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耀哉还是没有将他们带去监察厅,毕竟这事儿不归检察官管,也就唬唬这几个被震惊过度,一慌就脑袋打结的人罢了。
好吧,他心里承认自己是故意让他们这么慌的:)
他摆摆手说:“行了,我先去监察厅报个道,你们赶紧回去吧,等你们休假了再找你们。”
他潇洒利落的转身要走,景光来了一句:“那边是死路。”
耀哉的步伐一停,偏过头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松田窃笑着说:“别回头啊,翻个墙而已对你来说不难吧。”
但激将法对耀哉有用吗?没有。他就要转身要另一个方向走。走了半路被一只手按住,伊达航一脸费解的说:“我想了想觉得不对劲,你这个时间去报道?”
不应该是明天早上吗?
耀哉用理所当然的表情语气说:“就是这个时间啊。我为了工作大老远的坐飞机来这里,刚落地就上岗了,结果别说是迎接我的人了,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他叹着气,用无可奈何的语气说:“太松懈了,我想回去了。就这么跟我的老同事们说吧。”
六人:“……”魔鬼!
“好啦你们不用管这事,你们又不是检察官,我自有自己培训同僚的一套法则。”耀哉一副‘你们谁都别想劝我’的态度。
降谷零:“……那挺好的,加油。”除了用麻木的表情说出这番话,他无话可说。
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山村操更是嘟哝着说出大实话:“怎么觉得你说的不是培训,是调/教。”就算是他,光是从这冰山一角就能看出来……耀哉以前的同事有多么辛苦。
而且那还是美国税务局IRS,IRS是什么存在,即便是远在岛国的人也有耳闻。那可是有私人武装特种部队和直升飞机的人!
民间早有传闻——宁可杀百人,也不可欠IRS一毛钱税。
最出名的例子就是曾经有一个美国的黑手党教父,罪行之恶可谓是无人不晓,就连政府和FBI等都拿他没办法的人,就因为非法收入没有缴税,直接被IRS一锅端了。
是的,非法收入也得纳税:)现实可比影视剧魔幻得多。
而就是这么一帮狠人,宁愿打破特例甚至承担下国际舆论,也要弄出一个特驻检察官将耀哉送走……可想而知对方的棘手程度。
山村操在内心再次庆幸——太好了我是属于群马警察本部的!以后肯定不用和耀哉桑打交道!
耀哉见他们还不想回学校,想跟自己叙旧。他也不是那种扫兴的人,指着松田和萩原说:“我比较奇怪你们两个怎么会想成为警察?”
萩原:“哦,我家破产了,想着警察局不会倒闭就来当了。”
耀哉:“那你适合去当狱警。普通的警察尤其是刑警,又累又很容易背锅,加上舆论压力还有规章制度刻板不变通,受不了辞职的也大有所在。啊,还容易患上PTSD。”
萩原,萩原摸着下巴说:“好有道理!”
耀哉:“而且就你这张脸还有这张嘴,骗个富婆入赘也能过得很滋润,多从人家手里捞点钱,年老色衰被甩了还能继续躺平。”
萩原,萩原哭唧唧的说:“更有道理了,早知道能这样我就不那么辛辛苦苦去考警察了,太难了啊,每天一大早就要训练,累得跟条狗一样,还经常要加班被媒体骂。”
耀哉紧接着看向了松田。松田往后退了一大步:“别别别,我没什么可说的。不对,我没什么比当警察更好的选择了,虽然很喜欢机械,但我更喜欢拆弹。要么做罪犯要么当个拆弹警察,当然是选后面啊!”
耀哉无趣的撇唇,松田激动的喊道:“我真的会打你!”就这表情,明显就是想搞事!
他才不要像萩原那么可怜!
虽然有个不配合,但起码从萩原这里赚了点情绪价值,耀哉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这下子,谁也没拦着他。
降谷零打了个哆嗦,庆幸自己逃过一劫,又忍不住问:“景,你怎么没拉住他?”
景光似乎在发愣,他刚才的注意力全都放在耀哉那开开合合的嘴唇上。没办法,刚才的冲击对他而言太大了。
他想不在意都不行!丢掉初吻,还是丢在同性并自己的亲友(家人)手上,再迟钝的人都得缓个好几天吧!
速来含蓄的景光觉得自己应该要缓上一个星期,而且耀哉那么自然的做出这种事,明显在国外学了不少开放的习气……就算不是亲嘴,亲脸抱抱什么的感觉也不可避免的样子。
景光只能僵着脸说:“再不回去,天就要亮了,还有晨训呢。”
几人:“……对哦!”差点忘记了这件事!鬼冢教官可是很凶的!
