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天色已黑,一行七人垂头丧气的坐在路边的关东煮摊位吃着迟来的晚餐。

松田一边吃一边不满的说:“都怪那个混蛋,差一点点就能吃到大餐了,那家店可难预约了,我就只有上次和你们去吃过一次。哦,耀哉这小子没来。”

之所以降谷零和景光会对那边地形熟悉,连街尾有家澡堂都清楚,是因为他们曾经去过。耀哉订那家店也是先征求过这几个人的意见。

毕竟是庆祝他们几个毕业,自然要考虑这几人的想法。

除了没露脸的降谷零,其他人可都是去警视厅走了一遭,这属于正常程序。想到这里,几人齐齐看向了大口大口吃着的降谷零。

耀哉嫌弃的说:“你不是在外头等我们吗?怎么会饿成这样。”

降谷零喝了一大口啤酒,才说道:“我像是那种朋友在局里录口供我自己一个人大吃大喝的人吗?”

他的语气就好像是这几个人是嫌疑犯,他在外头担心得犹如无头苍蝇乱转却不知道该怎么解救。

这回就算是山村操都觉得降谷零厚脸皮了,还偷走了对方碗里的一颗丸子。他不知道对方即将去卧底,只觉得是过于鸡贼。

伊达航:“也没想到这个犯人那么大胆,警察去查他的家时还发现了不少违禁品,他不是第一次作案了,还将那些犯案过程写进日记本里作为纪念。甚至还策划另一宗作案,搞了个什么暗号出来。”

暗号都搞好的,想来很快就会付出行动,也是幸亏被他们抓住。

他无法理解这种人的心理,只要一想到对方之前作案害死了多少人就恨不得将人从医院里捞出来痛打一顿。而且之前有几个警察殉职,也是这个炸弹犯的手笔。

不得不说那人确实是很有头脑,不然也无法制造出这种炸弹甚至还从几起爆炸案中全身而退,可惜走的不是正道。

毕业后,他们几个算是正式警察,像这种反社会的犯人是他们最厌恶的。因为谁也不知道这人发起疯来会做出什么事情。

萩原倒是笑道:“他被捕之后也能避免同样的悲剧再次上演,我觉得我们应该干一杯。”

几人没有意见,端起杯子碰撞了一下,萩原故意问松田和耀哉:“为什么你们两个喝的是汽水?”

松田:“我饿得要死,傻了才会空腹喝酒。”

耀哉:“酒那么苦的东西除非有必要我是不会碰的。哦,葡萄酒例外。”

有些葡萄酒也可以做得很甜。

说完二人异口同声的道:“而且酒精容易影响大脑判断,我的大脑可是很珍贵的!”

其他人:“……”你们赢了。

真不知平日里总是互怼的两人怎么这时候能这么默契,搞得他们都不想喝酒了。

景光想了想,将喝了半杯的酒放在桌子上,继续吃关东煮。山村操却不想他寂寞,说道:“小光你可真厉害,医生可是说了那可是中度脑震荡,那个犯人得在床上躺一段时间了。”这可太解气了。

景光动作顿了顿,加快了吃东西的速度,表现出一副专注于美食无视外界的样子。

其他人见此,纷纷露出了诡异的笑。山村操不明所以的道:“有什么好笑的吗?”

耀哉:“你吃丸子的样子挺好笑的,让我想到了小鸡啄米。”

山村操无奈的道:“你的嘴巴好毒啊,也就是我大度才不介意。”

“那你最好更大度一点,这些都是我们的了。”松田将老板刚放在山村操面前的一盘关东煮端走,和其他人一起瓜分干净。还理直气壮的说,“办案的时候细心一点别马虎,不懂就直接找我们做外援,不要对自己的能力有误解。”

山村操觉得小伙伴们的嘴都是一样的毒,顿时有点不服气的说:“我可是凭真本事考上的职业组。”

“是啊,考试能手,实操废柴,连枪击课都是低分飘过。”降谷零有些无语,迁怒的看向松田三人,“你们就说说,我和高明哥给你们补课多辛苦,怎么就不合群呢?不然也不至于被他这么说。”

松田三人:“……切。”直接给他一个大白眼。

——想嘚瑟到我们头上,想得美!

