续了很久,熟睡的小男孩终于被吵醒了。他揉揉惺忪的眼睛,从床上爬了下来,迷迷糊糊地走出了卧室,去寻找那诡异的声音之源。
他走进一片楔型的月光中,那片光是从一扇窗户照进来的,一个黑影在窗户上晃动。小男孩抬起头,便看见了那个东西。
它就在他的眼前。它趴在窗户上,眼睛像两个深陷的陨石坑,闪耀着邪恶的寒光。
小男孩被自己看到的东西吓呆了,张口结舌,发不出声音来。
站在窗外的是一个女人。一张可怕的脸浮现在窗户上,看起来像是在恶梦中见到的女鬼,脸孔如墓碑般苍白,脸上有一道恐怖的伤疤。女人正用尖尖的手指一下下地刮着玻璃——这就是小男孩所听到的怪声。
“嘿嘿嘿……”女人冲着小男孩阴阴地笑了。
小男孩猛地用手捂住眼睛,喘着粗气开始摇晃,终于尖叫了出来。
第二天早上,此事被迅速汇报给了警方。
因为小男孩见到的不是别人,正是曾经住在他家隔壁306号房的怪女人——孔梓欣。而且,后来闻声跑出卧室的小男孩的父母也见到了那个站在窗外的女人,她的脸上确实有一道醒目的伤疤。
接报的警员不敢大意,立刻将情况报告给了米杰。米杰也大惊失色,要知道,孔梓欣可是几天前就死了的。
一个死人怎么可能重现人间?
他马上下令,将手下分成两路。一路去梅花街调查,另一路去法医那里查看孔梓欣的尸体。
不到半天,两边便都传回了令人震惊的消息——停放在太平间的孔梓欣的尸体不翼而飞了!
更恐怖的是,在梅花街305号窗户上提取到的指纹……正是属于孔梓欣的!
连续三天,市民们都在报纸上看到了一则怪异的寻人启事。
不少人站在报纸摊前啧啧称奇地看着报纸议论纷纷。
“这条寻人启事怎么这么奇怪呀,第二个Kira急寻死神琉克?”
“就这么一句话哟!莫不是什么暗号?”
“谁知道。不过,第二个Kira和死神琉克不是一伙的吗?”
同一时间,电视里也播报着同样的新闻。主持人用充满热情的声音播报道:“最近,在各大报纸上出现了一条奇怪的寻人启事。由于里面的内容过于奇怪,我们曾经到刊登启事的报社进行过调查,然而,据报社负责人的反馈,要求刊登这则启事的人身份不明。他到底是不是第二个Kira呢?难道是因为他和死神琉克失去了联系才出此下策吗?我们电视台将会继续关注这条城中热题。”
电视关上了。
在L的总部里,米卡卡拿着遥控器回过头对坐在身后的同伴说:“看样子,死神笔记第二关的游戏还没结束呢。”
“可不是吗?”夏早安伸了伸懒腰,“这第二关怎么怪怪的?第二个Kira不就是那个叫张维康的坏蛋吗?既然已经找出谁是第二个Kira了,我们算不算通关了?”
“不算吧。”米卡卡说,“我们连他怎么杀掉孔梓欣的都还没弄清楚呢。”
案发时,张维康就在警方的监视之下。米卡卡他们想破脑袋,也没弄清楚那个男人是怎么杀人的。
这时,一边的孟劲插话道:“说起孔梓欣,最近发生了一件怪事呢。”
“什么怪事?”
“听别的同事说,孔梓欣的尸体在太平间不见了。”
“那尼?怎……怎怎怎怎么回事……”一旦提到尸体什么的,夏早安就会不由自主地紧张,她的双脚也开始不听话地轻轻哆嗦了,她的脑海里不禁又浮现出那幕街头火人的恐怖场景。那天,夏早安吓得晕过去了。不过,那次爱迪生却没有醒过来。
“是不是被别人偷走了?”米卡卡说,“不过,谁会偷走那具尸体呢?那具尸体上难道有见不得人的秘密?”
“不会有的。”孟劲摆摆手表示否定,“有什么秘密早让法医给发现了。而且,我要说的重点不是这个……”孟劲忽然停顿了一下,舔了舔嘴唇,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然后接着说,“重点是,孔梓欣前几天又出现了。在她原来住的那条街上,有人见过她。”
“什么?”米卡卡摇了摇头,疑惑的神情爬到了脸上。
待孟劲将事情详详细细说了出来,大家都非常震惊,胆小的夏早安直接被吓傻了,喃喃地重复着:“你是说,那家人见到孔梓欣的鬼魂了?”
寻人启事已经刊登了三天了。
依旧没见死神琉克的踪影。张维康心情烦躁地走到窗前,用手轻轻拉开窗帘,从缝隙望下楼去,楼下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面包车。他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因为面包车的车窗全用布帘遮上了。但在微微露出的一条缝隙中,有镜片反射的微光一闪而过。
是照相机,还是望远镜……
张维康可不是傻瓜,他知道那辆面包车是警方派来监视他的。它已经停在楼下三天了,他发的寻人启事在报纸上刊登没多久,那辆车便出现在了楼下。
看来,警方早已认定他就是第二个Kira,无论他在公司还是在家里,都被监视着。就算在街上走,张维康也能感觉到有人悄悄地跟在后面。这种情况下,死神琉克根本不可能来找他,警方正为逮捕他而拉开口袋呢。
可恶!张维康紧紧攥住拳头,发泄似的向空中挥了一拳,但什么也没打到。他重重地坐到沙发上,双手胡乱地抓起头发。倘若有谁见到他这个模样,难免会生起怜悯之心。因为他现在的模样看起来是那么憔悴可怜,一双眼睛深陷进黑眼圈里,眼神里写满了恐惧。
这几天,他真的害怕极了。因为……那个女人又出现在他面前了。
这样的情况已经有好几次了,一次是他和客人喝酒出来时,一次是他去停车场时,还有一次他就在自己的窗前,他发现那个女人就在楼下抬头望上来。
幽灵般出现的女人,噩梦似的占据了他所有的生活。
明明被大火烧死的女人,明明在死神笔记里写上名字的女人……怎么还活着?!
“哔哔!”
忽然响起来的电子声打断了张维康的思绪,他抬头望去,发现电脑里出现了一个新邮件提醒。他刚走出去,便发现电脑屏幕像中毒似的变了样——黑色的格子一寸寸地填满原来的桌面,紧接着便出现了死神琉克的图像。
和漫画里的死神人物一模一样,人形的怪物,厚厚的嘴唇完全不能掩盖口中那尖利惨白的牙齿。它在笑,随即图像中弹出了一个对话框。
——对方请求开始视频会话,请点击确定键或取消键。
他点了确定,马上漫画人物死神琉克的图像消失了,而他熟悉的那个美男子出现在了屏幕里。
“听说你找我?”他依然是那副黑衣黑帽的装扮,帽子下是一半俊美的脸,在黑暗中发亮。
“是的!是的!”张维康获救一般坐到电脑前,戴起耳麦,“是我找你!告诉我,孔梓欣为什么还没死?”
“哦?”屏幕里的脸毫无变化,死神琉克缓缓地说道,“我想,你应该看过电视了,孔梓欣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烧死的。这跟你在笔记上写的一模一样。”
“是这样没错……可是,这几天我又看到她了。”张维康想了一下,语气惊恐地将他这几天的所见所闻和盘托出。没想到,死神琉克听完后却突然爆发出一阵如孩童因恶作剧成功而窃喜的大笑。
这让张维康脸色一沉,不满地问道:“你笑什么?”
琉克收起笑声,说:“作为死神,虽然没有义务向你交代这一切,但我还是可以告诉你的,上一个使用过我的笔记的人就是孔梓欣。”
张维康忽然有一种上当的感觉,但他还是自欺欺人地觉得这件事与自己无关:“这又怎么样?”