耀哉来到了东京地方监察厅,他未来工作的机构就在这里。门口有两个站岗的人,只有一楼大厅的门口点着一盏灯,一个加班的都没有。
其实这不奇怪,就算是自主权极大的东京地检,也不是每天都有大案需要他们加班加点的工作。
这就是属于一个忙起来别想下班,闲起来咸鱼都眼馋的机构。尤其耀哉还特地打听过,就冲着他们最近很闲才来的。
他在门口站定,理所当然的被门卫驱赶。耀哉也没有解释,而是走到门卫看不到的围墙的一处阴影下坐下来,神情落寞。
如果不是他这身高定的衣服没有六位数美金拿不下来,那姿势和神态和街头流浪汉也没区别。
哦,他对面公交站的长椅上确实蜷缩着两个流浪汉。
耀哉拿出手机,给自己自拍一张,因为只有昏黄的路灯,出来的照片挺模糊的,只能依稀看到他的表情和身体轮廓,只有那双忧郁的绿眸是挡不住的。
因为回国还没有换手机,他的手机没有强制的拍照闪光灯和声音,也就没有引起门卫的注意。
他把照片群发给了自己的前同僚,并附上一句——来日本地检的第一天,被拒之门外,我想你们了,我亲爱的朋友,如果是你们的话至少会给我一条毯子和一杯加了牛奶和糖的热咖啡。
这个时间在美国还是白日,处于工作时间。先不提他明知道那些‘亲爱的朋友’们在工作还故意群发这条信息,就冲着他已经开了静音的手机刷拉拉一秒内接收到三十几条回信,而且还在陆续接收更多短信中看……
大家都挺为他打抱不平的。
耀哉没有看他们的回信,而是又群发了一条,这次附上了自己泪盈盈的自拍照片,附上——果然我知道你们想念我,我也是无比思念我们过去共事的时光,幸好我只办了停工留薪手续,别担心,我想回去还是很容易的,我祖父是不爱管这事的,但我亲爱的弟弟妹妹会说动他破例的。
手机就像是坏了一样,没有再接到任何短信。
耀哉叹了口气道:“哎呀,真是现实啊,人走茶凉得这么快。”
说完后美滋滋的抱着手机背靠着围墙睡了过去。
他是一秒入睡,作为一个为了保护颜值(头发)而多年采取健康作息的人,他需要调整自己的时差。
好吧,在飞机上处理事务都没睡觉,要不是他跑得快肯定在景光他们面前秒睡了。他秋月耀哉,可是个要脸的人!
他睡得香,但今天注定是许多人的不眠之夜。比如将耀哉入关这件事告诉给景光他们之后就入睡至今的高明,被电话声吵醒了。
他倒是没有因为被扰好梦而不满,无论是职业还是性格使然,他都能保持心情平静的接了这通电话。只是让他稍微有点奇怪的是,这通电话来自他在海关工作的校友。
诸伏高明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于东都大学法学院,之后还不断深造。撇去他拿到的研究生学位不谈,只要他是毕业于这个学校的政法系,就天然拥有优质的资源。
因为这个国家有半数的官僚都毕业于东都大学,也被称为金表组。而毕业于政法专业的人,又称为金表嫡系。
意思就是这些东大出身的官僚们会对他们很友好,甚至乐意于拉近关系,即便是彼此陌生也愿意帮点小忙。而这点小忙往往在常人眼里就已经是触手难及的程度。
也正是如此,即便是并没有特意与这个派系拉关系的高明,当他主动向这位校友求助的时候,对方想也不想的答应了。毕竟在对方看来,这不过是一件吩咐一声就行的小事。
比喝水还简单。
对方的声音很焦急,一开口就喊:【诸伏学弟,我欠你个大人情,现在马上立刻请去东地检察厅将那位秋月先生拉走,他想去哪里睡觉都行,做什么吃什么都行,我都报销!算我求您了!】
这位四十来岁的校友甚至用了敬语。
高明一头雾水,但还是冷静的说:“你是说……小、耀哉?”
【小?小什么?您竟然叫他小耀哉?小?!您竟然和琼斯家的掌权人,那位不可说先生这么熟悉吗?!】
校友的嗓音登时变了,从中听出了震惊和崇拜,甚至带上了一点谦卑。
过了一小会,憋出一句话:【诸伏桑,是个不得了的人物啊,是在下低估您了,请接受在下的歉意!】
高明:“……”所以小耀到底做了什么?‘不可说先生’是什么意思?
还有……
高明抓住了重点:“你一开始就知道我让你注意的人是琼斯家的掌权人,但我求助的时候说的名字是‘秋月耀哉’。山田先生,我觉得这边需要一个解释。”
山田先生第一反应就是想挂断电话,但他不敢。
他听到了高明那边幽幽的说……
——‘所以,他入关这个消息是他主动提供的,借由您的嘴说出来罢了。’
山田先生,隔着手机想落泪。
——好可怕,这语气阴森森的,后背凉飕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