降谷零砸吧下嘴,见几人不接腔,就看向了正开始吃魔芋的耀哉。

魔芋没味道,但长得很有欺骗性,耀哉咬了一口嫌弃的丢进景光碗里。见降谷零看向他,问:“你也想吃?这不好吃,是异端。”

降谷零:“对你来说不甜的都是异端。”

眼睁睁看着对方往关东煮里撒大量白糖的降谷零,觉得此时更重要的还是景光的心情。

景光这小子盯着碗里魔芋的眼神都在发直,耳根都红了。

觉得自己临走前怎么都得帮景光一把的降谷零,很有牺牲精神的开口了:“耀哉,下次遇到没吃过的东西弄一点点试试味道就行了,你们都这么大了,没人会喜欢吃别人的口水。”

景光用手捂着嘴轻咳起来,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耀哉一脸纳闷:“诸伏景又不是别人。”

松田:“啊?有这规定吗?”因为新的竹轮还没煮熟,他刚和萩原分吃了一根。

山村操也是一脸疑惑:“我在家经常吃我妹妹的剩饭,我不觉得啊。”

萩原像是遇到知音一样的说:“我也是,我吃我姐姐的。她明明吃得不多却买很多,多少年了都是这么过来的。”

伊达航笑眯眯的往嘴里塞了一块白萝卜:“zero啊,等你找到对象后可千万要坚持这个理念哦。”

降谷零:“……”他宁愿嫌弃这些好友一个比一个靠不住,也不肯承认自己话题的方向有毛病。

自认为景光就只能靠自己来守护的金毛亲友大人,再次对耀哉开炮了:“你——”

耀哉打断他的施法:“你敢对我说教?是我过去对你太温柔了让你产生什么误解?”

降谷零砸吧砸吧嘴,不甘的嘟哝着:“这亲友团是不是可以散了啊。”

耀哉不在的时候,松田是降谷零的拌嘴好损友,耀哉在的时候,那松田会坚定的站在降谷零这一边。于是,看出降谷零明显是在针对耀哉,他道:“你别总是当着外人面说那些话,小心哪天被投诉举报。”

“区区这点小事有什么好怕的,我就喜欢看他们发现干不掉后只能痛苦的自我舔舐伤口,习惯这份疼痛之后接受现实主动给我找借口合理化的样子。”耀哉勾起嘴角,“百看不腻。”

几人:“……”好吧,不愧是你。

——耀哉这个伟大的名字已经变成了和本意截然相反的模样了,被严重污染了!

耀哉嗤笑:“就算被误会成对社会不稳定的危险分子又怎么样?我就是说说而已,又没真的动手。”

“……但你每次说出来的话,都给人一种你真的会这么干的既视感吧。”松田看他这副臭屁的样子就想怼,“哪天真的变成反派了,我是不会心慈手软的。”

他得意的摆出一个拿手铐的手势:“逮捕你哦。”

耀哉耸了耸肩:“如果我真想成为反派,就不会回来了吧。”

“……哎?”松田愣住,他没想过耀哉会这么说。后知后觉的想起了耀哉独身在美国待了十多年,而且听阿笠博士说过琼斯家并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他曾经也担心过这小子会在琼斯家遇到一些不好的事情。顿时,一股懊悔冲刷了松田的头脑,让他的舌头都有些僵硬,发不出声音。

耀哉却是朝他翻了个白眼:“我才不会给你们这群家伙抓我小辫子的机会。而且,我还有诸伏景啊。”

被点名的景光抬起头来,腮帮子鼓鼓的,碗里的食物已经被他清空了。那模样有点呆,耀哉有些嫌弃的撇嘴。

他继续道:“但凡我有付诸行动的犯法念头,诸伏景这个笨蛋肯定会拉住我的吧。而且……如果我哪天真的犯罪,这小子肯定会拼尽全力的抓住我,说出‘我会陪你一起面对,一起赎罪’这样幼稚的话,然后把我塞进牢里,我在里面坐牢,他在外面坐牢吧。”