“她用我的笔记杀死了李莉。”
竟然是这样!张维康原来以为李莉是因为被孔梓欣袭击,受伤过重而死的,没想到,居然是……当时,警方的确怀疑是死于心脏麻痹。他对此十分恼火,被耍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死神居然也把笔记给了孔梓欣,而且还用它杀了他的情人。
死神琉克看穿了他的心思,冷冷地说:“我是死神,我想把笔记给谁是我的自由。你应该觉得庆幸,因为孔梓欣没在上面写下你的名字。”
张维康叹了一口气。他觉得再生气也无济于事,事情已成定局,而且对方是死神,他根本无力反抗。现在,他有更关心的问题。
“那么告诉我,孔梓欣为什么还活着?”
屏幕里的美男子突然笑了,那种笑透着一股腐烂的气息,像要侵透人皮肤般向张维康渗过来。他只觉得身体一僵,不明白美男子为何笑得如此诡异可怕。
“还有7天。”琉克莫名其妙地报出了一个数字。
“什么7天?”
面对张维康的疑问,琉克继续自说自话:“离13天还剩7天,如果你能躲过这7天,那么你就会没事。”
“告诉我,什么7天!”
死神琉克在消失之前终于回答道:“我好像忘了告诉你,给你和孔梓欣的笔记虽然都只能使用一次,但各有一个特别福利呢。孔梓欣的是,使用过它的人如果被我的其他笔记杀死,还能重获13天的寿命;而你的呢,我允许L救你一命。当然,前提是L有这个能力!”
随着这句话的尾音,电脑倏地撤换了黑色的背景,原来清新的桌面又呈现在了面前,还有一封附着L总部地址的新邮件。
摆脱了跟踪的警察,张维康站在一栋废弃的烂尾楼外面。他仰头望了望这栋颓败的大楼,再三确认过地址后,才半信半疑地走了进去。
好不容易找到了地下车库,张维康发现了死神琉克所说的电梯门,门上果然涂鸦着大大的“L”。他拍了拍电梯门,并且大声叫唤。
夏早安他们早就发现了他的到来。米卡卡通过监视器仔细观察过后,说:“好像是那个叫张维康的男人?”米卡卡见过一次这男人的照片,随后也得到了孟劲的证实。
“没错,这就是张维康。”孟劲的目光里透着疑惑,“奇怪,他怎么会找到这里?”
只听监视器里的男人大声喊着:“喂!L你在里面吗?”一边大力地拍起电梯门。
米卡卡按下了电梯门的开关,通过话筒告诉张维康:“请上来吧。”
张维康等待写着“L”的电梯门缓缓打开,犹豫了两三秒才大步走了进去。
电梯升到了五楼。
当电梯门再次打开,眼前宽敞明亮的控制大厅令张维康感到瞠目结舌。他根本没想到这栋烂尾楼的内部竟是如此的精致。而此刻,控制大厅里的几双眼睛正注视着他。
他迫切地走向其中一个漂亮的女生。
在电视上,他见过她。
“L,救救我!”
当张维康在L的总部将一切坦白的同时,一个人走进了城里一座监狱的X号牢房。
阴暗的牢房里,夜神月盘腿坐在床上沉思。明知那人来了,他也不理不睬。他早知道,那人一定会来找他。
因为最适合对付死神琉克的人不是L,而是他——夜神月。只有同样活在黑暗中的人才最了解对方。
“第二个Kira出现了。”身后的声音说。
夜神月不回答,仍装作在静静地沉思。在这场较量中,他要始终保持上风。
那人显然没有办法,继续说:“事情很奇怪,被第二个Kira杀死的人突然……”那个声音忽然变得不确定,犹犹豫豫地说,“……突然活过来一样……”
“嘿嘿。”听到这里,夜神月转过身,冲站在牢笼外的米杰露出了一抹坏笑,“我说过,只有我才能对付死神琉克。不过是一人换一人而已,把我放出去,我就帮你们抓到死神琉克……”
还没说完,米杰便摇头干净利落地说:“我拒绝这种交易。”
“哦。”夜神月似乎早预料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但他仍显得信心十足,脸上的坏笑更浓了,“没关系,你们迟早会答应的。”
米杰看着他,慢慢地说:“我看得出来,你比我们更想抓住死神琉克。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吗?”
笑容在夜神月的脸上消失了。但他没有表现出愤怒,尽管此刻他的胸腔里燃烧着熊熊怒火。他和死神琉克之间的恩怨无需外人来插手。
“你的目的只是想抓住死神琉克而已,别的事情你用不着知道那么多。”夜神月摆出冷酷的侧脸,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眸微微弯了起来,“对了,我想起死神笔记的一个副本的规则。”
“什么副本?什么规则?”
随后夜神月明朗地笑了。他弄明白死神琉克这次玩的是什么把戏了:“据说拥有过那个副本的人如果又被死神的笔记杀死,神会还他13天的生命。”
“哦?”米杰果然是聪明人,思考了几秒便反应了过来,“你是说,那个消失的死者又活过来了,是因为她用死神的副本杀过人,所以能额外获得13天的寿命?”
死神笔记原来有这么一条规则。
他慨叹着,脑子同时飞转起来。如果死神琉克利用了这条规则,那么当然可以解释为什么梅花街那家人声称看到了孔梓欣,并且在窗户上检查到了符合的指纹,也可以解释张维康最近的异常行为。他一定也是看到了孔梓欣,所以才急着要和死神琉克联系。
但是,这样的推断必须建立在一个前提之上——死人复活。
这可能吗?据他所知,死神的笔记是一本集中了世界上最高明最完美杀人诡计的黑暗笔记本。
有什么诡计能令死人复活?和上次的狐妖杀人事件不同——狐妖其实并没有死去,而这次的死者却是千真万确地在千万观众的面前被烧死了……
“只剩7天。”夜神月举起了7根手指。从米杰刚才所说的案发时间推算,他得出这个结论,“也就是说,离死亡游戏第二关结束的时间,只剩下7天了。”
深夜里,灯光下一个女人颤抖着双手在一片猩红中写下了三个字——张维康。
写完后,她合上了笔记本。
灯光跌落下来,在那本黑色笔记本上四散迸裂,微碎的光芒中,我们熟悉的英文字母浮现了出来。
DEATH NOTE!
7天的倒计时开始了。
第二天早上,一辆多人坐的商务车出现在了通往白云山的公路上。此处远离城市的尘嚣,公路两边尽是亚热带的宽叶绿树,汽车就在这片流溢着郁郁葱葱的美景中一路前行。坐在车里的有五人,除了大家熟知的夏早安他们,还有身份是安德烈的少女夏嘉宝以及坐在驾驶座上掌握着方向盘的张维康。在张维康的恳求下,夏早安他们将陪同他在白云山上的酒店度过这7天。而这酒店正是张维康的好友开的,比那些来路不明的地方让他安心,更重要的是,他知道那家酒店里有一个房间绝对安全。
夏早安不停地指着窗外的美景乱嚷嚷:“哇塞!好美的风景啊!”还拿出数码相机对着窗外一阵狂拍,完全忘了此次去山上的初衷。
突然,她指着前面叫了起来:“你们看,路边谁放了一束花!”
