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铃并不知道see是什么意思。
她只有点以为是别的什么地方的方言。
毕竟方别并不是洛城人,或者说,他原本就没有自己的故乡。
自从方别隐约透露了自己的身世之后,薛铃就意识到,这个少年可能很小的时候就被何萍带着养大,既然以四海为家,那么就没有故乡。
这个树屋并没有自己想象中寂静,但依然能够听到方别匀称悠长的呼吸声。
如果自己趁方别睡着偷袭他,那么能不能够将方别成功杀死,这是一个很有趣的问题。
树屋并不大,却有两张床,被褥虽然简单,但是很干净,气味非常清新,有着太阳的味道和淡淡的柠檬香气。
方别在那张床上睡觉,自己在这张床上睡觉,两个人的距离只有区区五尺。
因为睡不着,所以薛铃就有点胡思乱想。
至于杀方别的理由,其实很简单,自己是锦衣卫,方别是刺客。
仅仅这一条理由,就足够杀死方别无数次了。
毕竟正邪不两立,根据大周律,杀人者当偿命,方别在自己面前已经亲手杀了两个人,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杀的人应该更多。
这样已经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了。
但是薛铃依然在装睡。
有时候,越睡不着就越想睡。
为啥想杀方别的原因。
大概——是自己真的越来越喜欢他了。
……
……
薛铃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去,不过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空还是黑漆漆的。
可以看到那些朦胧的树影,已经寥落的星辰,空气微凉,带着一点森林中特有的甜丝丝的草木香气。
昨晚睡得还好,没有蚊虫叮咬,看来方别有做过驱虫的工作。
在排除自己睡了一天一夜这个可能之后,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现在天还没亮。
以及薛铃,有些内急。
她蹑手蹑脚地起身,两个人都是和衣而眠,没有需要穿衣服的功夫,但是即使薛铃已经感觉自己动作轻到了极致,但是刚刚站起来走到树屋的门口,就听到方别在自己身后静静开口:“你要去哪里?”
少年的声音一如他之前的冷淡慵懒。
这一瞬间薛铃回想起自己能不能趁方别睡觉的机会把他杀了。
越想就越感觉自己愚蠢。
“我……”薛铃一时间有点说不出口。
是啊,你能当着男孩子的面坦然说出自己想去小解吗?
还是心生好感的男孩子。
方别轻轻笑了起来。
薛铃只能够看到男孩笑容的轮廓。
就感觉好生气恼。
“去吧。”方别说道:“但是——不要下树。”
“也不要发出什么声响。”
薛铃点了点头。
虽然——不要下树是什么鬼啊。
薛铃当然可以尽量远离方别,让他听不到什么过分的声音,但是不让下树的话,飞流直下三千尺什么的,要不要这么害羞啊。
薛铃真的还没有做好成为树栖生物的准备。
“你呢?”薛铃忍不住问道。
就算方别武功再高,但有吃就有拉。
薛铃可以证明,方别真的还是很能吃的。
“你可以不用在意我。”方别说道。
那一瞬间,薛铃真的以为方别成仙了。
……
……
离开了方别,薛铃就要真的给自己寻找一个方便的风水宝地。
以及既然方别说了不能下树,那么薛铃就真的没有下树。
不过飞流直下三千尺什么的画面,只要想想就感觉这辈子没脸见人了。
少女打算找一个树杈来解决自己的私人问题,所以就在树梢上多盘旋了一下,顺便对于方别找的这个盖树屋的风水宝地有了更多的了解。
方别这个树屋的位置真的不是随便选的,这个树屋处于这边森林几乎正中央的位置,被大量的树枝树叶所掩盖,在上方可以从容观察整个森林的动向,但是在下面,就算你真的抬头搜索,也很难发现这个几乎和整个森林融为一体的树屋,是天然的隐藏宝地。
毕竟天空是人类本能地视野盲区,毕竟就算是轻功再高能够高来高去的人,也没有办法一直停留在空中。
薛铃树梢上轻盈地左右腾挪横跳,虽然说只是寻找一个方便的地方,但是也差不多将附近的地形地貌看了个清楚。
这是昨天其实没怎么留神看的地方。
毕竟昨天薛铃大多数时候还是在被方别牵着鼻子走的阶段,一直被那个家伙所调戏,并且没有把这里当做什么正经的战场,所以说也不可能留心观察。
最终,薛铃如愿以偿,找到了一个树叶浓密,树杈也很稳定的地方,最关键的是,这里距离树屋很远,就算方别有顺风耳,也很难听到这里的声音。
当然——如果方别存心偷窥的话,那就只能另当别论了。
希望方别不是这个耻度的变态。
薛铃这样想着,然后伸手解开自己腰间的裤带,然后蹲下来,目视前方,正准备放松肌肉。
正在这个时候,薛铃突然听到下方传出来男人的声音。
“你说,那秃驴会走这条路吗?”
薛铃在那一瞬间绷紧肌肉。
然后,听到了一声滴答。
少女那一瞬间羞得恨不得下去杀了那一个两个臭男人,但事实上,薛铃只能呆呆停在原地,除了思考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这样的哲学问题的同时,忘记了自己是不是应该把裤带给重新系上。
薛铃宁愿永远不去思考这个问题。
而下方的男人很明显没有发觉自己头上这个盲区。
甚至薛铃有点怀疑,如果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掉他脸上,他也只会咒骂一句乱飞的鸟,而不是上来探查一下上面有什么捷足先登者。
“那秃驴好生了得,就是读经书读坏了脑子,念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一碗水中有四万八千虫,不杀人不伤人。”
“他如今已经知道正路上有我们大部队堵截,定然只抄小路赶路。”
“而这条小路,则是通往少林寺的最短捷径。”
“他归心似箭,前途又叵测,肯定是奔着这条路来的。”
另一个男人冷静解释道。
薛铃恨不得死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