他嘶了一声:“光是想到那个画面,心就吧啦吧啦凉……啊,好肉麻好可怕,算了算了吧。”他拍了拍景光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每次快忍不住的时候,都是靠着这个可怕的猜想打消主意的,你真是个不得了的人啊。”

但有什么办法呢?这可是他的家人。

很小的时候就认定的,第一个家人。就算是特殊点也是正常的吧。

至少耀哉觉得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景光,景光咽下嘴里的食物,拿出纸巾擦了擦耀哉的嘴角,说:“沾到酱汁了哦。”

耀哉再次翻了个大白眼,就像在说‘拿你没办法’一样。

骤然凝结的空气和轻描淡写中表达出来的沉重深意,似乎随着耀哉的这个白眼轻易的消散了。

“也就是说……”萩原放下筷子,双手交叉抵着下颌,斜眼看耀哉,意味深长的说,“当你迷茫和绝望的时候,支撑你走向光明的力量是小诸伏啊。那你不应该叫他诸伏景,直接叫光不就好了吗?”

耀哉:?

萩原:“小诸伏对你的意义,不就跟黑暗中的曙光一样吗?”

“咦?”耀哉错愕的发出声音。

萩原有些意外:“为什么会是这种表情,难道小老大你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吗?”

耀哉沉默了几秒,呆呆的摇头:“没有。”因为觉得过于理所当然,所以从来没有思考过。

“可、可是诸伏景是家人吧。互相支撑不是应该的吗?如果不能的话,那就没有意义……”耀哉干巴巴的说着,只觉得喉咙生涩,说道后面嗓子都有些干哑。

这下子反倒是其他人有些无措了,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副表情的耀哉,就像是发生了出乎对方预料的不知如何反应的事情。

可这是秋月耀哉,就算是不懂也要面上装懂背地里再恶补的,死要面子还爱臭屁自认为自己天下第一的秋月耀哉。

松田和降谷零都偷偷拿出手机录像了。

耀哉没发现,但也许是发现了懒得搭理。他只是无所适从的看向景光,翠绿的眼眸直直的盯着他,眼里还带着几许像是要确认又像是在求救一般的光芒。

“小耀!”景光低叫一声,下意识觉得不对劲的他连忙抓住对方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紧张的问,“没事吧?有哪里不舒服吗?”

伊达航已经站起身,看样子是想将耀哉抱起来。山村操吓得手脚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萩原已经先付了钱。

松田结巴着说:“我去叫计程车,zero你拿耀哉的钥匙。”

看这样子还是快点将耀哉送回家比较好。距离对方上次当面犯病已经过去太久了,久到都忘记了这小子是真的有病啊!

被松田使唤的降谷零倒是没意见,伸手就要去摸耀哉的兜,却不想被推开了。

紧接着发生的一幕,让他们也顾不上紧张和懊恼。

耀哉一把推开了靠近的伊达航,扯过景光的手,在一旁的山村操失声大叫中,耀哉直直的亲了上去。

其他人:???

其他人:?!!

和上次目睹的场面一样,只是简单的嘴唇接触就分开。

耀哉松开手,对着浑身僵硬的景光,用一张红透的脸结结巴巴的说:“好像,好像萩原说的也没错。”

在思考过后,好像……一直被忽略掉但实际存在着的重要之事……

到今天才像个傻子一样被点醒。

耀哉的声音越发小声:“也对,不然我怎么会觉得不讨厌和你亲吻,也不介意你跟我睡在一起。”

这种事是不会发生在其他人身上的。他早就习惯了孤独,早就习惯了防备警惕周围的一切。

一昧逃避从来不是耀哉的作风,想通这一切后,他的声线猛地拔高,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对景光说:“既然如此那就交往吧,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豆豆眼.jpg

已经彻底丧失和外界交流的能力。