车里的人都望出去。果然,就在前方,一束美丽的雏菊静静地躺在公路边。
“应该是路祭吧。看样子,那花好像刚刚才放的。”米卡卡说,他察觉到这时车速好像加快了。
驾驶着汽车的张维康似乎想尽快离开这段公路。
“一般遭遇车祸的死者家属都会在路边放上一束花表示悼念。我想,那里曾经撞死过人吧。”米卡卡一边说一边从后视镜细心地观察到张维康的表情有些紧绷。
一听到死人,夏早安立刻反应过大,紧张地说:“撞死人?!怎么老死人啊!明知道我最怕死人了……”
后视镜里,张维康的表情更难看了。
车子加速驶了过去,卷起一阵风,在白色雏菊跟前打着旋儿,慢慢消散。
刚开过去不久,夏早安又指着前方叫:“路上走着一个女人呢,说不定刚才的花就是她放的。”
很有可能。
只见那个女人穿着红色大衣,围着红色的围巾,在无人的公路上,她独行的背影孤零零地逆着阳光。车子飞快地拉近了和她的距离。
“也许是住在白云山上的人,我们可以载她一程。”孟劲发扬了他的善心。他让张维康放慢速度,自己伸出手朝前面行走的女人打招呼道,“小姐,要搭顺风车吗?”
“好啊!”不知为何,女人回答的时候似乎夹带着奇怪的阴笑。
米卡卡发现张维康更紧张了,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珠似乎要突出来一般。只见他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正慢慢回过头的女人。正当米卡卡打算提醒他注意路面情况的时候,他猛地大喊一声,情绪失控地一踩油门,车子飞快地从女人身边跑了过去。
“是孔梓欣!是她!是她!”张维康歇斯底里地大嚷大叫,将油门狠狠踩到底,车子在山路上飙驰起来,每一个山道的拐弯都差点车毁人亡。车里所有的人都被他这疯狂的举动吓坏了。恐怕用不着等孔梓欣动手,他们的小命就提前玩完了。
“冷静点!冷静点!”孟劲大声地吼道。他不敢试图控制这个近乎失控的男人,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会适得其反,特别是在这种崎岖的山路上,车子稍有不慎就会从山坡上滚下去。
“冷静!这里没有孔梓欣!你再不冷静,我们都要死的!”孟劲一巴掌打在张维康的脸上,他好像稍稍回过了神。孟劲又是一巴掌,他的魂儿又回来了一半,接着又是一巴掌。张维康终于被打醒了,他放开了踩着油门的脚,车速慢了下来,车外飞逝的景物也慢了下来。
张维康喘着大气,满头冷汗,他的眼前,似乎仍飘浮着那个女人慢慢转回来的脸——那一道显眼的伤疤。
就是那个还剩7天寿命的女人,她果然跟来了!
车子慢慢地行驶在山路上,前方就是白云山了。一切终于慢慢恢复正常了,唯一不正常的,是坐在后座口吐白沫的大名鼎鼎的L……
七个房间,仿佛是专门为这场死亡游戏所设的舞台。
一串脚步声慢慢地回荡在走廊里,女人满意地审视着她精心设计的舞台。很快,她将在第七个房间杀死张维康,她累积一年的仇恨即将得到永久的平息。想到这里,她笑了。她打开手中的笔记本,上面详细写明了这次诡计的要点。
这本才是真正的死神笔记,孔梓欣、张维康都被愚弄了。张维康更是大错特错,他以为自己是第二个Kira,事实上他却是这个游戏里的受害者,所有的阴谋都是围绕着他展开的。
在他背后的黑暗中站着的,才是真正的第二个Kira。
茂密的树林笼罩着冷清的山路,一辆商务车从林荫里出现了。在葱绿树木包围下的白云酒店,正张开双臂迎接它的到来。
“欢迎光临!”酒店的伙计一早便等候在此。
夏早安等人相继从车里下来了。经过刚才的半路惊魂,每个人都心有余悸,脸色不太好看。
伙计打量着这些人,小心翼翼地问从驾驶座下来的男人:“请问,是张维康先生吗?”
“是,我就是。”张维康抚了抚额头,努力平静着自己的慌张和恐惧,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名片,递给伙计。
伙计接过去,热情地说:“张先生,您预订的房间我们已经为您准备好了,这边请。”
大家随着伙计走进酒店。这里干净又明亮,是岭南人家的精致,檀木柱子和木质地板氤氲着森林和历史的味道。
“张先生,这就是你们订的五个房间。”伙计将他们领到了向西的走廊。
这条走廊是封闭式的。和其他面向庭院的房间不同,打开这些房间的窗户,就能看见外面陡峭的悬崖。苍凉的风大团大团地涌进来,然后被打翻在这狭小的房间里。
“我要这个房间!”张维康走到走廊尽头,指着最后一个房间说。
“这个……”伙计显得有些为难,“这个房间已经有人住了。”
“不!”张维康十分不满,有些神经质地叫着,“我不是和你们经理说了嘛,房间随便我挑!我要住这个房间,把这个房间的人换到第一个房间!”他的话里明显带着指令,他早和出差在外的老友通过电话了,换房这点权利还是有的。
而最后这个房间就是他认为最安全的那个。如果有谁想进入他的房间,就必须经过夏早安等人住的房间。
剩下的7天里,他绝不会让孔梓欣有任何可乘之机。
伙计也知道他的来头,只好低声下气地说:“对不起,张先生,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你最好跟这个房间的住客沟通一下,好吗?如果她同意……”
没等他说完,张维康就指了指房门:“人现在在里面吗?”
“在倒是在,不过……”伙计吞吞吐吐,似有难言之隐。看到张维康伸手拉开房门,伙计像提醒似的轻声叫道,“哎……”后面的话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门发出声响,打开了。
一个女人背对着门坐在客厅里,什么也不做,只是安静地坐着。房间里的窗户打开着,风吹进来,她仿佛是在凝视着窗外悬崖上方的天空。
“喂!你!”张维康粗鲁失礼地冲她喊道。
女人没有回答。她戴着一顶好看的红帽子,从后面看不到她长什么样。
“喂!叫你呢!”张维康不管三七二十一地闯进了房间里,掏出一沓钞票,直接拍在女人跟前的桌子上。他冲女人说,“我要住你这个房间,这是给你的钱……”
接下来的话应该是,你赶快给我搬走!
然而,那些应有的语句突然被什么通通抹去了,空气中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只见张维康瞪大了双眼,眼球在眼眶里努力地转动着,脸上的肌肉很僵硬,嘴巴好像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张开。
“啊!”他惊叫一声,惊恐地向后退去,跌坐在地上。
“你……你……”他手指颤抖着指向女人,吓得大叫。
这时候,女人摘掉了帽子,回过头来。站在门口的人也有短短几秒钟被恐惧攫住了。
好诡异的女人啊!她的脸部居然缠满了绷带,只露出眼睛和嘴巴,那双赤裸裸的眼眸显得十分冷酷,黑暗深处流动着邪恶的光。在她的注视下,每个人都觉得心里发毛。
夏早安更是躲在米卡卡的后面,花容失色地叫道:“木乃伊!”
“别乱说话。”米卡卡小声地告诫她,“中国哪有木乃伊!”但他的眼睛也不敢直视那女人。
这时,伙计跑出来打圆场:“你们别害怕,这位客人只是脸部受伤了,不是什么怪人。”
不是怪人是什么……大概每个人的心里都嘀咕着这句话。
“你们……出去……”女人压低声音说,听得出来那平稳而低沉的嗓音是故意假装的。
张维康从地上爬了起来,脸色仍很苍白。他害怕地看着女人,不用说,他一定觉得这个女人就是孔梓欣。
绝对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怪人,除了她还能是谁?
“孟sir!”张维康回到孟劲的身边,两人退到一边,他将声音放到很低很低,“快把这个女人抓起来。”他说,“她是孔梓欣啊。”
“你确定?”孟劲说,“没证没据就算警察也不能乱抓人呀!”
“她会杀掉我的!”张维康吓坏了,“不然我们赶紧走,我不要住这里了。”
“你冷静点!有我们这么多人看着呢!”孟劲拍着他的肩膀,“再说你总不能因为一点风吹草动就换地方吧?”
“呸,你们警察能相信吗?”张维康的眼神里满是质疑。
像是回答他的问题似的,一个声音从走廊那头传了过来:“如果连警察也不信,那还能相信谁?”
一个英气的年轻男子率领着几个西服男人走了过来。
“嗨,老哥,又见面了!”他照例是一张面瘫脸无视了米卡卡的招呼。
“原来是你啊!”张维康也认出这是曾经和他打过交道的米杰等人,“你们怎么也跟来了?你们跟踪我?”
对他的疑问,米杰没有回答,只是沉声保证:“有我们刑侦课的精英在此,你不会受到伤害的。”
“这样就好。”保护自己的人越多越好,张维康有些放心了,但他还是指着屋里缠满白色绷带的怪女人,“那她……”
米杰往房间里瞧了一眼。那个女人这时又回过头去,仍然背对着众人。
“放心吧,我们会调查她的背景的。”说完,他带着手下走了进去。
房门又关上了。
纠结了一番,七个房间终于分配好了。
从走廊的入口算起,房间的住客依次是怪女人、米杰、孟劲、米卡卡、夏嘉宝、夏早安、张维康。
在米杰对怪女人的仔细询问下,怪女人说她叫徐文怡,脸部因为烧伤所以缠满了绷带。而她来自香港,这次特地到白云山来散心旅游。但她的身份背景很令人怀疑,米杰也说,要查证这个女人的身份是否属实,需要和香港警方联系,两地的沟通要花费不少的时间。
怪女人大概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故意说自己是从香港来的吧。但她还是满足了张维康的要求,同意将最后一个房间换给他了。这样一来,即使她是心存恶意,要进入张维康的房间,也得先神不知鬼不觉地经过其他五个房间。怎么看来,这都是不可能完成的。
那么,能不能从别的途径进去最后的房间呢?
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从窗口爬进去。这样的话,凶手就必须从悬崖下方爬上来了。倘若对方是一个世界级的攀岩高手,这并非不可能。但张维康刚住进去便吩咐酒店的人用木板把窗户钉死了。
负责酒店的店长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身材娇小丰腴,眼神清亮,脸颊、下颚的线条都十分完美,举手投足间更是一副娇美神态。无论从哪方面看,她都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只不过她有严重的洁癖,经常戴着手套,好像很怕弄脏手似的。
店长对张维康将窗户封死的行为感到不解,但对方是投资人的朋友,而且会给予一定的赔偿,她也不好说什么。
剩下的七天里,张维康决定足不出户。他告诉店长:“从今天起,你亲自负责把饭菜送到我房间里。”
店长诺诺地答应了。
第一天晚上,看不见一颗星星,夜显得格外黑暗。坐落在山上的白云酒店在阴暗不详的色彩衬托下,展现出一派灰色的轮廓。深沉的夜色中,一串隐隐约约的脚步声慢慢向酒店靠近。
在安静的酒店长廊里,灯光亮着,七个房间里的其中一人,听到了那个难以察觉的脚步声。她醒了过来,并且走出了房门。
隔壁的夏早安睡得像头猪,抱着枕头大声地打呼噜。
她决定走出去看看。
住在她前面的米卡卡正在看书,此时听到响声警觉地抬起了头。纱窗门能清晰地映出走廊上任何经过的人影。他拉开门,看到她,问道:“夏嘉宝?你这么晚要出去吗?”
“嗯,睡不着,出去走走。”
“那你小心点,别被蚊子叮到了。”
“好。”夏嘉宝点点头。
她走过其余的房间。米杰和孟劲都没有睡,他们就坐在门边,轮流看守着这条唯一的通道。只要看到纱窗门上晃动的人影,他们就会立刻拉开门来察看。
之所以关上纱窗门,是防止外面的蚊虫飞进来。
一到晚上,山上的蚊虫便出奇地多,尽管店长预先喷了杀虫水,但她还是嘱咐大家晚上尽量不要打开纱窗门。因为这里的蚊子大多带有少量的毒性,今天晚上早些时候就有个睡着的住客被蚊子叮到了,还病倒了,店长赶紧派人把他送到了山下的诊所。经过这个小小的骚乱,大家都小心谨慎地关好了门窗。
即便如此,也不必担心孔梓欣会从走廊上偷偷溜进张维康的房间。除非是在停电的时候,不然,灯光肯定会暴露她的影子。
夏嘉宝走出了旅馆。夜幕遮掩了大地,月亮正好从云层中冒出了半寸脸,旅馆周遭的树林静静地延伸向黑暗的深处。她站在空无一人的酒店门口,听到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像恶魔念念有词的咒语。
树林里好像有谁的窃窃私语,隐藏在那细碎的风声中。她竖起耳朵,朝树林某处径直走了过去。
树林里的两个人正在交谈,其中一人提前察觉到了异常。当夏嘉宝走过去时,那里早已空无一人,静悄悄的树林中,无声的影子像是在四周轻飘飘地飞舞着。
可恶!她环视四周,在晦暗的夜色里寻找着,终于开口:“死神琉克,我知道你就在这里,快点出来见我!”
树林哗哗作响,像风摇曳出的嘲笑。
“可恶的家伙!快点出来见我!”
风突然停了,黑暗中她的声音被迅速吞噬掉。
她怎么也想不到,她要寻找的死神琉克此时就站在某棵大树上,冷冷地俯视着她。
目送着她离开的背影,琉克得意地笑了。黑夜中,那种笑就像被涂抹上了一层炽烈的色泽。
夏嘉宝回到旅馆,刚好碰见店长和缠满白绷带的怪女人坐在地上。
店长右手抚着额头,在难受地呻吟。但她还是第一时间向怪女人表达了关心:“你没事吧?”
怪女人什么也没有说,手脚敏捷地爬起来,匆匆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店长也站了起来,对夏嘉宝解释道:“那位住客刚刚从外面回来,我没看到,撞到了一起……哎,你和她是一起出去的吗?”
“不是。”夏嘉宝摇了摇头。
她再次看了看怪女人的背影,想到,莫非刚才和死神琉克见面的就是这个怪女人?
还剩六天。
总算平安地度过了一天,但张维康仍不敢掉以轻心,整天躲在房间里。夏早安可不管这些,一大早她便拉着米卡卡溜出去玩了。
白云山是个不错的观光景点,夏早安玩得忘形,不觉就走进了森林里,但随即林子里传出了她的尖叫。米卡卡闻声赶过去,发现夏早安坐在地上,面如死灰,颤巍巍地指着树林深处:“我看到了!孔梓欣刚刚就在那里!”
那个人,或许正在等待动手的机会。
第二天晚上,又有个住客声称看到了脸上有伤疤的女人在树林里露了一下脸。
第三天早上,停在旅馆外的商务车上出现了“我要报仇”的血字。
第三天晚上,孔梓欣又出现了,看见她的店长吓得连连大叫。当时她正试图偷偷摸进旅馆,与店长不期而遇,竟想用刀杀人灭口,但店长幸运地躲过了一劫,凶刀插在柱子上,离店长的喉咙只差几公分。在别人闻讯赶来之前,孔梓欣已经越窗逃跑了。根据店长对照片的指认,证实那个女人就是孔梓欣。而且,凶刀上的指纹也和孔梓欣的一致。
还剩四天,酒店里的紧张气氛随着限期的缩短,成倍地增加。
第四天,没有异常。
第五天,没有异常。
第六天,依旧没有异常。
一连三天的平静却稀释不了人们心中沉重的压迫感。弥漫在这里的危机气息聚集得越来越浓郁,即使在白天,这里也犹如入夜般潜伏着未知的危险。
最后一天。
天气阴沉,六点刚过,夜晚便提前拉下了帷幕。酒店被层层叠叠的夜色包围,淡薄的灯光显得有几光年般遥远。
今晚的蚊虫特别多,它们“噗噗”地撞向纱窗门,试图闯进房间里。七个房间全都关着门,走廊上亮着灯,门外蚊虫的光影看起来有些虚幻。
复活的女人只剩下最后几个小时的寿命了。在这几个小时里,她必须杀死她的仇人。
她来了。
她出现在这个安静的酒店里。要进入这里并不困难,在门口看守的伙计打起了瞌睡,她在他吃的饭菜里动了一点儿手脚——混入了少量的安眠药。她毫无顾忌地走到了那条走廊的入口。
走廊上的灯很亮,任何经过的物体都将在纱窗门上留下影子。但她不怕,因为她不是人,她没有影子。这就是死神琉克专门为她设计的舞台。
她大摇大摆地走在走廊里,经过每一个房间,没有一个人发现她。蚊虫在她身边飞舞,漫无目的地撞向上方的廊灯。
终于,她停在了最后一个房间前。
她用手抓住纱窗门,轻轻地拉开,“咯吱咯吱”的声音发出,不过幸好不大。
随着房门被拉开,一个身影渐渐出现在了眼前。他近在咫尺,她感觉到了内心的激动。沉积一年的仇恨,在她的胸腔里蠢蠢欲动,随着她走近的步伐极速地增长着,很快就要爆炸。
房间里的男人在无聊地看着电视。终于熬到最后一天了,死亡的威胁马上就要过去了。
张维康突然觉察到了空气的凝重,他猛然回头,门开了,门口站着一个人。
“哎?是你?”他发现了她以及她手中的尖刀。他随即被强烈的恐惧震撼了,那双灰眼珠突然睁大,身体不自然地僵直起来。
“你……”
你想干什么?这些话,他说不出来了。
她冲过去,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巴,另一只手将刀捅进了他的心脏,一下,一下……血腥的气味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
张维康停止了呼吸,他的头歪斜着,一双已经死去的眼睛大大地睁着,空洞地哭诉着他早逝的命运。
她打开了房间的窗户,黑色的风在面前呼啸,下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一切都结束了。
只剩下隔壁房间,名侦探L——夏早安的呼噜声在可笑地回荡。
这一夜,很快过去了。
夏早安是被尖叫声吓醒的。所有人都跑出走廊,只见第七个房间的门外,店长吓得脸色苍白地坐在地上,端来的早餐全部被打翻了。
“死……死人啦!”店长嘶哑地叫道。
“不好!”米杰第一时间跑过去,其他人也围到了门口。他们都看到了房间里血流成河的惨状,夏早安惨叫一声,两眼一白,晕了过去。
“混蛋!”米杰压抑着怒气。
凶案就在他的面前发生了,而他做足了防范措施却还是徒劳无功,这对他而言无疑是一种巨大的屈辱。他又一次输给了死神的笔记,这种深深的挫败感伤害了他的自尊。
风冷冷地吹了进来,窗户“啪啦啪啦”地响动。
“老哥,你看,窗户打开了耶。”米卡卡提醒道。
众人看过去。果然,之前用木板封住的窗户这时打开了,木板全被拆了下来。
“难道凶手是从外面进来的?”孟劲抬起手摩挲着下巴上的胡须说道。
“不。”米杰走进了屋里,仔细勘察现场的情况说,“凶手是从窗户逃走的。”
“这怎么可能?”孟劲不相信地说,“外面就是让人粉身碎骨的悬崖呀。凶手怎么逃跑的?”他一边提出这个疑问,一边跑到窗口伸头察看。
早晨的光线很好,可以将崖底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孟劲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下面躺着一个人!”
“让我看看。”米杰伸出头,他同样看到了悬崖底隐隐约约躺着一个人。
那会是谁?
很快,米杰召来的大批警察进驻了酒店。
悬崖下的尸体被吊了上来,此人的真面目令人吃惊——竟然就是失踪了13天的孔梓欣。尸体的状况,跟刚刚死去差不多,除了身上仍有烧伤的痕迹之外,又多了一些摔死的伤痕。看起来,她就是杀死张维康的凶手。
这听来多么不可思议啊!
但鉴证人员在第七个房间搜集到的证据不约而同地指向了同一个结论——孔梓欣就是凶手。在房间里搜到了她的指纹,房门上、木板上、窗户上,最直接的是在杀死张维康的凶刀上验到了同样的指纹。
种种证据表明,孔梓欣进入了这个房间,并且行凶。
但还有一个问题——她是怎么经过走廊的?她不可能骗过所有人的眼睛。
就在大家百思不得其解时,又传来了一个消息:香港警方反馈回来的信息说,最近的出境记录里没有一个叫徐文怡的女人。
住在第一个房间的怪女人用的是假身份!
米杰立刻率人前去,没想到第一个房间空空如也,怪女人不见了。
她和孔梓欣到底是什么关系?在这个事件中,她扮演了什么角色?
要揭开这个谜题,唯有等待一个人的醒来。他就是L——名侦探爱迪生。
此前,冷清的树林里,一个女人正慢慢地将缠绕在脑袋上的绷带一圈圈地拆下来。
她就是怪女人。
一个人影悄悄接近了她,鞋子踩断了地上的树枝,“啪”地惊动了正在拆绷带的怪女人。她警觉地回过头:“谁?”
“嘿嘿!”那人轻轻笑了两声。
“是你呀!”怪女人放下心来,“死神琉克。”
宛如影子般的琉克沉默地走到离她不远的地方,手里拿着一本黑色的笔记。怪女人被它吸引住了,眼睛死死地攫住它,眼神里流露出迫切的期待。
她终于将绷带全部拆了下来。树林间遗漏的光线轻易捕捉到了她那张脸庞——没有丑陋的烧伤,她出奇漂亮。
“呼!”她将绷带卷在一起,然后扔进树丛里,“终于可以拆掉这玩意儿了,这些天整天戴着它可难受了。”
琉克靠在树干上,树叶漏下的光斑打在他的帽子上,精美得像幅画。他笑着说:“你做得很好。”
怪女人喜悦地点头,一头乌黑的头发也跟着跳动。她说:“那么,你答应给我的东西,能给我了吗?”
她紧紧地盯着琉克手中的笔记。那就像是伊甸园里的苹果,充满了诱惑力。
死神琉克拿起一枚真正的红苹果,咬了一口。
“啊,苹果真是人世间最好吃的东西啊!”
“我的笔记呢?”怪女人可没有琉克这般悠闲的心情,她望了望森林外的白云酒店。
警察们仍在忙碌着,看来还没有发现她偷偷溜走了,但很快就会发现的。她可不想被他们抓到,尽管她并没有犯下任何罪行——不,应该说,还没有犯罪。
“琉克,你说过,你会让我成为第三个Kira的!”
怪女人有点担心,死神琉克不会食言吧?
“你不用担心。”琉克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死神答应过你的事就一定会做到。”说着,他扬起手,将笔记抛了过来。
怪女人赶紧接住。
这就是世人闻之丧胆的死神的笔记啊!
她激动地抱着它,手指在那黑色的封面上颤抖地来回摩挲。她感觉到隐藏在它里面的力量,正沿着手指传递到自己的身体里。她接近枯萎的人生,又被重新注入了活力。
她双手抓住笔记,像是在对自己的信仰表示忠诚:“虽然世人都说这是一本邪恶的笔记。可是,只要它是用来惩罚罪恶的,那它就代表着正义。我得到它,只是为了惩处坏人,就跟第二个Kira一样!”
琉克稍稍抬了抬头,那半张精致而白皙的脸上一点一点地浮现出了冷笑。
对他来说,什么是正义,什么是邪恶?
这一切,都不重要。
等警方开始在酒店四周寻找怪女人的踪迹时,一辆银白色的轿车正行驶在山路上。美丽的女人手肘靠在车窗上,一边开着车一边迎面享受着山野间清香的风。
有谁能想到,她就是刚才身份诡秘的怪女人呢?
白云山在车的后视镜里被远远地抛在了后方,女人眨了眨那双美丽的眼眸,视线落在后座的一个公文包里。她满意地笑了,那里面藏着珍贵的死神笔记。
前面的路边,一束白菊有些凋谢了,在风中飘散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女人放慢了车速,目光久久地落在那束白菊上面。她知道,它代表着一个母亲对已逝孩子的思念。
漆黑沉重的梦境中,冰冷而机械地回荡着同一个声音——“啪啪啪”!
那声音消失,又增强,消失,又增强。
空气中弥漫着某种莫名的惆怅。黑暗在四周沉甸甸的,某处盈盈浮动着一团隐隐约约的白光,白光中一个人的轮廓被模糊地勾画了出来。那是一个年轻男子,他正坐在电脑前,飞快地敲打着键盘,那“啪啪”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响亮。
梦境像电影镜头一样,忽然拉近了。在电脑散发出的幽白荧光中,年轻男子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他有着深色的头发与英俊的五官,脸上的骨骼仿佛透明。他是谁……好熟悉的脸……
他在写什么呢?电脑屏幕的最上方写着四个字的标题——推理笔记!
推理笔记?下面是什么内容?
镜头却突然从电脑上拉开了,并朝着四周缓缓地转动。街上的灯光一串串地荡进了这个房间,桌子上凌乱地放着各种文件,像是什么事务所。窗户外头就悬挂着几个招牌大字——前面的名称被障碍物遮住了,只看到“侦探社”三个字。
死寂的空气中,突然传来一丝声响,沉闷却轻微。
镜头迅速捕捉过去。
只见一扇门悄悄地裂开了半条门缝,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闪了进来。他慢慢地向年轻男子走过去。这时候年轻男子正在将刚才的文件加密传送到什么地方,屏幕里显示着50%,60%,63%……
紧紧注视屏幕的年轻男子终于察觉到了身后的异常动静,他猛地回过头,那个人就站在他的身后,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黑暗中谁的阴笑在空气中撕开了一条细长的口子。
“伊天敬,游戏到此为止。Game Over!”
伊天敬,这就是年轻男子的名字吧?这名字好熟悉啊!
叫伊天敬的男子却并不感到意外,他冲来人淡淡地一笑:“原来是你。”
“没错,就是我。”来人得意地说,“我不得不佩服你的推理能力,居然连藏在幕后的我也能挖出来。我本来还认为如果我们合作,一定会创造出最完美的犯罪的,那将是犯罪史上最璀璨的一颗明珠。”
“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犯罪!”伊天敬的双眼闪闪发光,宛如深邃的宇宙中最明亮的星光,“任何黑暗的罪恶最后都会暴露在阳光下。”
“可是,即使是你,也对抗不了黑暗,不是吗?你马上就要死了,而我还会继续生存在黑暗里,法律根本制裁不了我。这不是很可笑吗?”
“不!即使我死了,你也逃不出法律的制裁。”
来人沉默了。几秒后,他猛然察觉到什么,冲上去将挡在电脑前的伊天敬击倒在地。然后,他看到了电脑屏幕上显示着——100%传送完毕。
“你传了什么出去?”他冲伊天敬吼道。
“我的推理笔记。”倒在地上的伊天敬慢慢地擦去嘴角的血迹。他笑了,对死亡毫不畏惧。
“什么推理笔记?里面都写了些什么?”他听起来害怕了。
“我只能告诉你,它会摧毁你所创造的一切罪恶!”
“那在这之前,你去死吧!”他咬牙切齿地举起了枪口。
“啊!”爱迪生从梦中惊醒了。他睁开眼睛,便看到了米卡卡和孟劲的脸。
“你总算醒来了!”米卡卡长吁一口气,然后紧盯着他的眼睛,不确定地问,“你到底是夏早安还是爱迪生?”
“我是爱迪生。”他站起来说,是该他出场的时候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片梦魇慢慢地从脑海中退潮了。山谷吹进房里的和风让他感觉到这个世界的真实,他闭上眼睛,静静地享受着心脏的跳动。
活着真好!
“现在,让我们去找出第二个Kira吧!”爱迪生活动活动手脚,充满了干劲。
米卡卡和孟劲则面面相觑。
“第二个Kira不是张维康吗?”
“当然不是。”爱迪生自信地看着他们,“第二个Kira是那个假扮孔梓欣杀掉张维康的凶手!”
“这么说,张维康不是孔梓欣杀的?孔梓欣并没有活过来?”可是种种证据都指向孔梓欣啊!
“你们要知道,死人是不会复活的。”爱迪生眯起深邃的双眼,“死神琉克从一开始就误导了我们,让我们深信张维康就是第二个Kira。这个狡猾的家伙!”
“可是,这样的话……”米卡卡有些生气地说,“这样做不是犯规了吗?我们一直以为这关的Kira是张维康呀,这多不公平!”
“不!”爱迪生用悦耳的声音说,“从头到尾,死神琉克都没有说Kira是张维康。”
“可是,你是怎么发现第二个Kira另有其人的?”
“很简单,孔梓欣死的时候,我就发现第二个Kira的影子了。”
“怎么说?”这一次,是孟劲抢着问。
“因为孔梓欣是按照张维康写在笔记上的时间和死法死去的,可那个时候张维康根本不可能行凶,那么,就是说,有个人偷偷干了这一切。”
“但是那个人怎么知道张维康写在笔记上的内容呢?”
“兴许他在张维康房间里装了针孔摄像头什么的,又或许是死神琉克告诉他的,总之,这对第二个Kira来说,不算难事。不,应该说这一切都在死神琉克的计划之内。第二个Kira在背后杀了李莉、孔梓欣,而警方的注意力却落在了张维康身上,然后,他又利用所谓的13天规则,假扮复活的孔梓欣,杀了张维康。”
听爱迪生分析到这里,米卡卡十分着急地说:“如果是这样,第二个Kira到底是谁?会不会是那个怪女人?糟糕,她已经逃跑了呀!”
“不!”爱迪生神情凝重,“她应该还在这里。”
第二个Kira正在房间里静静地注视着柜子上的一个小男孩的照片。
她在心里说,妈妈终于替你报仇了!
心脏好像被悲伤捆成了一团,曾经的伤口又在她的梦境里一道一道地裂开了。
她再次想起了那个噩梦般的夜晚。
那是美丽的仲夏夜。山野上方是深蓝色的夜空,月光褪成水彩,像时间的河流隐隐流动。寂静的山路两边,草丛里传来虫子的长鸣,小溪轻声奏着夏季的协奏曲,萤火虫提着小灯笼,寻找回家的归途。
一对母子,手牵手走在回家的路上。月光下,他们的影子相依偎。
儿子只有四岁,手脚胖乎乎的。他一边欢快地唱着童谣,一边抓着妈妈的手:“妈妈你看,萤火虫,好好看!”
“嗯。”母亲爱怜地看着她的宝贝,心中流淌着暖暖的幸福。
突然,儿子扬起小脑袋,睁着清澈的大眼睛问:“妈妈,你看,这么多萤火虫,爸爸是不是能找到路回家了?”
母亲愣了愣,隐隐的悲伤突然像涓涓的泉水一样流淌出来,她的身体仿佛要干涸了。她跟儿子说过,萤火虫的故事。她说,萤火虫提的小灯笼,会引领迷路的爸爸回家。
可是,他的爸爸永远也不会回来了,他去世好久了。
儿子不知道,现在只剩下她们母子俩相依为命。他是她唯一的牵挂。
“儿子。”她蹲下去,深情又无奈地将他拥入怀中。
“妈妈……”孩子温暖的呢喃突然被尖锐的车声摧毁。一道刺眼的车光凌乱地晃了过来,母亲抬起头,惊愕地看到一辆法拉利跑车正在山路上东摇西摆地疾驰,就像喝醉酒似的,车胎摩擦着地面发出毛骨悚然的声响,从山腰上一下子冲到了跟前。
母亲睁大惊恐的眼睛,抱着孩子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她希望这辆名贵的跑车能及时停下来,但她看到坐在车里的一对男女正醉态百出地又喊又笑。那两张脸,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们堕落在颓靡的大笑中,直到驾驶座上的年轻男人也看见了她。
他惊叫起来,慌张地踩下刹车,可一切都来不及了。
“妈妈!”那是她听到的儿子最后的呼唤,听起来那么遥远。然后,这声呼唤便被各种尖锐的声响撕成了碎片。
飞行,旋转,八月的流星划过黑夜。世界走向终结。
母亲重重地落到了公路边潮湿的水田里,鲜血染红了她的视线。她的意识尚且清醒,但是肩膀和手臂强烈作痛,整个身体一丝动弹不得,身体里的血液逃逸到了空气中。
我的孩子呢?这是唯一支撑她思考的动力!
她拼命地睁开眼睛,欣喜地看到不远的公路上,她的宝贝仍活着,他甚至朝她伸出了手。
“妈妈,救我!”他张了张嘴巴,似乎这么说。
这时候,那对男女从停在公路中间的法拉利跑车上走了下来。他们清醒了许多,剧烈的撞击吓得他们脸色苍白。年轻男子带着诚惶诚恐的美女,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察看女人的情况。
母亲想向他们求救,可她根本动不了,连眨一下眼睛都十分困难。
“她死了。”年轻男子松了一口气说。
母亲一辈子都记得那个声音。
他们又走回去察看躺在地上的小孩的情况,美女像见到未知生物那样的惊叫:“哎呀,这小孩还活着呀!”
“真麻烦!”年轻男子厌恶地说。
美女也说:“我采访过一桩交通意外,有个小孩被撞残了,司机被判,赔了好多钱……”
这句话后是片刻的沉默,年轻男子和美女互相看了看对方,会意地露出了神秘的微笑。然后,他们回到了车里。
法拉利跑车重新开动了。不过,它不是开走,而是慢慢地倒回去,那沉重的车轮慢慢地朝躺在公路上的小男孩探过去。时间凝滞了,月亮在夜空中冷冷地俯视着这一切的发生,冷得咄咄逼人……
爱迪生伸出一根手指头,像是老师提出第一个问题似的:“在死者待过的房间里和握过的凶刀上都沾有孔梓欣的指纹。凶手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
孟劲点头,双手交叉地放在胸前:“凶手一定是预先在凶刀上染上了孔梓欣的指纹,这好像不难做到啊!”
米卡卡也得出了他的推论:“如果凶手在杀人后再将尸体搬到这里来,故意到处留下指纹,也是有可能的。”
“不。”爱迪生否认道,“你们都错了,凶手是不可能做到你们说的那样的。”
“为什么?”米卡卡和孟劲不约而同地问。
爱迪生却卖起关子,他伸出第二根手指:“重点在于,凶手是怎么不留痕迹地进入第七个房间的。”
从旅馆外进入的?这似乎不可能,毕竟张维康预先把房间的窗户用木板封死了,他没有理由打开。
“只能从走廊进去了。”米卡卡低声说,声音里透着沮丧。
因为如此一来,凶手就是在他们眼皮底下行凶的。
这简直是赤裸裸地侮辱他们智慧的诡计。
“可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凶手是怎么进去的。”米卡卡站在走廊上说。他抬着头看墙上的廊灯,它们发出了在白天显得不那么明亮的光芒,“如果有人从走廊上走过去,一定会在纱窗门上留下影子啊!”
“那再试一次看看吧。”爱迪生说,他拿来一个红苹果,放在第六个房间的桌子上,“如果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拿到这个苹果,就算实验成功。”
爱迪生吩咐夏嘉宝、孟劲去两边的房间,自己则走进中间的房间拉上了房门。而米卡卡负责不露痕迹地从走廊走过,但他刚走到孟劲的房间便被发现了。
“捉到了!”孟劲拉开房门说,“我看到你的影子了。”
爱迪生和夏嘉宝也从隔壁的房间走了出来。
米卡卡摊开双手,表示失败。他尝试紧贴着墙壁走过去,但还是被发现了。因为廊灯是嵌在墙壁里的,墙壁分两层,外面一层用透明的材料做成,就算人如何贴着墙壁也会在光线照射的范围内。
“根本不可能呀!”米卡卡肯定地说,“除非那个是透明人,不然他怎么过得去啊?”
“也许,从地上爬过去的?”夏嘉宝说。
结果,他们又失败了。虽然从地上爬过去在纱窗门上留下的影子很模糊,但还是看得见。这种拙劣的把戏根本骗不过眼光犀利的米杰,想必这位警局的神探同样思考过了各种可能性。
“如果从天花板爬过去呢。”
“他又不是蜘蛛侠……”
“那凶手是怎么过去的呀?”
“会不会……我听说鬼魂没有影子,像孔梓欣这种活死人可能……”
在其他人七嘴八舌讨论的时候,爱迪生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走廊。突然,他说了一句:“这次,让我来试试吧。”
这一次,等了蛮久。时间过去了十分钟,爱迪生的声音终于在走廊上响起了:“出来吧。”
大家闻声走出房间,只见爱迪生站在走廊入口,手里拿着一个红苹果,抛上,落下,抛上,落下……他的笑容灿烂而自信。然后,他一把抓住红苹果,停留在眼眶的阴影被眼里的光芒一扫而空了。
“谜团已经解开了。”他说,“藏在黑夜中的影子,我已经发现了。第二个Kira,只能是那个人!”
女生走进了森林,这里十分安静,光的碎片静静地流离在阴暗中。她警惕地朝四周环顾了一下,确定没人后,才放心地从口袋掏出了一部通讯器。她按下开关后,巴掌大的屏幕里又出现了那个神秘人物——屡屡在L总部控制大厅屏幕上出现的黑影人。
跟以往一样,这次同样看不见他的样貌。他的声音显然经过了变声器的过滤,听上去机械而毫无感情。
“Joker。”女生的声音无比尊敬。
如果米卡卡他们在旁边,肯定会大吃一惊。他们一直以为黑影人就是死神琉克,哪会想到他居然另有身份。
“黑葵Q。”通讯器里传出冷冷的声音。
黑葵Q显然就是这个女生的代号。
“你捉到死神琉克了吗?”
“对不起,还没有。”女生闷闷地回答,低下了头。
屏幕中,Joker没有任何反应,但女生已经全身僵硬。她不知道如果Joker生气了,她的下场会如何。
“我保证,一定会尽快抓到死神琉克的!”女生的语气急促起来。
“你不是他的对手。”那机械的回答像一场温度在零下的暴风雪,将女生围绕起来。她沉默了,不知该说什么好。接着说话打破沉寂的是Joker:“告诉我,这场死亡游戏现在进行到哪里了?L知道第二个Kira是谁了吗?”
“嗯。L说已经知道第二个Kira的身份了。”
“是谁?”
“这个……她没有说。她说今天晚上就会揭穿凶手的诡计,现在离天黑还有两个小时不到了。”
“那我们必须赶在她之前把第二个Kira找出来,你要利用第二个Kira,引出死神琉克。”
“可是,我不知道第二个Kira是谁呀!”女生有些气急败坏了,但通讯器里的Joker却不慌不忙。他吩咐她将L刚才推理的言行重复一遍。接着,通讯器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女生知道,Joker在进行推理了。
Joker当然比黑葵A也就是死神琉克更厉害,这是毫无疑问的。Joker把自己的一切都教给了他,却换来了他的背叛。黑葵Q不明白,Joker为何一直对死神琉克钟爱有加,他把他培养成了最厉害的死神,而他却忘恩负义,偷走了组织里最珍贵的死神笔记,自立为王。
抓到死神琉克,找回笔记,就是Joker最近给他们这些成员下达的命令。
如果笔记找回来了,死神琉克怎么处理?
“杀掉他!”
黑葵Q很高兴听到Joker这样说。她可是一直都嫉妒着死神琉克,因为只有他死掉了,她才有可能赢得黑葵A的代号——那是最厉害的人才能配得上的荣誉。
突然,森林的寂静被通讯器里的声音划破了,Joker已经解开了谜底。
他一向毫无感情的声音竟也露出了一丝的喜悦:“第二个Kira就是那个人。”
“是谁?”女生心悦诚服地说,“Joker好厉害,这么短的时间就找出第二个Kira了!”
“那个人就是酒店的店长。”
“竟是她?”女生好不惊讶,“可是,为什么?”
“因为指纹。”
“指纹?”
无需Joker再解释,女生已照他的提示思考下去了。
这个案子里能表明孔梓欣还活着的证据就是她的指纹。显然,这个指纹是伪造的,但凶手即店长是如何做到的呢?警方在五个时间段采集到的孔梓欣指纹——第一,在李莉被袭的棍子上有指纹,路人证明行凶者就是孔梓欣。第二,在孔梓欣租住的306号房间外,她发疯地袭击了一个家庭主妇,在受伤者的身上也采集到了同样的指纹。第三,在孔梓欣遇害后,隔壁305号房的住客自称见到了她,在窗户上同样采集到了她的指纹。第四,白云酒店的店长声称被有伤疤的女人袭击,现场留下了一把凶刀,凶刀上有同样的指纹。第五,张维康遇害的现场,同样遗留下了一模一样的指纹。
“那些指纹不是孔梓欣的,而是店长的。”Joker说,“只要想清楚这一点,就能知道孔梓欣是店长假扮的。在这里,最有迷惑性的指纹就是李莉受袭时遗留在棍子上的指纹。”
“是啊!”黑葵Q两道漂亮的眉毛纠结在一起,她说,“无论店长怎么假扮,李莉也不会认错吧。李莉明明说袭击她的人就是孔梓欣,那上面怎么会有店长的指纹呢?难道店长和孔梓欣事先就勾结在一起了?”
“你不知道,在警方当晚所录取的口供里,曾经少了一个人?”
“哦,什么人?”
“当晚的目击证人有四个,他们都说听到一个女人大叫帮忙,于是就跑过去。他们和那个女人一起救下了李莉。可事后,那个女人却突然消失了,没有到警局录口供。当时,警方对这个细节并不在意。现在看来,那个女人就是店长。她偷偷跟踪孔梓欣,瞅准了机会,故意装作救人赶跑了孔梓欣,然后趁机擦去棍子上孔梓欣的指纹,换上了自己的指纹。这样就为她以后假扮孔梓欣打下了基础。”
“原来如此。”黑葵Q恍然,“之后的孔梓欣都是店长假扮的,而她留下指纹都是为了掩饰她的真实身份。果然很高明。”她忽然想到什么,又说,“可是,Joker你是从哪里看出了店长的破绽呢?”
“你之前的报告提到过,店长有洁癖,经常戴着手套。我想,她的洁癖是装出来的,目的是为了让自己有充分的理由戴上手套而尽量不留下指纹。但这个诡计有个致命处。”Joker顿了一下继续说,“要杀死孔梓欣,同时必须毁掉她的双手,这样指纹的诡计才不会被识破。而孔梓欣死的时候,双手确实被烧焦了,警方根本采集不到指纹。但是,这样一来,之后再出现指纹就变得很奇怪了,就算孔梓欣复活,她也不可能留下指纹,因为她的双手被烧焦了,这是很容易被忽略的一点。L就是从这里入手,识破了第二个Kira的身份。现在,你要赶在他之前,把那个店长控制住,我相信,死神琉克一定会出现的。”
“为什么?”黑葵Q表示不解,“死神琉克会关心第二个Kira吗?店长只是他利用的工具而已吧?”
“不。你别忘了,如果第二个Kira不见了,那么就算L破解了诡计,也同样算不上过关。对L来说,这是不公平的。死神琉克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也可以说他固执到了极点,他绝对会让这个游戏在公平的情况下进行的。”
“说的有道理!”女生欣喜地说。
五分钟后,她敲响了店长的房门。
店长打开门就看到了一张纯洁天真的脸:“夏嘉宝妹妹?你有什么事吗?”她完全没有戒心。
但她很快惊愕地发现,夏嘉宝露出了奇特的、不怀好意的笑:“嘿嘿嘿,第二个Kira,我找到你了。”
天黑下来了。
白云酒店四周的森林蔓延进深渊一般的黑暗。沉甸甸的夜色中,细小而微弱地跳动着一缕晦暗的光线。树林里的风蠢蠢欲动,站在树上,死神琉克的黑衣被掀了起来,接着又迅速地沉寂。
他望向酒店那边,这个时候,L应该要进行推理了。如果第二个Kira不在场,这个游戏就无法进行下去。
“死神琉克,我知道你能听到,快点给我出来!不然,就别怪我对你的第二个Kira下毒手!”
这个声音又在耳麦里了响起来,死神琉克苦笑了一下。他可没想到对方会来这一招。一开始,他便知道自称安德烈的夏嘉宝是组织的人,是Joker派来的。他们想要这本死神的笔记。
不过,他们不会如愿的。
这次,Joker你可失策了,白白让一个人来送死。
琉克将耳麦的另一头放到嘴边,这是微型的通讯器,电波迅速传到了酒店里的某个房间。这时,灯光微暗的房间里,夏嘉宝的手里正把玩着一把水果刀,阴狠地看着一边角落里被她捆绑住双手的店长。
窗外已经拉下了夜幕。时间很紧迫,L很快就要开始推理了,但到现在为止,死神琉克还没有任何回应。夏嘉宝的心情越发焦躁,攥着刀柄的手心也渗出了汗。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她心里想:难道他不知道店长被抓了?不,死神琉克一定知道的。既然如此,他为何还没有任何行动?他是在跟我玩心理游戏吗?他想赌我会不会杀掉店长?如果他这么想,可就大错特错了。我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
时间又跳过一秒,夏嘉宝忽然冲过去揪住店长的衣角:“快说,死神琉克都怎么跟你联系的!”
“我真的不知道,他给了我那本笔记后就再也没跟我联系了。”店长直勾勾地盯着逼在眼前的刀锋,声音虽然有些颤抖,但眼神却没有表露出多少对死亡的恐惧。
“不,你在骗我!”夏嘉宝生气地说。
“随便你怎么想。”店长闭上了眼睛,安静地等待着死亡。
“你想死?那好,我就成全你!”夏嘉宝决定下手了。
她等得已经够久了,她举起了刀。
“你可真心急。”一个声音轻轻地嘲笑她。
夏嘉宝马上向四周看了看:“死神琉克?”她一开始不知道那声音从哪里来的。接着,那个声音又近在咫尺地响了起来。
“没错,是我。你不是很想找到我吗?”
夏嘉宝发现了,她一把将店长头上的发簪摘了下来。这是个微型通讯器,或者说是监听器更准确些。店长也十分惊讶,她没想到死神琉克竟将监听器安装在她平常佩戴的头饰上面。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突然包裹了她。
多么可怕的人。她想。
夏嘉宝拿着发簪,咬牙切齿地说:“死神琉克,你终于肯现身了。”
“让女士等可真不好意思。你是Joker派来取回笔记的吧?”
“知道就好。只要你乖乖把它交出来,我可以向Joker求情。”
“真要谢谢你的仁慈!如果想取回笔记,就带第二个Kira到森林里来,我等着你。”
通话结束了。
死神琉克站在幽黑的森林里。在他四周,突然浮动起绿色的小荧光,越来越多。
那是萤火虫,那半透明色的光芒在黑夜中隐约地浮现着。它们奇异地交织在一起,在森林中散着、飘着,一点点飘在琉克的身边,在他脸庞上投下了透明的阴影。
琉克突然发出冷笑,他打开笔记本,拿出笔,写下了一个名字——夏嘉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